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笑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你还不算太笨。”收起笑声,他接着道:“让他们拍到难道不好么?这样…才更有效果。”其实她没有猜错,他是看见记者了 ,但是却没有阻拦,不过就是为了今日的报纸能够更加的精彩。昨天晚上他们同时出场,再加上这张拥吻的照片,他知道,所有的结果都会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韵夕在这边只恨的牙痒痒,却也是无可奈何。
陆良生又跟她调侃了片刻这才挂上电话,脑海里不由的回想起昨晚的狂野缠绵,面色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昨晚纠缠的太久,以至于早晨起床已经迟到了,她连早餐都顾不得吃,他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悠闲的看着她里里外外奔走着。时不时的还调侃几句,惹得她一阵白眼,又忍不住羡慕起来,还是自己当老板好啊,想什么时候去上班就什么时候去,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Linda敲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美男发呆图,这可是千年等一回啊,于是忍不住就多瞅了几眼,结果老板在发呆时也依旧是一副精明样儿,原本还是温温的桃花眼,一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忙解释道:“我敲门了,您没有听见。”装作镇定的递过去手上的文件:“老板,这是这个月市场部的策划书,请您过目。”
陆良生嗯了一声,就接过去打开看了起来。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目光还停留在打开的文件里,头也不抬的直接接起:“你好,哪位?”
“我是你妈。”齐欣芮沉声道,也难怪她生气,刚才打他的手机竟一直占线,连着拨了好几遍,都是正在通话中,她只好往他办公室里打。
“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一边说一边给等在一旁的秘书比划着,Linda心领神会,安静的退了出去。
起身走到玻璃幕墙跟前,齐欣芮在那端口气很冲,估计是已经看到今天的报纸了:“今天下班回家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他正求之不得,“没问题。”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要和齐欣芮好好谈一谈,正如昨天晚上说过的那样,如果她还是那么坚持的话,他只能和韵夕出去住了。
“我告诉你,你甭在那儿想着什么搬出去住,不可能,除非我死了…”齐欣芮看着手上的报纸脱口而出。其实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太过于死板,明明眼前就有更好的选择,林书妤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而且陆家和林家也算的上是世交,不论那一方面,都应该是林书妤胜出的,凭什么她穆韵夕就能霸占着自己的儿子不放手。
陆良生禁不住皱眉,没见过这么固执的老太太,原本还想辩解几句的,又一细想,还是作罢,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接到沈微的电话是在下午快要下班时分。
韵夕忙的晕头转向,云里雾里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她。
她心情应该很好,韵夕能听的出来。原来是她儿子江小原今天出院,她难得这么开心,就连说话都仿佛带上了浅浅笑意。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她问。
“恩,小原出院总算是落下我心头的一块大石了。”
“我最近还有点忙,可能要到下周才能抽出空去你那边。”她满怀歉意的诉说着。
“没事,反正最近我也没有去上班,在家照顾儿子,就当给自己放几天假,你晚点来也没有关系。”
“你们财产要怎么分?”这个是问题的关键,如果协调不好的话,就会比较麻烦。
“随便,我无所谓,只要小原跟着我就好。”沈微很无谓的耸耸肩,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让她陪在儿子身边,怎样都好。
韵夕沉吟道:“行,到时候去了我们再商量,那什么,你老公在不在家?”
“不在,又出差去了。”仿佛只要一提及这个人,沈微心情倏地就低落了下来。韵夕只好又陪着安慰了她几句。
“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呵呵,你们现在看上去非常般配。”沈微语调一转,“我看人一向都是很准的,还记得上次在医院里我说过的话么?”
