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流那么多的血,怎么会没事?来,你先进房里坐下,我替你包扎一下。”她推着他进屋里,然后朝另一头早被夜袭惊得魂飞魄散的丫鬟说道,“青儿,你快去取个药箱来!”

惊魂未定的青儿得了吩咐,愣了下,也知马虎不得,回道,“是,夫人。”

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昏黄的烛火在飘忽的跃动,照出两人似同非同的心思。

君平岳怔怔的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晴初,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此刻,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为她清洗伤口,见她包扎的手法很是娴熟,于是问,“看你的样子,似乎还学过一些医术?”

越深入了解,越发现她有很多让人惊奇的地方,在南陵,莫说懂医的女子是少数,就是识字的也寥寥无几,而她却是别一般的男子都要厉害许多,怎不叫人惊叹?他原最不喜这等出风头的女人,觉得她们不顾女戒,违背礼教。可是,却教这样一个她,让他折服不已。

晴初还是低着头细心的为他治理伤口,边回答说,“我曾有段时日难以成寐,于是拜了一名医为师,学过一些 ,也不算上乘,不过普通的医治还是会的。”由于那名医沈邡只在烨华逗留了一年,她也只是尽己所能多学一点,以备不时只需。不过医学博大精深,其实学个一年半载就能精通的?没有平日的修为是断断不行的。

“为何难以成寐?是得了什么棘手的病?”君平岳忍不住好奇的问。

可是,这次,他没有得到回答,他不知他的问题触及了晴初的心伤,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说清楚。

她将包扎的布条打好结,扬起头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不答反说,“幸亏伤得不深,伤口不要碰水,两天换一次药,很快就能好了。”

君平岳心倏地收紧,泛着酸气,觉得她,又把自己收起来了。

第二日,是南陵帝大宴群臣,庆欣阳公主归宁,宫里宫外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不过,只有君平岳一直寒着俊脸,步履匆匆的走到东宫。

“五弟?怎么这个时候来?马上要开宴了……”太子正要去大殿赴会,看见这个弟弟来了,掩去心里的讶异,笑着问道。

可是面容冷峻的君平岳只是冷冷的喊了声“皇兄”,直直的看着他。

太子察觉有异,便把他拉到内室坐了下来。忽而忆起今日属下来报,昨夜有刺客夜袭王府,也沉了脸,问道,“对了,听说昨夜你在府里遇袭,你有没有受伤?”

“臣弟无碍。”言简意赅的回答,可见说话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太子的颜色深了几分,可还是耐心的问,“那抓到主谋了没有?这谋害皇子,可是杀头大罪,是何许人有这等胆子,就不怕抄家灭族?”

“哦,难道皇兄希望我追查下去?”君平岳挑挑眉,意有所指的反问着他嫡亲的哥哥。

太子惊讶的说,“怎么不希望?你是我弟弟,要害你的人难道我还会放过不成?”他这才觉得事态不对劲,这个弟弟好像话里有话,是想说什么?

“那些人难道不是皇兄派来的?若臣弟再追查下去,岂不是会伤了皇兄的脸面?”终于,他道出了来意。

太子一鄂,大声的驳斥着,“笑话!我做什么要派人行刺你?五弟何出此言?”

“皇兄不是想要我的命,是想要杀她。”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早两日就跟他说过,不准他把真感情放在一个棋子身上,容易误了大事。可是当时他没在意,只是敷衍几句,并未放在心上,然而昨日他又重新提出了要自己纳正妃,对方是前王妃家里头的族妹,亦被他借口推辞了。

谢晴初和他的事,知得最清楚的就是他这个太子哥哥,他藉此笼络了苏家和骆家,也是为他夺位赢得多一份的筹码。毕竟,六弟和六弟的母妃瑜贵妃圣宠正浓,如果太子一败,母后,还有他们,都绝对不会好过的。可是他这个哥哥比自己更冷情冷性,是容不得儿女情长的事发生的,要说想除去晴初的,除了他还有谁?

