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适应光线,她难受的皱着眉眼,才勉强的睁开翦翦的水眸,一入眼便是见到君平岳带笑的面容温柔的看着自己。

“我……”她才想问自己怎么了,才发现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他和煦的面容一凛,故意扳着脸斥责她说,“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他说着还伸手去探探她的额,感觉没之前那么烫手,才又柔了几分。

晴初想出声反驳他,奈何喉咙干得出不了声,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他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然后体贴的把放在一旁小矮桌的一杯温水递到她跟前,她想自己接过来,他闪了一下,坚持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下去。她有那么一会的错愕,好像自长大以后,再没人当她如小孩般的照顾了。

“我让他们去重新煎过一碗热的药,待会你先吃了药,然后再睡会,大夫说了,你这病得多休息才行。”他顿了顿,又说道,“啊,对了,晚膳你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弄。”

晴初喝了水,觉得喉咙舒服很多了,就看着他柔柔的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些,又不是铁打的身体。你再不吃便成神仙了,要不这样,进些粳米粥吧,味淡些。”

“好……”晴初靠着软垫子,舒服的坐着,然后问道,“我究竟怎么了?”好像通身都无力,软绵绵的,比打仗还累。而且更奇怪的是,怎么她一醒来,再见到的他又如从前一样了,他不是恼她了么?

君平岳用手指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额,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知不知自己这一昏睡就三天?瞧瞧大夫说什么?忧思攻心?邪风入体?我没迫你做什么,为何还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模样?”

原来如此。

“我只是……”只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他定定的睨着她,嘱咐道,“最近欣阳回京归宁,所以朝中有很多事要忙,我也难脱身照顾你。是以你自己得多注意些,别再让我担心了。知道么?”

她愣愣的望进他温柔似水的眼,没有回答,他不死心的又问,“知道了吗?”他一定要她的保证,不然他会整天心神不宁,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知道了……”她喃喃的说着,听他习惯的交代着自己的行程,关心自己的模样,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很暖,很暖。

忽然,屋外刘荆的禀报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温情,他细声的说,“殿下,宫里头来的人又在催了……”

君平岳不耐烦的咕哝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应付着,我待会就出来!”

“是!”

说着,君平岳就起身,不忘再提醒一句,“你记得要喝药,多休息,我得空就回来。外面风大,别老往外走,你要是真的闷了,就到窗边坐坐看看景就成,不然再受凉的话你的身子会顶不住的。”他说着又往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只又说,“还有,你托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不用担心。”

什么?都办妥当了?晴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原以为,原以为他会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的,结果就都办好了?

临回南陵之前,她曾经向他请求,揪出西楚在凤羽的奸细,而作为条件,她能做的就是奉上自己的心甘情愿。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决心,也低估了他的耐性,在自己反悔之下他竟能做到如斯地步,这叫她往后如何自处?想起方才他对自己悉心呵护的样子,她清澈的眸光暗淡了下来,不知为何,尽管她并没有吃亏,事情也办妥了,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就在当年九月初八,凤羽。当时的秋闱科举中,被御赐的钦差查出监考官员徇私舞弊,于是奉帝谕即刻查办,连同主考官在内的一百二十六人全部收监天牢,听候发落。据闻,其中牵涉到世家大族的官员子弟不下数十人,一时间朝廷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九月十六,御史深入再查舞弊案,竟意外发现温氏族内有人与西楚官员有往来信函,颇有通番卖国之嫌疑。凤羽帝惊心,派左右御丞查明真伪,帝言,切不可捕风捉影,殃及无辜,民间皆传天子圣明。

九月二十三,有地方佃农上京在京兆尹府前击鼓鸣冤,揭发有人仗势圈地买卖,不愿卖地者就施加毒手,已至十数人冤死。是以朝廷再派八府巡按,深入盘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后来史书记载,短短两月,盘亘在凤羽的百年世家温家,崔家,于家,一时声名大损,大权旁落,取而代之的是以连方宸为首的一代清流名士。世宗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整顿吏治,肃清党争,恢复凤羽清明的天下,实乃一代明君。

