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前方的“青”色簿团中,还有奋笔疾书的小师兄释少阳。
而最前方的“紫”色蒲团上,靠近师父的位置,是一脸温良恭谨,人模狗样的邓远之。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蒲团,是课上评价弟子水平的标志。
决定选修一门课程,交付灵石,参加小考,根据水平,可以得到一只赤色到青色之间的蒲团。
其中红色最低,青色最高。若是水平超过了青色,蓝色可以在课程中帮助师父准备用品,紫色则直接成为代课师兄,课堂上辅助师父答疑。
红蒲团上的杨夕,不留神瞟见紫蒲团上一脸人五人六的邓远之。
牙根儿略痒。
杨夕会选这门名为“山河博览”的课程,要追述到十个月前的“悟”殿考试。
大长老师父说过,五行灵根,在“悟”殿拿到三分,才可以修行阵法。
杨小驴子斗志满满的去了,百分满,三分不是太容易了么?
可结果是凶残的——鸭蛋。
“悟”殿几乎是纯粹的笔试,一百道题,上揽星象,下囊百草,修真界十万年内的八卦。
杨小驴子得知老远子那货居然得了满分??连青锋都得了六十分??
一脑袋驴劲儿简直想把自己给活活磕死!
所以,当她无意中发现昆仑尚有几门课程,是允许准弟子选修的。“锻体”“练气”“术法见习”以及“山河博览”。
杨夕毅然投入了“山河博览”的伟大怀抱,并且开启了她的“悟”殿刷分之旅。
因为是个字都认不全的,杨夕很当然的只得到了一个红蒲团。
然后第一堂课,她就发现了蓝蒲团上来争“工作名额”的邓远之。那货整天人五人六装得特别善良勤勉,很快就从蓝蒲团变成了紫蒲团。得到了每上一堂课,十颗一品灵石的固定报酬。
不久,伤病初愈的小师兄释少阳,也吊着膀子,瞎着眼睛来了。据小师兄说,那些“怪”的攻击比较麻烦,短时间养不好。不能动灵力,也不能动身体。于是只好跑来动脑筋了。
再后来,杨夕又发现,景小王爷那个懒鬼居然也会来上这课程。只不过,他出现的时机非常固定,一是今天讲修真界流传千古的八卦,二是今天研究某样传说中的宝物。
杨夕深深的觉得,他没救了。
“哎——杨夕!”景小王爷三八兮兮的把自己的黄色蒲团蹿到最靠后。
杨夕叹口气,每次听到不感兴趣的内容,景中秀就要扒着她神侃。不过这货的消息之丰富,简直就是一个“昆仑包打听”,连在老弟子中,都是有点名气的。
所以杨夕还是奋力的把红蒲团凑到最靠前。二人中间隔了三无名竖起耳朵的橙色蒲团。
景中秀摇头晃脑道:
“杨夕你发现没有,最近的‘课题’,越来越多是在讲上古神怪了。”
杨夕皱眉想想:
“没什么奇怪吧,现在外边儿都传百怪异动,连凡人生活都受了不少影响。多讲讲难道不对?”
景中秀诡秘一笑。
“不,我说的是‘上古神怪’。是那些已经消失几十万年,曾被人类当成神来崇拜,通天彻地的大怪。”
杨夕的好处,就是虽然无知,好在知道自己无知。是以对有知者的刻意卖弄,总是十分宽容。也是因此,景中秀才会总爱同她唠叨。
杨夕:“你又发现了什么?说说看。”
景中秀一根手指沾了茶水,在地上开始划线。
“从我来这课至今,一共讲了三次‘上古神怪’有关的课题。《岛行蜃的习性》《龙生九子》《女蜗族兴衰》
“第一个课题,三十几个化神修士‘组团’来听课。吓得咱们一屋子小练气大气都没敢喘一个。第二个课题,剑部首座邢铭,亲手“打包”了一百多个红蒲团的剑修,压着他们听的。第三个课题,不用我说了,昆仑内门的大小驭兽师都来了,生生把教师挤满,那堂课的师父只好用芥子石扩充的教室。”
景中秀看了看杨夕每课必到的杨夕,又瞧了瞧几个不那么勤奋的橙蒲团弟子。
“昆仑内外门的区别,就是外门大多承担日常的杂务,而内门…全都是战斗部队。”
杨夕心中似有一层薄纸,被景中秀忽然点透。
“你是说,他们不是因为兴趣来听的课,而是他们真的…遇到了?”