“你竟然是为了她,跑来这里质疑我?”太子冷冷的看着君平岳,难以置信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怀疑自己,厉声说道,“五弟,也许为兄总是不讲情面,可是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叫你离她远些,是不想你越陷越深,不然,将来要付出的代价更大。可是,尽管你不听,我也不会派人偷偷摸摸的去你府上取她的性命,平添我们兄弟间的嫌隙。你知道,如果我要做,就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一母同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无这种私自加害之理。”

“皇兄……”君平岳怔怔的看着一脸坦荡的太子,知他说的是实话,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的神情即刻寒了下来,不是太子的话那会又是谁?知道她的身份,还有留在他王府的人屈指可数,不是皇兄,也不可能是一鸣,究竟是何人?

他有些难以面对这个从小就护他爱他的皇兄,自己竟一时昏了脑子,没有查清楚就来质问他,真的是大意妄为了!

太子已经面无表情,冷眼瞅着他说,“你今日这么一问,可真是伤了为兄的心呢!看来……那个女人不简单,我开始怀疑,当初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她不但不像是棋子,反而反将一军,让你成了他裙下之臣了。”太子眼中的杀气隐现,连周遭的空气都冷凝起来。眯起的眼让人不寒而栗。

见太子已起杀意,君平岳怕自己的鲁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于是急忙回道,“皇兄,不是这样的,今日是臣弟莽撞了,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她哪里有这么重要,不过是个妾室而已,我不会把她放在心上的。我不过是以为皇兄要做什么事要先知会我一番,我才好做打算。”

“哦?真是这样么?”太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想瞧出他话里有几分真意,最后才缓缓的道,“你真这么想就好。不过,这偷袭之人还真的要好好查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兄弟讨论完后,就一起同赴宴会。

大殿上,丝竹袅袅,歌舞升平,一派繁华。

欣阳公主与夫婿楚惊云坐得离南陵帝最近的上座,时不时的还朝皇帝撒娇,巧笑倩兮,时而博得皇帝一笑。而她身旁的楚惊云只是心不在焉的抿着酒,目光却投向坐在对面的君平岳。

昨夜是他与他第一次交手,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那么好。这么多年,他已经很难遇到对手了,他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今日他还是只有一个人来,因为依照南陵国规矩,妾室都是不能出面的。可惜了,那日就差一点,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他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像希望她还没死,却又不希望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里。她本来就该是他的才对!!

而那头的君平岳也没把心思放在宴上,一直在忖度着到底是谁伤害晴初。一个一个的人选在脑中盘旋而过,难道是老六?应该也无可能,他与她未曾接触过,无仇无怨的,杀她做甚?

各怀心思,宴已不成宴。

随后几日,君平岳加强了王府的守卫,而且一直在追查那件事。可惜的是因为他的武断,在当时就断了线索,再查就显得为时已晚,连南宫一鸣的‘飞踪’都查不出那些人的来由,而从死去的刺客身上也翻不出任何的异象,这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摸不着边际。

欣阳公主归宁半个月后,又重新踏上了回西楚的路途。楚惊云至始至终的查不出君平岳身边的人究竟是不是谢晴初,就被他皇兄的一封密函召回了西楚,说有大事商议。使他不得不放弃留下来一探究竟的念头,正事要紧,只要人还在一日,跑不掉的。

尤其……他想起了南陵太子与他说的话,他们,还有很多往来呢。

章节75
紧接着地方官员上报,在地处南陵东南的一个大城虞州,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的流寇山贼,专门打劫过往的各路商人,还有,最近竟然还劫了官银!这事可是非同小可的!

虞州三面环山,终年雾气缭绕,也是一个雾城,而那些贼寇又是占山为王,又熟知地形,利用天然的屏障做掩护,避过官兵的追捕。朝廷已经派了好几个钦差去平乱,可惜死的死,伤的伤,都无功而返。这虞州是个粮货集散地,四通八达,乃通商要郡,现下已经有好多商人惧于山贼祸乱而不敢来行商。

南陵帝看到屡屡上奏的奏折都写着贼寇难除,于是在朝会上勃然大怒,一下处罚了好几个关联的官员,却也平息不了怒火。

御书房——

几个成年皇子受帝谕来此。才刚站定,南陵帝一捶落在御案上,“嘭”的一声巨响,低吼一句,“难道吾朝竟连区区流寇都无人对付?”

