杨夕眨眨眼:“小师兄,给仙灵宫找茬,去不?”
释少阳果断拔剑:“走着,去哪?”
景中秀给这位少侠跪了…
那厢边,方少谦一边跟昆仑刑堂分辨,一边苦等自家长辈解救不来。急得头上流汗,好说歹说耽误了近一个时辰,才被那几个看着像桩子,其实肚里黑的刑堂放了。
刚要往观礼台的方向去,迎面就挨了一闷棍。一条麻袋从头顶扣下来。
四五个人影冲上去,同仇敌忾的一顿老拳。
他今儿个出门大约是没看黄历。
一刻钟后,杨夕掀开麻袋,指着方少谦昏迷中的脸,“小王爷,你觉得这还能认出来么?”
景中秀蹲下来仔细瞅了瞅,“悬,大概也就他妈来了能。”
杨夕摆摆手,“那再打!”她又把麻袋扣上了…
又过了一刻钟,杨夕指着方少谦:“小王爷,这回呢?”
景中秀:“这回他妈来了也不可能了!”
杨夕这才满意放手。几人把方少谦拖到了一棵树后…
昆仑的兽车停放场。
留守的仙灵宫弟子正在雪龙身边走来走去。
“方师兄不过是去追个小丫头,怎的去了这么久?难不成是出事了?”
这弟子手上有一道传信符,是长老留给他,说是老龙一旦有异动就通知他。弟子琢磨了半天,觉得这好像还不能算异动。
正烦恼间,就见“方师兄”一手拿着【驱魔鞭】回来了,好像还受了伤。
弟子忙赶上前去:“方师兄!”
哪知“方师兄”完全不似以往那般平易近人,高贵冷艳的一哼。“我被打伤了,你去通知长老,昆仑企图盗取我派护山灵兽。”
那弟子一愣,方师兄这是脑袋犯轴了吗?你被打伤了直接去找长老不好?还溜我跑一遍腿?心下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个…方师兄,长老命我在此看守妖龙…”
谁知“方师兄”似乎是全不讲理,“把能挟制妖龙的东西都交给我,我替你看守。”
那弟子一呆,还要争辩,“方师兄”一鞭子抽在他脸上,“还不快去,耽误了事情,妖龙跑了算谁的?”
这弟子吓得够呛,连忙掏出了兜儿里的传讯符,并后面白玉宫殿的禁制钥匙。
守宫弟子溜溜儿的一路走出兽场,往观礼台方向去,越想越觉得方师兄这不太对劲儿。
弟子脚下一顿。
可转念又一想,就算方师兄不对劲儿了,自己现在势单力孤的,如果回去,不是找灭口么?于是决定先去找长老。
却忽然被一道剑光拢住。他只觉身上彻骨寒凉,“什么…”
一个“人”字尚未出口,喉间已被一道细如发丝的灵线割了吼。
而后腹部一凉,被人刺穿了丹田。
我完了…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我如果回到老龙身边,起码还能示警的,我不该胆小怕事,只想着跑。
颈上鲜血淋淋漓漓的流下来,铺天盖地的灵丝把他整个人困得再不能动弹丝毫。视线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耳边响起个刻意压低的女声:“本来可以给你个痛快,但你虐待老龙天良丧尽,所以,还是多受点苦吧!”
杨夕和释少阳飞快往回赶,他二人不敢上飞剑,怕引起注意。
直到兽场门口,才放缓脚步,慢慢走进去。
释少阳趁此机会低声问道:“为何不让我一剑砍了他?我剑法里让他死得比这难受的有的是。”
杨夕一脸阴坏阴坏的,道:“我听说大门派许多弟子身上都有禁制,可以把死前景象传回师门。咱们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事儿,怎么能留下这么大把柄?自然是毁他气海,封他喉舌,禁他手脚,让他自己流血流死!”
释少阳:偷鸡摸狗…小师妹,一腔豪气全泄了好么?
走进兽场,靠近老龙。就见景中秀正在龙头上忙活,而青锋竟然正在割腕放血,淋在那【镇妖杵】上。那镇妖杵被淋得滋滋冒烟。
杨夕这才想起,好像有听说过,真魔之血能污染驱邪的宝物。所以青锋的暗魔血脉,竟然有那么近?这恐怕都得是直系爹妈有个是真魔了…
“方少谦”匆匆迎上来,把驱魔鞭、传讯符和宫殿钥匙都给了杨夕,张口已是叶清欢的声音:“我已按你说的做了,我可以走了吧?”