景中秀用食指轻刮鼻梁。
“或者,他们认为自己可能遇到。”
这番话,倒退一年,杨夕根本听不出其中利害。而现在,她却深刻的知道,景中秀的猜测如果是真的,如果“上古神怪”真的重现人间,那就不是灾难二字可以概括的,修真界的势力必然重新洗牌,恐怕连凡人的生活状态,都不得不改变。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曾经的神。
“山河博览”带给杨夕的回报是巨大的。她现在已经能正常参与这些,修士之间的对话。
而在“悟”殿“刷分”这件事上,她在听课第二个月的时候,杨夕重新去参加“悟”殿考试,就从“零分”涨到了“五分”。
杨小驴子几乎泪流满面,进步好巨大,成绩太喜人。
五分,已经达到了学习阵法的标准。杨夕却并没有结束自己这门“山河博览”的学习。
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来自一个半仙半凡的世家,年幼阅历浅,又读书少。那些世家公子、小姐少爷们耳熟能详的修仙界知识,杨夕连听都没听过。便是老道士当年带着她,也只管了吃喝,没管教养。
所以当有一个付了灵石,就可以有人给讲知识的机会摆在面前,杨夕几乎是贪婪的渴求着这些,旁人眼里无甚意义的东西。
短短十个月,杨小驴子考了三十多次“悟”殿,最近一次,已经考到了三十六分。每每想起这个分数,就高兴得想要捧脸。m(n_n)m
“好了,今天的课题就讲到这儿,下课。”
伴随着师父的结束语,一众大小弟子,飞奔而出。不是他们多么的厌恶上课,而是他们大多都很忙。
在昆仑山生活了一年,杨小驴子才逐渐的知道,为什么之前在书院街道上看见的人那么少,弟子们在店铺里买个东西,都恨不得用飞的。
修仙其实一点都不悠闲。真想在这条路上走得远,最缺的便是时间。
“练气四层杨夕,你留一下。”
师父传音点名,杨夕抱着蒲团往外跑的脚步自然就顿了一下。
“周师父。”
今日这位师父,说起来还是杨夕极熟悉的,名叫周行知,恰是那日杨夕在饭堂闹事,先是帮杨夕说话,后又给了杨夕一耳光的书生修士。
周行知笑着看杨夕:“哎,私下里叫师兄就好。听远之说,你在‘悟’殿刷到三十分以上了?”
杨夕乖乖的应了。“是,周师兄。”
又抬头看了一眼邓远之。
身为代课师兄的邓远之,回以一个“安心,好事”的眼神。
周行知点点头,似乎挺满意:“嗯,过几日便是你入门大殿,我便送你个礼物,提前给你换了橙色蒲团吧。”说着递了一只橙色蒲团给杨夕。
杨夕微微诧异。接过蒲团,夹在胳膊底下,又把红色蒲团递还给周行知。“多谢周师兄。”
仍看着周行知不说话。
常规程序,从红蒲团换成黄蒲团,要听满整整三百六十节课程,而后参加考试。
当然,选课时候,如果就是拿着“悟”殿的三十分,自然一开始就是橙色蒲团。
可是开课之后,想要提前升等,就得看师父有多关注了…
杨夕琢磨了下自己和周行知的熟悉程度,觉得别说送礼物,多得些关注的可能性都不高。至多是记得有自己这么个能闯祸的…
“周师兄,可是找我有事?”
邓远之已经自发自动的走去一边凉快了。
周行知老脸一红,搓搓手:“是这样的,我就快灵剑一转了,但是还需要些许材料。我听说,你手上有‘幽冥鳞蛇’的蛇骨,不知能不能让给我…”
周行知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昆仑与别家门派不同。门派对材料收购和售出是等价,只收不到一成的手续费。所以昆仑的店铺里,货品灵石的流通速度简直快得惊人。而弟子们也养成了只要用不上,一律卖商店,从不屯东西的习惯。
听邓远之的话,杨夕那些蛇鳞到手应该有快一年了。她既然没卖,想来该是有用的…可是自己又真的很急…
果然,杨夕露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神情,看着周行知。
周行知一咬牙:“我愿出八万一品灵石,可好?”
