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鼎燃闭目养神,摇头晃脑。其实在昨天晚上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想杀了美美灭口,不过昨天夜里,美美在床上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他甚至萌生了包养美美的念头。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勾结了外人来勒索他,真是让他太生气了。此刻,他几乎听到了美美和刘平跪地求饶的声音,他微笑了。
正当罗鼎燃正高兴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前台小姐说,外面又来了一个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这一次快递员说,客户要求一定要当面把特快专递送到罗鼎燃手里。
又是特快专递?这次的信件又会是什么内容?罗鼎燃有点好奇,于是让快递员走了进来。
快递员有点矮,戴着玻璃头盔,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在头盔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标记,上面写着:一日到快递公司。
他一见到罗鼎燃,就说:"投递特快专递的客户说了,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送到您手里。他还说了,您看了信件内容后,一定会寄点东西让我带给他,他就在公司里等着的。"他的声音很尖细,大概还是个孩子吧。
罗鼎燃签了字,取过了信封。撕开胶纸封口,罗鼎燃看到里面有两张照片,拿出一看,他不禁大吃一惊。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尸体的特写镜头,衣物凌乱,鲜血直淌,身上还有几道明显车轮碾压的痕迹。另外一张照片,是一辆宝马车停在汽修厂里,车头有点凹陷,上面似乎还沾染了一些血迹。而宝马车的车牌号码很清晰,正是罗鼎燃的私人轿车。
信封里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把20万现金交给这个快递员,我的朋友在快递公司附近等着他。快递员回了公司,我的朋友会与他联系,然后取走这些钱。当然,我的朋友会把底片交给快递员,让他再跑一趟,把底片给你送回来。你没有选择,要是他没带钱回来,我的朋友马上就会把照片寄给警察。"
看了信,罗鼎燃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回想起昨天从大富豪夜总会出来之后,发生的那件意外。
5
昨天夜里,罗鼎燃与美美、张秘书吸食完摇头丸之后,又喝了很多酒。走出大富豪夜总会,他们上了老何的车。回去的路上,几个人意犹未尽,还思量着想再玩个开心。老何在车里放了一段节奏强烈的摇滚乐,美美随着音乐摇晃起脑袋来。突然间,她指着老何手里的方向盘说:"我也要开车!"
听了美美的话,罗鼎燃也借着酒劲说:"老何,让美美开会儿车吧。"
"可是……你们喝了酒,还吃了药啊……"老何是个老实人,怯懦地说道。
罗鼎燃觉得老何拂了自己的意,很不高兴地说:"叫你让开,你就让开!"
"那……好吧,我把车开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再换美美小姐吧。"无奈,老何只好打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向郊区驶去。
郊区的国道上,只有罗鼎燃的宝马车在路上飞驰,道路两边没有路灯,车前灯像把利剑一般,劈开了浓得如胶水般的黑暗。
美美坐在方向盘后,痛快得尖叫着。过了一会儿,她把车停在了路边,对罗鼎燃说:"罗董,你也来开会儿车吧。"
罗鼎燃的神情变了变,他是最不喜欢开车的,他总是忘不了八年前,他的发妻张薇是怎么死在别人的车轮之下。
见罗鼎燃有些迟疑,美美不禁问:"怎么了罗董,你不会开车吗?还是你不敢开车啊?胆子这么小啊!"
