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惊恐的被一群人拽住了。
“哎,这位小友,我管你嘴唇削薄,必是刻薄而话少,天生的乌鸦嘴要不要更给力啊!诅咒堂!”
“哎呦呦,小姑娘,你肩膀上这个小哥,唇红齿白,花眉月目的,双修真真是再好不过了,来合欢堂吧~”
杨夕:我就这么吸引这种受人歧视,或者受人鄙视…的东西?
“呵呵呵…那是因为你天雷锻体,受过天道诅咒。”一把沙哑难听的嗓子响起。杨夕一抬头,只见一个面容平板如纸的修士,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那修士鼻扁平,唇五色,眼中空洞若无物,低头看了一眼因为拉扯而倒在地上的程十三,干对其他几人道:“你们放手吧,她是来找我的。”
另几人很干脆的松了手:“什么嘛,老纸片可真会跟人抢好东西。”
杨夕好容易脱身,连忙捡起被磕碰得破破烂烂的程十三,屁颠屁颠跟在纸片修士身后逃离现场:“前辈,您是傀儡师吗?”
那人长得僵硬,动作却十分潇洒流畅,淡淡然一扬手,轻蔑道:“傀儡师,多低级的东西。我是人偶师。”
杨夕虽然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
人偶师带着杨夕穿过一众人群,钻进根殿侧面的一幢小棚屋。一路行来,那些“拉客”的修士,似乎都下意识的避开二人。
人偶师盘腿坐在破破烂烂的板床上,干巴巴的开口:“有什么问题,问吧。”
杨夕觉得问题可多了。
“为什么那些前辈要这样抢学生呢?这些…堂,很不容易找到徒弟吗?”
“拜师昆仑者,十人九剑修,这些杂七杂八的科目,又不能对修为和战力有实际上的精进,愿意的自然少。更主要的一条,昆仑的规矩,除了一主修,两辅修,还有许多大课,课程繁重不说,多选的课目还要收费,价格还十分高昂。
而这些客座授课堂,都是自行负担全部开销。没有足够的弟子,就要关门了。所以趁着学子们还搞不清状况,能骗一个是一个。”
杨夕觉得心口中了一箭。心目中高大上的昆仑剑派,自从开始考试,就在不断刷新在她心中的形象下限。
“您刚才说的,天雷锻体,天道诅咒是怎么回事?是说我在这些堂,会很受师父们喜欢吗?可是为什么…”杨夕纠结了一下,“来拉我的,都是些…”
“不被世人认同的修行路子。”人偶师麻木的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杨夕看着他的笑容,心里默默感叹。他父母当年到底是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想象力,才能把孩子生得这样闻者惊心,见者落泪。
心里憋着坏,脸上正正经经的点了个头,算是默认。
“昆仑毕竟是正道门派,邪门外道能在昆仑常驻,一是有通天手段,一是坚守原则。能在邪路上坚持一条正道修士认同的原则,走下来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人偶师平静的翻了个白眼,正义凛然道:“说白了就是其他师傅打不过他们几个。”
杨夕:下限又刷新了…昆仑果然是连师父之间都要相互掐架的…
“那您…比那几个强者还厉害吗?”
一路过来,可是凡人退避的。
人偶师又笑了,又露出了那种“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我打不过强者,但我能控制所有强者为我打架。”
杨夕抖了一下,觉得脊背有点凉。
只听人偶师很快略过了关于自己的话题,转而回答杨夕另外的疑惑:“至于天雷锻体么…小姑娘,这些年为渡心魔天劫,你当是没少遭罪吧…”
杨夕抓抓头:“还好吧,就是经常要被雷劈一劈,不小心就熟了条肘子什么的。”
人偶师潇洒的扬手,难看的笑:“这世上,从来没有白遭的罪,没有白吃的苦。只要你活得足够长久,终会吃到苦痛酿成的蜜糖。就像我刚才说,在邪路上坚守本心,远比走正路更难。可是最终,他们比普通的邪修,甚至寻常的正道修士,都走得要更远。”
一根修长莹润的手指点在杨夕眉间:
“天雷、地火、阴风、苦雨。都是天道压制我辈修士的诅咒。在昆仑,凡经过这些的修士,一旦在“骨”殿被验出来,都是极受这些邪门歪道欢迎的。毕竟,这些道统大多不成熟,对弟子的要求么,基本就是抗折腾,不会因为一个小错就死掉了。”
杨夕盯着眉间那根手指,微微的就有点对眼。这根风华绝代的手指,跟人偶师的脸人比起来,简直不像同一个身子长出来的。
杨夕心中一动,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这个看着就不大亲和的人偶师,从一见面就对自己这么和蔼。
杨夕瞧了瞧自己的露指手套,十根露出来的雪白手指,修长有力,莹润光泽。跟眉心点着的这一根有点像。
“我也是要做剑修的…而且已经决定辅修一门阵法了…人偶什么的…”
杨夕吞吞口水,没敢把话说太死,怕这个用一张脸就能把人活生生丑死的人偶师,突然翻脸——那不是更难看了!