而当时亦名盛一时的谢家,则在朝局安稳的时候,慢慢的淡出朝中,归隐于市,此乃后话。

章节73
南陵皇宫中,东宫殿暖阁内。

茶烟袅袅,鎏金镂空的熏笼里散发出檀香幽醇气息。

一身浅粉色宫装的欣阳公主,正巧笑倩兮的跟两位兄长抱怨撒娇。太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微笑应和两声,倒是君平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默默的坐着那里。

“……西楚没有水晶玲珑饺,珍宝三丝……喝的茶也……”欣阳公主喋喋不休的在抱怨着,难得的在兄长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不过,她虽然像在诉苦,可却眉眼却是含笑芳菲,娇俏动人,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太子抿唇笑了笑,半眯起黑亮的眼调侃道,“妹婿,看来……我们欣阳对你有很多的怨言呢,这该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是好?”

楚惊云挑挑眉,喝了口茶,也不恼不气,还接着太子的话说道,“原来我竟有如此之多的不足之处,连累让公主受苦了……”说罢还一脸歉疚的看着公主,好生难受似的。

太子望了他们俩一眼,想想后沉吟道,“嗯……依我看这样好了,欣阳就留在宫里多住些时日,让妹婿自个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如何?”

公主大婚以后,都会在外建府,不过由于她是远嫁西楚,这公主府也只有在省亲时才派上用场。

欣阳公主一听这话,可不依啦,连忙站起来,跺着脚娇喊道,“哎呀!太子哥哥!人家,人家只是说说嘛,又没说王爷对我不好……”她满脸哀怨的看着太子,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找夫婿慰藉,不过,而后听得楚惊云的轻笑声,她才恍然大悟,他们不过是在逗她玩。她娇气的嘟起殷红的小嘴轻嚷着,“好哇,你们,你们都取笑我的!我不管了,五哥哥,你快帮帮我啦……”她转而向一直不说话的君平岳求助。

被点到名的君平岳浑然不知他们方才的说的是什么,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这时,楚惊云清锐如刀的目光直视着君平岳,缓缓的开了口, “我看五殿下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忧心的烦恼,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多个人想想或许容易想出什么法子来呢?”他话语的重音落在了“心事重重”几个字上,似乎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闻言,太子俊朗的眉宇拧了起来,也定定的睨着他。

君平岳不露痕迹的敛去自己的心思,很快的漾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意,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欣阳回来一趟不容易,高兴都来不及了呢,我自是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这个宝贝妹妹尽兴了……”

欣阳听了这话,立即眉开眼笑的,方才的不悦稍纵即逝。

“哦?是吗?难得公主有哥哥们如此关爱,实在是福泽不浅啊。”楚惊云笑说,不过细心听,却是带着丝丝的不信,只是他接着又问,“我听闻殿下最近新纳了一位侧室,怎么不让这位新嫂子与我们见上一面?公主怕也是没有见过面的吧?!”

君平岳眉一凛,本想喝口茶,却又把茶盏放下,冷声说道,“区区一个妇道人家,难登大雅之堂,怎么能轻易的抛头露面?”

欣阳也在一旁说了,“那哪里是我的新嫂嫂了,不过是个低下的妾室!方才太子哥哥说了,迟些要为五哥哥寻个好姑娘,到时那位才是我的五嫂呢!是吧,太子哥哥?”她说这话时拼命的压制着心里的不满,她虽然与这位新妇没有过节,可是这番话却算得是迁怒。

原来楚惊云在娶她以前就纳有好几个妾室,更育有二子一女。如果是在南陵,她早就让父皇赶那些下贱的女人出去了,可是,在西楚就不容不得她这么为所欲为了。她端的是南陵公主的身份,有地位有教养,不能在他国失了脸面,于是只能咬牙忍着,尽量的让楚惊云不到她们的院子里,都只是一个妾,如何跟她这个正妻相比?

