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谁如此胆大包天?”那人挑起眉,漫不经心的问道。

忽而听得君平岳沉声道,“骆谦诚,你原也是这么是非不分的执法的人?”

章节76
那骆大人一听这冰冷不敬的语调,不悦之色即刻涌上眉宇,不过待他看清了说话之人的相貌以后,立即收起了怒色,不理众人讶异的目光,仓惶的快步上前单膝跪下,朝君平岳行了个大礼,“末将见过殿……主子!”君平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曝露了身份。

这下那本来得意的捕头也傻眼了,这个麓洲总兵可是比他们大人还要高一级的人物,竟然给这个年轻斯文的公子行礼?他究竟是何人?

“你先起来说话。”君平岳又重新坐了下来,黑眸依然冷冽无情,用缓缓的却带着浓浓危险的语气说道,“谦诚,这人妄图轻薄我妻子,还出言侮蔑,你说……这该怎么办?”

“什么?”骆谦诚惊喊一声,不由自主的看一眼淡定的坐在主子身旁的女子,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止了声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调戏女子,按律当收押大牢,听候发落。”他小心谨慎的措辞,本来调戏王妃是重罪,不过依主子的意思是不想泄露了身份,那就难办了。

可是妻子被戏,换做平常男人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了。

那楼衡之再没脑子,此时也知道得罪了要不得的大人物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没啊……冤枉啊大人……”

“冤枉?”君平岳冷笑,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说,“这里在座的各位都可以见证,他方才说的,今日我就要废了,还让我妻子跟了他去,是不是有这话?”

周围的人一听这人的口气似乎是大来头,就连总兵大人也要卑躬屈膝的,自然就不再怕楼衡之,甚至这其中就不少人被他欺过辱过的,自然慢慢的,一个两个,最后大家都在点头附和着君平岳。

君平岳看着楼衡之,那冰冷的目光吓得他直哆嗦着身子,“如今既有了证据,就不算冤枉你。现下我没心思理会这事,谦诚,就交给你办了。若有偏私,休怪我无情了!”

骆谦诚连声称是,对属下使了使眼色人就被带走了,不然他不确定,这位盛怒中的五殿下是否会大开杀戒,毕竟,殿下的狠厉他是见识过的……然后,骆谦诚就把君平岳一行人引到了楼上雅座,还亲自去吩咐店家把精致的吃食都呈上来。不过他有些自嘲,这位金贵的主子什么没有吃过?怕也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晴初和君平岳这才舒服的坐了下来,雅间没有楼下那么纷乱嘈杂,也比较好说话。不过骆谦诚不敢违礼逾矩,并未一同就座,只垂首问,“主子是何时进城的?怎么不派人通报一声,好让末将为您接风。”

“嗯哼,若我大张旗鼓的进城,恐怕就瞧不上这出好戏了?那个人是这里府尹的儿子?他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官的小子,作何如此猖狂?这虞州治理不力,还把儿子教养成这般‘出色’,我还真要看看是谁这么本事了?!”听君平岳的语气就知道他的怒气还未消下来。

骆谦诚知道主子是在兴师问罪,额上渐渐的渗出冷汗,忐忑的回道,“末将也是昨日才到虞州,并未深知这府尹的底细,若知他儿子如此胡作非为,肯定会严惩不贷的。”他并无说错,那楼衡之只是在昨日接风洗尘时见过一面,他们一直好言好语的,怎么会看出他实际上是怎样的人。

“嗯。好了,这事也不能怪你。不过我看周围的百姓对他颇有微词,想必平日里是胡作非为惯了的,你要一并查清,切不可疏忽了。”

“是。”

说完正事,君平岳才发现身旁的晴初一直在看着他们,并未动筷,于是关心的问,“你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

“你一直在说正经事,我却一旁吃,这成什么样儿?”晴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君平岳一鄂,而后才察觉是自己大意了,遂说道,“谦诚,你也坐下吧。”

“下官不敢。”骆谦诚诚惶诚恐的回答着。

“你若不坐下,我的王妃可能就不肯吃东西了。”君平岳淡淡的笑容拢上眉梢,满目春华,似乎任何的不悦,只要到了晴初跟前,都会烟消云散。

“这……下官遵命。”骆谦诚颇为难的在相对着他们的位子坐了下来,不过也只敢坐半椅,直着身子骨,板正拘礼,甚至不敢抬眼。尽管他对这个王妃有着好奇,可是非礼勿视,他却不能胆大妄为。

见气氛似乎有些静默尴尬,晴初才缓缓的开口问道,“这位是……骆大人?”她又看向君平岳,问,“哪个骆?”