人偶师露出个早有所料的表情,看了地上躺着的程十三一眼,轻飘飘道:“你不想知道,你这漂亮小情人的下落了?
“他不是我小情人儿,我跟他是主仆关系…”杨夕忽然一愣,反应过来人偶师话里的含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程十三,头皮有点麻麻的道:“他不是在这么?”
人偶师轻蔑一笑:“傻丫头,养个小相公,魂儿都被人收走了,就剩个壳子还不知道呢。”
杨夕抽了一口气,如果程十三的魂儿都被人收走了,那从昨晚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早不知魂飞魄散多少回了?
人偶师漂亮的手指头点着破旧的床板:“怎么样,你若是要那魂儿呢,我们就去追回来。若是只爱这壳子,我就找个听话的魂儿给你放进去。”
杨夕一愣:“他魂儿还没死?”
人偶师惨绝人寰的一笑:“看来你还是想要魂儿了。”
杨夕闷头想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虽然程十三也挺不是东西的,但是也有点可怜。算了吧,学什么不是学呢,人偶就人偶吧!
“行,那我第二个辅修就学这个人偶了。那师父您看您什么时候,帮我把他魂儿召回来?”
说改口就改口,杨小驴子脸皮估计是没救了。
人偶师这一次笑得,黑白无常肝脑涂地,三千恶鬼伏地痛哭。总之,绝对不能更丑了。
“我是召不回来的,不过你能。”
杨夕:“我连人偶是啥都不知道!”
“不过你在人偶术上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招魂儿这么简单,我教你一招,要是三个时辰之内不能把魂儿召回来…”人偶师整了整自己平板如纸的脸,杨夕眼看着那脸居然被他一拉一扯变了形状。尼玛,活生生的!“我就换张更丑的脸。”
第49章 四重天罚&人偶术
“傀儡控死魂,人偶纵生灵。做一名人偶师,你首先要选择一个媒介。把自己的神识附着其上,才能操纵他人的肢体。这个媒介,要足够隐秘,不易察觉,要依法诀而生,而且你需得对它足够了解。”
“比如灵丝?”杨夕伸出十根细嫩的手指,指间涌出千变万化的灵力丝线。
人偶师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肯定道:“比如灵丝。”
“师父您的媒介是什么呢?”
人偶师抬起手,从下颚处一掀,活生生揭下一张脸皮来。杨夕满面惊悚,以为他接下来一定会凶残的说“人皮”!
结果那人偶师板着一张虽然形式上南辕北辙,但在审美上绝对异曲同工的脸说:“纸。”顿了顿,又道:“叫我无面师父,你以后会有很多个师父。”
杨夕点点头,却又有疑惑:“无面师父,【幻丝诀】会的人好多,为什么说我是…”杨小驴子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有人偶师的天赋呢?”