杨夕吞了吞口水:“周师兄,你不用给我那么多,照市价给我六万就行了。但是…如果那蛇骨被砸扁了,你还要么?”
第67章 时光如水(中)
周行知跟着杨夕一路七拐八拐,钻进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巷。
逼人的温度,入眼的火阵,还有满眼睛裸着上身的汉子。这分明是个打铁铺。
周行知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夕:“你说蛇骨放在这儿?这么小的铺子能装下?”
杨夕:“嗯,在呢。它们现在…比较扁。”
当周行知跟着杨夕穿过前堂,来到后院。终于见到了那一“沓”蛇骨的时候。他才明白所谓“扁”的真正含义。
周行知木然的看着眼前,由数百张“纸板”堆成的半米大小的豆腐块。
“丫头…你跟我说实话,这蛇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抢过你男人?”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才要把人家骨头敲得这么扁啊?
杨夕小心翼翼的:“周师兄,那你是想买一个抢过的,还是没抢过的?”
周行知:“…”
说话间,后院儿里间又掀帘子走出来一名黑衣精干的青年。周行知一眼就看出这青年乃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周行知出于一种隐秘的,对于残缺者的礼貌,周行知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谁知那青年却三两步走上前来,对周行知行了一礼。
“在下楚久,见过仙长。”
见这青年不卑不亢,周行知这等儒门拥簇对其很有好感:
“不必如此,你有事?”
“无甚大事。只是想问问…”楚久难得的露出一点迟疑神色,小声道:“我这儿还有一副砸扁的蛇牙,您要么?”
周行知:“…”
儒门君子周行知,第一次对一只蛇怪,产生了无限的同情。
说起这蛇骨被敲扁,套用一句流行的话讲,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当时杨夕和楚久得了蛇怪一身宝贝,便结伴去店铺中变卖。
路上聊天。
杨夕问楚久:给人偶课程当*范例,辛苦不辛苦。
楚久回答:*示范的工作还没正式上岗。但是在书院峰一个打铁铺里找到了一份包住宿的学徒工作。能学些东西,也有个安身之处,十分满意。并且无限欢欣的表示加上这次收获,以后连吃饭都不用愁了。
杨夕十分好奇:打铁铺里学的东西,对楚久这个想修仙的有何用处。
楚久解答:昆仑号称十年磨剑,方有剑成。所以他想,在没学会炼制本命宝剑之前,先学学打造凡铁剑也是好的。
杨夕觉得很有道理,并且也想去长见识。
于是,二人谈话无限歪楼。放弃去变卖,奔着打铁铺参观去了。
谁知,打铁铺的臭脾气老店主,见杨夕一个矮搓搓的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肯收。任楚久磨破了嘴皮子说:您眼前这个只是看着像个丫头,其实就是个牲口。
老店主死活不松口。
杨小驴子的犟劲儿就上来了,指着炉子说,就是得力气大,能凿动铁是不?我这有更硬的“幽冥鳞蛇”蛇骨,我要凿扁了,你就得把我收下!
老店主不置可否。
杨小驴子于是掏出一块蛇骨,抡起锤子开凿。
她花了三天,才浅浅凿出一个坑。
老店主撇撇嘴,夹杂着各种繁杂的打铁技巧,冷嘲热讽之。
杨夕又花了三天,总算凿成小小一坨。
老店主翘翘胡子,张嘴吐出一串打铁奥义与术语,深刻鄙视之。
杨夕又花了半个月,生生凿成了一张纸板。
老店主挑着三角眼,咂摸着嘴:把那一条蛇都砸成这样,还勉强吧。
于是杨夕开始日凿,夜凿,除了去上课不凿,其他时间蹲在铁匠台前就没有停过。饿了就把当初收获的蛇肉扔进炉膛烤一烤,就着吃了。困了就在炉膛边儿上眯一觉。
生生过起了不知昼夜更替,时间流逝的魔怔日子。
后来,楚久也加入这种魔怔。他手上没有蛇骨,就凿蛇牙,蛇鳞。因为蛇鳞不够禁凿,还把杨夕的蛇鳞也给凿了。
只在二人睡着的时候,老店主才会鸟悄儿的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把一身臭汗的小丫头和小青年儿往旁边扒拉一下,免得被炉膛给烧着了。
等到杨夕终于凿完了整副蛇骨,想要“给那那顽固老头子好看”,一定要人收下她这个帮工的时候。
“顽固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骂她:半年,把我一生技艺都学了去,剩下就是个练了,你还想怎样?