杨夕道:“等等!”
方少谦模样的叶清欢脸上脸色一白:“你要反悔不成?我虽然怕秘密泄露,不能留在离幻天,可你要用这个拿捏我一辈子,也是不能够的
杨夕一笑:“你放心,我杨夕牙齿当金使,说了你帮我一次封口,就绝不驱使你第二次。”
叶清欢脸上稍稍放松。
杨夕说:“我不但不欺负你,还想跟你交个朋友,给你个交好仙灵宫首徒的机会。”
第77章 顺手牵羊
叶清欢听了杨夕的指点,变回本来的模样,抱着一捧衣服去救方少谦。
景中秀站在龙头上,擦了一把汗,“你竟然让她走了?不怕她掉头就去坏事?”
杨夕看着叶清欢离去的身影,摩挲着手上的东西:“所以我才让她去救方少谦么,她去一趟,怎么也要一刻钟了。”
释少阳提着他的门板:“那还不如不把她扣下,等咱们办完事儿再放的好。”
杨夕看着叶清欢的身影彻底消失,终于传回头来。掂了掂手上的东西:“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等我看见这白玉宫的钥匙,就不这么想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聚焦在杨夕手上。晶莹剔透的一块玉牌,正是刚刚叶清欢给她的。
下意识的,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整块白玉炼制成的宫殿。
虽然是个行宫,应该也有不少宝贝吧…
青锋结结巴巴:“杨夕…难道你还想…”
景中秀极明显的吞了声口水,“很好,够黑,我喜欢。”
释少阳用他的门板剑柄戳了戳太阳穴:“小师妹,我觉得这样不大好…”
景中秀惊奇的看着释少阳。我擦,昆仑能还能教出三观这么正的孩子?你绰号君子剑,难道还真成君子了?
只听释少阳说:“龙咱们放了,可以说它自己跑的,这宫殿里头的东西拿了,不好交代呢!”
杨夕道:“不怕,咱们偷了东西就把宫殿砸了,说是龙拿的。”
龙:“…”
释少阳掂起手上的巨剑,兴冲冲的:“那还等什么,走着!”
景中秀又给这少侠跪了…
修仙界的禁制钥匙,大体是一个用法。把钥匙贴在禁制上就行。
杨夕捏着钥匙,一脚踏在宫殿的台阶上,最后嘱咐:“再说一遍,偷鸡摸狗我比你们熟,所以你们得听我的。宫门开了,很可能仙灵宫那边就会知道。咱们要马上冲进去,冲着一个方向直接跑到底,没空慢慢瞧。”
三人眼冒绿光,齐刷刷点头。
杨夕对释少阳道:“小师兄一路跑到底,直接抡剑把白玉宫砍了,越碎越好,这样老龙那边儿的困龙索,自然也就和白玉宫分开了。”
释少阳跃跃欲试:“放心吧,分分钟细碎!但是你们还在里边儿怎么办?”
杨夕:“这你不用管,自保的招数大家都有。但小师兄你砍碎了之后还要去咱们刚才坑杀那弟子的地方,把他尸体也用剑气蒸干净了。不然等仙灵宫给他收尸,难保不能查出什么来。”
释少阳点头,“没问题!”
杨夕又转过头嘱咐景中秀和青锋:“一会儿小师兄掀了这白玉宫,你们马上冲到龙头上,最后把【镇妖杵】干掉。”
景中秀摩拳擦掌:“就差一层窗户纸的事儿,我一人就行,不用青锋。”
杨夕摇头:“不,你腿慢,让青锋抗你跑!”
青锋点头:“这活儿我熟!”
景中秀:“…”
杨夕又道:“还有拿了东西,别装储物袋,都丢芥子石洞府里。须弥芥子,自成一界,这样就算上面有别人的禁制,估计也找不着了。”
杨夕其实深深的怀疑,昆仑不停的给弟子发戒子洞府,其实就是方便他们抢东西的。
青锋一脸敬佩:“杨夕,偷鸡摸狗的事儿你果然好熟!”
“…”杨夕:“还好,流浪的时候干过两年。”
天然黑什么的,小王爷对青锋的这个评价,果然贴切。
最后,杨夕抬起头来望着归池的大头:“归池,我们一出来,你就发动【献祭魔纹】,蒸干识海里那血池。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哪个会先被察觉,所以大家必须迅速,十个弹指必须搞定,明白吗?”