君平岳笑看着她说,“你想得不错,算起来,你们也算是远亲,谦诚的高祖正是骆司空的叔父,按理来说,谦诚,你可是王妃的表兄呢。”见骆谦诚还是云里雾里的,他又补充道,“王妃是骆司空的亲外甥女。”

晴初即刻了然,于是友好的对骆谦诚笑了笑,说道,“竟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还能在此遇上自家人。”

骆谦诚一愣,仔细的回想着,才想起真有这么一回事,在立春后就听说本家有族女要出嫁。只是,没想竟是嫁给了五殿下?他再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族妹,青丝薄翼,眉目如画,春华濯濯,举止谈话温和大方,竟是比他以往见过的女子都要出色几分。而且她既是亲戚,又是高贵的王妃,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到虞州的第一天,终于落幕。

随后他们就来到了驿馆,因为晴初的身体刚刚痊愈,又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便一早去睡了。君平岳则片刻都不歇息,与骆谦诚得下属讨论剿匪大计。期间,府尹楼轩来替儿子求情,却被君平岳冷冷的驳回,外加严肃处置。楼轩碰了一鼻子灰,见君平岳比之前来的官员难讨好,心里也暗暗不悦,面上却不敢发作,这御赐钦差,他还没那个胆子得罪。

君平岳本来还想严加驳斥楼轩治理不严,任由儿子胡作非为一列的罪名的,却因骆谦诚细心为其分析其中利弊而作罢。他劝他容后再议,眼下先灭贼要紧。

等楼轩走后,君平岳才稍稍静下心来,查阅了虞州的地形图,没抬头,只是盯着贼寇出没的地方,问道,“这次你带了多少精兵来虞州?”

骆谦诚答道,“有五十是我亲自训练的人,已带进城守在驿馆。为怕扰民,另还有一万兵马在城外驻扎,随时听候殿下的差遣。”

“嗯,这其中有多少人熟知这里山路的?”尽管他很有信心,可是,贼匪就是占地为王,以山之便来抵御官兵的追捕的,若能多些精通地形的人,那平乱就会如虎添翼。

同样也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骆谦诚自是知道殿下的盘算,于是说道,“我的手下吉泰和隆庆都是本地人,很熟悉这千和山的地形,军中也有不少弟兄是出自虞州,请殿下放心。还有,楼府尹说,他的衙差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忙的。”

闻言,君平岳皱着眉,狐疑道,“他们?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中看不中用,要他们跟来反而误了大事。”

“下官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这里就只有他们曾经跟过前几任钦差进山平乱,还说大约知道老巢的方位,可以为我们带路……”

君平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是他放心不下,就吩咐说,“嗯,他们跟去也行,不过你得盯紧了,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次平乱牵连太广,一旦犯了错,就会被有心人咬住不放,借此打压太子的。

“末将明白。”

于是,他们就开始分析地形,安排布防,立定剿匪谋略,直到深夜亦不肯休息。随后几日,君平岳都忙得脱不开身,也就让晴初独自一人在驿馆,虽心里过意不去,可是眼下的大事也不能忽视,只能委屈她了。

晴初来到这里,觉得比在王府自由很多。没有冗繁的规矩,也没有太过拘束,权当是出游了。只是,她原以为没有被紧迫盯人自己就轻松自在,如今却是恰恰相反,不能理解自己心头浓浓的失落是为何意?她已几日没有与君平岳见面,即使相见,他也只是匆匆的吩咐一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就忙开了。