"谁说我胆子小?"罗鼎燃的酒劲又上来了,他换到了驾驶台前,点燃了火,说:"我就给你看看,我会不会开车!"他轰了一脚油门,宝马向前飞驰而去。
"砰!"的一声,车停了下来。罗鼎燃将车刚开出十多米,就感觉宝马的车头撞到了什么东西。同时,他也听到了老何发出的尖叫。
摇下车窗,他看到车前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正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罗董,刚才这个女人横穿马路,正好被你撞到了!"老何着急地说道。
下了车,罗鼎燃也清醒了。他看到车前躺着的女人衣衫褴褛,大概是个讨口要饭的流浪女吧。
张秘书在他身后,喃喃地说道:"这可不好了,要是警察来了,一定会对你的血液进行酒精测试。他们不仅会在你的血液里检测出酒精超标,还会测出你吸食了摇头丸和K粉……"
罗鼎燃回头对老何说:"一会儿警察来了,就说是你开的车。我会花大价钱为你辩护的,你在监狱里最多呆两年就会出来。"
"使不得啊!使不得!罗董,我的老婆得了病,还要我照顾的,我进了监狱,她可怎么办啊?"老何叫了起来。
这时,躺着地上的流浪女人突然呻吟着叫道:"我认识你……你是罗鼎燃……冷月公司的老总……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罗鼎燃望向流浪女,眼里燃烧起一团凶光。
他对张秘书说:"撞伤了人,要赔多少钱?"
张秘书说:"要是撞得成了残疾,你要负责赡养她一辈子。"
罗鼎燃点了点头,狠狠地说道:"好,那还不如撞死她,一了百了!"他钻进了宝马,发动了轿车。车轮从地上的女人身上碾了过去,然后他又倒车,在女人的身上碾了一次又一次。女人的呻吟声终于消失了,美美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罗鼎燃示意张秘书与老何,一起将这个流浪女人的尸体搬到了路边,掩藏在茅草丛中。这里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人住在附近,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的。
一切搞定之后,罗鼎燃才心有余悸地吩咐老何开车把他们送回了城里。
6
看着眼前这封信,罗鼎燃感觉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一个角落,被人无情地扒开了,所有肮脏的东西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他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对那个快递员说:"你先在外面等我几分钟,我一会儿叫你,你再进来。"
罗鼎燃拾起话筒,给老何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问道:"老何,你刚才跟踪张秘书的身后,真的看到他走进了一家快递公司?"
老何答道:"是的,他找到了美美的家之后,就去了那家叫"一日到"的快递公司。我也问了,他那封信是寄回公司的。"
"嗯……"罗鼎燃沉吟片刻,说:"现在快递公司的人已经到了,张秘书寄给我的东西,竟然是两张照片。一张是昨天那个女人的尸体,还有一张是宝马车在汽修厂里的照片。"
"啊!"老何显得很恐惧,"张秘书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敲诈你?"
罗鼎燃苦笑道:"是的,他想敲诈我20万。今天上午,他知道财务室正好提了20万现金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难怪他提出了这么多金额。"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老何问道。
"当然是杀了张秘书!他还能留在这里吗?"罗鼎燃狠狠地说道。
"可是……底片呢?"老何非常担忧,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啊,底片还在张秘书的同伙那里,现在就杀了他,要是他的朋友把底片寄给警方,那可不得了了。
老何想了一会儿,对罗鼎燃说:"罗董,要不这样,你先把钱交给这个快递员,他一离开大厦,我就在后面跟踪他,找到张秘书的同伙。你知道的,我在进公司前,干了20多年的特种兵,我绝对放不过他们!"
看来只有这么做了。要说自己的手下,也只有老何最让人放心了。罗鼎燃将快递员叫进了办公室里,将装满了20万现金的皮箱交给了他,说:"你快回快递公司去,把皮箱交给让你寄信的人!"