归池没有说话,点了点巨大的龙头。那张雪白的龙脸上,似乎是做出了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杨夕顿了一下,放慢了点语速:“归池,你这一遭,是生是死就不一定了。我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话,我不会那些生离死别的东西。我一向都是为了活着打算,所以我们进去抢劫,就不送你了。”
归池又点了点头,清越的声音在杨夕耳边响起:“我省得。杨夕,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杨夕惭愧一笑:“那是你见过的好人太少。”
“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归池这几句话用的是腹语而非传音,在场几人都能听见。听见杨夕是最好的人时,青锋释少阳还不怎的,景中秀已经嘴角犯抽。待听得杨夕是最漂亮的,并且那语气如斯真诚,青锋、释少阳、景中秀便齐刷刷转头去看杨夕了。
这一脑袋乱毛,又矮又挫,还带着个眼罩…这龙莫不是有点瞎?
连杨夕自己个儿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得意不大起来。尤其她是见过归池元神的,那人形元神的相貌,比之花掌门,也只是稍逊几分气度罢了。
“归池,你这喜欢谁就觉得谁全身都好的毛病得改改。”
岂料,归池极认真的道:“我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唯一长角的人,你的角很漂亮。”
杨夕:“…”
景中秀当场笑喷了。
释少阳稍微顾忌自家师妹的面子,忍得十分辛苦。
归池:“?”
青锋这个呆头鹅却只觉得杨夕的发型被人肯定了,当下用两只黑眼珠,希冀的望着归池。
归池接收到了这个充满期望的眼神,这人为救自己,流了一胳膊的血,定然也是个好人的。也是应该夸上一夸,但那一脑袋弯弯曲曲的毛毛,实在不大符合龙的审美。故而十分虚伪又勉强道:“这位黑人小兄弟,头上的毛毛也挺好的。”
确实比常人黑的青锋:“…”
这回连释少阳都一起喷了。
景中秀心中的黑人又与这里的土著格外不同,笑得几乎要满地打滚。魔道损心智,妖修掉智商,古人诚不欺我也!
归池:“??”
人类叫我们,都是白龙红龙的,我叫黑人哪里错了?还是那头顶不是毛毛,竟然是人家的鳞片什么的!
青锋和杨夕攥起拳头,相互磕了一下。这些年活得,可他妈不容易了!
结果这一场可能是死别的对话,被一位智商掉光的大妖生生祸害成了一出谐剧。
最终,杨夕握着钥匙:“准备好了么,最多十个弹指的时间。”
另外三人默默点头。
玉牌钥匙贴上禁制。光华闪过,露出一扇供人穿过的门来。只一眨眼的时间,杨夕等四人便消失其中。
归池默默的闭上眼,如果真的要死了,他觉得自己死得不怎么怕。
比死在那腥风血雨的海洋里,要好多了。也比死在仙灵宫雕栏玉砌的兽笼里好多了。
他终其一生,都是条家养的鱼,即便过了千年岁月,记忆力最清晰仍是最初的鱼塘,鱼塘边哭泣的孩童,小舟上采莲的婢女,亭子里歇脚少妇。
别人不会懂得,他有多么的喜欢人。别人也不会懂,他到现在依然喜欢人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还好,这一切是值得的。他没有被一场漫长的背叛打倒,他可以坦坦荡荡跟自己说,我就是喜欢人间有情,我不喜欢鱼类那冷血杀伐,除了吃喝没有味道,饿极了连自己的小鱼都要吃的日子。
我虽做不得人,可你看,这几个人好像是喜欢我的呢!
