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眉头一动,这么快?简直像是映着众人的猜测在发生。
杨夕往帐篷中间看去,一身黑袍的中年修士正在跟景中秀说话:“昆仑剑修,总是这种不作为的态度,想必山脚下很快也就不安全了。毕竟,谁能分清,出事的人到底是在哪里出的事呢?”
正在此时,有人拍拍杨夕的肩膀:“你就是杨夕吧?外面有人找。”
杨夕很诧异,她认识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能是谁?
急匆匆走出去,一眼看见程十三如花似玉的程十三,像根漂亮的柱子似的戳在帐篷外头。
“哎,你怎么来了?”
在昨天小王爷召集沙龙的时候,程十九就去拖过这个十三哥,程十三只给了俩字儿“不去。”程十九气得差点儿上脚踹,可程十三却铁了心一副滚刀肉的模样,问理由完全没有,问答案就是“不去。”
杨夕自然知道他是不想和人多做接触,怕暴露了秘密,可她不能告诉程十九。
思及此,杨夕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程十三的领口。只见锁骨的伤口被他用衣服裹得严严的,只能隐隐的看出一个鼓包。
程十三一双清亮的凤眼盯着杨夕:“我来找你的。”
杨夕顿时觉得身后有许多火辣视线射过来,快要把自己扎成了筛子。邋遢美人儿也是美人儿,身后那些视线之八卦,绝对少不了景小王爷那一道。
杨夕僵硬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程十三凤眼低垂,这让他显得有点忧郁:“我的身子被你弄坏了。”
身后火辣的视线一下子从星星点点,发展成了野火燎原。杨夕给程十三跪了!这丫说话一定要这么有歧义么!
杨夕低声道:“那天可是你让我捅你一刀的,你脖子上那个口子不能怪我!”
程十三清亮亮的看了她一眼,用身子挡住一众视线,把袖子撸给杨夕看。上面赫然又是三道新的伤痕,翻卷着团团破败的棉絮。“不能自残的那个咒没了,连带着不会疼也不会痒了。明明以前都是有感觉的。”顿了顿,他又低声道:“那个也没感觉了。”
他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杨夕莫名从这语气里听出一点害羞。问道:“哪个?”
程十三忿忿瞪她一眼,目光腰部以下,大腿往上扫了一下。
杨夕:“哦哦,我知道了,那个,那个,是很重要哈!”
程十三看起来更生气了。
杨夕低声道:“那天从你头顶上拔下来的钉子你还留着么?”
程十三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那天魂不守舍,竟是忘了还有这么个零件儿。转身就要回那客栈去找。
杨夕连忙拉住他:“你等等,昆仑附近现在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
正说着,杨夕就看见有点眼熟的人急匆匆的向着帐篷的方向走过来,手上似乎是捧着一堆东西。错身而过的瞬间,杨夕看清那是一些衣物和佩剑之类。
杨夕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总觉的那些衣物的样子十分眼熟。
屋子里的许多人见此情景,都一脸紧张的迎出来。
“咱们只找到了这些。人影一点儿没见着,倒是衣物法宝什么的都在。”捧着衣物的修士神色凝重,脸上是努力克制的不安:“杀人夺宝定然不是了,搞不好真是为了这考试资格。”
杨夕也想要跟过去看一眼,却听身后“噗通——”一声。
再一回头,只见程十三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神也逐渐僵直失去了人色。喉咙里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傀儡师…”
杨夕只觉头顶一盆凉水浇下来,这才猛然想起,为什么觉得那些衣物眼熟。那些完好的衣物和佩剑上,分明有着一粒粒闪光的细沙。
和她在程家所见的一模一样!
