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倒也坦白,昨晚来真的是硬着头皮来,早抱着被赶出的准备,哪知徐大爷会
和颜悦色地招呼。
“老爷人很好,二娘跟爹来闲坐几日,他不反对的。”
“哼,普天之下,就剩你一人以为徐大爷是好人。我不跟你多说了,你以为
我跟你爹冒着丢人的风险来,只为探你吗?”
“不。”她也不这样认为。“爹和二娘忙着生意,怎会有空来看水宓呢?”
那日上轿前,爹是曾说过二娘打算拿那一袋黄金去做生意的。她终于注意到
霍二娘身上的衣衫并不算华丽。甚至有些破旧。
“二娘……生意出了差错吗?”她问。
“你嫁了人,也算聪明了。我也不同你打马虎眼,就说实话吧。几个月前我
同你爹上京城,原本想京城繁华,用一袋黄金买下个店面,也算图长久之计,
哪里想到头几个月生意不错,而……”霍二娘开了口,瞄瞄红红是昏迷不醒的,
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后来,有个尹公子,他说他有法子能够把一文钱翻赚数倍。原本我们也不
信他,但他真的做到了,咱们生意扶摇直上……然后,一夜之间,亏了!亏掉
了整间店子,亏掉了剩余黄金,原来他是有目的骗咱们的!水宓,你既是咱们
的女儿,如今能有这环境,也算是我促成的,你可得帮我啊!来财在他手里押
着,只要咱们把这封信交给你,他愿意把店子再还给咱们夫妻。”不理霍水宓
是否接受硬塞到她的手里。
“可……二娘,我不识他啊!这信……这信交给老爷看看好了!”
“不!”霍二娘尖声叫道:“尹公子说得明白,这事只有你能知道,若是教
旁人知情,尤其是徐大爷知道了,来财就会被卖到野蛮地方,他说到做到!水
宓,就当我求求你,任何人都可以卖,就是来财不能卖,他是霍家唯一的命根
子,如果你不照做,你罔顾你亲爹绝子吗?”
霍水宓的脸色白了,急促低语:“二娘,到现在你还认为女人都该是贱命,
都能卖的吗?因为只有男子能承续香火,所以女人可以卖,那么二娘,你也曾
被卖过,你甘心吗?甘心吗?为什么还要让这种不甘心的痛延续下去?为何我
们不能阻止它?我们同是女人啊!如果连我们自己都贬低自己,那么还有谁能
看得起咱们?”许久以前,她就想抗议了,然而她不敢,因为妇德要她紧守,
因为天下的规范就是如此,是老爷教她认清女人的价值的。如果没有老爷,她
仍然只是一个不懂反抗的霍水宓,她很幸运得到老爷这一块宝,但其它女人呢?
会有她的好运吗?
霍二娘深深地注视她。“你变了,但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变了,来财是我的儿
子,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他活下去,只要他能过得好,就算把我自个儿卖了,
我都无所怨言,你虽然有现成的子女,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将来等你生了孩子,
你就知道身为一个母亲能够付出到什么地步。”
霍水宓无言。她能为向阳他们做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但起码她不会为了
自己的亲生儿,牺牲了向阳他们。
她拆开信。上头简洁几字……
三日后,城外山神庙见,事关徐家大儿。
不算太难,所以认得。事关徐家大儿?那是指向阳喽?
“他要我转告,你若不想弄得满城皆知,那就乖乖照他所说的去做。”霍二
娘照实转述了。
“咦?可我并不认得他啊……”她睁大了眼。尹?!“他可是叫尹可鹰?”
“你也知道?瞧他样子有些像外族人,对啦!昨晚上徐大爷的儿子长得跟他
简直九分相像……”简直是昭然若揭了,原来徐家杂种之一的爹是那个姓尹的!
果真是他了!握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那个男人可怕极了,真要见他吗?如
不见他,那他岂不是要把向阳的秘密弄得满城都知道?如果告诉老爷呢?不不,
不能告诉老爷,如果说了,那么事实不真的摆明在老爷面前了吗?
她必须自个儿解决!
颤抖的手忽然止住了。她是有价值的,霍水宓说服自己。是老爷培养她的自
信,如果她还想事事依赖老爷,那么她还能做些什么?
那姓尹的或许可怕,可她水宓也已非吴下阿蒙。
她也有她的法子!
过了良久,霍水宓匆匆出房了,霍二娘也急忙跟着出去了。
红红睁开眼,嘟起猪油小嘴。
“娘娘骗人,还说会陪红红!哼!”一定要跟坏人爹爹讨公道,就把今晚跟
娘娘睡的权利让给她好了。
她跳下床,拉拉红幔绳。
“红小姐?咦,夫人呢!”宝丫头出现在房门口,四处张望。“夫人的后娘
不是来看夫人吗?”
“她不是来看娘娘的啦!她是来欺负娘娘的!幸好坏人爹爹抱我过来当间谍,
不然娘娘一定会被欺负的啦!快点抱我去找坏人爹爹,我要告密去!”
※※※见风转舵、别名“狡滑福”的阿福又出现了!