她忽然觉得,似乎连个丫鬟都比自己有用。这种平淡枯燥的生活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她有些迷茫,心头刚萌生的一丝感情,又渐渐的消弭下去,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如何。这种摇摆不定,似是而非的感觉,很难受。

事情已经渐渐的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了,或许离开,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她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了驿馆,忙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们都在忙着平乱之事,没人发现她走了。

今日的日光有些反常的暴烈,照得人发晕,她走着走着,觉得有些口渴,便进了一家茶楼,想喝杯茶定定神,然后好好的想想,细细的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可是,在她路过一间雅间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话,让她本已不平静的心更加的波澜起伏,而且夹带着丝丝惊慌。

因她也有着不错的功夫底子,所以即使说话的人声音再小,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诶,你说楼大人要把公子救回来?可是他不是被押上京城了吗?怎么救?那可是钦差下的令啊……”一个略微惊讶的男人问道。

另一个人轻蔑的说,“钦差?哼!也得他有命回来才是钦差,不然就是地府里的死鬼,没那个命看到了!”

“嘘,你小声一些,辱骂朝廷命官是大罪,难道你不要命了?”

“是他不要命才是,你怕什么?猛虎怎么及得上地头蛇?放心吧,楼大人都安排妥当了,只要那钦差一上山,就死葬身之地了!”

“说的也是,这些人哪里知道,其实那些匪寇是楼大人的人来着?竟还拨那么多的银子下来,再加上先前的那些,够大伙享受好一阵子的了。”

“哈哈,总之好好的跟着大人,咱的好日子就不会到头,来,干一杯!”

……此时他们不知,门外的一个身影早已把他们的话听到了心里。

那府尹竟是贼寇的靠山?

思及此,晴初的心头沉甸甸的,紧皱的眉未曾舒开,只拼命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仔细的分析着那两人的话。

他们竟是想要君平岳的命?这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谋杀朝廷命官是死罪,而君平岳是皇子,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他们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糟了!听他说,似乎今日就要上山,现在已是晌午,不知启程了没有,得尽快把这消息捎给他才是。这时她心里也没有什么理不离开的想法了,只一心的想着怎么让他避开危险,躲开楼府尹的阴谋。

那个朗朗清冽的身影,其实已早早的映在了她的心里了。

请亲们一定要看作者有话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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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初当下就急匆匆的赶回驿馆,想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他,阻止他上山去。她才进驿馆的门就遇到了正急得团团转的刘荆。只因君平岳吩咐他留下来保护她的周全,所以一见正主回来了,刘荆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夫人……”刘荆哀怨的瞅着晴初,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他方才还以为晴初是趁着殿下不在而私下离开了呢!幸好,幸好是他自个儿多想了。

晴初这时已经乱了神,心里念的想的皆是君平岳会遇到危险这事,哪里还能顾及到他的情绪,只管劈头就问,“刘荆,殿下人呢?是在书房吗?”她深深的希望自己还能来得及。

“夫人您忘了,殿下昨日就说过,今日带兵去天和山去剿匪了。他们天不亮就出城的,这会子应该到了山下了吧。您且等一等,待殿下得胜归来,你们就能好好的聚上一聚了!”刘荆以为晴初是在抱怨君平岳因为忙碌而整天不见人影,于是好言安慰着。

殊不知晴初听了他的话以后,脸色倏地发白,失神的喃喃重复着,“怎么这么快就到山下了?糟了!快!你快给我备马,我要即刻出城!”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要迈出大门,根本不理会身后一直在叫喊着的刘荆,可见她有多么的着急。

“夫人,您要去哪?不如等殿下再商量……”刘荆急忙的追上她的脚步,见效果不彰,于是便鼓起勇气挡在她的身前阻止她再行半步。是殿下下令让他守着夫人,若殿下回来了夫人却不在的话,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你若还想你的殿下有命回来的话,就别跟我啰嗦,立刻备马去!”晴初试着冷静的说道,然后又问,“对了,府里还有多少我们的人马?你都叫他们一并来到我跟前。你别再犹犹豫豫的,快去啊……”见他还是一脸茫然,晴初又敦促着,这会儿已是火烧眉毛了,再不动作快点他就有危险了。

刘荆见晴初的目光凌厉,而且脸色不太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情,所以忍不住问,“夫人,属下敢问这是为何?”有一万兵马跟随殿下平乱,区区几百山贼,如何能抵抗殿下的精锐之师?再说了,即使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可夫人要驿馆的几十人做什么用?

