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池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有点郑重。
“大约我是真的有点蠢。我在海里的时候,也和很多厉害的大妖打过交道,可是没交过一个朋友。也不喜欢他们啖血食肉的日子。他们都说我是家养的蠢货,他们才是野生的妖。可我那时在海里争斗,还是只佩服路上行走的花掌门一个,也只想回主…想回归自去身边。”
雪发白衫的消瘦青年,终于微笑着,落下泪来:
“虽然我遇到的人好像都不太喜欢我,可我还是喜欢人,我不想杀人。”
第75章 专业添堵〔╯^╰〕
杨夕闭了闭眼,半天没有说话。
她既然会问出那句话,自然就做好了归池会这样回答的准备。她实在是太熟悉这种心情了…
从六岁入程府,到8岁遇见老道士之前。天天挨揍的杨小驴子,差不多一直都是这种心情。
爹爹会不会突然回来…把我赎回去呢?
其实她六岁以前,她爹对她也没有多么好。一心想着他的功名,作为个出口成章的秀才,自己的女儿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教过。
归池从有灵识就是跟着那归自去,明理、悟道皆拜这一人所赐。想来,虽然口上说着是感恩,心里面,那其实就是个爹吧。
杨夕想到这一茬儿,心中便有种隐隐的羞耻。同时又觉得这归池上千岁的年纪,竟跟自己七八岁时一样的心境,真真是个没出息,一身修为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这老龙,若真拿他当师父,就更应该一刀捅了他。徒弟一心敬爱,他就这么挥挥手扔了,这连个畜生都不如?就算是亲爹呢,圣人还说小棒受,大棒走。你怎么能上杆子找虐呢?”
归池一顿,“我并未说过,不想走。”一双白眼定定的看着杨夕,忽然露出个了然的神情:“你是雷劫心魔?”
杨夕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这是在借题发挥。恨不得把刚那番话吞回去。杨小驴子一直觉得说狠话什么的是很软的人干的,硬的人都是直接撸袖子开干。
看着归池的了然,她沉默着,脸上便有些青红不定。
归池道:“看来我是猜对了。小娃娃,雷劫主恨意,你可想过自己恨的什么?”
杨夕被问得一怔,白允浪在程家的时候也问过类似的话。她当时怎么答的?
我想不通,为什么杀人可以不偿命…
可当时杨夕尚不知四项天劫的宗旨。
我应当是恨那些人,杀了老道士,杀了翡翠,杀了无辜的人。
可杀人凶手全都被我送去了九幽地府,为何这心魔非但未消,反而日复一日的深重?
是我没能给那些无辜的人报仇?难道我还要杀尽天下人不成?
人最难了解的,从来都是自己。
杨夕看着归池那笃定的眼睛,他是从我爹身上猜到我有雷劫心魔。
所以,我其实还恨着我爹?
可我认了老道士之后,就决定把他抛到脑后了,还想怎样?
我还要杀了亲爹才能破这心魔不成!
要说杨小驴子心魔缠身,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那真得归功于,她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想不明白就搁,让它自己那长毛儿。
心魔之酷,断容不得深想。想通便罢,想不通就是个一个死字。
但看白允浪元婴之身,困于心魔,百年内连掉三个境界便知道了。
可归池似乎有心在今天让杨夕想个明白。
“妖修愚笨,直来直往,所以少有心魔。我听说过的有心魔的妖修,就只有你们昆仑掌门花绍棠。据说他的心魔是——天道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而据我所知,你们昆仑在人修中,也是心魔最重的门派,而你派心魔,多关天道…”
天道!
杨夕听见这两个字,心中便响起心魔中总能听到的那个古朴苍凉的声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老道士教给她的,第一句跟修炼有关的话。
杨夕却在多年后对此话嗤之以鼻。
天道是个大骗子,说好了大家都是刍狗,可杨夕看到的,分明有人是羔羊,有人是饿狼。
手握权势者,杀人可以不偿命。
为人亲父者,便可以买卖子女如物品。
杨夕心有明悟,并且与刚才极不相同。隐隐觉得,体内灵气如江河奔涌,几乎要把插不进筷子的经脉胀裂!