杨夕才终于从魔怔里面醒出神智来。噗通一声跪下,叫了一声“师父。”以后就乖乖的给这店里卖死卖活,单单包个住宿,却再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老店员纷纷对店主翘起大拇哥:老板,您真是剥得一手好削,压得一手好迫,奴得一手好役!
不过,老店主是并不许杨夕叫师父的,只许她叫老板。说是师父是要给弟子东西,老板只需要让员工干活。
哦,忘了说,昆仑的包住宿只是,提供你人形大小的一段墙壁,自己把“芥子石洞府”拍上去,然后睡“洞”。
杨夕还没来及把手上的芥子石融成一体,于是借给了楚久一个“洞”睡。
等二人终于把日子过得安稳了,想起来去卖东西,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二人到店铺一问,就傻了眼。
昆仑店铺,走货量巨大。为了效率考虑,只收成品和材料。半成品不收。
至于那些蛇肚子里拿出来的“极品破烂”,人家建议他们先去学学炼器,提取了材料或者修好了再来卖。
两人堪堪卖掉了“幽冥鳞蛇”蛇眼的罩膜。
杨夕又卖掉了半只蛇胆,留下一半自用。
杨夕是勉强还上了买“夜行”债,以及之前打蛇受伤,医修们的治疗费。看着昆仑玉牌上的存储记录——“十四颗一品灵石”,无限心酸。
并且下定决心,以后受伤完全靠躺!再也不用什么医修了,肚子上一条口子而已,收五百灵石!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么说,楚久又不欠债,应当发了吧?
这么想的人您可是真没来过昆仑,没经过这世界的风刃与霜雪的考验——实在太天真了!
因为杨夕下意识想去熟悉的店铺,所以拉着楚久到了“器居”的“剑房”。
楚久几乎是在踏进屋子的一刻,就被棚顶的一把剑给认主了。——天工一百零八刃之三十七,鬼灯。
所以,楚久童鞋因为没有昆仑玉牌,生生在后背上被施了一个法术,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看见个“此人欠债二百颗一品灵石”。
即使淡定如楚久,也连门都再也不想出了。
不过这厮倒是自从摸了那把剑,就是豁出来不出门,也不肯把剑还回去的。
杨夕问楚久:“你的剑是什么感觉?”
楚久想了想:“好像见鬼了似的,前方一盏灯,必须往前走。没有任何原因的心无旁骛。”
杨夕笑,果然适合楚久。
这俩人收巴收巴,身上就剩下蛇肉可以卖饭堂了。但是饭堂说,岑大厨出门历练去了,剩下的没人会做这个。要卖就只能半价。
杨夕正琢磨卖不卖呢,就看朱大昌穿个帮工服,悄悄钻出来告诉她,卖半价买饭吃,还不如自己留着烤划算呢。这蛇肉的血肉灵力,对长力气很有好处。
杨夕恍悟,她说怎么觉得这半年力气变得有点大,还以为是锻炼的。
杨楚二人,相视苦笑,带着蛇肉又回了打铁铺。吃了半年的考蛇肉,如今还要继续吃,俩人觉得看着对方的脸,都快长出鳞片了…
邓远之因为上“山河博览”的时候总能和杨夕碰面。是以听说了他二人遭遇,给予无情的嘲笑。不过这人从来嘴上不说,心上靠谱儿,这不,嘲笑了完后没几个月,就给杨夕联络好了买家。
杨夕和楚久眼巴巴的看着周行知:“扁的您要么?”