杨夕僵硬的转过身,直直的瞪着屋子里迎出来的一群人。
程十三是在他们迎出来之后才倒下的。
那是不是说,要把程家灭门的傀儡师已经追到了昆仑山脚,并且,就在这个帐篷里面…
第47章 傀儡师的目的
程十三一倒下去,就像个真正的木头人一样,再也没有了反应,连体温都跟着失去了。真正成了一具包着人皮的木偶。
杨夕再看那顶华丽的帐篷,火光明亮,人声鼎沸。明明是昨日还在一起交流笑闹的人,此时却觉得个个心怀鬼胎,人人都有问题。魑魅魍魉,影影绰绰。
杨夕扛起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程十三,把他扔在帐篷的角落里。伸手摸摸他的动脉,没有一丝搏动。杨夕不知他这算是死了还是活着。
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体温似乎随着程十三一起流走了。
\\\”程玉琼!\\\”杨夕叫了一声。
程十九还在闹小脾气,见杨夕主动叫她,爱理不理的模样挨挨蹭蹭过来。\\\”怎么,你今天不围着你的十四…呃!\\\”
话没说完,杨夕提着刀背照后脑勺上给她来了一下。程玉琼软软躺下了,她十三哥的身边儿。
邓远之是跟着一块儿过来的:\\\”你处理问题,还真是简单粗暴。\\\”
杨夕没搭他的茬儿,另起一个话题道:\\\”看着这俩,不管用任何办法把他们留在帐篷里。还有,不能让青锋走。\\\”
昆仑剑修如果不管的话,整个山脚修为最高的应该就是个这个小侍卫。这帐篷里人多眼杂,那傀儡师既然没有明着动手,就应该是有所顾忌的。
邓远之黑沉沉的看了杨夕一眼,难得的连个理由都没问。\\\”好。\\\”
杨夕掀了掀眼皮,\\\”不能让任何人碰程十三,\\\”垂下眼,降低了声音:\\\”包括青锋和小王爷。\\\”
邓远之又应了一声“好”。
杨夕看了他一眼,程家灭门的时候,唯有邓远之荒郊野地里连个裤衩儿都没剩,应该是没得作案时间。
咬咬牙,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拎着【断浪绦】急急忙忙往\\\”志\\\”殿去接程十四。
要是那蠢货要是考完试出来,又跟她的小闺蜜们去镇上买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杨夕就把她剃成秃头!
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漫天星子懒懒的从云端透出来,冷冷的看着一地忙碌的人。
杨夕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这还不算月黑风高呢,应该没啥子大事儿。然而一颗心总是嗵嗵跳个不停。
脚下生风,眼睛就难免不大好使。一不留神,杨夕就撞倒了个人。
“对不住,对不住。”杨夕风风火火把人扶起来,“小乞丐?”
正是和杨夕一起坐过小王爷的车,后又见过几次的小乞丐。
杨夕给他拍拍身上的土:“你怎的不在‘根’殿门口跪着了?”
小乞丐看着她,一笑一口白牙。没说话。又指了指“志”殿。
杨夕哗啦哗啦捡起地上的砍刀:“哦,我去接我家闹心小姐。现在外边儿不安全,你又是个凡人,不要往昆仑剑修看不见的地方晃。”
杨夕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小乞丐看着杨夕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眉。柔和的面部线条挤出些许冷漠的硬质。
刚要转身离开,就见杨夕又火烧屁股的跑回来了。
杨小驴子一把捞起小乞丐的手,“不行,我不放心呐,你还是跟我一起去接我家小姐吧。艾玛,我真是越来越像翡翠了!”
小乞丐就这么着,被杨夕一路拖到了“志”殿门口。中途因为腿短,又摔倒一次。
昆仑的考试,是不分昼夜进行的。
天色昏暗如许,“志”殿门口还是排了不短的一条队伍。杨夕一眼看见程玉瑶灰头土脸的站在队伍的末尾。
丫的排了一天的队,居然还没开考?杨夕只觉得一颗火星落在心里,满心焦躁一下子就燃起了一片熊熊怒火!
杨夕抄起片刀:“程十四——!我今儿要不给你剃个和尚头,从此以后我跟你姓儿!”
其实这一回,杨夕真的冤枉程十四了。这姑娘是个傻头傻脑的,因为杨夕早上说考不过要剃成光头。当场觉得这比要她小命还严重。这傻缺儿也不知道跟人打听一下,‘志’殿的通过率到底有多少,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志’殿的考试上。
一遍没考过,偷偷瞄一眼,想着杨夕也不知道她没考过呢。她就重新排队再考一遍。考到第十一遍的时候,考官一脸慈祥的望着她:“孩子啊,要说你这资质吧,咱们‘志’殿对应的几个院,的确都是进不了的。但看在你这么不怕吃苦的份上,你要是能重复考一千次,我就给你初试算过了!”