是了,我其实恨的是天道。我恨天道…
就在那恨意的由头,马上就要破土而出时。
识海里却忽然响起一句话:“孽畜,你爪子里抓得什么?”
杨夕被这声音一激,心神一分。
江河奔涌的灵气立刻倒灌回丹田,那隐隐松动的境界,咔嚓一声,又结了冰。
杨夕跳将起来,举目四顾,然后如有恍悟的瞪着归池:“我进来这么半天,他们一直在打你?”
归池却觉得有点遗憾,刚才他看得分明,这丫头分明有大彻大悟,直接筑基的趋势。却被这一声传音打断了。心下一叹:许是机缘未到,我便只能点她到此了…
“方少谦被召来了,他是仙灵宫主亲子,我身上这镇妖杵亦由他祭炼。我抗不了他多久,你速速离去!
杨夕双眼一沉,“归池,把你真身给我看看。”
归池一顿,没动,也没说话。
杨夕道:“他要是一直打你,你再能抗,也不可能一动不动跟我说话,生理反应跑不了的。你给我施了障眼法,是不是?你给我看看,不然我不走。”
眼前的白色空间,轰然碎裂。障眼法下,一片斑驳的血色地狱。还是那白发白瞳的消瘦青年,只是并未安详盘坐。
一根赤红灼热的铜柱,通天顶地,贯穿识海。整个识海空间,下下皆是道道裂纹。
一百零八道钢索箍紧全身,勒进皮肉。白发青年下身跪于血海,上身被缚在那铜柱上。
皮肉时刻焦糊复又长好,归池缓缓的抬起头来,银丝垂于鬓边。神色里是满满的无奈和疲惫:“真是小丫头,这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杨夕见此情景,一身凛然怒意反而收了。
她指着归池身上的铁链:“这是困龙索?”
归池点头。
杨夕又指他身后的烧红铜柱:“镇妖杵?”
归池又点头。
“那这地上的血池又是什么?”
杨夕看着脚下,原来归池一直用法力护着她,只有自己脚下半丈方圆是干净无血的。
归池疲惫的闭上眼。
“他们想我入魔,我不干。”
杨夕明白了,仙灵宫可能也是让归池同修两道,增强实力。又不肯放弃它强悍肉身。便选了这最损人心智的魔道。反正他们根本不需要归池的心智…
“他们还对你用了什么?”
归池惨笑:“这还不够?我何德何能…”
话说到一半,杨夕便出言打断,话锋一转,忽道:“老龙,你怕死么?”
归池一怔,沉默了半晌:“你救不了我的。仙灵宫势大,门下势力盘根错节如通天大树。就算昆仑已经和他们结仇,也未必肯为了区区一个我撕破脸。莫怪我轻视你,你小,不懂。你一个练气的弟子,在这大门派中只如尘沙,只怕还未必有我这头畜生来得重要。又你这么小,悟性又好,我不能害死了你…”
杨夕呲牙一笑,“说白了你其实是觉得我根本没那个本事救你。”
归池不说话,算是默认。
杨夕上前一步,一脚踏进血池里。骄、怒、妒、恶诸般负面情绪轰然在脑海中炸开。杨夕却一把按在归池的肩膀上,神色清明:
“子非蚍蜉,焉知蚍蜉不可撼树。子非螳臂,焉知螳臂不可挡车。你也说了,人比妖聪明,这世上杀人有千种办法,救人有万条巧计。而且人比妖还有一个优势,”
杨夕笑了一下:“人比妖多。”
归池怔怔看她,数百年囚禁或许磨掉了这条老龙的天真,磨掉了这条老龙的锐气,却绝没有磨掉他的纯善。他不欲杀人,更遑论连累旁人?
可是多少年来也只有这一个小不点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几次三番说要救他。绝境中的人看见那根浮木,理智与本能挣扎得背道而驰。
杨夕见他有松动,蹲下身来,整个腰部以下都浸在血池里。归池见她品行坚决如斯,微末修为竟能抵住这等侵扰,不禁更是动摇。
杨夕接下来的话,终于作为一根最后稻草,压死了归池心中那头名为“不敢相信”的骆驼。
杨夕说:“子非昆仑,焉知昆仑不会为你撕破脸皮?你不能像掌门那样修人道,除了勇气,更重要的只怕是你从来不懂,人虽然很多时候自私狠辣,翻脸无情,却在更多时候,可以为了那摸不着的‘道义’二字,拼掉性命。”
杨夕极诚恳的与他对视:“花掌门这人我是有三分了解的,若不是对你心存怜惜,当根本屑讽刺于你。你再信一回人的承诺,我保证我有办法就算失败也不会因你死了。只是你自己很可能会死。”
那双满白的眼睛,终于在一片枯寂的萧索中,有了决断。
归池抬起头,缓缓道:“生不如死,死有何惧!”