7
罗风是个彪形大汉,他是张秘书的手下。但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是罗鼎燃的堂弟。他之所以一直在公司里担任打手,都是罗鼎燃安排的,让他在下面搜集公司里是否有不利于罗鼎燃的传闻。
罗风与张秘书将吓瘫了的美美和刘平架到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有一套罗鼎燃从国外买回来的特殊刑具。今天处置美美和刘平的刑罚,是张秘书设计的。他们将两个受刑人绑在了椅子上,然后给他们注射了局部麻醉的利多卡因,然后用刀片在两个人的背上练习起雕刻的技术。
张秘书雕刻的是一只老虎,但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一只猫。而罗风雕刻的是一个萝卜,他觉得有个萝卜啃着吃,比什么老虎实惠多了。
有一台摄像机正对着美美和刘平的后背,而一台监视器就放在他们的面前。虽然他们感受不到后背上的疼痛,却可以从监视器里看到张秘书与罗风在他们身上所做的一切。所以,两个人的身体都使劲地颤抖着。
鲜血汩汩地从美美与刘平的身上涌了出来,然后流进了下水道里。张秘书一边雕刻,一边说:"你们看到墙边有什么了吗?那里有斧头,过一会儿我会拿来肢解你们的尸体。那里还有粉碎机和绞肉机,我会用来磨碎你们的骨头,搅烂你们的肉。最后,你们会从下水道消失,就像你们从来没来过这世界一般。"
美美和刘平发不出尖叫,只能发出呜咽的含糊声音,因为他们的舌头早就被张秘书用老虎钳拔掉了。
"呵呵,还是拔掉了舌头才好玩啊,不然这里真会被吵死的。"张秘书笑呵呵地对罗风说道。
罗风腰间的手机突然铃声大响,他看了一下号码之后,对张秘书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罗风端了一杯冰红茶进来,递给张秘书,说:"累了吗?"
张秘书接过冰红茶,痛快地喝了一口,说:"累什么累啊?真过瘾!"不过,他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这杯冰红茶里掺进了强效麻醉三唑仑。
在他晕倒之前,听到了罗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刚才那个电话是罗董打的,他让我好好对付一下你。以前所有的刑罚都是你设计的,这一次我会好好设计一个特别的刑罚来处置你。我会让你保持清醒,然后剥掉你的皮,最后一刀一刀割掉你的肌肉……当然,我不会忘记先割掉你的舌头,不然这里一定会被你的惨叫吵翻天的!"
8
罗鼎燃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一直在等待着老何的电话与快递员送来的底片。
老何打过几个电话回来,说已经看到快递员回到快递公司,也看到一个剃着平头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近快递公司,然后拎着皮箱出来了。而快递员又拿着一封快递出了公司,正向冷月大厦赶来,想必信封里就是照片底片。
罗鼎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吩咐老何跟踪那个男人,等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就干掉那个男人,然后把20万现金带回公司来。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前台小姐终于打进了电话,说快递公司的人到了。
罗鼎燃连忙让快递员进办公室,他一边签字,一边向戴着头盔的快递员埋怨:"怎么这么久你们才过来啊?足足两个小时……"
快递员委屈地说:"是客户让我们这个时候送过来的。我们公司离你们冷月大厦不算太远,而且我还是开车过来的。"
"哦?"罗鼎燃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但他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轻飘飘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片,还有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是茅草丛里的女尸,另一张照片是汽修厂里的宝马。不过,这两张照片与上一封特快专递里的两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罗鼎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砰砰砰……砰砰砰……"有人在敲办公室的大门。进来的是罗风,他一看到罗鼎燃,就说:"哥,我已经处理好了张秘书的事,这是我在他的储物柜里发现的东西,您看看。"他递给罗鼎燃一个数码相机。
调出数码相机里的照片,里面有两张,正在这最后一封信里的两张照片,角度一模一样。不用说,这封信里的照片,正是从张秘书的数码相机里冲洗出来的。
罗鼎燃对那个快递员说:"那个寄信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快递员形容了一下,然后指着罗风手里的数码相机,说:"就是这个人!"
罗风正好调到了相片文件夹中的一张照片,上面,张秘书正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着。
张秘书明明死在了地下室里,他又怎么可能到快递公司去寄信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罗鼎燃又问快递员:"他是什么时候来寄的信?"
"今天上午。"
"那为什么他要你现在才送过来?"
快递员迟疑了一下,说:"其实,不是他让我们现在才送过来的,是另外一个人让我们晚一点送过来,还拿了一笔钱给我们。"
罗鼎燃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问道:"是什么人?"他把张秘书的数码相机抢在手中,在照片文件夹里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他、张秘书、老何,还有几个心腹手下的合影,递给快递员,问,"你看看,这张照片里有那个人吗?"
快递员看着照片,指着老何说:"就是他!"