“嗯。”太子轻轻的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君平岳,若有所思。

低下?!君平岳扬起眉,拳头紧了紧,见到太子一脸深思的看着自己后,又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若不是在人前,他早就发作了。

楚惊云仔细的察看君平岳阴晴不定的神色,似是不满欣阳轻蔑的话,于是就更落实了心中的想法。心头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君平岳只是勉强的笑笑,偏过身看出窗外,见外头已日薄西山,红霞满天,他便起身告辞道,“今日一整天看戏游园,品茗对诗,想必大家应该也乏了,我看不如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宴请群臣……”

太子微微的想了想,赞成的说道。“嗯,五弟说得对,大家都散了吧,来日方长,还多的是时候聚聚。”

于是,君平岳第一个告辞退了宫,坐上车辇往王府里去。心里似有些厌倦这些宫闱的虚伪应对的场面,人见七分笑,说话半分真半分假的,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很累,很累。还不如回府里去看看她,虽然她说的话不中听,可至少是真切不做作的。好像自从她也住进来以后,王府不再只是一个歇息的地方,连他的心,也安在了那里。

他斜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方才欣阳说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细想想,这妾室的位子的确是辱没了她,还让人说三道四的。可是转而一想,即使她有做正室的条件,她的身份也是个极大的阻碍,再者,依她耿直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这些皇家命妇的繁复礼节?算了,等过了这个时候,就带她去玉莲山的别庄避寒吧,在那里她会觉着自在些的。

不过,欣阳的夫婿究竟跟太子说了什么,为何太子突然说要让他娶正妃的?他虽然很尊重这位一母同胞的皇兄,却不代表自己可以任意被人摆布的。而且那西楚王穷兵黩武,狼子野心,不知,这次派弟弟来,是又在动什么歪想头。所有事,像拧成一条麻,而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方法解开。

他缓缓的睁开眼,从袖筒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熏香荷包,一直阴寒的黑眸温柔了下来,喟叹一声,那日,她在昏迷中,喊的是自己的名字呢……是不是表示,自己在她心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殿下,到府了……”马车停了下来。

他敛敛神,匆匆的把荷包收好,恢复平澜不惊的冷然模样,往府门走去。他快步的穿梭在熟悉的回廊幽径中,很快就来到她住的院落,在门前站定了身子,用手揉揉鼻脊,才换上一抹浅笑,轻轻的敲了门,沉声说道,“是我。”

“你进来吧……”晴初轻柔的嗓音还带着鼻音,似乎风寒还未除尽。尽管如此,君平岳却觉得,自己只是听得她的声音,都能洗去一身的疲惫。

“今日这么早回来?宫里没有设宴?”晴初见了他进来,便缓缓的坐了起身,靠在床头,低声的问着。

“嗯,我推说有些不舒服,就早些退宫了。”他淡淡的回道,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你不舒服?”晴初讶异的问,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话里有着莫名的关心之意。

君平岳笑容涌上心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放心,这只是个借口,不想天天的跟他们纠缠。”日日都设宴,不是公侯就是大臣,巴结逢迎,虚与委蛇,再铁打的人,也会乏心的,不如回来自处,还耳根清净一些。

晴初也曾在官场周旋过两年,甚至其中的尔虞我诈,于是也识相的闭口不谈。一下子,房里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君平岳先开口,问,“你今日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说着的同时还用手探探她的额,然后得到满意的答案。

“我都已经好全了,老虎都能打死几只,偏是你,好像比大夫还厉害,硬是说我没好。”晴初挥挥自己的小臂膀,娇横了他一眼。

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个娇气埋怨的举动,看在他眼里,便已是风情万种,天下任何妩媚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了。他收回手,轻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会留下病根吗。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再将养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了,既你醒了,我就唤他们传膳了……”