杨夕一笑,站在一片血池中,双手连画,飞快了结了一百多个手印。
左眼离火眸中,一片漆黑魔火图腾蜿蜒出来,眨眼间便爬上了脖子,并由继续蔓延全身的趋势。
归池却是惊愕当场,“你怎会这么复杂的手印?”待看清那片魔火后更是脱口而出:“你是魔修?”
杨夕满头大汗,面上十二分认真。“我就会这一个手印,八岁到十岁,我练了整整两年。我那时候什么都不会,干架就只有一个这。而且这【献祭魔纹】也是别人给我的。他是魔修,却是一个好人。”
待魔火图腾爬遍全身之后,便似有生命般从杨夕身上燃起,竟似要脱出皮肤一般。
杨小驴子满脸痛苦神色,静待那魔火全部从身上分离,凝结成手上一团黑炎。
杨夕一身汗透衣衫,脸色苍白,人却是在笑:“如今我把这它给你。它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但胜在出自仙灵宫嫡传,和你身上一应禁制或有关联。人命太短,这东西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但你是妖,万千年生命不在话下,蒸干了这片血海不是问题。到底有多想脱困,就看你了…”
归池愣了一下,“那人如今不在仙灵宫?”
杨夕言简意赅,“死了。”
归池一默:“那这是他留给的遗物,你怎么办?”
杨夕低低一笑:“生死之外无大事,人都死了,哪来的那么多遗物。再说…”杨夕的目光闪了闪,“我觉得那老东西或许很高兴自己死了还能给师门添堵。”
归池接下这魔火,没有再问你们什么关系,他是怎么死的之类。
那定然也是一断伤感的故事。
杨夕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再去做点准备,镇妖杵肯定给你拔了。但那锁链我不一定有办法…”
归池忙道:“困龙索不要紧,只是疼,不能驱使我。只要把它跟白玉宫的联系砍断就好。”
杨夕眼珠子一转,点头道:“那就十拿九稳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归池:“但是你到底做什么准备?”
杨夕头也不回,纵身从血狱识海中两个看起来像窗户的黑洞跳出去了。
“去把方少谦打成扁少谦,然后给你找个新主子,谁让你是个没有主子不爱活的贱皮子?”
归池:“…”
呐,是谁说人都很委婉的…
杨夕从归池识海里出来,透过龙爪的趾缝,看见方少谦正用刚刚那鞭子抽打龙爪。手上做着残忍的事,脸上却仍是那温雅面孔。
“孽畜,我知你听懂人话,速速把手上东西放出来,我便不再让你疼。”
杨夕心里一声嗤笑,相比之下这一个才真是“合宫伪君子”,刚才那个就只能是看大门的。
【天罗绞杀阵】——“缠”字诀!
雪白灵丝化成一道流光,穿过龙趾缝隙,卷过那长鞭一把抓住。喊了一声,“归池撒爪!”
归池果然乖乖撒爪。
方少谦只见一道矮搓搓的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手中鞭子也被人卷跑了。立时用起遁术追上。
杨夕两条腿自然跑不过遁术,但是她跑到兽场门口,就对着那群站岗的“刑堂”大喊:“连师兄,仙灵宫的非礼我!”
方少谦心里骂了一句:卧槽!脸呢?
然后那一排穿着同款黑袍,体型差异不大,戴着一式面具的“木桩”里面,就有一个身形一僵。接着苦逼的站了出来。
说也奇怪,他明明带了面具,却还是能从走路姿势上看出一种苦逼感。
其他木桩纷纷传音给他:“她到底是怎么认出你的?难道是闻味儿。”
“…”苦逼连天祚:“我明明每天洗澡的。”
杨夕不知他们疑惑,只往连天祚身后一躲。
其实无色仙子话说的不对,昆仑还是有怜香惜玉好男人的,比如这位连师兄,明明最了解杨夕究竟多浑多畜生。却是杨夕认识的人中,唯一把她当姑娘的真·好男人!