于是程玉瑶打了鸡血一样一遍一遍反复排队考试。为了头发,程家十四小姐拿出了此生从未爆发过的执着,她拼了!
杨夕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排第二十八遍了!
“真的!真的!我能过的!那个仙长已经答应我了啊!”程玉瑶被杨夕压在地上,吓得说话比崩豆还快。
杨夕是真没想到程玉瑶这回竟然还出息了!此等死皮赖脸的努力方式实在是太有“驴氏”风范了!
杨夕觉得很欣慰。
呃…看看片刀上落下来的几缕头发,杨夕谨慎的把刀在裤子上蹭了蹭。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在这里排队,困了就在‘志’殿门口睡一觉。吃的喝的我一会儿给你送来,不许乱跑,尤其不要接近镜子啊、水啊什么的,知道么?不然我拿油漆当胭脂给你糊一脸!”
程十四含泪点头。
杨夕站起来,看看身旁被拖过来的小乞丐,有点尴尬:“啊,我平时不这样的,你别怕我。”
小乞丐点头一笑,牙齿白白的。
程十四也不由得向那小乞丐看过去,看清那眼睛之后却蓦的打了一个冷战。那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然而程十四再看的时候,那小乞丐已经眯了眼睛对着杨夕笑。
程十四觉得站在这的两个人她都有点怕。战战兢兢的溜回去排队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考试是这么有安全感的一项活动!
拍在程十四身后的男人,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半天。憋不住“嗤嗤——”的笑。程十四白他一眼,烦死了!
结果她身后笑的人越来越多。程十四莫名其妙?
杨夕提溜着小乞丐一路回到景中秀的帐篷,把他随手一丢便没再管他。邓远之果然是的靠谱的好少年,守在程十九和程十三两具“尸体”旁边哪也没去。
而众人因为心中胆怯,为了团结起来对抗“不知名的黑手”,大多留在了小王爷的帐篷里“同睡”。
杨夕收了点吃的喝的,要给程十四送去。
邓远之一把拉住她,“说说程十三怎么回事儿吧。”
杨夕居高临下看着他,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摸过了么,怎么回事还猜不到?”
邓远之长眉一挑:“这个一直是程十三?”
杨夕听出不对,一屁股坐下来,低声道:“那还能是谁?”
邓远之盯着杨夕,缓了缓才开口道:“傀儡换张皮,就像女人换件衣服一样容易。可以自己做一张,也可以直接杀个活人把皮穿上就完了。”
杨夕低头寻思了半天,道:“至少你我第一次见到的程十三,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了。”杨夕想了想,把程家的事儿,和程十三与她之间的种种能说的都告诉了邓远之。
熟料,邓远之听完淡淡然两个问题,把杨夕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守墓人的传承是不是落你身上了?”
杨夕第一反应就是拎起片刀来给这货灭个口先!
邓远之一脸鄙视:“也就你这蠢蛋,还当这是秘密呢!那天残剑放了神识威压出来你没倒,我就猜是这么回事儿。残剑那边儿应该也有所猜测。”
杨夕一怔,随即恍悟:“你一直就知道程家地下的古洞府是昆仑墓葬?”
邓远之毫不避讳:“知道。我本想得了这传承,带着上昆仑的。”
“那为什么程忠和亡客盟看起来完全不知道?”
邓远之阴冷一笑:“要不是他们太蠢,我哪里会这么轻易放手?”
杨夕揉着十根手指头,因为好多天没用过【天罗绞杀阵】,皮糙肉厚的十根手指看起来漂亮极了。邓远之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然后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
最后,杨夕抬起头来,眼珠子黑黑的:“也就是说,给程家灭门的傀儡师,可能也是知道的。那样的话,这傀儡师就不是冲着程家遗孤来的…”杨夕把怀里的吃食一丢,手肘架在膝盖上,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一团明亮的篝火:“而是冲着我来的。”
然后邓远之问了他的第二个问题:“杨夕,你这小畜生纵然不是个斩草除根的,也是个斩尽杀绝的。留了兰夫人一口气儿没剁,是不是本来就想引他们来昆仑山下,借刀杀人?”