晴初没料到刘荆如此谨慎,怕耽误了时机,于是耐着心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刘荆的脸色倏变,连连点头,即刻说道,“是!属下马上去!”刘荆这时才知道事态严重,半点马虎不得,于是动作也利索起来,说完就去调集了留守驿馆的所有侍卫来到晴初跟前。

她知道,在南陵国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何况是调兵遣将这种事,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荆,让刘荆去吩咐施行,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可是刘荆听了她的话,却是不大赞同,说道,“夫人,还是您留在驿馆,我去追上殿下吧。”

晴初微眯起眼,冷冷的睨着他,说,“不行,这就得我去,我出城比较不引人注目。你必须留下,一来可以镇住楼轩,不让他怀疑,顺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二来,若有援兵赶到,你的身份才好出面说话。千万记住,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楼轩竟然敢知法犯法,肯定是有什么依持,切记不可大意!”

“是!”刘荆被晴初坚定的眼神和有条理的分析给镇住了。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反而觉得她句句在理,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于是也没有再辩驳,只出去跟那些近卫说了情况。他们全部是君平岳的亲卫,得知主子有危险,个个都不敢大意的听从指挥,只盼能来得及让殿下脱险。

天和山,终年云雾缭绕,氤氲飘渺——

骆谦诚和留守的五千兵马密密实实的围在山下,就是让贼寇插翅难飞,而君平岳则是亲自带兵上山,势将乱贼一网成擒。

就在这时,他们听闻远处传来马蹄声,速度快的宛如疾风奔驰,扬起满天黄沙,不一会儿,就见到三个人影朝他们奔来。

骆谦诚立即戒备起来,死死的盯着来人,而他的手下亦个个握紧兵器,时刻准备着迎战。很快的,来人到了他们跟前就停下来,纷纷落了马。

晴初本来就从过军,区区几千兵马的阵仗她还不放在眼里,而且此时的她心急如焚,忧心于君平岳的安危,不以为意,只在见到骆谦诚的时候心一喜,以为他们并未上山,于是急问道,“表兄,殿下如今在何处?”

本来亟欲拔刀相向的骆谦诚一听到“表兄”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这才正眼瞧瞧来人的相貌,不就是他那个王妃族妹?她为何来此?一个妇道人家竟不顾礼教的扮了男装来到这个危险之地,就不怕丢了性命?

可是,她的身份比他高,他不能当面斥责,于是只好收了兵器,耐着性子说道,“禀夫人,殿下早已上了山。这里很危险,还请您先回驿馆,若您有任何闪失,殿下会怪罪属下护主不周的……”这已经是他能说的最婉转的话了,他现下心里攸关着山上的情况,可没有空去理会一个妇人。

什么?他已上了山?晴初一惊,身子不禁后退了两步,怔忡了下,继而看着骆谦诚不解的问,“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骆谦诚不知晴初的真实身份,以为她也不过是一般养在深闺的南陵女子,顶多是因面容姣好,又识文懂墨才深得殿下的欢心,于是不甚在意,只简略的说道,“这是殿下定的策略,下官依令服从而已。”若不是因晴初的身份特殊,他根本不会再多说一字,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本就应该待在府里,等着丈夫的宠幸的。这军中大事,岂容一个女子过问的,这是越俎代庖了。

晴初哪里知道骆谦诚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在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又过了一会,她问道,“那楼轩的人也跟着殿下去的么?殿下也相信他们?”