顺手把鞭子从领口塞进衣服里。“连师兄,他要扒我衣服!”
方少谦刚刚见识了昆仑刑堂有多嚣张,自是不敢用强,站下来解释,勉强维持着风度解释:“没那回事,是贵派这位女弟子抢了我的驭兽鞭…”
杨夕:“我手上可没拿鞭子!”
方少谦:“你塞衣服里了!”
杨夕一扭头:“连师兄你看,他还是要扒我衣服!”
方少谦:“…”
连天祚:“…”
众刑堂:“…”
最后连天祚咳了两声:“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这么欺负小姑娘。”
方少谦:“!!!!”
偏袒要不要这么明显?谁说昆仑刑堂铁面无私的!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了?
第76章 专业找茬(乛▽乛)
同一时间,观礼台上的各家掌事人也收到了消息。
邢铭本在同身侧的修士寒暄,忽然眼角瞥见高胜寒在不远处冲他打手势。邢铭一顿,这是真有事儿。但凡传音,都是法术,有心人想截总能截到。可手势这玩意儿,就是公开给不相关的人看一百遍,该不懂的还是不懂。
那手势是他们少年时横行闯祸、防备长辈时发明的手势,高胜寒的意思是:有人扯旗!
邢铭回了他一个:谁?为什么?
高胜寒一手比了个“五”。然后绞尽脑汁想半天,他们的手势里没有“龙”这个词儿,于是比了个“掌门”。
脸色黑黢黢的。
邢铭多聪明啊,一看这俩手势就反应过来,这是五代守墓人要救那老龙。
邢铭把脸扭到背后,憋笑憋得一抖一抖。不忘回个“知道了,我有数。”
另一边儿仙灵宫人则是一个弟子直接来报:“师叔,方师兄被昆仑刑堂扣下了。”
鹰钩鼻子一脸倨傲的仙灵宫长老一惊:“怎么回事儿?”
弟子答:“好像是…方师兄调戏人家小姑娘,被撞见了?”
鹰勾长老一把掐断了扶手:“他们方家就不能出一个让人省心的!”闭眼默想一会儿,对那弟子道:“你下去吧,我有数了。”
鹰勾长老站起身,向残剑邢铭走过来。
这时候少不得就要低声下气,配个老脸了。这事儿到不是大事儿,可是若在明路上走一遍,宫主的面子只怕不好看。
此时,恰好景中秀的新弟子发言完毕。
“以上,感谢诸位。”
邢铭眼风儿一扫,看见那长老过来。立刻出声道:“典礼结束之前,我再说两句。”
邢铭站起身来,笑眯眯的扫视全场。然后一把拖住走过来的仙灵宫长老。
“我昆仑今天的收徒大典,能够如此顺利隆重,邢某还要感谢一个人。就是这位仙灵宫长老…长老您叫什么来着…”
“众所周知,昆仑这些年来一路风雨,能有今天全靠各派道友的倾力相助,其实我邢某人最感谢的就是仙灵宫…”
说两句,说两句,邢铭一说就说了两个时辰。
其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皮里阳秋的水平,令与会各门派纷纷觉得高山仰止,不可追也。
杨夕这边儿尚不知自己的小心眼子已经暴露,悄没声的溜进会场。她知道用刑堂拖住方少谦不过拖得一时。
所以快速的跑到观礼台下,截住了刚刚下台的景中秀,劈头盖脸就道:
“小王爷爱好驭兽,不知对【镇妖杵】可有研究?”
景中秀眼皮子一跳,知道这是麻烦上门儿。
“没有。”
杨夕不置可否,“喔,那我就只好给雪龙找个别的主子了…”
说着作势欲走。
景中秀一把拉住,两眼冒光道:“慢着,怎么回事儿?”