“好……”自他们两人关系缓和以后,他只要一得空就回来与她用膳,就是怕她一个人待在府里闷了乏了,总是变着法子来讨好她。

君平岳让她在歇一会,便亲自出去吩咐了,他见她面色红润了许多,特意想去让厨子多做些开胃的吃食,让她好好补一补。

不过他走得急,从袖子里掉出一个东西,晴初眼尖的发现了,想喊他,可他的人早已走了出去,于是她就起身下床,走去把它捡起来。

她将它细细的看了下,是一个缎绣的荷包,上面绣着的雪天中的一剪寒梅,风骨铮铮,极有神韵。可是,这会子她却是越看越觉着它很眼熟,再仔细看看针法和绣样,才忆起,这不就是她在明绣楼绣的荷包?怎么会在他那里?

晴初陷入了深深的思量里,拿着荷包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似是,有很多事想通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君平岳走了进来,边说道,“一会就好了,且等等。我在宫里得了一个方子,叫他们做了些滋补的药膳,你待会要多吃一些,都是对身子有益的。”可说可半天,竟发现她没在听,只是怔忡着出神,好像有心事,遂紧张的问,“你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这样?是不舒服么?他满眼担心的看着她,却不知自己能怎么做。

“这个……是你方才掉地上的……”晴初带些空寂的声音缓缓的传来,然后把手里的荷包递到了他面前。

君平岳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荷包。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困窘,于是快速的把它接过手来。见她一脸了然的看着自己,好像也猜出了几分,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个,我看着绣得不错,才放在身上的。”他偏过头,不再看她,避开这一时的尴尬。其实,他几乎将她的绣品都寻了回来,没让她知道而已。

“其实我绣得并不是很好。”晴初谦虚中带些苦涩的说道,不止他不知怎么面对她,而她,也同样的不懂得怎么回应。

“明绣楼本来就是皇家准予的官家织造,出的绣品自然是好的,何必妄自菲薄?”君平岳试图解开这个僵局,而后心念一转,又说道,“只是,这梅花虽有傲骨,还是不及幽兰的清雅,你……得空时,就给我绣个兰花面的吧……”

“兰花?”晴初喃喃重复着,娇脸倏变,顿时难看了几分,有些哑然的瞅着她,清亮的大眼里透着惊慌。

君平岳以为她这副表情是不愿意,于是巧妙的说道,“罢了,反正这原不过是身外物,用什么样的都行。”他说得不错,身为一个皇子,他想要什么样的绣品没有?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个她亲手绣给他的信物而已,荷包香囊,是有情人的见证。

晴初愣愣的看了他许久,见他眼底里浓浓的失望,似也不忍,于是说道,“等我寻了合适的缎子,再给你绣一个吧。”

君平岳听了她的话,心一喜,双手攫住她的肩头,泛出迷人的笑意,点着头,“嗯,慢慢来,如今你的身子最是要紧。”这,是表示她要回应他的意思了吗?

晴初也抿唇颔首,可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不出是苦是甜。

兰花,也是在远在天涯的某个人心中的最爱啊。

章节74
吃过晚膳以后,君平岳并未多作逗留,而是转而到了东侧的暖阁里阅看各地传来的文书公函。其实,他何尝不想留下与她一起,对月邀饮也好,琴瑟和鸣也罢。可是,他怕这难得的和睦又被自己的急进给搅和了,一切都急不得。她现下能与自己谈笑,有事也会找自己商量,已经是大好了。

晴初独自留在房里,却也是对着忽闪忽明的烛火愣愣出神,现在的状况似乎越来越脱开她的预料了。她或许想过千百种的后果,也备有无数的应对之策,却忘了,自己也是有感情的人,那莫名的情愫,就像缠绕心间的藤萝,蜿蜒不息,待发现时,已经生了根发了芽,要拔出,谈何容易,她从来都不是圣人。