不知她怎么知道这事的,不过她与殿下是夫妻,知道了也不奇怪。于是骆谦诚还是照实回答,“殿下本来也不信,不过下官听娄府尹说,他们知道贼窝在哪里,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晴初冷冷的抢白道,“所以?所以你就听信了他们的话?贼窝?哼,他就是最大的贼头!他说的这种谎言你也信?难道你在军中,在打仗时也是这么容易轻信他人的言辞,一点思量和怀疑都没有?”晴初冷眼的看着他,不留情面的驳斥道。到了南陵以后,晴初从未如此严厉的斥责过别人,总是将锋芒收敛得很好,可是事急从权,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骆谦诚从未被人如此驳斥过,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脸面上过不去,只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军中的事,想必下官知得比夫人清楚,还请夫人尽快启程回城,免得有任何差池。”这话是说晴初在此是个阻碍了。

晴初轻抿一下唇,清亮的声音如冰削般的冷冽,“那如果殿下遇险,这又是谁之过?置殿下于生死危难之中,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么?总兵大人!”她此时总算是听得出来,这个名义上的表兄,与其他的南陵男子无异,皆是看不起女子的自大狂。于是她的口气也不悦起来,她素来就不喜人轻看女子,何况这次本就是他有错。

“这……”骆谦诚一时语塞,根本不知如何反驳,他定定的看着一脸从容的晴初,觉得她浑身散发着就连男子都难以企及的凌然气势,怔忡了好一会。心道,她怎么如此肯定,殿下一定有危险?还有,她怎么会说楼轩是贼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废话少说,你快些把地形图拿给我!”晴初如今可没闲心让他发愣,人命攸关,早一分准备,就多一分的胜算。

骆谦诚哑然,也不知自己基于什么缘由,竟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去做,似乎她才是领兵之人,那铮铮风骨,真不容人小觑。

晴初接过地形图,放在一旁的大石上摊开细细的查看。只见这千和山地形复杂,有很多弯曲的小道,而且,她抬眼看看四周,似乎云雾缭绕,这种南方的山林多半带有瘴气,若贸然进山救人,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既然乱贼窝藏在此,定是在山中有个可以容人之处,回想了师傅以前说过的山林瘴气的道理以后,她心里有了个大概,大胆的猜测道,这贼窝定是建在一个山坳处。

她微微的想了一会,在图上比划了几下,问道,“你们这里还有多少人?殿下身边又带了多少人?”

“山下五千,殿下带了五千上山。”骆谦诚答道。

于是晴初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布置,却被他驳了句,“可是,殿下命令我们守在这里,若私自行动,恐怕是越级妄上的大罪啊。”

“守在这儿?若殿下出事你们就无罪了?”晴初冷讥着,不明白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迂腐,竟然还能做一州的总兵?若调兵遣将时也是这般的无知,那么此战必输无疑。

“这……”骆谦诚脸一白,还在犹豫着,认为殿下带的五千兵马足以让区区几百贼寇束手就擒,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晴初懊恼的握紧手中的剑,心知他定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一气之下,便打算单枪匹马冲进山里了。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她的掌心泛着薄汗,美眸紧紧的盯着山口处,心里默念道,你不能有事,千万千万。

就在这时,听见有人高呼一句,“刘侍卫?大人,是刘侍卫!”

晴初和骆谦诚皆看过去,果然见到刘恒和几个人从山路口冲了出来,不过,为首的刘恒步行散乱,跌跌撞撞的,待他走近时,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他脸色发白,全身满是刀伤,背上还插了一支箭,鲜血直流。待士兵扶他来到晴初他们跟前,他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了。

“刘恒,刘恒!殿下呢?”骆谦诚这时才知道事态不妙,连忙问道。

“对,怎么就你一个人?殿下呢?”晴初也紧张的看着他。

“夫人?夫人……殿下他……我……我们……噗……”刘恒见连晴初也来了,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鲜血,只捂着胸口艰难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中了贼人的埋伏,原来那几个衙差早就跟山贼串通好的,只等我们一上山就进了他们的圈套。幸好……幸好殿下,殿下一直叫我们警惕着,我们才逃过一劫。后来殿下与我们掩护其他士兵离开……”他本是奄奄一息,说到这儿却是咬牙切齿的,“谁知那些孽畜竟然还放冷箭,让殿下不慎滑了落山,我们本不熟地况,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我是先和几个弟兄出来报信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