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谭文靖脸色一变:“真是’幽冥鳞蛇‘!”
只见那大蛇行动并不快,然而行止间,口中轻轻一吸,明明冲出百米远的老修士和他的徒子徒孙眨眼间就倒退回一半。
杨夕从树上滑下来,只见大半昆仑准弟子吓得或者狼奔而逃,或者呆坐在地。
唯有楚久一动不动,“幽冥鳞蛇是什么?”
杨夕呲出两颗虎牙,恶狠狠一笑:“一条大长虫。”
楚久:“那现在有大老鹰么?”
杨夕面无表情看着他。
楚久:“我开玩笑的…”
也有几个修士没被吓傻,远远的对那老者喊:“我等是昆仑…”
老修士面色一喜,一边儿率徒子徒孙继续狂奔:“那可有灵剑一转的修士?”
却听那喊的人继续道:“…的准弟子。”
老者的面色迅速灰败下去。其实他看着昆仑这边的乱象,就猜到没有能镇住场子的修士,却还是忍不住侥幸。
只见那老者脚下突然一停,竟然转身面对那幽冥鳞蛇:“罢罢罢,是我等惹来的灾祸,没有连累人家几百人丧命的道理!”
老者把手上宝物抛给一个少年。“敬坤,你带他们走,跟着那些昆仑去找他们长辈!”
少年知道师父这是要舍生取义,顿时一声悲鸣:“师父——!”
昆仑这边少数几个没有吓傻的修士,已经施展遁术去去接应那几名少年。有那好心的忍不住开口:“老前辈…”
老修士大吼一声:“走——!我是金丹修士,吃了我这畜生或能消停一时半刻,现在不走,你们加起来都不够他片刻消受!”
说话间,老修士已经撒出身上数件宝物,当当当砸上那“幽冥鳞蛇”的蛇头。却只能让大蛇稍微晃一晃脑袋。
几个昆仑的青年,狠狠一咬牙,拖起地上少年少女,转身就走!
最后一名昆仑准弟子张口问道:“敢问义前辈尊姓大名!”
老修士法宝用尽,从体内祭出了金丹。苦笑一声:“落得如此凄惨境地,还有什么留名的必要,早知今日,当初万不该选择做个炼器修士,当做个剑修才好…”
老修士一抬头:“畜生!不是想要我金丹吗?金丹在此,来拿便是!”
老修士本已做好自爆金丹,同归于尽的准备,眼角却忽然瞥见一道白影冲了出来。
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老先生,放着我来!”
老修士一愣,只见一个又瘦又矮,身穿昆仑弟子服的独眼小姑娘,右手一把漆黑长剑,左手一捆灵丝缠上蛇头鳞甲,转眼就飞身上了蛇头。
正是那胆大包天的小畜生——杨夕!
杨夕用灵丝直接把自己捆在蛇头上,腾出双手握住“夜行”,龇牙一笑:“丫头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以身饲蛇、盼蛇消停的道理,想让畜生消停,就只有打到它死!”
说着,双手持剑,对准那鳞片的根部一剑刺下!
老修士定睛一看,只是个练气四层的小姑娘。惊得魂儿都飞了,“丫头不要逞能,那蛇鳞硬如玄铁,法宝轻易都伤它不得!”
却见杨夕长剑一刺一翻,“幽冥鳞蛇”忽然就仰天长吼,用力摇晃脑袋。
显然是伤到了。
杨夕贴在蛇头上跟着翻滚,抬手扔下一片有她半个人大的鳞片,笑嘻嘻道:“硬如玄铁?老先生
是说这个?”
老修士先是呆愣了一瞬,然而脸上喜色尚未浮出,便又露出焦急:“那蛇血有毒,沾肉即烂,而且你就是给它剃了秃子,又有何用?”
话未说完,忽然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拿走了老修士面前的悬浮的金丹。
“不牢老人家操心,借金丹一用。”
老修士一怔,知道这时候冒出来的肯定不是趁火打劫的,便没反抗。即便那人是用他金丹当武器,伤了大蛇,他也觉得死得其所。
谁知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青年,正拿着他的金丹,迎着那“幽冥鳞蛇”就杀去了!
老先生一激动,险些破口大骂,这个更扯,居然特么是个灵根都没有的凡人!
“你们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
谁知那两人竟然齐刷刷的回答:“不找死,把这大长虫弄死!”
说话间,杨夕又撬了那蛇两片鳞,低头对楚久喊道:“你没练过’秋千‘,我拉不上来你。刀法再好也没用!”