她忽而有些恼那个带给她烦恼的人,于是挥开脑中时隐时现的人影,吹了烛火,带着莫名的怒气睡下了。

也许她本来就心事重重,是以睡得不是很沉,半夜的时候听闻外面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很不寻常。她神色一敛,镇定的起身,披上了外袍,然后取下一直挂在床边的佩剑,紧紧的握在手上。

这时,门蓦地敞开了。她机敏的辩声听位,宝剑出鞘,对着来人就是当头一劈,剑气犀利,功力可见一斑。不过那人也不弱,快速的用双指捻紧剑尖,沉稳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传来,“是我。”

晴初松了口气,这才缓缓的把剑放下来,不过转念又想,这打斗才开始,他就来得这般快,难道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君平岳快步走近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紧张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漆黑中,晴初只能看见他黑亮的瞳眸,怔怔的僵住身子,感受着被他包覆的小手上传来的阵阵温热,过了一会才喃喃的说道,“我,我没事。外头是怎么了?”

君平岳见她毫发无伤,也暗暗的放了心,继而冷笑道,“没什么,你别担心,不过是些不自量力的狂徒来滋事捣乱,我能应付的。你没事就好,记住千万别出去,刀剑无眼,我怕伤了你,好好的在屋里待着,我先到外头去看看。”

见他转身要走,晴初就急急的拉着他,让他有些讶异。晴初本想反驳他自己也可以帮忙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你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那一刻君平岳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愉悦,竟已不把外头的骚乱放在眼里。

刀光剑影,厮杀声铺天盖地而来,来人起码有二三十人,皆是蒙面黑衣,武功甚高。不过,因为这里是皇子皇妃住的院落,布防森严,他们一时间也难以冲破藩篱,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领头的黑衣人功夫十分厉害,与君平岳过招亦是打成平手,不过他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于是向其他的人使了眼色,几个人转而一起围攻君平岳,然后他则趁机想潜入内室。

君平岳本就担心晴初的安危,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后方的情况,于是就分了心,竟被砍了一剑,却也不管不顾鲜血直流的伤口,疾掠而过,往那黑衣人冲去,互相厮打起来,硬是不让他靠近晴初一步。他们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高下。不过,因刘荆刘恒在第一时间传信给王府的护军,等援军到达时,两方势力已很悬殊。

那黑衣人觉得时机不对,也就放弃了原本的目的,趁着人多混杂,掷了一个烟雾弹,和几个负伤的手下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君平岳双眼犀利的盯着他们逃匿的方向,绽射出摄人的光芒,肃杀之气遍布周遭,就连手臂上鲜血直留也不浑然不觉。

见手下要追上去,他只低声吩咐了句,“穷寇莫追,搜他们的身,看看有无线索。”

“可是……”刘荆有些不明主子的意图,夜袭王府是重罪,为什么不追?

“嗯?”君平岳微眯起眼,不悦的盯着他看。

“是,属下遵命。”刘荆点头,然后见到他手上的剑上,惊喊道,“殿下,你的伤……我即刻去传御医来!”

“不用了,我自会处理。你去搜他们的身,有什么发现即刻告知我,还有,吩咐下去,加强周围的防护,千万不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让人以为我堂堂王府是个可自出自入的地方!”

“是!”刘荆两兄弟立即领命而去,今日一事,他们有不可懈怠的责任,于是一直绷着神经,不敢再有差池。

这期间,晴初一直都紧贴在门边,本想着如果有需要,可以帮上一帮,不过如今看来,王府的人保护周到,根本不需要她出马。直到听见打斗声停止了,她才慢慢的从门后走出园子来。

才刚一现身,就从昏暗的月光下见他受了伤,捂着伤口的手已经爬满了狰狞的血痕,她掩不住眼底的惊讶,快步的走过去,出声问,“怎么受伤了?”

君平岳敛去心思,勉强的扬起笑意说,“不碍事的,不过是被剑刮了一下,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