杨夕:“仙灵宫那条龙,我打算拐它回昆仑。它身上一共三项禁制,其中【镇妖杵】一项需要小王爷帮忙。”
景中秀咬咬牙,眼神变了几变,“老子拼了,走,去找青锋。”
二人一路溜边儿,来到体修的队伍里。却是被看到的情景惊得一跳。
只见青锋握着个匕首横在脖子上,眼睛红红的,一副被欺负得要自裁的模样。
周围聚了一圈儿高阶修士。十分无奈:“散个发而已,孩子你至于么?现在全昆仑就剩你一个了,再说又不是以后都不让你戴头巾?”
青锋匕首横在脖子上,使劲儿摇头,就不说话。脑袋上依然包着他的侍卫头巾。
谁敢往前走一步,他就把匕首往里收。眼看着就流下血来,那是真不含糊。
杨夕:“…”
莫名有点眼熟的赶脚。
景中秀一拍脑门儿,“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杨夕赶时间,顾不得丢脸,默不作声的走到青锋面前。
青锋于是看见了杨夕头上两根“角”。
杨夕:“其实没什么,真的。”
青锋几番思想斗争,终于放弃抵抗。
最后众人一起默默瞻仰青锋的脑袋。那满脑袋妖娆的波浪,明明是一头长发,能卷曲到全盘在头顶,可真心是不容易…
景中秀愁眉苦脸:哎,泡面头什么的,我也是穿过来才真正见到。
青锋、杨夕二人攥上拳头,对磕一下。
啥也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这些年活得可不容易呢!
之后杨夕又带着景、青二人,杀到离幻天的队伍附近,把叶清欢揪了出来。
景中秀很纳闷,这俩明明应该是不对付的,叶清欢就这么跟着出来了?
谁知杨夕拐过一个墙角,回身把叶清欢摁在墙上。
“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离幻天首徒叶清欢。”
杨夕道:“少扯淡。离幻天主攻神识,但凡肯收妖修入门,你们内门早就被妖修包圆儿了。要不要我去跟你们那位长老说说,他弟子的元神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叶清欢脸色一灰,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哭:“我的确不是叶清欢,那小丫头还没入门就死在路上了!可离幻天首徒就是我一手一脚拼出来的嘛!离幻天不收妖修,可我就是想学神识,我有什么办法?你跟长老这么一说,我就完了…”
杨夕:“打住,我对你怎么进的离幻天没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你个妖修怎么就能装成人,还一直不被发现?”
叶清欢隐隐的也有点儿听出来,杨夕好像是不打算告发她的。于是一抽一抽的,从兜儿里掏了片叶子顶在头上。“就是这样——”
“噗——”一声。
美妙佳人变成了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狸猫。狸猫蹲在地上,看起来有点呆,头上傻乎乎顶着树叶,两只眼睛还在流眼泪:“这是我们狸猫一族的天赋神通,我族修炼特别艰难,修体没前途,修人形也没前途,只有神识一路可走…但我们的天赋神通,可以随心变成任何样子,就是合道期修士也看不出来的。”
杨夕知道这货是在打同情牌,看着地上的猫球:“这么说,你这个变人的本事,别人学不会,非你不可?”
狸猫叶点了点它的圆脑袋。
杨夕琢磨了一下:“那你帮我办件事,我给你保密。之前咱俩打架的事儿也一笔勾销。”
狸猫飞快的点头。
景中秀扯了扯杨夕的袖子:“这狸猫一族的本事未免太逆天了,这想变谁变谁,想掀起个风浪来简直挥挥手不费劲儿。”
杨夕却道:“没听说他们只能修神识么,我估摸着离幻天里叶清欢只怕不是偶然。”
景中秀双眼猛然张大,可不是,杨夕都能发现,没道理离幻天的大能发现不了。离幻天的弟子总不可能入门几百年,都不敢上一回被师门探视识海。只能是有人与她守望相助,互相掩护。
小王爷凤目一凝,想到自家王爷爹、皇帝爷爷如果也被换了,大行王朝要发展个什么样儿,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简直是要坍台的节奏啊!”
杨夕:“怕什么,坍台也是坍离幻天的。你对那些唱戏的有好感不成?”
景中秀一想,可不是么?横竖我大行王朝有自己的修士,可没有供奉他离幻天的国师。于是就丢开手去了。
在利诱了景中秀,威逼了叶清欢之后,杨夕又拐带了战力爆表的释少阳。
杨夕说:“小师兄,救龙去不?”
释少阳一挥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