她当然记得,只不过当时却没有当真,以为那只是沈微的一番安慰之言。想一想还是决定告诉她:“我已经跟他复婚了…”
沈微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很淡定的笑着跟她说道:“那很好啊,两个相爱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可是,我们却得不到长辈们的祝福。”她压根就不敢跟罗莉华讲,原本还想的是等再过一段时间讲的,最起码也要等她把气消了再说。
“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沈微安慰她。
韵夕苦笑着直摇头,不,她根本不了解整个事情的真相,又怎么会知道陆良生的妈妈有多么顽固。
沈微又安慰了她几句,是啊,能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每个家庭的幸福都是相似的,可是不幸却各不相同。她能怎么办,只有默默接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所有的事,让自己不要在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后悔:因为曾经没有努力过,所以才会失去一生中最珍贵的,不用想也知道那将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挂上沈微的电话,她才看到进来一条短信,是白蕙葉的。
“小样儿,搞暧昧,你别说,陆良生这招真毒…”
她笑了,正准备回复,震动声又响了起来,还是白蕙葉:“其实,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我永远都支持你。”
鼻翼间有些酸酸麻麻的感觉,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的情绪,渐渐的又在她的脑中成型,感动么,有一点,这么多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都是白蕙葉,欢乐与泪水并存,友情与亲情仿佛也在渐渐的模糊着,究竟是友情还是亲情,她不想去深入地追究,这种浸入血液的深刻细腻情感,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着强大的作用,总之是她们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时所沉淀下来的。
细细琢磨一下,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恩,我知道。”她知道说谢谢只会显得太过矫情,她们之间已经不再需要那么苍白贫瘠的词语。
短信还没有发送完毕,电话又进来了,简直快要崩溃掉,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抢手,多亏了那报纸啊,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差点让她把手机都丢在地上,挂也不是,接也不是,犹豫了老半天,终于不震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一秒种不到,又打了过来,只好忐忑不安地接了起来:“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罗莉华几乎是咬牙切齿。
“对不起,妈,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很识相的先下手为强,她愧疚的声音越来越弱,罗莉华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边,女儿一定是低垂着头。她总是这样,每每只要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就一定就会垂着脖子低下头去乖乖的任人数落,其实也算是一个优点,总比那些跟父母叫板的孩子要好很多。
所以罗莉华的口气也缓和了一些,“你说说,今天的报纸上登的那些照片是怎么一回事?”看见报纸的那一刻,还有些不敢相信,拿给老头子看,结果人家笑的乐呵呵,摆明了一副置身世外的态度,这爷俩是不是想把她给气死。
“昨天晚上是陆良生的一个朋友父亲的生日宴,我们一起去参加的。”
“他那朋友是女的?”虽然报纸上没有林书妤的照片,可是字里行间还是能读出来。
“恩,林小姐是他在国外念书时的学妹,而且长辈也是熟识,自然就走的比较近些。”她试图用最隐晦的词语来给罗莉华解释,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你妈我还没那么老,还能分辨的出是非曲直,所以,甭想在这儿骗我,你也别把无关人物拉扯进来,我没那么精力去管,我只想知道陆良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他陆良生亲口承认穆韵夕是他的妻子。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这年轻人把感情搞的是越来越复杂,不是已经离婚了么,离就离呗,可是为什么离了之后又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
“…是真的,妈,我跟他已经复婚了…你别骂我。”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的,早死早超生,她眼睛一闭脱口而出。
罗莉华不是被震惊了,而是完全被震撼了…老半天话筒里都静悄悄的,韵夕着了急,出声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在呢,在呢,别喊了!”罗莉华气的忍不住翻白眼,离婚的事瞒了他们那么久,现在就连复婚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她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实在是很无语了。
韵夕这才放下心来,嘘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
“晕过去了?”罗莉华没好气地接口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你婆婆知不知道?”
她先是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想起这是在电话里,赶紧回答道:“我们先斩后奏的,陆良生说要出去住。”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罗莉华忍不住叹气,到底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命运非得这么折磨他们。
韵夕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赫然正躺着那副手表,顺手拿了出来,细细的摩挲着,表盘上镶了一圈碎钻,太阳从身后的落地幕墙外晃了进来,金灿灿的,映在表盘那满满一圈钻上,显得越发的晶莹剔透,银光四射,她表情怆然悲恸,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没办法…妈,我尝试过…可是真的放不下,离开陆良生,总会觉得心里缺少了些什么,空空落落的,仿佛不着边际…妈,或许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直听得罗莉华心酸不已,罢了罢了,木已成舟,她能怎么样,年轻人的事情,掺和多了反而招人厌烦,聪明如齐欣芮,却想不到这一点,萝莉华想到这里,又忍不住长长的叹道:“还是你爸聪明,压根就不管,还落得个清闲。”他们本来就是很民主的家庭,自己孩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让她自己去决定吧。
顿一顿,罗莉华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啥时候回来取车?这几天都是打车上班么?”
