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自带的浴室,玉嫂正在往浴缸里放热水撒玫瑰花瓣,倪彩则拉着女儿先在房间里坐着。其实苏冥打从进了这别墅的时候,就在想着,一会儿焦阳得知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不但没有见到焦阳,而且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想不明白,难道焦阳不在这里吗?
苏冥知道,她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如果焦阳还在这里的话,到时候她难免要跟她照面。本来两人因为三年前的一件事情,就有过节,现在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见了面,肯定不会相互给好脸色。苏冥一直只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她不想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也不想成日跟焦阳斗法,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妈妈,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瞧见焦阳?”苏冥也不想玩猜心思了,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倪彩本能不愿意在女儿跟前提起焦阳来,她怕女儿见到焦阳后,会想到以前她跟着郭玉珍那个女人在自家当小保姆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现在只要想到冥冥曾经受过的苦,她的心就像是针戳一样的痛。她觉得对不起女儿,她想尽力补偿,她想把一切自己拥有的都给她。她甚至都想好了,必须要尽快找个时间,把两个人的户口关系改了。
最好身份证上的姓名也改了,冥冥才是自己的女儿,她必须姓焦。而焦阳,她姓什么,她无所谓了。
总之,他们焦家户口上,再不能有焦阳的名字。她跟老焦将来的一切家产,都是必须要留给自己的女儿。
“你跟她之前弄错了身份,既然现在身份已经清楚了,你回了焦家,她自然是得回她自己的家去。冥冥,妈妈知道你不愿意见到她,你放心,有妈妈在,是不会允许她进家门来的。”倪彩柔声跟女儿保证,又说,“以前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从今天开始,你只管做你的千金小姐。”
“太太,小姐,热水放好了。”玉嫂从浴室出来站在房间里,笑着说,“按着太太说的,撒了很多花瓣,小姐赶紧去洗澡吧。”
“玉嫂,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下去歇着吧。”
“好,太太。”玉嫂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出了门。
倪彩本来还想继续陪着女儿的,但见她实在是害羞,她也就作罢。又叮嘱了几句,跟她说,爸爸妈妈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有什么需要,直接过来敲门就行。苏冥一一应下了,倪彩这才离开。谁知,她才进房间,就见丈夫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倪彩只狐疑看了丈夫一眼,没有说话,进了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才问:“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我可不相信你会舍得送她去苏家那个狼窝。”
焦中天正坐在床上捧着本书看,听见妻子的话,他把书放在一边,严肃说:“阿彩,我知道,我们对不起冥冥,欠了她二十五年。现在既然找回来了,肯定是要加倍补偿,不管是父爱母爱,还是物质方面,只要她想要的,我们给得起的,都会给。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郭玉珍那个女人的错,某种程度上来说,阳阳也是受害者。郭玉珍今天能够为了钱把冥冥远嫁了,明天自然也能够这么对待阳阳,让阳阳去苏家,无疑是扔她进狼窝。”
“所以呢?”倪彩坐在梳妆镜前,正用梳子梳理着头发,听见丈夫的话,她脸色难看了很多,动作停止了,转过身子来,“狼窝?我们的亲生女儿已经在狼窝里住了二十五年,我们以前眼睛能够看得到的,她就那么可怜那么惨了,何况我们没有看得到的?你还记不记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帮着干活赚钱的时候是几岁?阳阳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呢?她从小学习成绩一直都那么好,她那么乖那么懂事,姓郭的女人有给过她一天好脸色瞧吗?七年前,如果不是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要给她交学费跟生活费供她念书,她考上恒光她能去恒光念书吗?冥冥不是她亲生女儿的事情,姓郭的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而且,肯定是她故意的。她想让她的女儿过好日子,ok,这没有错,但是她凭什么这么对待我的女儿。二十五年来,我们是怎么待她女儿的,她瞧得清清楚楚,可她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女儿的?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都怀疑,冥冥小的时候有被她虐待过!我现在只要想起以前,我就觉得自己不配做母亲。可是你呢?你竟然还对那个女人的女儿有同情心,冥冥到底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见妻子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了,焦中天说:“好好好,阿彩,你先别激动。你说得是对的,我不该这样做。”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倪彩有些激动,说了刚刚那样一番话后,她之前已经控制下去的情绪又全部被唤醒,“告诉我她在哪儿。”
焦中天知道瞒不住,只能如实道:“暂时在香丽榭住着。”
香丽榭是一处高档公寓,早在三年前焦阳出国的时候,焦家夫妻以她的名义帮她购置的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豪华装修,之前一直都是空着的,但是里面各种家具电器都一应俱全,一周两次,都有请的小时工去打扫卫生。其实不止这套公寓,如果不是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还准备给焦阳单独买一套别墅。
更别说车了,她刚回国,就得了一辆兰博基尼,还有出国前开过的车。
想到这些,倪彩丝毫不犹豫地道:“之前给她买的房子跟车子,必须尽快都收回来。还有,等下周一,必须去把户口改了。冥冥是我们的女儿,将来我们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才是合法继承人。”
“好好好,这些都是应该做的,等下周一就去。”焦中天附和着妻子,想了想,还是问,“你真打算把阳阳赶回苏家去?那万一郭玉珍像对待咱们冥冥一样对待她,管不管?”