周行知摸摸那副已经不是个“扁”字可以形容的骨头。其灵力之强,质地之纯,已经上了不是一两个档次。
但这样子能不能锻剑,他还得回去问问他的炼器师父。毕竟,他不是主修这个的。
“这样吧,这蛇骨要不要,我三天后上课问了师父再给你答复。至于蛇牙和蛇鳞…”
周行知很牙疼的看着楚久手上那一坨更薄的片儿。
“我给你们问问看,周围有没有别人要。”
两只穷鬼千恩万谢的把金主给送出了门,还顺便送出了巷子。
往回走的路上,一条漆黑绊马索忽然杀至。
楚久腾身一跳,杨夕就地一滚。
堪堪躲开。
楚久不在意的一笑,“我先回了,你别太晚,老板要骂。”
杨夕“嗯”了一声,已经长剑出手,摆好了起手式。
显然对这种突发的暗算,已经十分熟悉了。
月黑风高。
绊马索两端,走出了谭文靖和他的跟班。
杨夕嗤笑:“见你一次,捅你一次,你是非逼着我不停履行诺言怎的?”
谭文靖黑着脸背着手:“不,我今日是找你有事。”
杨夕一撇嘴,“这借口你用了七八回了。”
说起谭文靖这半年,对杨夕真是死缠烂打,纠缠不休。
只要杨夕出现在“博物斋”和打铁铺之外的地方。谭文靖必然杀到。“坑蒙拐骗偷抢买”,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杨夕手上那把“夜行”。
景小王爷称其为“杨夕的真爱粉”。
杨夕对待“粉丝”的态度,可以说上是简单粗暴。
打铁打累了,想换脑筋,就把他挖出来捅一剑。
然后被关进【画地为牢】,休息一晚上。
修为不进阶,心情烦躁,也把他挖出来捅一剑。
然后被关进【画地为牢】,反省一晚上。
学到新东西,喜形于色。再把他挖出来捅一剑。
然后被关进【画地为牢】,冥想一晚上。
杨小驴子这两点一线的生活,为数不多的调剂,就是捅谭文靖。几乎有发展成业余爱好的趋势。
反正这个业余活动根本不用费劲儿,只要找个地方站上一刻钟,谭文靖那厮自己就出来找打了。
“我今天是真找你有事!”谭文靖背着手,一点都不脸红。
杨夕也已经了解这货了,丫是脸皮真的厚,甭管打架总是输,撒谎被拆穿,还是偷东西被抓着。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少爷脸。
举着剑没放下:“说,我听着呢。”
“杨夕,这一年里爷跟你打来打去,几乎打成了死对头,爷觉得烦了。所以爷这次想一次性跟你解决问题。”
杨夕败给他的厚脸皮了。“我怎么记着都是我打过去,从没见你打过来呢?”
谭文靖一挥手,“这是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
杨夕突然抢上几步,一剑横在他脖子上。
“让后边儿那个拿吹箭的,把箭筒换个方向。”
谭文靖脸色不变,一挥手,墙后走出灰头土脸,手持吹箭的跟班。
这厮一脸正经的继续:
“过几日就是咱们这一批弟子正式入门,之后就可以参加排名战了。”
这事儿杨夕倒是听景中秀说过。昆仑除了鼓励弟子私斗,还公开摆了擂台。所有人都可以上去打,每一个大境界打进前一百,就成为守擂者。拥有自己的练功台,除了守擂应付挑战之外,都可以用它来练功,不要钱!
杨夕清晰地记得,景中秀说“不要钱”那三个字的时候有多么的充满期待。
而每一个大境界,打到前三名的话,就会被同境界弟子默认“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或者是“师姐”。比如释少阳,现在就是筑基期的“大师兄”。出门在外,可用“昆仑首徒”的身份行走。
这倒不全算是昆仑的独创,修真界各大门派,本就是按修为排辈儿。别家门派的练气一层见到二层,就一定要叫师兄。练气遇见筑基是一定要叫师叔的。见到通窍就一定要叫师叔祖。只有昆仑,除了真正的师徒传承外,能讲课的都叫师父。先上课的一律师兄。
但出门交游,总要跟别家门派对得上称呼哇?
掌门花绍棠作为一个返虚期的三转剑修,表示境界其实真的不重要。一拍脑袋,想出了这个“打成大师兄”的规则。已经合道期却才灵剑二转的大长老,憋屈的表示附议,于是就这么定了。
听说,只有化神境界是由妖修胡尧担着大师姐。其他练气、筑基、通窍、金丹、元婴,一律是大师兄。
杨夕倒是挺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打成练气期大师姐的。就算打不成,能挤进前一百,有个“不要钱”的练功台也好。眼珠子一转,对谭文靖道:“怎的,你群殴都打不过我,还想约我单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