“恩,没关系,先放在家里吧,我这一段时间都没空,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还要去一趟A城,所以,就先将就着。再说了,最近工作一整天忙完都到晚上了,我也不想再自己开车回去,累得慌。”
罗莉华无所谓的唔了一声,女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临挂电话之前,又忍不住叮咛了一句:“注意身体,不要老是熬夜。”
面对着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很多情况下,我们真的都无能为力。我们不能否定芸芸众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你不想见到的,总会有那么一件事是你不想做的,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能勾起你沉痛的回忆和噬骨的悲伤,这些都是我们无法改变,不能逆转的,即使我们有多么的不情愿,可是不得不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
正如黎程和林书妤。
黎程原本只是路过超市,顺便进去买了一包烟,却在付钱的时候一偏头就看见了收银台旁边货架上放着的报纸,占据了整版的照片触目惊心,他轻轻扯了扯嘴角,一丝苦笑爬上脸颊,却也只是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然后淡然的付钱走了出去。
相比之下,林书妤就显得有些不淡定了,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迎接今天的到来,可是当他们拥吻的照片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照片上的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拥抱的姿势那么契合,默契程度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即使是随便找个陌生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对拥抱着的男女,是深深相爱的,更何况她这个了解一切真相的局中人。自己和陆良生之间的结局仿佛已经既定,再也无法改变。
陆良生下班回到家天已经快要黑透了。
他下班的时间并不是很迟,结果又去了一趟韵夕那里,她说打车就行了,结果他不让,非要送她回去。到了楼下,又顺便揩了一把油,搂着她亲了半晌,直逼的她连连捶打,才意犹未尽的放手。色男,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她恨恨的想着,昨晚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着,他的要求层出不穷,花样百出,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她只好强打起精神应付他,可是,每每到最后还是弃甲投降,身体的快乐似潮水般淹没了她,直到精疲力尽。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补觉,就坚决不答应让他上楼。陆良生见她实在是很累了,眉宇间不难看出疲惫,眼窝深处甚至还有浅浅的泛青,只好恋恋不舍的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上车走人。
他回到陆宅,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了,就等着他的归来。
他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只等齐欣芮先开口。
一顿饭吃的是非常的祥和。
只是这种平静很快就被齐欣芮的说话声打破,“总之,我不准你们搬出去住。”
陆良生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就蹙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时不由的一顿,青青的茶水差点泼了出来,“可以,只要你能接受韵夕,这便是我的条件。”
齐欣芮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不行。”顿一顿,口气稍微软了一些,终于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儿子啊,我怎么就想不通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就不喜欢书妤呢?那孩子长的也不比穆韵夕差,甚至比她年轻,比她学历高,又清纯,不像穆韵夕,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这一点正是她最不喜欢的。
“这是两码事,书妤是很好不错,只可惜不适合我。”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会不适合?”齐欣芮干脆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跟儿子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用试也知道。”林书妤根本就不是他的那盘菜,陆良生已经有些不耐烦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上,手里的报纸翻得哗哗直响,却硬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齐欣芮却一把扯了过去,指着头版的照片问:“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
他盯着照片中的倩影,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没错,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她粉唇间的香盈和甜美,喉结上下一动,待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有些想拍打自己的冲动,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想着床底之间的那些事,他从来就不是重欲的人,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引火上身。
“简直就是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林家很没有面子?”齐欣芮看着那张碍眼的照片,只恨不得把穆韵夕从画面里扯出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陆良生没听明白,这跟林家有什么关系,“什么意思?”
“哼,你可知道昨天晚上林书妤本来是想把你正式的介绍给她的家人以及B城的显贵名流们的,结果你倒好,不仅带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她是你妻子,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也是昨晚的生日宴结束之后才知道这些,肠子都快悔青了,本来就是和和美美的事情,却生生的被穆韵夕插进来一脚。
陆良生听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原来林书妤那天给他打电话竟是这般用意,他只感叹自己幸好让韵夕陪着一起去了,要不然昨天晚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那傻女人肯定又会独自伤心。
幸好,幸好,他一边用大拇指揉搓着太阳穴,一边暗自庆幸。
待抬起头来,才发现母亲正瞅着自己,只好说道:“妈,你看,爸爸离开了这么多年,公司在我的打理之下并没有垮掉,反而是蒸蒸日上,诺大的公司上下几千名的职工,我都可以管理的很好,所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判断能力呢?既然我都说了林书妤不适合我,那就一定是不适合。”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又往齐欣芮跟前坐了坐,笑的有些懒洋洋,“再说,我马上就要三十了,难道还没有自由来决定自己的事情么?”