“管什么?”倪彩狠狠剜了丈夫一眼道,“别人家的事情,有什么好管的。”
焦中天没有再说话,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妻子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现在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她把对郭玉珍的恨全部转接到了阳阳身上,是因为阳阳是郭玉珍亲闺女,所以她才不能够原谅她。她不是不喜欢阳阳,就跟他一样,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毕竟也养了这么些年了,亲人间的情分摆在那里,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够完全把这份二十五年处出来的感情磨灭掉的。
换个角度想,如果当时郭玉珍没有做掉包这件事情,吃苦受累的就是阳阳,他们夫妻见了,肯定也是会有同情恻隐之心的。就像是之前对冥冥那样的同情心,肯定是会有的。
男人到底不比女人,对待感情的事情,永远要比女人理智很多。
到底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他更多接触的,是后来被他养在身边二十五年的孩子。养了二十五年,宠了二十五年,那种深厚的父子感情,是日积月累一点点慢慢培养起来的。他亲眼看着她从米分米分嫩嫩的肉团子一点点长成米分雕玉琢的小女孩,伴着她经历过了很多岁月,在他心底,她就是他疼爱的孩子。
就算现在有人告诉他,搞错了,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也做不到立即割舍。
对待冥冥,他自然有愧疚有疼爱跟怜惜,他也有一颗想要竭力补偿她的心。但是对待阳阳,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跳进虎狼之穴,看着她遭罪受苦。对于他来说,养两个孩子,根本不是问题。还不到那种要了一个孩子就必须要赶走另外一个的地步,他心软,他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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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找了吹风机来把头发吹干,然后坐到床上去。算着时间江驰应该差不多到家了,她捧着手机给他发去一条短信。
江驰才开了家门,就听见短信提示音,他一手搭着西装外套,另外一只手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
见是妻子的,他浓黑的眸子里隐隐浮现笑意来,换了鞋子进了客厅后,直接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扯了领带扔在一边,解下衬衣第一颗纽扣,矮下身子坐在沙发上。坐姿随意而又放松,他没有回短信,而是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苏冥正捧着手机等短信呢,见他把电话打了过来,眼睛一亮,立马就接了起来。
“你到家了?还在路上开车的话,我就挂了。”苏冥怕他开车打电话会分心。
江驰笑说:“刚刚到家,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江驰觉得就这样坐着打电话,好像总少点什么,看见矮几上有包烟,他烟瘾忽然就上来了,犹豫了会儿,还是弯腰伸手去摸了一只来,点了火,然后吸了一口,就吐出烟雾来。
“江驰,你背着我抽烟。”苏冥本来还在扭扭捏捏地想着要不要说想他呢,忽然听见扣打火机的声音,她就立马变了脸色。
江驰本来就心虚,听她这么一喊,心都跟着颤了下。然后就开始咳起来,被烟给呛到了。
“抽抽抽!让你一天一包地抽,呛着了的吧?”苏冥板着小脸,语气强硬,但是到底心软得很,嘴硬了一会儿就心疼地说,“不让你抽烟都是为了你好,你都不听,这次是被我抓着了,我没有看见的时候,你背地里还不知道偷着抽了多少根呢。就你这样还说要孩子,一点点诚意都没有。”
江驰连忙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起手机拍了照片发过去,这才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苏冥看着他发过来的照片,不以为意,继续哼唧道:“你骗我何止一次两次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一张照片就想骗我?”
江驰倒是被她闹得乐起来,笑着摇头问:“宝贝,那我怎样做,你才相信我?”