这一下,罗鼎燃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张秘书跟踪美美,老何跟踪张秘书。当张秘书知道了美美用照片敲诈罗鼎燃吸食摇头丸,他受到了启发,也用女尸和宝马车的照片来敲诈罗鼎燃。而当老何知道了罗鼎燃的伎俩后,也决定用同样一招来对付罗鼎燃。老何看到张秘书走进快递公司后,就花钱让快递员晚点来,他先送来了他拍的照片,取走了20万,还嫁祸给了张秘书。
罗鼎燃歇斯底里地对快递员说:"那皮箱呢?皮箱在哪里?"
快递员疑惑地反问:"皮箱?什么皮箱?"
"就是你下午来的时候,取走的那只皮箱!"罗鼎燃大声叫道。
快递员答道:"我下午根本就没来过啊!我也保证,我们公司下午都没人来过……"
罗鼎燃明白了,下午带着头盔来办公室的人,根本就不是"一日到"的快递员,而是老何派来的同伙!他拿走了20万,与老何会和后就离开了这个城市。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他们逃得很远很远了!
罗鼎燃暴怒之下,朝着快递员的肚子重重踹了一脚,叫道:"气死我了!"他颓然跌坐在老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快递员见势不妙,连忙溜出了办公室。
9
"滴滴滴……滴滴滴……"罗鼎燃的手机响起了短促的叫声,是有短消息进来了。罗鼎燃看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
短信是老何发来的,上面只有几行字:"我已经在飞机上了,不用挂念。拿走20万的快递员,是我的老婆。就和你所说的借口一样,她得了重病,需要住院治疗,这20万我用来给她治病的。底片还在我这里,要是医药费不够,我会继续找你的。"
再打过去,老何的手机已经关掉了。罗鼎燃猜,说不定老何已经把手机卡拆出来扔掉了。
罗鼎燃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对罗风说:"快!我们去机场!"
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罗鼎燃才想起宝马车还在汽修厂里。罗风连忙说,他去取辆别克车来接罗鼎燃,然后向停车场外跑去。
罗鼎燃狂怒地埋着头,在原地走来走去。突然之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回过头去,他看到一辆车头上写着"一日到快递"的面包车向他撞了过来。
"砰……"
罗鼎燃被撞到空中,然后重重地落下。他赶到全身剧烈疼痛,鲜血缓慢地从他的肋下流淌了出来,形成一片血泊。罗鼎燃依然保持清醒,他朝着面包车上的驾驶员叫道:"你开什么车?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撞我?看我不整死你!"
驾驶员正是那个戴着头盔的快递员,他转过头来,对同事说:"妈的,撞伤了人,还是个公司老总,不知道这次要赔多少钱了。要是撞残废了,说不定我要养他一辈子!"
"那不如……"他的同事的声音小了下来。
快递员点了点头,然后发动了面包车。
车轮从罗鼎燃的身上碾过来,再碾过去,碾过去,又碾过来……
Chapter 8母体
即使在生命遇到危急的时候,她的双手也是紧紧捂着腹部保护胎儿的。
1
杨巧音,女,42岁,妇产科医院门诊手术医师。
那天中午,我在妇产科医院旁的小饭馆吃完饭,就回到了医院门诊。小憩片刻,便到了上班时间。
说句心里话,每家妇产科医院里,都有个科室,里面干的全是折阳寿的事,那就是人工流产门诊。我在人工流产门诊里坐诊,每天要处理三四个病人,每周工作五天,迄今已经做了二十年。可想而知已经有多少胎儿尚未睁开眼睛,就经我之手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我曾看过一篇文献,说古时候做人工流产,是产婆将一根细木棒自产道插入孕妇的子宫中,将胎儿捅成碎块,再让孕妇大量进食桂圆一类的燥热食品,造成子宫内压增大,把破碎的胎儿排出体外。不过对于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人工流产只是个普通的门诊小手术,但无论怎样,这手术依然对孕妇身体有着很大的伤害。