太子与君平岳对视一眼,然后就出言安抚圣上,弯身拱手禀奏道,“启禀父皇,我南陵乃泱泱大朝,自是人才辈出,岂会无人可用。只是这贼寇太过狡猾,又依着山势,用瘴气迷人,才让各位钦差无功而返的。若父皇同意,儿臣可以即刻成行,亲自去剿匪!”说罢还单膝跪地,向皇帝请命。

可是,太子乃是一国的储君,有监国之职,岂能轻易冒险?君平岳知道皇兄的意思,这是立功表现的好时机。皇子若无实绩,就无法得到实权,如果这次能得了平乱的军功,那么,太子上位就可多了一分把握。再者,那日怀疑皇兄是他不对在先,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帮太子一把,以消嫌隙。

于是他也跪地请命道,“父皇,太子身兼重任,不能轻易冒险。儿臣愿领兵前往虞州,势将贼匪一网成擒!”

这时,一直沉寂的六殿下君平川也不甘于人后,连忙说道,“父皇,请准许儿臣请命,定不负圣望!”

“好,好,好,个个都是勇往直前的好男儿,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哈哈哈哈……”南陵帝龙颜大悦,似乎一扫了方才的阴霾。

见皇上正高兴,太子不失时机的说道,“父皇,六弟固然是精忠为国,其志可嘉。可他如今正在监管江南赈灾一事,若还要领兵灭贼,恐力有不递之处。”

南陵帝捻着胡须,想了想后沉吟道,“嗯,这倒也是。平川,你好好的给朕办好赈灾一事,不可有一丝差池,这平乱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太子……你也有监国重任,亦是脱不开身,那……就由平岳带兵去吧!”

“是,儿臣谨遵帝谕。”君平岳领命。

出了大殿后,太子与君平岳相视一笑,兄弟间的默契如昔,而那六殿下君平川的表情就不好了,脸色铁青,在他们面前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太子冷笑一声,冰冷的瞳仁紧紧的盯着君平川离去的方向。

君平岳回到王府后,先是在书房与随行的官员商量路上的一切事宜,还有兵员的布置,平乱的初步方案等等,一直商榷到晚上,大事才敲定。这次,必须一举成擒,铲除这个地方的祸根。除了安民,也是为了他们得到皇上的信任。

待官员都离开以后,他才稍稍的放松下来,眉宇间尽是疲色,在闭目养神之际,他忽然想起了,如果他出兵平乱,势必要一月乃至数月不归,岂不是就要留她一人在京了?这该如何是好?虽然他大可将她送回苏家,可是他还是不放心,隐隐间总有些不安,似乎觉得只要自己一不在,她就会遇到危险一样。

他心念一转,立定主意以后,就起身去找她。

晴初有些讶异他入了夜还来找自己,知道是有要事商议,也不扭捏,大方的请他进门商议。

君平岳凝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东南有流寇作乱,我奉圣旨要去平乱,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他说这番话时是没有底气的,他没有信心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尽管近日她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

“平乱?究竟发生了何事?”晴初挑挑眉,疑惑的看着他。

然后他就跟她原原本本的说出了近日东南虞州的山贼扰民甚至于打劫官银一事。

晴初听完以后,思忖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你此番前去,既是正经的公事,我跟去做什么?而且到时你还要顾忌我的安危,岂不是会更加疲于奔命?”她这么说,就是冠冕堂皇的拒绝了。

君平岳黯然的敛下俊眸,长睫掩去他复杂的心情,只喃喃的道,“你说的也是正理。不过,原说待欣阳离京后带你去玉莲山避寒的,这话如今也不能兑现了。”君平岳叹一声,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又说,“我只是……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而已。如若你真不想去的话,就回苏家去吧……”说着便起身离开。

不过,在临出房门前,却听得晴初软了语气说,“如果你不怕我会阻碍到你的话,那就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好久没过门了,一路上有赖殿下的照应了。”