苏冥想了想,只留给他一句话:“其它事情上,你不用说不用做,我都相信你。只这件事情,你往后再怎么保证承诺,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江驰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想着,有人管着的感觉真好。
她现在要是在身边,他真想紧紧把她抱进怀里,可惜她不在。这种想法没有也就算了,一旦产生了,就怎么都消不下去。渐渐的,连身体都有了反应,江驰觉得痛苦又无奈。
“你想我了吗?”听他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苏冥眨巴几下眼睛,这才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江驰扶额,他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子火在燃烧着一样,纵使他自控能力再强,也怎么都压不下去这股子邪火。两人刚好的时候,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她腻在一起,只要一眼不见,就想得很。现在有一两个月过去了,那种感觉不但没有随之消减,反倒是越发强烈起来。她有时候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时候哭着骂自己是禽兽,他不否认,他就是想要她。
“我想干你。”江驰声音忽然变了,黯然深沉,带着一股子魅惑。
苏冥脸忽然间就烧起来,小声骂道:“流氓!”又说,“不说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我睡觉了。”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她了解江驰为人,别看平时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其实关了门来十足一条禽兽。她自然听出来他声音变了,他在这方面控制力极差,再不挂电话,还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挂了电话后,苏冥抬手关了灯,然后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去。
只可惜,这里虽然什么都好,但是被窝里没有他的味道,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睡不着就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勉强睡过去,晚上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是周末她也没有定闹钟,等醒来的时候,都将近中午了。看了看时间,苏冥忽然间紧张起来,连忙就进浴室刷牙洗脸换衣裳。在这里,她总觉得拘谨紧张,总会想到小时候在这里战战兢兢做小保姆的事情。
心里是留着一道疤的,她做不到把自己融入进来,她想慢慢适应。
下了楼,静悄悄的,好像父亲母亲都没有在家。不知怎的,苏冥心稍稍放了下来。
玉嫂见苏冥下楼来了,连忙笑着说:“小姐,早午餐准备好了,下来吃点吧。老爷去了公司,太太一早也出去了,临走前都说不要吵着小姐,让你多睡会儿。太太说,如果小姐醒了,让小姐好好吃饭,然后一个人休息休息,太太一会儿就回来。等太太回来了,带小姐去逛街。”
苏冥点了点头,问玉嫂:“彩凤呢?就是昨天跟前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姑娘走了,见你没醒,就说先走了。”玉嫂说,“小姐吃饭吧。”
苏冥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各种丰盛的菜,一时间有些愣住,这些菜,她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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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彩起床后,直接开车去了香丽榭,她自己有钥匙,开了门就见焦阳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跳舞。她穿着一身瑜伽服,跟着液晶电视上的人,摆各种动作。
焦阳见自己妈妈来了,连忙笑着扑过来,撒娇说:“妈妈,我知道错了,上次我不应该耍小孩子脾气惹你生气。爸爸说我惹你生气了,所以让我先住到这里来。这里虽然很好,可是这么大,一点人气都没有,晚上一个人住很害怕。妈,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跟你顶嘴了。”
倪彩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着她满是笑容的脸,她想到了她小的时候。
但是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她不应该对她产生除了仇恨以外的情绪。郭玉珍伤害了自己的孩子,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就算要不回她以前那二十五年的好日子,她也不会再继续让她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倪彩问道:“阳阳,你房子的钥匙呢?把钥匙拿着,再换身衣裳,跟我下楼去。”
“谢谢妈妈。”焦阳以为妈妈是来接她回家的,开心地就在倪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跑着进屋换衣裳去了。
自始至终,倪彩都没有多余的话,焦阳以为妈妈还在生气,也就乖巧闭嘴玩起手机来。见妈妈没有载着自己回别墅,而是开车去了苏冥的家,她疑惑问道:“妈妈,你怎么带我来这里?”看着这周围破烂的样子,她本能蹙起秀眉来,还嫌弃地抬起袖子轻轻掩住鼻子,好像这里的味道都是臭的一样。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倪彩语气十分平淡,转头看着她,“下车吧。”
第77章 chapter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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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焦阳根本还不知道真相,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天下午发生了太多事情,焦中天得妻子的命令,他必须要在妻子跟女儿回家前把阳阳送出去,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酝酿好情绪跟润色好措辞,他只能暂时编织了一个谎言,把她先送去了香丽榭住着。
他想着,妻子是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脾气才那么大的。等过了这个风头,他再在其中好好劝说一番,妻子肯定是会心软的。
毕竟,就算不是血脉之亲,但是却一直当做亲闺女来养的。已经亲了二十五年,这样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够立即割舍得下。就像他一样,纵使知道阳阳是那个恶毒女人的闺女,但是他也只是把所有的恨都加在郭玉珍身上,怪不得孩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妻子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决,根本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的确,对于这件事情,倪彩真的是不想留任何余地。她现在这样的做法,不是因为气极之下的冲动导致的,她是深思熟虑过的。她想得十分清楚,她坚定地认为,想要为自己女儿好,就必须把焦阳送走。如果焦阳不是郭玉珍的孩子,或者说,郭玉珍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对不起冥冥的事情,她都不会这样绝情。
但是不是!