那天下午上班后,排在日程里预约做手术的孕妇,共有两名。第一位孕妇只有十八岁,陪她来的却有三个男孩。那三个男孩还在手术室外不停地争吵着,互相推诿令女孩怀孕的责任。看得出这三个男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也能理解她中止妊娠的决定。但对于像她这样不知自爱的年轻人,我总喜欢给她们一点教训。因此在打麻药的时候,我故意少注射了一点剂量。
手术过程中,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我却感到隐隐的快感正从心中某个罅隙中偷偷萌芽,又如雨后的攀援植物一般占据了我整个胸腔。
一定要给你一点痛苦,你才会知道怀孕是一件需要承担责任的事,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说道。
做完了这个手术,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第二位孕妇走进了我的门诊手术室里。
这姑娘个子挺高的,目测有一米七五左右。我看了看她的病历,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徐若婵,前一周曾经来咨询过妊娠中止术的细节,正好也是我接待的。
徐若婵已经怀孕二十七周了,记得上次来咨询时,我就对她说过,怀孕时间这么长了,做人工流产是件非常残酷的事。只能使用引产术,而且很有可能引产出的胎儿是存活着的,会哭会笑会睁眼……
但徐若婵却坚决地说,一定要做手术,理由很简单,她还没结婚,男朋友却消失了。
咨询的时候,我也曾努力劝说过徐若婵,但徒劳无用。我为她做过检查,发现她的身体极为虚弱,胳膊小腿轻轻一按,就会出现凹陷,长久不能恢复,这是营养不良的征兆。孕妇总是需要补充大量营养的,稍不小心就会造成营养不良。
但不知为什么,当我向她提到这一点时,徐若婵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事实上,那次咨询,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徐若婵。在一年前,我曾经在马路上看到她挽着我邻居的手臂,正亲热地逛着商店。对了,我邻居是个小有名气的电影导演,身边常环绕着希望在大荧幕上露脸的年轻美女。我想,这个叫徐若婵的女孩也不例外吧。
再回到出事的那天下午吧。
徐若婵进了手术室,我找来了一张软椅子让她坐下,就准备去关上手术室的大门。
就在关门的一刹那,我突然看到走廊上,有一个身材矮小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向手术室走来,他的手藏在背后,但从他走路的姿势看,手里应该拎着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快步走到我跟前,那只藏在身后的手也扬了起来。我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是一只榔头。
随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榔头便敲到了我的前额上。我只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脑袋传来,接着我眼前一片漆黑,之后的事我再也想不起了。
2
刘朝阳,男,36岁,出租车司机。
我是个出租车司机,每天起早贪黑,拼了命地挣钱,就是想让老婆和即将出世的女儿过上美满的生活。
可出租车的份子钱那么高,乘坐出租车的人又少,偶尔还会被交警开出几张罚单,一个月根本就挣不了多少钱。我老婆最近常常挺着大肚子对我说:“以后女儿出生了,奶粉要花钱,尿不湿要花钱,婴儿小衣服要花钱,这里要花钱,那里要花钱,你一定要多挣钱呀!”
我听得脑袋都发胀了,整天耳边都是老婆的唠叨声,晚上睡不好觉,白天提不起精神,就连开车时也总觉得老婆就坐在副驾驶位上,用手指戳着我的脑门说:“快去挣钱!”
我想,我一定是患了幻听症吧,据说这是人在极度重压之下,所引发的精神疾病。
幻听症弄得我精神极度紧张,开车时总是走神,偶尔不走神的时候就琢磨着怎么才能逃过警察的罚单。结果,上周我开车时就出事了,在妇产科医院外的斑马线上撞倒了一个孕妇。还好孕妇和胎儿都没事,但却向我提出了高额的赔偿费,否则就向出租车公司投诉,让我失掉这份工作。
我需要这份工作,为了老婆,为了即将出生的女儿,我只能打碎牙混着血吞下去。
我取出大半的积蓄,了结这单车祸。当然,这件事我是瞒着老婆的,我可不想让她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