杨夕一笑,软软嫩嫩的脸蛋儿上满是乖巧:“你猜?”
就这么着,杨小驴子决定不给程十四送饭去了。大半夜的,自己没准儿比她危险呢?那怎么能一个人儿跑来跑去呢?
于是,一天没得饭吃的程家十四小姐玉瑶,眼巴巴的等着传说中的饭,凄风苦雨里饿了一宿:“骗子…都是骗子…”
“志”殿考官见她连个吃饭的时间都舍不得,更喜欢她了!
后半夜,参加了“悟”殿考试的程家小团子二十一,被他奶兄抱回来了。据说是笔试,试题相当凶残。
二十一因为年纪太小,是唯一除了剑仆,还带了下人的小主子。他的奶兄也因此逃过了灭门大劫。
而程家的最后一位小主子,十六少爷程玉阁,一夜未归。
第48章 “人偶师”
洗剑池。一家破败的酒馆里,程十六正在喝闷酒。
掌柜的大概是在造假的时候,把酒和水的比例搞反了,现在杯子里这东西,连个鸟味儿都淡不出来。
“爷~酒凉了,人家再给你热一热吧。”
“滚!老实坐着!别这么跟我说话!”程十六很暴躁,这里陪酒的女人比她娘看起来还大,就算他不忌口,这也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尤其那女人看见他,就像母狼见着嫩肉一样。程十六更觉得自己这顿酒,绝对是亏了!花了钱,还被人嫖了,什么的。
要说洗剑池这地儿真是奇了!明明是昆仑剑派的附属城池,剑派么,那漫山遍野的都是纯爷们儿,搞不好连护山的灵兽都是公的,结果洗剑池居然连个像样的寻欢处都没有!
这日子还能过不能过了?这仙还能修不能修了?
该不会…都去养娈童了吧。程十六摸摸自己水嫩的脸蛋,忽然觉得屁股有点不好。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一阵凉风刮过来。程十六看见了一张雪白如细瓷的脸,眉眼嘴唇都精致得跟雕刻出来一样。
他站在窗台上,夜风就从他半长的头发中间刮过去,带起一片惊艳。
“程十六?”瓷娃娃的声音,带着一种少年特有的冷硬,苍白得近乎残忍。
色令智昏的程玉阁,第一反应是,若是长成这样的娈童,那养一个也不错。
“啊?”
然后,他甚至没有机会想一下,为什么这二楼的窗台上,会忽然出现一个少年。陪酒女腔子里喷出的血,就猛然溅了他一脸。
一片惊呼惨叫声中,程十六最后看见的,是一只雪白纤薄的手掌。
他听见一句话:“程十六,血债血偿,你不要怪我。”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
总的来说,程家十六少爷死得很快,并不算难过。
“小麻袋,收获如何?”阴暗的巷口,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修士倚墙站着,帽兜下的双眼注视着迎面走来的少年。
“不错,程家十六的资质果然很好,炼化他一人,几乎抵得上在程家时的一半收获。”少年从容的掀起帽兜,遮住俊秀面孔。越过年长的男人,在巷口的一堆破麻袋前停下。
“昆仑‘青焰’的事情,你到底要如何?”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年缓缓的从麻袋里抽出一身破烂如乞丐的衣衫,和一张粗糙的人皮:
“急什么,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昆仑。
考生遇袭的事件已经传开,剑修们的态度却暧昧不明。
许多人彻夜辗转,无心入眠。
昆仑山下,一时间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黎明时分,随着接连有人的“玉牌”亮起,考生们才终于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确认——区区几条人命,根本不会对昆仑的入门考试,产生任何一点影响。
杀戮尚未停止,而生活还要继续。大多数人只是默默的捏起玉牌,走出帐篷,投入新的一轮激烈(惨烈)的竞争(被虐)。
也有那么几个人,静静的望着发光的玉牌,似乎陷入了挣扎或沉思。
杨夕今天没有考试,然而她也并不闲。
前些日子为了照顾程十九,昆仑山脚的大片土地,她还没有来得及亲自用脚丫子去丈量一下。对环境不够了解,杨小驴子这种随时准备好干架的小畜生,怎么都没法安生。
还有昨夜没敢去给程十四送饭。当时只是想着饿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然而回头再寻思,越发担心那个傻妞儿会蹲在门口等饭等一晚上,以至于没有继续考试。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杨夕看看脚边闭了眼睛就像个无害美人似的程十三。
他老这么昏迷着也不是个事儿。昆仑既然把修士的种类划分得如此详细,她也许可以去六殿挨个碰碰运气,没准能找着昆仑的傀儡师呢?