现在只要看见焦阳这张脸,看见她快乐幸福,她就会想起自己亲闺女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如果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分不清楚是非黑白的话,那么,她真的是不配做冥冥的妈妈。
“焦阳,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倪彩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个笑脸,此刻更是严肃,“昨天下午就在这附近,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我还赶时间,没有功夫跟你细说,就简单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亲生母亲郭玉珍,为了让你能够过上好日子,把你跟我的女儿换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我的女儿肯定是要回到我的身边,而你,当然以后都是跟你的亲妈一起住。”
“妈!”焦阳见自己母亲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终于开始慌了起来,“妈妈你别吓我,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倪彩反问,“我已经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冥冥才是我亲闺女。下车!”
“我不!”焦阳是真的吓到了,她轻轻转头望了眼身边这破烂的房屋,院子里又脏又乱,这里还小,里面屋子肯定又脏又臭的,要她以后都住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她哭着求倪彩道,“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不要我。我不可以住在这里的,我不能没有你跟爸爸,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妈妈,肯定是搞错了,我才是你的女儿啊,那个苏冥,她从小就是咱家的小保姆,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呢?妈你忘了吗,前些日子,她还跟江誉勾搭在一起呢。她很有心计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捣的鬼,肯定似的。妈,你要相信我,你别信她,她才是保姆的女儿,我不是啊。这是她的计谋,肯定是。”
“闭嘴!”倪彩实在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她抢了冥冥二十五年的好生活,现在真相大白了,她竟然还在诋毁冥冥。
倪彩心里窝着一股子火,见她赖在车里不肯走,倪彩知道,她只能把她赶下车了。倪彩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绕到焦阳这边,开了车门就把她拽了出来,然后“砰”一声把车门狠狠甩上。
焦阳还在挣扎,她双手紧紧拽住自己妈妈衣角,哭着恳求道:“妈妈别不要我。”
倪彩说:“焦阳,我要是要了你,就是对我女儿的再一次伤害。你本来就属于这里,我也不是你妈妈,至于我现在为何会这么恨你,你妈要是还回得来,你就去好好问问她。”
说罢,倪彩也不再理她,直接转身上了车,然后直接开车走了。
焦阳望着那熟悉的渐行渐远的车子,一下子崩溃掉,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件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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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彩才开车离开不久,郭玉珍就回来了,昨天的事情警察局已经查探清楚,的确不涉及人口买卖。当地警察局已经跟男方所在城市的警察取得了联系,特地去了一趟男方的家,证明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当地老百姓。这边一听,就把人给放了。连带着,把郭玉珍和她的那两个老乡都放了。
至于抱错孩子这件事情,年代久远,又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人家是故意的。更何况,要闹,只得把当时两人所在的医院告上法庭。
再有就是,嫁女儿收彩礼,这就更属于家务事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把人放了。当然,放之前,少不得要进行一顿说教。
对于郭玉珍这样的老油条,说骂一顿,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现在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在焦家呆了二十多年,据她了解,那焦氏夫妻对阳阳好得很。就算现在被他们晓得真相了,阳阳跟他们也是处出感情来了,这样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够断得了的。
焦氏夫妻不像她,一早就知道真相的,他们一直都是把阳阳当做亲闺女待的。就算要回了自己女儿,他们应该也不会舍得把阳阳给送回来。
只要阳阳继续在焦家过好日子不回来,总归是小哲的亲姐姐,以后需要她的地方,会帮衬。
可是明显让郭玉珍失望了,她下了公车才拐弯,人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呢,就瞧见一个人影蹲在她家院子外面。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加快了脚步,往自家门口跑去。
今天周六,很多人不上班,歇在家里的人多。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因为当时闹得连警察都来了,所以基本上住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了。刚刚倪彩开车亲自把焦阳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站在门口望了,现在见郭玉珍回来了,那些平时就看不惯郭玉珍某些做法的人嘲讽道:“老郭,你亲闺女在家等你呢。”
“老郭,我说你怎么待冥冥跟待别人家孩子似的,原来她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郭玉珍没有搭理任何人,只是跑到自家门口前,见果然是焦阳,她蹲在她跟前道:“阳阳,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
焦阳已经哭够了,听到有人喊她,她抬起脸来,见是郭玉珍,那种痛恨的情绪越发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被捧在掌心宠了二十五年,本来好好的,爸妈都疼她爱她任由她撒娇卖嗔,可是现在好了,转眼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她被告知眼前的人才是她亲生母亲,她也接受不了,她不相信。
“都怪你!”焦阳此刻把所有怨气都撒在郭玉珍身上,她猛地站起身子来,气势汹汹道,“都怪你,都是你把我的好日子给搅了,你为什么要继续呆在s市,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你要是一早跑得远远的,我现在又怎么会是这种待遇。你这是什么破房子,我才不要住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