齐欣芮忍不住长叹出声,是啊,时间过的好快,明明还是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到而立之年,支撑起整个家族的兴衰旺盛。这一刻,她突然也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到底是什么,是一种坚定的信仰:嫁进陆家的应该是最好的女人;还是只是单纯的无理取闹。
原本鲜明的立场也在陆良生的这番话下渐渐地在她心底模糊起来。
齐欣芮想了老半天,还是决定亲自去找一趟穆韵夕,就算是为了儿子好,她妥协一回。
韵夕接到电话的时候由不得她不吃惊,因为就算在从前,齐欣芮也很少会给她打电话,更别说现在这种敏感时期了。
齐欣芮开门见山道:“现在有没有空?我正好路过你们公司这边,就在附近。”
她大惊,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犹如母鸡啄米一般的使劲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下来。”就算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来,那可是她未来要伺候的婆婆。
“恩。”说罢,齐欣芮直接就挂了电话。
韵夕忙不迭的提着包包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经过苏星星旁边时敲了敲她的桌子叮嘱道:“待会别忘了把我桌上的那份卷宗拿给老板看一下,棕色牛皮纸的那个,我现在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正好电梯上来了,她也不等苏星星回答就直接走了进去。
出了旋转门,她正在左顾右盼间,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在对面的咖啡屋。”
她眯眼看了看左右的车子,匆匆忙忙的过马路,心里像打翻了吊桶一般的七上八下,暗自揣摩着齐欣芮来找她的目的。
BLUE咖啡屋布置的温馨而舒适,时时刻刻都流淌着舒缓优雅的音乐,门口的书架上摆放着时尚前卫的杂志,其装修风格正如店名,到处都是沉郁的蓝色,湖蓝,浅蓝,粉蓝,绿蓝,以及天蓝等等,颜色相近,可是又绝不相同。进了BLUE,仿佛就置身于一个休闲却又轻松的封闭空间里,很受她们这些白领精英的喜爱。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咖啡非常非常的好喝,常常都让她们觉得意犹未尽。可是,穆韵夕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惧怕这个小店,离它的距离越近,心中就越发的忐忑不安。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待进了屋,她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齐欣芮,妆容淡雅,高贵而又奢华的衣装,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贵妇人一般的高高在上。
齐欣芮也看见她了,微微点了点头,韵夕赶紧往那边走去。
“妈妈。”她叫了一声,有些微弱。
齐欣芮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坐下。
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慢吞吞的开口道:“我听良生说你们已经复婚了?”
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裙子边角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可是不管她有多么不情愿面对齐欣芮,还是要回答的。
“恩,是…”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她说些什么,然又能说些什么,不过是委曲求全,不过是万分伤感,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指着齐欣芮的脑袋大声嚷嚷道:““你丫给我听好了,我跟你儿子好是看得起他,甭给脸不要脸的…”这种纯属于做白日梦,她想都不敢想,所以只好继续保持一贯的沉默。
齐欣芮最看不惯她这种别扭的性格,心中已经泛起浅浅的恼意,既然她不说,那就让她来开这个头。
“为什么这么草率的就决定下来了?你有没有跟你们家里说过?”
“没有,我怕我妈不同意。”她在心里默默的酝酿着,草率么,应该是有一点的吧,从陆良生提出来到他们进了民政局,前后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可是却又仿佛是一辈子那么久远,远的让她忍不住欷歔,忍不住感叹,这世间有许多许多的事,都是他们等了又等,祈了又祈才盼来的,所以才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发觉,原来时间已经飞速的流淌而过。
“哼…”齐欣芮从鼻翼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夹杂了浓浓的鼻音,听在韵夕耳里,却是赤 裸裸的轻视和蔑视,言下之意不过是你妈有什么不乐意的,攀上我儿子应该算你们走运,就算有不满意的地方,也不会轮到你们家…
韵夕脸白了白,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神色越发的黯淡起来了。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乳白瓷色的咖啡杯里,香味浓郁,丝丝沁人心脾,只见那淡淡的热气萦绕在杯子上方,渐渐的迷离了她的眼,越发的朦朦胧胧起来。
“良生也是个傻孩子,怎么就铁了心的想跟你在一起?人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离了爱情就不能活了。我二十一岁嫁进陆家,之前从未和良生的父亲见过面,可是我们依然相处的很好,虽然很平淡,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他父亲过世也有好多年了,你看我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我一直都认为爱情在生活中是可有可无的,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我们照旧要工作,照旧要吃饭,照旧要活下去。年轻人难道不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吗?为什么要那么狭隘的只关心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只看得到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齐欣芮说到这儿稍微顿了一顿,端起桌上之前就叫好的卡布奇诺,浅浅的抿了一口,又看了对面的韵夕一眼,低眉顺目,清秀雅然,接着感慨道:“再说说你,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不坦白…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们,若不是我的朋友告知我,你是不是打算要一直瞒下去?当初我之所以会答应你和良生的婚事,主要就是看在你们家里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妈妈是大学教授,爸爸是政府领导。结果倒好,你却让我大失所望,你不仅在结婚之前没有洁身自好,甚至还有了小孩,打过胎,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想,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让孩子年纪轻轻的就犯下了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