杨夕认命的扛起地上一百多斤的睡美男往外走,那僵硬的四肢时不时卡在桌边、凳脚,因为杨小驴子粗暴的生拉硬拽,很快就给睡美男的手腕、膝盖这些地方新增了不少伤痕。
“志”殿门口,正在排队的程十四看见杨夕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扑过来:“你个骗子!你个骗子!你居然骗我!你是坏人!坏人!”
满脸眼泪的举起绣花拳头在杨夕肩膀上捶。
结果就是,其他考生纷纷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杨夕,用看“弃妇”的眼神看着程十四。
杨夕:“…”
杨小驴子无奈的垮下肩膀,拿手里的干面饼哄她:“好吧,是我错了。我以后天天给你送饭,只要你听话…”
“还有他们都是坏人,嘤嘤…总看着我的后脑勺笑!我后脑勺很好笑么?”
杨夕看了看程玉瑶那狗啃一样的斑秃后脑勺,一夜过去,长出了点短短的毛茬。杨小驴子一本正经道:“他们是嫉妒你,长得好看!”
不远处,一队剑修巡逻路过,抖着肩膀笑得风中凌乱:“到底是白师兄看上的徒弟,太尼玛像了!”
程玉瑶接过干面饼,一抽一抽的咬:“你扛着十三哥做什么,他是考试被虐昏倒了么?”
杨夕迟疑着看看肩膀上架着的程十三,“昨天晚上…他昏倒了…我正要带他去看病…对了,‘志’殿对应的复试里面,有傀儡师的考试么?”
谁知程玉瑶的脑回路忽然间灵光一闪,搭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向。
昨天晚上?十三哥可是程家最俊俏的美男子!
昏倒了?十三哥的身体好像一直不大抗造!
程玉瑶一眼看见程十三手腕上的道道红痕。雪白皮肤上道道红痕当真醒目又暧昧!
程玉瑶心中狂呼:不!十三哥!我鲜花一样的十三哥!你怎么就这么插…
“没有没有,‘志’殿只对应一个‘剑修’,一个‘战斗常规’,我先走了,再见再见…”程玉瑶两手抓着面饼,风一样的速度跑回去排队了。
果然变天了么?剑仆都敢对十三哥伸魔爪了,我阴险歹毒、邪恶狡诈,貌美如花的十三哥!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么…
杨夕淡定的驾着程十三的胳膊,又先后去了“脉”殿和“悟”殿,等了一会儿见到“交流沙龙”的同伴从里面出来,得知也没有。
“根”殿和“识”殿杨夕自己进过,知道情况。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骨”殿了。
杨夕之所以最后来‘骨’殿,实在是因为“骨”殿的门口太…壮观了。
“哎,这位小友,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秉,将来必成大器,不若来我体修堂如何?”
“哎,这位小友,我观你天生六指,生而有异,将来必成大器,不若来我机括堂如何?”
“哎,这位小友,我观你肤色黧黑,伸手不见五指,将来必成大器,不若来我暗影堂如何?”
“哇——不带这么埋汰人的——”肤色黧黑那位,哭了。
杨夕默默的:姑娘,虽然你确实有点黑,但还是好可怜…
整座“骨”殿门口,密密麻麻站了数百位修士,仙来镇上站街拉客的花娘都没有这么热情。杨夕听了一会儿,大致听明白了。
这些奇奇怪怪的堂,大多是些在修者中不大普及的旁门左道——比如机括、比如调香。
还有一些,是修行的内容本身广为人知,但因为昆仑在这方面的积累并不深厚,所以在昆仑就比较边缘化——比如体修、比如驭兽。
最后的一些,则干脆是在修士当中,颇受忌惮,甚至鄙视的内容——比如…
“哎,这位小友,我观你满脸杀气,命中带霉,将来必是走到哪里又让人死到哪里的逆天之人!魔修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