君平岳背着她的身子愣下,继而点点头,缓缓的步出了门槛,却不知他是作何想的。晴初暗叹一声,心中竟产生了不同于以往的波澜。

两日后。

此时已是初冬时分,路上难免显得萧条,景致也是萧瑟非常。而且他们又有要事在身,一路走得匆忙。他们这次只带了几个近身侍卫,轻车简从的前往虞州,另有密旨调动虞州近城麓州的守军前往支援。圣旨上只是说派了钦差稽查,却没说明派的皇子,也是有其用意的。而且,这在麓洲调兵的人曾是君平岳的属下,为人忠直可靠,若两人配合无间,定可将贼匪消灭。

一身白缎锦袍的君平岳,手执骨扇,风流倜傥,走在他身旁的晴初则是穿着传统的南陵女子的高腰褥裙,清丽雅致,飘然出尘,两人并走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羡煞旁人。他们一行人进入虞州城后,并未急着找道台府尹,而是先找了一家酒楼歇息。

正是晌午时分,酒楼里人很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君平岳见晴初的脸色不是很好,深知这是为着配合他赶路造成的,也满是心疼,只快快的让手下点了菜,吃过饭让她能好好的歇一觉。

不过他们才坐下不久,菜还没有上,就听见门外传来流里流气的呵斥声,他们寻声望去,只见几个恶行恶相的彪形大汉在大声吆喝着,驱赶挡了他们道的客人,很是无礼。胆小怕事的小百姓纷纷给他们让路,甚至有人落荒而逃,使得本来人满的酒楼硬是腾出了几章空桌子出来。

不过,在这场骚乱中,君平岳一行人一直巍然不动,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不过刘荆刘恒倒是蹙着眉,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以防不测。可是,他们的淡定却十分的显眼,让人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让开,让开,全都给我滚开!别挡了公子的道!”

晴初本来精神不振,昏昏欲睡的,也愣是被这流里流气的举动拉回了神智,她抬眼看去,只见到几个大汉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粗眉长脸的男人,身上倒是穿了锦衣华袍,嗯,却有那么一点,有那么点不搭调。

一个滑稽的人,看样子,还是个有些势力的小霸王。

晴初瞅瞅身旁的人,不意外的看见君平岳绷紧了身子,面色铁青的睨着来人,紧抿的薄唇透露着他正在为被人打搅而不悦。这人到底是谁?不是说山贼仗势欺人,怎么连一个平头百姓也这么猖狂,敢扰民滋事?

也许他们的表现太过从容,反而引起这人的注意,只见他眯起那芝麻大的小眼睛,高昂着头朝他们大步走来。而刘荆刘恒已握紧剑柄,准备伺机而动,不过见到主子轻轻的摇头,似乎不想闹大,于是他们又摁压下来。

君平岳只冷冷的看着他,奈何那人见他白净斯文,以为他只是一个白面书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忽而把视线转过他身旁的晴初,惊为天人,眼放淫光,语出轻佻的说道,“哟,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长得这般的俊?”他说着话的当下就把矮小肥硕的身子挨近晴初,还胆敢伸出粗大的猪油手到晴初跟前意图轻薄她。

晴初不悦的看着他,不过不待她发作,就已听见面前的人一声惨叫,原来君平岳已眼疾手快的一扭一扣,轻松的将他反压在桌子上,面上的肥肉被桌子挤得变了形,难堪得紧。

那些大汉见状不妙,想上前救主,结果轻松的被侍卫们挡住了。

晴初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这个人惹恼了君平岳会是怎样的下场,却在这时发现有人拉她的袖子,她讶异的看过去,只见是位眉目和善的大娘,于是她问道,“大娘?你有何事?”

大娘紧张兮兮的问道,“这位夫人,那边那位是你夫婿吧。”

夫婿?晴初哑然,不知是应还是不应,最后,她选择了沉默。在那大娘看来,她是害羞的默认了。

那大娘又说,“看来他是真心护你,想必二位感情也很深哪。只是我看你们不像是本地人,是来虞州探亲的?我想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招惹那个小霸王,劝你夫婿快快放了他,早些离开这里吧,你们是惹不起他的。”

晴初怔了怔,却还是不紧不慢的问道,“哦?大娘为何这么说?这原是他的不是,怎么反倒要我们退让了?”