楚久举了举手上金丹:“可以当诱饵!分散它注意。”
杨夕抬手把眼罩一扔,翘嘴一笑:“死了可不怪我!”
楚久微微一笑,目光清澈:“没有让小姑娘死在前面的道理。何况富贵险中求,我若只杀那绿泡泡,这辈子也还不起人家的两块灵石。”
楚久手上的金丹已经成功吸引了“幽冥鳞蛇”的注意,蛇怪张开大口,一头咬过去。
楚久看准了与昆仑众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速度竟比修士施展遁术慢不了须臾。
杨夕哈哈一笑:“好一个富贵险中求,说好了!这蛇换成灵石,我八你二,多了没有!”大蛇头顶已经被杨夕剃出一大块裸肉,“夜行”长剑一剑刺下,尽根没入。
那边楚久全靠体力奔跑,全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得由着杨夕骂他“二”。
杨夕这边长剑插进去,便感觉到不对。
全没有刺穿的感觉。剑尖应是被蛇怪头骨挡下了。
果然,只听老修士在后面追着喊:“’幽冥鳞蛇‘,蛇骨最坚,是炼器至宝!”
杨夕翻了个白眼,老人家您可真是炼器大师!早干嘛了?我剑拔不出来了!
杨夕大喊:“楚久,刀给我!”
楚久头也不回,反手把刀抛出来。
杨夕一抬手,却是接了一刀,一剑。还有一把剑从头顶飞过去了!
杨夕大怒:“谁特么干的?”
老修士在底下颇尴尬,“那是夙兴剑,我练的,还算好用。”
杨夕已经看见手上那把剑上刻着“夙兴”。左眼离火眸更是见到,那宝剑灵光逼人,老头儿竟真是个炼器大师!
杨夕吼道:“还一把差点戳死我的呢?”
一个身穿昆仑弟子服的青年弱弱举手:“是我的佩剑,没扔准,对不起…”
却见好几个昆仑弟子,扶着老修士的几个后人,站在远远的观望。
杨夕决定看在他们刚刚有出来救人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谅他。大吼一声:“楚久,让它低头!”
在场没跑的人心里纷纷一惊,低头,那岂不是要往蛇口下跑?
楚久这厮也是个真正的亡命徒,二话不说,掉头迎着蛇头跑回来。
蛇头对着他咬过来,楚久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钻到“幽冥鳞蛇”的下巴底下。
于是,“幽冥鳞蛇”终于低下了它高贵的头。一口咬向楚久!
杨夕则顺势从蛇头上滑下,对着幽冥鳞蛇的双眼,一刀一剑,狠狠插下。
哪知,脑筋慢半拍的老修士这才喊道:“它眼睛有壳,也是世上至坚,炼器的材料。”
杨夕人已落下,在蛇眼前飘荡,根本回不去。没好气吼道:“还有哪硬?你能一次说完吗?”
老修士干巴巴的喊:“没了,真没了!”
这时蛇口下传来楚久隐忍的声音:“我撑不住了。”
只见他双手双脚撑开,死死支着“幽冥鳞蛇”的上下鄂。那蛇的长牙就在手臂两侧,滴下的毒液已经腐掉了一半还算清秀的脸庞。
杨夕一咬牙,“进去!”
手中长刀一挥,斩断腰上灵丝。
顺势落地,向蛇口一扑。
楚久则几乎同时手脚松力。不忘把手上那颗金丹抛向半空。
老修士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会飞,连忙飞身而起,把那金丹接住。
笑话!就算牺牲,也要自爆金丹,不能被那怪物吃掉!
然而等到再低头时,却没找见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畜生。
只有“幽冥鳞蛇”嗜血的双眼,从下而上的望着他,冰冷而空洞。
第64章 逐日山(下)
杨夕和楚久顺着细长而粘腻的食道一路下滑。
蛇类的体腔,味道真不怎么好闻。
仗着离火眸强大的夜视,杨夕在一眼看见胃液汇成的深潭时,一剑插在了腔壁上。同时伸出一条腿,蹬在了另外一侧。
随后落下的楚久被杨夕的腿挂了一下。
这个完全看不见环境的凡人,反应极快,立刻合身抱住了杨夕的腿。也悬吊在空中。
“怎么了?”
只见大蛇似乎是忽然吃痛,整个腔壁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杨夕楚久二人挂在腔壁上,整整被抡了半周,飘来荡去活像两只森林里的野猴。
杨夕飞在空中,只听见浑身骨节被折得“嘎巴嘎巴”作响,反手递出一把刀给大腿上挂着的楚久,同时喊道:“下面有汪水,什么也没漂!”