无面一笑,洒然抬手:
“【造纸诀】人人都会,可常人最多能够造出两张‘符纸’而已。”
那如玉手掌忽然在面前茶几上一拍,质地坚硬的柳木茶几就生生被拍成了薄薄一张纸片儿。被折了三折,揣在兜里。
杨夕惊悚的看着。这一手比无面师父的脸还让人震惊。
无面站起身,又一抬手,刚刚座下的床榻也被拍成了一张纸片儿。折了四折,揣兜。
“各类小法诀,是凡人中最常见,也最易学会的。此类法诀往往没有一二三四的分层,分阶,成果如何,全靠修者本人的领悟。其实,大多浅尝辄止,极难学得精深。”
杨夕跟着无面站起来,眼看着他把这棚屋里的椅子,茶杯,蒲团,通通拍成纸片儿揣走,吝啬得丁点儿东西都没留。最后走出棚屋,抬手一拍。
棚屋扁扁平平的贴在地上,被无面卷成了一筒。他看了看,仿佛是觉得这筒还是有点不便携带,又把这筒竖起来,拍了一下。
顶大一间棚屋,最终委委屈屈的圆成了一片儿茶杯垫儿。
无面把茶杯垫儿揣进口袋里。
“法,凭空生五行四向阴阳和合,可那法施完之后,归于天地自然,什么也没留下。术,以人之灵魂做攻杀防御,针对人魂而存,然而对方若无魂,终也是无用。”
他一双空洞的眼睛向杨夕望过来,举起手,如有山重般拍向杨夕的肩膀:
“诀,夺天地造化,人力不可能造出什么山海江河,但仅仅是一片纸,一根线,毕竟是留下了。这不该是人做的,这该是神仙□□时的所为。”
杨夕眼疾手快的擎住那“任重而道远”的拍肩。
生怕这无面师父忘记收功,一拍下去,自己就成扁片儿了!天知道能不能鼓回来啊!
无面撇她一眼:“警觉性不错。”抬起腿大步往前走。
杨夕小碎步跟在后面,胆颤心惊的想:难不成他还真的没有收功,万一把我拍成扁片儿,以后就省了麻烦?
忽然,天空中有乌云渐渐汇聚,遮住了昆仑山脚的万里晴空。
袭袭凉风吹来,数万考生各个被吹得浑身寒颤。
杨夕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她恍惚间好像看见无面脚下踩过的地方隐隐有熔岩火光的情状,然而一眨眼,便不见了。
杨小驴子一路拖着程十三的“壳子”——因为知道没有魂儿,她更肆无忌惮的糟践了——跟在无面身后来到“根”殿门口。
“所以,天道不忌讳【法】,不忌讳【术】,独独忌讳凡人最易学会的【诀】。”
只听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瓢泼大雨瞬间倾泻而出。习习凉风转眼狂卷怒号。昆仑脚下的地面却陡然开裂,熔岩汹涌喷发。
几万考生震惊的看着万里阳光,花开春暖的昆仑山脚,转眼间一片凄风惨雨,鬼哭神嚎,如地狱无间!
然而这凶恶志向却并不顾他们,仿佛都直冲了“根”殿门口那一人而去。
杨夕因为离得近,看得更是心神巨震。刚刚还没注意,现在已是清晰想起,这分明是“天雷”“地火”“阴风”“蚀雨”,四项天罚单单因为这一番话,便要加诸无面修士一人之身!
脑海中电光火石如有所悟。
昆仑她见过的人,不论白允浪,还是残剑,还是大长老,包括五代的守墓人,昆仑逆天之命早已被人说过无数遍。然而杨夕此时才真正感受到“天道”忌惮究竟是何等力量!
天道冥冥,它不忌讳你高呼逆天,扯旗抗帜,振臂呼喊。在它看来,你张狂叫嚣不过蝇营狗苟,叫得再欢腾,不过天道束缚之下一个妄图越狱而不得之人。
然而这区区几句,点破世间力量本质的话语,却遭来如此天罚。杨夕不禁想起守墓人的话:“你看,天道不愿意我们掌握知识,获得力量。”
杨夕仰视着面前在“四重天罚”之下,面无表情,凌然而立的丑修士。
心中凛然一片峥嵘!
若昆仑孜孜以求,钻研的都是窥探天道,兢兢业业,立志传授这些逆天改命的知识与力量。这个门派,该遭受什么样的深重的天道诅咒与惩罚?
忽然,天空一道锐影穿云而过,一个黑袍翻飞的剑修倏然出现空中,脚踏飞剑,袖袍翻飞。双臂猛然张开,仿佛凭空撕裂这一方无间地狱!
“滚!”