“夫人有所不知,这楼衡之是府尹大人的独子,素来就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你们若得罪了这人,想必在虞州的日子不会好过啊,趁现在还来得急,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晴初心想,官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再霸道也不及皇子的皮毛,有君平岳这个皇子在,实在是无须担心什么,不过出门在外遇上了好心人也属难得,所以她还是莞尔道谢,“多谢大娘的提点,不过,我想他自有分寸,不会出大乱子的。”不过,他可能会发火,发很大的火。

“哎,说的也是,咱们女人,在男人跟前哪里说得上话呢。”那大娘叹了叹气,摇摇头,又离开了是非中心。她似是以为,晴初是为了守妇道,才不愿干涉丈夫的作为。

这下,晴初的心又沉了几分,透亮的大眼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待她再回神看过那边时,发现两边的人好像已打了起来,唯独那楼衡之,还被君平岳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奴(你)萌(们)素(是)谁?呁(竟)敢拦我!”此时他还不知死活的在挑衅着君平岳耐心的底线。

君平岳冷笑一声,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让他正脸面对自己,说道,“我是谁?那我让你好好瞧瞧我到底是谁。你长也不长眼睛,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活腻了?”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阴骘,冰寒得让人胆战心惊。而周围人皆倒抽一口气,似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大胆。

“你!哎呦!”那小霸王本想反驳,龇牙咧嘴的痛叫出声,因他腹部吃了君平岳一拳,是以痛得皱起如毛虫般粗短的眉毛。

“言语粗鄙,面目可憎,竟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君平岳冷哼一声,似乎在讥诮他的不自量力。

那楼衡之从未受过此等委屈,自然是想反抗,怎料被君平岳一扭,骨头错位的声音顿时响起,立刻又是一声哀嚎。他气得跳脚,面容扭曲,结结巴巴的威胁说,“你,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竟敢对我无礼,如果我不把你抓进大牢,告你个大不敬之罪,我就不姓楼!”

“好啊,我倒想看看,究竟谁有这等本事敢让我下狱!”君平岳不耐烦的一推,把他推到刘恒身边,刘恒立即扭捆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其他几个人也摄于他们不同寻常的气势,不敢动分毫。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队官兵进来酒楼,推开为观的人,强势入内。为首的那人似乎是捕头,一见到楼衡之被牵制住,马上吓得脸色发白,指着刘恒怒骂道,“你好大的够胆哇,竟敢挟持府尹公子?还不快快放人,识相的话,兴许我还能向大人求情,留你狗命一条!”

“你啰嗦个什么劲,我都快被他们折腾死了,你快点来给我松绑,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些人!让他们睁大狗眼瞧瞧,得罪了我,可没什么好下场的!”那楼衡之瞟到救兵来了,又开始口出狂言,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他边说着边还淫邪的看着晴初,故作伟大的说道,“小娘子,过了今日,你的夫婿大概也废了,不如就跟了我,保管你吃好喝好,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就怕你没命享!

晴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是不作声的静观其变。那楼衡之连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有敢色心,区区一个州府尹,不过是个五品官,君平岳又岂会放在眼里?她瞥了一眼君平岳,果然见到他脸上已经蒙上一层寒霜,让人如坠冰窖,似冰似火。

楼衡之话没说完,刘荆就已经赏了他一巴掌,厉声说道,“放肆!夫人的名声岂是你可以诋毁的?”

那些衙差看他们根本无视官兵的存在,情况很不妙,于是拔剑出鞘,怒目相视。而刘荆刘恒一干侍卫则将晴初和君平岳密密实实的围着,不让人靠近分毫。

君平岳亲见这些衙差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而且目中无人,已经是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便听得楼上走下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他穿着天青色的便袍,剑眉星目,颇有大将之风,不知是何许人也。那捕头似乎是碰到了救星,立刻趋前禀报道,“骆大人,这几个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挟持府尹公子,请大人来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