楚久只觉得脸上被刀把拍了一下,黑暗中抬手接过,再又一次撞上腔壁的时候,狠狠一刀插了进去。
“连个骨架子都不剩,它这胃液是王水么?”
两人都是凶顽,各自固定好位置,根本不用商量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各自把手臂插进刚才捅出来的破口里,手中刀剑起飞,对着大蛇的食道就是一阵血肉横飞的狂戳滥削。
杨夕因为人小不稳,两腿均插进肉壁里面,双手挥剑。“夙兴”这把灵光逼人的宝剑,所过之处一阵寒气逼人,腔壁被冻得生脆,利刃划过如碎腐纸。
杨夕甚至有余大喊一声:“你脸怎么样了?”
楚久这边是凡间刀剑,因为蛇血有毒。砍不下几刀便发现刃口变钝,眼色一深,使出看家本事,刀速加快,也不深切,只每次在肠壁上片下薄薄一片。刀影翻飞,当真是切得一手好刀削…
闻言,楚久手中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脸,鳞蛇毒液滴在脸上并没有感觉,可这一摸,却是摸见了骨头。
不动声色一笑:“没怎样,脸而已。”
腥甜蛇血连带着碎肉,顺着大蛇体腔蜿蜒汇聚,最终流进那无所不溶的胃液里。
大蛇似乎终于痛不可当,腔壁骤然收缩。
杨夕和楚久“咣当”一声,撞在一起。
肉墙紧跟着挤上来,压得两人几乎筋断骨折。
楚久声线一凝:“不好,这长虫想把你我吐出去…你怎么了?”
杨夕闷哼一声,冷汗齐流。
她后腰上插着楚久的长刀…
却说楚久在黑暗中全看不见杨小驴子窝在肉墙上的扭曲姿势,是以撞过来时按常规避开了身体正面,其实却结结实实一刀插进了杨夕的后背。
这现在两人挤得骨头都快碎了,这么长的刀也没得插进。
杨夕冷汗涔涔:“我没事,让它吐。”
杨夕天雷锻体,楚久积年锤炼,两人的骨头当然不至于真的被这墙壁压碎。
可两人的脸全被压在蛇肉里,就成了大问题。
杨夕好歹炼气四层,还有一口胎息流转,可保不死。楚久却是险些被这蛇肚子活活儿的闷死。
这般挤压了片刻,忽然头顶光明一线。
二人稀里哗啦从蛇口里掉出来,摔在地上。
引起一圈惊呼:“他们出来了!”
血腥气息就在身后,并不敢暂留。杨夕楚久分别一轱辘站起来,同时一愣:
“你脸怎么这样了?”
“你腰上我插的?”
只见一个后腰鲜血淋漓,偌大一个口子。一个脸上白骨外露,眼睛也血肉模糊了一边儿。
顾不上彼此关心爱护,大蛇已经轰轰而来。
“幽冥鳞蛇”学精了,这两个东西吃进去肚子痛,它要用自己“伟岸”的肉体把这俩玩意碾死!
楚久杨夕,夺命狂奔。
楚久尚好。
杨小驴子本就两条小短腿儿,兼且后腰受伤,天罗绞杀阵——【缠】字诀频频使出,几乎跑成了四肢着地,才勉强没给趟成一块驴肉饼。
此时大蛇怒极,满眼睛就是这两个“有刺儿”的活物,其他什么金丹、什么少年少女、昆仑弟子都顾不上了。
那金丹期的炼器修士急得在天上转圈:“你这蠢长虫,你倒是看我一眼呐?怎的他吸引注意就好使,我就不好使了呢?”
地上几个留下的昆仑弟子,和那些少年少女也是面色焦急:
一个少年道:“师兄,怎么办?丹药法宝,能扔的都扔了,那蛇根本不看一眼!”
一个昆仑弟子说:“少不得就得人上了。”
另一个昆仑弟子指着狂奔中的二人道:“除了那两个,你们谁能在这长虫手下撑过一息?”
其实,是有一个人的。
众人眼前一迷,只见从刚刚的树林中闪出一道黑影,这影子贴着地面一路上行,眨眼间就立在蛇头上。
众人心中一凛:什么遁术,如此之快?
飞在天上的金丹修士却是见多识广的,神色一动:“鬼影遁,你是残剑邢铭的徒弟?还是暗影堂的小辈?”