我也是,讨人喜欢的…
杨夕等人冲进宫殿,面前是一间大厅,大厅两侧各一条通道。
景中秀脚下一顿,直奔大厅两侧的墙壁。
释少阳和青锋极有默契的冲进同一条同道。把另一条单独的让给杨夕。毕竟杨夕才是这一切的主事者,她该得。
杨夕沿着通道左侧一路搜刮过去,把右侧留给万一搜刮完了大厅仍有时间的景中秀。即便景中秀不来,她还可以从里边一路再刮出来。
第一个弹指。
杨夕推开第一扇门,并摘下了左眼的眼罩。
第二个弹指。
杨夕把屋子里但凡有灵光的东西集体打了一个大包。
第三个弹指。
杨夕一脚踹开第二扇门,手上灵丝飞舞,卷了所有看见灵光的东西直接进包袱。
第四个弹指。
杨夕这次运气很好,推开的一扇门居然是个陈列室。
三十几块玉简灵光逼人的摆在架子上,杨夕知道这是功法。顾不得去想她当年苦求不得一部,如今却挥手得到一堆。杨夕怕那玉简上有什么反弹的禁术,直接砸了一块芥子石在地上,两米立方一个坑。
第五个弹指。
杨夕把那三十几个玉简的架子直接扫尽坑里,身上的包袱也摔进去。
瞥眼看见角落另有一堆灵光不那么盛玉简,一起扫走。而后收了“坑”。
第六个弹指。
这次的运气不好,屋子里居然是空的,杨夕在转身跑出去之前想到,这屋子看着也像个储藏室。也许这屋子之前装的是给昆仑的贺礼,如今被抬走了。
第七个弹指。
好吧,这次运气更糟。屋里居然有只怪。
虽然那怪拴着链子,可杨夕冲得太近,被咬死也就分分钟的事儿。
第八个弹指。
三只脑袋的恶犬向杨夕扑了过来。杨夕无奈祭起天罗绞杀阵,准备与它周旋。
“轰——”一声巨响。
房梁塌将下来。
第九个弹指。
杨夕临场变招,“绞字诀”变为缚字诀。老规矩,没有缠紧,而是箍成一个内有空间的“银丝蛋”。
怪被砸死了。
杨夕:我运气真不错,不过小师兄比我预计的动作要快一些。
“轰——”“轰——”“轰——”释少阳连劈三剑,白玉宫殿几乎化为一滩齑粉。释少阳也不回头,提步就走。直奔那之前被坑杀的仙灵宫弟子方向。
杨夕散去幻丝诀,从一片碎玉中冒头。
景中秀与青锋远快于她,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镇妖杵的化解。景中秀一手驱魔鞭,一手镇妖杵。正和青锋一起从龙头上跳下来。
肉眼可见的黑色魔纹,火焰般铺展开来,雪白龙身一片妖异。
昆仑山无色峰上,连响三声龙啸。仿佛宣誓千年不变的初衷。
已经纯黑的龙眼略过杨夕,略一停顿。
忽一摆尾,扶摇直上九重天!
风从龙,云从虎。八方风雨俱来归。
杨夕在一片碎玉砖瓦中,仰望空中那遒劲的龙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为何龙是百怪之首。
“看什么呐!还不快跑!”景中秀一声大吼提醒了杨夕。
三人脚底抹油从现场开溜。
不等跑回广场,却忽听一声呼喝:“孽畜!哪里跑?!”
一道剑光,从广场上升起,直奔天上的归池!
第78章 落子无悔
剑光破空,直逼天际。
归池怎么也是万里碧波上呈过凶威,斗过恶狠的大妖。其手段威能本不寻常。雪龙一入空中,立刻张开五爪,一声长啸,龙爪一挥。空间中隐隐晃动,虚空之中隐隐被撕开一道黑色裂缝。并且不断扩大。
天道首忌,破碎虚空!
无色峰上,四方雷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遮天蔽日。眨眼间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布满妖异图腾的龙身,在一片黑暗中莹莹发光。一道观礼台上射出的剑光势如流虹。
景中秀扑上来掐着杨夕的脖子:“你个骗子,你个骗子!你不是说救了这大白龙,它就是我的吗?它这都破碎虚空能合道了,快渡劫的老妖还有我什么事儿?”
杨夕也是刚知道归池有这么高的境界,被景中秀摇得晕头涨脑,头上两只“角”耷拉着一晃一晃:“哎呀,我只说救这龙需要你帮忙,这龙需要找个主子。其他都是你脑补的!”
四周渐有修士或祭出法宝,或点亮丹火。点点荧火连成一片,幽幽暗暗的照亮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望向天空的神色,无不心向往之。
但凡于大道上有所追求,即便瞧不上妖修,看到这长生彼岸隐隐透出来的光彩,便好像看到多年之后,自己的前路。
却听忽有一人惊呼:“啊——”接着无数人惊呼抽气起来。
杨夕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哪知这一看,却是惊得心都漏跳一拍!