一声断喝,如春雷阵阵。
昆仑山下的明媚阳光,破开乌云,洒向大地。
地面下猛然钻出一个土黄身影,双掌在裂开的地面上一扣,一阵黄光乍起,撕裂的地面被强力拼合。熔岩倒退,再无翻涌。
土黄身影一言不发,回身望了杨夕一眼,又一次钻入地面。
天上的剑修此时一身狼狈的飞下云端,落在无面修士身侧。锋利的眉眼也往杨夕的方向多瞥了一下,开口颇有些无奈:“小师叔,您老不用在开考第三天就引天劫吧,不是说好半年后再来的嘛,您这样迟早要把师侄累死。”
正是残剑邢铭。
无面还保持着刚才的面无表情,回身扫了一眼被刚才情景吓得魂不附体的一众考生。:“今年的考生,太多了。早点刷掉一批,师兄他们比较省力。”
残剑明显被这话噎住了。
然而这位魔教教主,似乎在自家师叔面前格外的没有威严,恭恭敬敬道:“小师叔,并不是每个人,都要进昆仑内门的。更何况,道总要先让人知道昆仑的好处,人家才肯跟着你刀山火海。”
无面一把声音木木的,没什么起伏:“然后再招来一群白允浪?”
杨夕觉得话题继续下去有点危险,太容易殃及池鱼。眼珠子四处乱转,想找个缝儿钻一钻。
怎料,她刚把腿往旁边迈出了一步,甚至还来不及落下,就看见残剑一根指头指着自己:“对了小师叔,忘了跟您介绍,这个是白师兄内定的弟子。”
无面转过脸来,双眼空洞的看着杨夕:“哦——”
那百转千回的拖长声中,蕴藏了不知多少刀山火海,油锅钉板…
杨夕(⊙o⊙)我完了!
杨夕被无面用胳膊夹走之前,耳边响起残剑邢铭那道貌岸然的致歉:“啊,一不小心就说露嘴了,真抱歉。”
杨小驴子恨恨的:我管你是不是下代掌门,我告诉你,咱们俩这梁子结大发了!
“根”殿的后堂,无面把杨夕丢在昆仑大长老面前。一屁股坐下:“这不是你的阵法徒弟嘛,教她画个招魂阵。”
从兜里摸出“茶杯”纸片,一拍,拍回成茶杯。不客气的从桌上倒茶出来喝。
大长老眼睛往地上破破烂烂的程十三上扫了一下:“魂儿被人扣下了,哪儿招得回来?”
杨夕从地上爬起来。“我还没过‘悟’殿的考试呢,不算徒弟。”
结果那二人全不理她。
无面道:“魂儿召不回来,可以让壳子自己去。”
大长老两条一一脸雪白的胡子,气得全部吹起来:“你怎么总用这种损招儿?”一边在地上开始画阵,一边对杨夕道:“咱可不能学他哈,要走正道,不能邪路。”
杨夕一本正经的点了个头,一笔一划,跟着大长老的的步骤,在地上画,表情严肃。
心道:昆仑真的有走正道的人么…
须臾,大长老道:“成了。”
杨夕拿着手中的碳条,等着他的下文。
大长老也捏着根碳条:“?”
杨夕猛然反应过来:“这这这…这就完了?这么简单?这就是学阵法?”
大长老摸摸胡子:“写字简单不简单?但会写一个字,就能叫识字么?”
杨夕觉得这说法有道理,但还是为如此简单就学会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招魂阵\\\‘,表示十分不可思议。并且心里隐隐有点小激动,我又多了个本事呢!
“那,大长老,世上一共有多少种阵法?”
大长老挑挑雪白的眉毛,慢悠悠道:“一共有多少不清楚,老夫掌握的么,三十多万种吧。”
杨夕惊呆了:“那那那…那怎么记得住?”
大长老慈祥的拍拍她头:“修士活得久,你不用急着学会那么多,先学常用的就好。”
杨夕忐忑:“那有多少呢?”
大长老笑眯眯:“五六万种吧。”
杨夕tat…我高兴得太早了…我本来就笨…有生之年真的还有时间学剑法吗…
杨夕愁眉苦脸,按照大长老的指导,把五行灵力分别注入阵法的五个阵眼。灵力被分成缕,分别现出五色光华,这对杨夕来说还是一个新的体验。
“现在,把神识附在灵丝上,去沟通你的小相公。”
杨夕默默忍了“小相公”这个说法,使出幻丝诀。跟着无面师父的手指,缠上“程十三”的全身各处关节。
因为一边维持阵法,一边又要用【幻丝诀】,杨小驴子觉得体内灵力简直像被什么东西疯狂的往外抽一样消耗。满头大汗道:“无面师父,我不会把神识附在线上啊!”