蛇头之上,一身黑衣的谭文靖面无表情。双手用力握住杨夕留下的剑柄,一寸一寸的拔出。脸上一副如梦似幻的神色:“这是’夜行‘啊…天下鬼修的克星…终于到了我手上了…”
金丹修士脸色一沉,众人性命攸关,这小子尚有余力却不肯使,显然十分招恨。
却听下方传来一声叫喊:“前辈——,闪开——!”
一回头,只见那独眼小姑娘在地上飞奔几步,一脚踏上那凡人青年的膝盖。
青年脸上骨肉支离,两只眼睛都已模糊成了一片血肉。却是凭着感觉,一拖一送,把小姑娘猛的推入半空。
小姑娘她已经弃了剑,左手一根莹蓝丝带,右手猛的放出一缕灵丝缠上蛇头,直奔蛇口而去。飞身掠过时,透过那破烂衣衫,可以清楚的看到小腹到后腰的有一处刚刚缝合的贯穿伤口。
可是蛇头上鳞片都秃了…这灵丝的借力点在那?
却听杨夕清脆脆的大喝一声:“我的!”
灵丝却是缠在谭文靖刚拔出的长剑“夜行”上。
谭文靖闻言,骤然抓紧手中长剑,一脚直接插在拔剑留下的伤口里。死都不肯松手。
杨夕借力一荡,向着蛇头就飞过来。
然而“幽冥鳞蛇”也学精了,坚决不肯张口,让那“有刺儿”的东西进肚。
谁知那杨夕一脚蹬在大蛇的上唇,手中灵线一收,却是钻进了大蛇的…鼻孔?
她甚至还蹲在鼻孔边儿上,对蛇头顶端握着“夜行”不肯撒手的谭文靖摆摆手:“谢了,柱子!”
谭文靖握着“夜行”,哪里还不知自己是被坑骗利用,险些气歪了鼻子。
地上剩下的少数昆仑和那几个少年少女,眼看着楚久扔了杨夕连结果都不看,拔腿就跑。楚久双眼全盲,看不清路,跑得磕磕绊绊。他们有心帮忙,却无那种默契,甚至被楚久吼了一声:“让开,别挡路!”
就只有一个少女趁机泼出了一瓶药水,兜头洒在楚久脸上:“这位师兄,解毒的。”
师兄,修真者只有对高于自己的前辈才会这么叫。而这练气七层的少女却叫楚久一介没入门的凡人作“师兄”。
不然怎样呢?叫“师弟”?好意思吗?
再说杨小驴子顺着大蛇的鼻孔爬进去,脚下粘膜略微有点湿滑。嘴上念叨:
“幸好蛇这玩意它不长鼻毛。”
“幽冥鳞蛇”始终在呼吸,杨夕手中拿着【断浪绦】只觉周围狂风大作。她一路匍匐前进,不敢放肆,怕刺激了这条大长虫,再给一个喷嚏打出去,就前功尽弃了。
终于来到鼻腔尽头,杨夕望着下面黑乎乎的两条岔道,估摸着一股腥味儿的是刚才进过的食道,有风吹出来的应当是气管。两腿儿一蹬,跳进了那气管儿里。
忽悠。咕咚。
杨夕落进了一个有节奏律动的腔体——“幽冥鳞蛇”的肺。
杨小驴子手持【断浪绦】,呲出两颗阴险的虎牙:“嘿嘿,算你肉多,在你肚子里不能活剖了你!在这儿我还不能淹死你么?”
手中【断浪绦】频频挥舞,汩汩水浪铺天盖地。转眼间,杨夕所在肺泡就灌满了水。大蛇似乎是翻腾抽搐,还是剧烈的咳嗽,用力呼吸。
然而那进了肺脏的水,哪里是说咳就能咳出来的?杨小驴子随着水面一路向上,灌满了无数肺泡,终于在眼睛已经看见气管的时候,灵力耗了个干净。
这虽然再等等,也能等那大蛇就这么缺氧死掉,但杨夕怎么肯等?就算她肯,外面楚久的两条腿也耗不起!