她本想着,归池有合道期本事,若不是当年愚忠,常人想伤到它本就不易。
何况仙灵宫擅长的本不是剑道,虽有剑修,却远不如昆仑这般“一力破万法”,纵是比起剑道六魁“昆仑北斗点擎苍,诛邪斩命断天门”的其他无魁,也是远远不如的。所以那仙灵宫长老放出一剑之后,包括杨夕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把它当回事儿。
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剑光,竟然在触及归池的刹那,骤然化成一百零八道剑意,绵绵密密组成的一道剑网,每道剑意都看似脆弱不堪,归池却左冲右突不得脱困。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剑网与困龙索隐有呼应。
杨夕不由恻然:“那是什么?”
景中秀亦露出些许凝重,“我亦不知,我只知晓,一零八之数于修行界乃大凶之数,不为诛魔,便是降妖。”
观礼台上,那仙灵宫的领队长老,却是脚步都没挪动一下冷笑道:“孽畜,命魂尚在我手,你竟敢逃,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归池被那剑意之网缚住,在空中辗转翻滚,眸见血色渐显。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啸。
景中秀一副震惊的神情:“它竟不是被迫奴役,是心甘情愿认过主的?这哪里还有得跑?”
杨夕在景中秀的话中,听出一丝不祥意味:“命魂是什么?认主怎么了?”
景中秀勉强定了定神,露出些许复杂神色,“灵兽认主,本来少见。命魂乃是三魂中的主魂。一缕命魂交于人手,便是生死由人,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杨夕大惊:“灵兽认主,竟完全无解?”
“有。”景中秀静静看着天上挣扎的雪龙:“身死道消,命魂消散。便解了。”说罢又苦笑一声,“这种主仆契约,本就是昔年六道未合时,妖王精圣控制族人的手段。现在的修真界,修士的灵兽都是怪,开了灵智的妖精,哪有几个这样傻呢?”
杨夕纠结的皱眉:“他明知跑不得,为何还应我救他?”
心中不由对世情残酷升起了一份凛然,人生在世,如此艰难,竟是稍一行差踏错,便再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释少阳,依着他的“门板”,颇有些沉稳的肃然:“大约是早存死志,唯奈何求死不能吧。”
天上,归池已经停下了挣扎。一双枯寂的龙眼,望着那渐渐弥合的虚空裂缝。便是不同种族,也能从那目光中看出三分绝望的不甘。
仙灵宫那个鹰勾大鼻子只是嚣张嘲笑:“孽畜,早老实何必遭这一番获罪,还不速速…你要干什么?”
只见归池浑身燃起黑色魔火,火焰图腾转眼间蔓延全身,白花花一条巨龙,刚刚一副黑白相间的斑驳模样,已是妖异之极,现在竟然全黑了。而空气中蕴含的威能,只让满山围观的人觉得胸口滞闷,几欲吐血。
“噗——”高胜寒常年卧榻,那可不是装病,是身子真不结实。已被这威能逼吐了血。立时放出一道【画地为牢】,把自己圈了进去。脸色这才和缓起来。
刑堂那一排桩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木然不动。
昆仑被关过“紧闭”的弟子纷纷目瞪口呆。
杨夕却想:果然,所有困人的东西,都能用来作防护。心下稍微恍惚了一下自己的“缚字诀”,却是没有时间细想。
鹰钩鼻子却惊慌失色对归池吼道:“你要干什么?像你这样用献祭魔纹,你是想立刻死在这么?”
他当然不是担心归池的死活,他担心的是仙灵宫的守宫兽死在他手上,他回去就得被二长老一掌拍死!
归池的声音,轻轻带了点笑意:“那你放了我,我便不用死了。”
鹰勾鼻子当然不可能放了它,只是高举了一块玉牌,急吼吼的叫喊,那哄诱的语气,跟跪舔也差不多了。“你不挂心二长老了吗?你这本命兽牌,还是二长老亲手封了剑气进去。就是怕你轻狂闹事,万一由我们出手,没得轻重伤了你性命!”
景中秀嗤笑一声,不见识仙灵宫,还真不能明悟伪君子的真谛!
归池的声音里,带了点天长日久似的疲惫,“你告诉归自去,千年屈辱,我欠他的,都已经还了。我不会杀他,但今日葬身于此,墓碑之上,只得一池,不再有归。”
说到后来,已带上了解脱般的欣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