无面空洞的眼神撇她一眼:“【九幽离火眸】,连这么简单的术都没学过么?”抬起手掌,在杨夕脑袋上狠狠一拍。
杨夕胆颤心惊的看着那“拍片儿手”落在头顶,只觉一股外力,把意识强行压入识海。然后,她就见到了那一团幽幽蓝火。
这团火她是见过的,【离火眸】施展幻术,就是让这团火燃起来布满整个识海。但是她此时却见到那团火中分出淡淡的一簇,猛然窜出识海,以左眼为出口落在指间的灵丝上。
操控人偶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好像忽然间有了两个身体。但是其中一个却是半残的,能感受,却不能动作,要依靠指间的丝线来操纵。
杨夕这回是脑袋里面也生出了那种被疯狂往外抽的感觉。
“指挥你的小相公,走到【招魂阵】里面。”
地上的“程十三”起扭八歪的“爬”进了【招魂阵】。
对杨夕来说,“走”这个动作,在一心多用的情况下,显然还是太难了。
无面的脸上奇迹般的展示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表情对思想的传达,精准到不可思议!
几乎是在“程十三”爬进招魂阵的一瞬间,杨夕就感受到了那种微弱的召唤。虽弱,却鲜明异常。
杨夕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程十三的灵魂在做什么。他的灵魂正俯视着一个穷途末路的妖艳女人。
“我美丽的母亲,骄傲的母亲,聪慧的母亲,您在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做成傀儡时,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吗?您的傀儡儿子,也是会反噬的!”
杨夕悚然一惊,自己本体身边的感知潮水般褪去,逐渐变淡。属于程十三的灵魂对于身体召唤,逐渐变得强烈。
杨夕竭力平衡着程十三的身体,沿着那股召唤的方向“爬”出门去。
耳边隐隐的,还有无面修士和大长老的谈话传来。
“这孩子是成功了吧,哎,你们就造吧,好好的孩子们,早晚被你们搞坏了。也就是仗着昆仑的医修能耐,没有搞不定的毛病。你刚是不是又在外面招天谴了?要我说,邢铭那小子就不该管你,让你被雷劈死算了。”
“又不是没被劈过,哪次劈死我了?关键是值不值得。”
大长老幽幽的叹了一声:“哎…允浪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怎么偏偏就你放不开呢。要说错,也是我这个师父错得多些。”
“师兄,我放不开。你们只是教过他,可他是我从山下亲手选上来的孩子!他怎么能…”
后面的话,杨夕便听不见了。似乎是一心二用的本领不够,她的意识,已经全部沉到了程十三的壳子上。
扭扭曲曲沿着那召唤,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帐篷门口。
“母亲,既然您得不到父亲的一心一意,便要毁了父亲。那孩儿得不到母亲的真心关怀,毁了母亲也无所谓吧。这是血脉传承的狠毒呢,母亲…”
第50章 程十三弑母&墓葬开
杨夕的五感被困在“程十三”的壳子里面,她直觉自己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因为感受不到本体的知觉,她已经无法操控灵丝了。
所以“程十三”就这么衣衫破烂,姿态扭曲的,蹶在了帐篷门口。
兰夫人那偏于妖媚的嗓音从帐篷里传出来,死到临头,眼看亲生儿子要手刃生母,她竟然死不悔改。
“小十三,发现你出生的时候没有灵根,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掐死你呢?”
“母亲,您已经掐死我了。”
程十三的声音稳稳的,带着丝丝缕缕本不该属于少年人的沉重阴寒。
兰夫人的声音慢慢的,人之将死,却死不瞑目:
“为娘应该让你死得更彻底一点,直接抱来一个单灵根的孩子替了你。”
“是啊,儿子也想不通,您还费心费力的造个棺材,把我的死魂装在一堆朽木棉絮里,母亲,您到底是有多恨我?”
“恨你?”兰夫人幽幽的笑了一下:“谁有心思恨你这么个小玩意儿…”
程十三也笑,年轻的声音说不出的爽朗,一派光风霁月的少年风流。
“也是,母亲满腔心思全在爹爹身上,把我打扮成一个有灵根的孩子,再给我套上一张与爹爹相似的皮…母亲,我那人形棺材的材料可真糙。可是那张跟爹爹相似的皮囊,真真是精雕细刻,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