杨夕可不想一会儿出去看见的是一片儿被巨蛇加过工的扁平的楚久兄。
杨小驴子灵光一闪,把兜里昆仑发的几个“随身包”拿出来。“哐哐哐哐哐”五块戒子石砸下去,五个硕大“石洞”现身,杨夕注意了砸的方向,石洞都是口朝下出现的。所以就成了五口巨大的石棺。
水位终于升到气管边缘。
大蛇开始剧烈的呛咳,杨小驴子本有心抓住那气管壁上的绒毛爬将出来,奈何这蛇濒死之时狂颠猛喘,杨夕被甩得颠来倒去,头昏脑涨。
灵力耗空偏又使不出【幻丝诀】来飞空。随波逐流时,被两边飘来的“芥子石洞”连连砸中。纵是当了十几年熊孩子,也终于开始忿忿,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待那大蛇终于体内终于平息,杨小驴子顺着气管两步一挣扎的爬出来,就只剩下了半条小命。
因为体内再也没有一丝灵力,险些就来了个脸着地。
金丹期老修士这次终于没有慢半拍,飞起来把杨夕接住。
落回地下,老修士两眼发直的看着刚刚还威风凛凛、横行霸道的“幽冥鳞蛇”,口吐泡沫,却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两眼忽然外凸,不动了。
“这是…死了?”
杨夕一屁股坐倒地上,揉揉十根又烂掉的手指头。“嗯,淹死了。”
老修士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逐日山向日而生,根本没河,哪里来的淹死?更别说眼前这明明就是死在土地上的:“小友…你说怎么死了?”
杨夕却懒得跟他讲,觉得讲了他们也听不懂。这些傻头傻脑的修士,心目中杀人就那么几种,一剑横过去,一个大法术放过去,要么就是一件法宝砸过去。稍有两个知道用毒的都不多。
“哎,我说大爷,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嘛?”
金丹修士风中凌乱:大爷…大爷…大爷什么的不都是地里刨红薯的那种么?
杨小驴子流着一后腰的血,左右环顾,莫名其妙看到一堆少男少女,连带昆仑弟子都在小心翼翼的望她。
杨小驴子浑身一抖,谁能来告诉姐,他们眼里的小星星儿都特么哪儿来的?这是修真界现在最流行的瞳术么?
费好大劲才找到了佳人环绕的楚久。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嗓子:
“说好的,卖了钱你二我八!”
围观众人,当场摔倒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纷纷觉得,还是洗洗碎了吧。偶像什么的远远看看就得了,千万不要试图去了解她or他…
楚久此时正被一位少女照顾着,在脸上擦药。
修真界的灵药当真生死人、肉白骨,楚久双眼虽仍然看不见,脸上却已长出了新鲜嫩肉。
楚久颇有点紧张:“这条蛇能卖二十块灵石么?我答应还那仙子四块的。”
此言一出,周围人忍不住扭头憋笑。纷纷把给他科普修真界物品的机会留给了杨夕。
谁知杨夕却挠挠头:“这可不知道呢,但是这么大一只,做成肉干,总能吃好几年呢!要不你送那师姐点肉干当添头?”
众人于是终于忍无可忍的笑疯了。
杨小驴子:“…”
楚久:“?”
最后还是金丹期的老前辈,好心告诉两人,这条蛇浑身是宝。若真是舍得,切吧切吧卖了,最少也得卖个上万的一品灵石。
杨夕&楚久两个穷鬼:发…发财了…
这两个土鳖穷货,拒绝了所有帮忙清理的好意,一定要亲自动手“切吧”这条“金光灿灿”的战利品。
其速度和切割的精细程度,都堪称风卷残云——明明前一刻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的——可见,灵石的力量才是真正无限的!
在老修士的强烈要求下,他为两人各提供了一只“乾坤袋”。并且把宝剑“夙兴”送给了杨夕。
最后杨夕和楚久是这样分配的:
炼器至宝的蛇骨,可当做常规解毒药使用的蛇胆,归了杨夕。
剧毒的毒囊和蛇牙归了楚久。
蛇眼的罩膜一人一个。
堪比玄铁的蛇鳞和放净了血的蛇肉,按照二八分成。
杨夕其实是十分可惜那些腐蚀性不错的蛇血的。
但是金丹老修士告诉她,这蛇血见了天日,不一会儿就无效了。不然那肉也不能吃。
除此之外,杨夕和楚久因为过于小气,还获得了意外收获。所有人都劝他们,那些拉拉杂杂的内脏就不要当肉收了。
这两个真真穷鬼都在昆仑山上试过吃不起饭的窘境,坚决的一个个剖开。
结果,在幽冥鳞蛇的胃袋里,居然发现了近百件废弃的法宝。
杨夕和楚久两眼放光,虽然是废弃,可是那胃液都没融掉的东西,那一定有好材料不是么?
二人高高兴兴的二八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