大热天的,他身穿黑衣,头戴斗笠,驾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停在山神庙不
远处,他咳了咳,等着车内主子下车后,才劝告道:“我说,夫人,咱们还是
立刻打道回府算了!未经老爷允准,来这鸟不生蛋之地,要老爷发现,我岂不
死定?”届时“狡猾福”
可能就要改名叫“死无葬身之地的阿福”了。
“你别理。你就待在这里,待会儿我一上车,你立刻挑小路回府。”霍水宓
的脸蛋雪白,留下快死无葬身之地的阿福,急步走向山神庙里。
这间山神庙年久失修,庙外净是杂草丛生。一走进庙中,有一股焦味来自地
上,她轻轻“啊”了一声,先前庙内昏黯不明,所以没看清楚,如今定眼一瞧,
正是那姓尹的坐在供桌前烤着山鸡。
“夫人总算来了。”尹可鹰挑起眉笑道,拍拍身边的空位。“瞧你紧张的,
何不先坐下呢?”
“不,你有什么目的就快说!”
他的眼稍沉了些。“我叫你坐下。一个女人家敢不听男人的话,我倒是头一
回看见。”
霍水宓咬牙,揣在怀里的东西安在,挑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现下,
可不是跟他争执的时候。“你想做什么?要银子?我可没有。”
“没有?”他微笑,轻佻目光移至贴在她颈上的金炼。“那,可足好几千两
银子。
是徐家大女儿的吧?那可是当初徐老太爷在媳妇生女之后,特地打造送那丫
头的,那是她唯一从徐府里得到的值钱东西,她会转送给你,表明你在她心里
的地位。“他的嘴角引爆残酷的笑意。”我可不打算要徐府的臭钱,我只想要
徐府上下最看重的东西。“”你若是想打向阳或是其它人的主意,我不会放过
你的!“霍水宓鼓足勇气。当日,仅仅他握着她的手,就吐个天翻地裂,然而
今日她非同日可喻。
她必须保护向阳,这是她的责任。
“就凭你这小娘子?”尹可鹰慢吞吞地啃着鸡腿。“这山神庙倒是挺久未来,
满怀念的,向阳恐怕就是在此蕴育而生的吧!他的娘可跟着我得了不少欢乐,
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呢?”
“你在胡扯些什么?”霍水宓叫道。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些许事,她原以为
向阳虽是尹可鹰之子,然因某些因素而成为老爷的养子,没想到真相更可怕。
这叫向阳情何以堪?
“这可不是胡扯。”尹可鹰笑道,舔了舔油腻的手指,站起身;霍水宓立刻
也跟着站起来移向门口,他扬眉。“怕了吗?是怕我呢?还是怕这事实真相会
毁了你对徐苍离的信任?哼,那姓徐的害死了向阳他娘,你不怕吗?不怕哪日
他加害于你,只要有一点不忠的蛛丝马迹,你就死定了!”
“你……你想做什么?”霍水宓惊慌失措地退至门口。
“我想做什么?”他邪笑,一步一步走近她。“这还须用言传的吗?徐苍离
亲手杀了向阳他娘,只因她红杏出墙,若是知道你与其它男子燕好,你猜。他
会有什么反应?”
“你……你无耻!”她咬牙吐出,冷汗早流了一身。
“无耻之徒是那姓徐的!”他两眼发亮,一把捉住她的肩。“我对女人向来
怜惜,包括姓徐的女人,别挣扎,乖乖听话,否则你该想到向阳的下场!旁人
早知徐府的孩子皆是野种,可毕竟日久流言斐语自然淡了下来,如今只要我散
布向阳真正的亲爹是谁,哼,别说徐苍离又要教人看扁一回,就连那……向阳
也有十四、五岁了吧?将来提亲,哪家闺秀敢嫁?你乖乖的,比较比较我和那
姓徐的功夫,说不得你心甘情愿投向我的怀里。”见她僵直未动,以为她尚在
犹豫。他的嘴满足上扬。“我是不怎么偏好太瘦的女人,不过你跟别的女人不
同,挺叫我动心的,尤其有经验的女人才能分出好坏……”忽地,他的蓝眼大
睁。
“我是属于老爷的。”她铿锵有力地吐出,目光坚定地锁住他扭曲的脸庞。
“你……”他狠狠地退了几步。“你不怕我报复?”
“我来这儿,本就没有留你活口的打算,你如何报复?”
尹可鹰一时怔住,瞪着她双手紧握沾血的匕首,然后呆然地低头,他的胸口
狂喷鲜血,如同一道血泉。
她想杀死他?就凭一个弱女子?
他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霍水宓是个三从四德的乡村女子,是什么原因教她
毫无忌惮地痛下杀手?
是为了保全徐苍离的名望?亦,或者是为那个非亲生儿向阳?
“你……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杀得了我?”他咬牙。“就算杀了我,你就能
摆脱得了我吗?啊,一旦官府发现,你也逃不了一死!”他必须急救,必须急
救,否则不必等鲜血喷完,他会先昏厥而死。幸而,她的力道不强,不过不能
教她发现,不然再补一刀,他就真的得死在这山神庙里了!
“我不会。”冷汗滑下她苍白的脸蛋,握着匕首的双手并没有颤抖。“我想
了很久,如果你要钱也就罢了,只要你不贪心,我可以放过你的,可是你不,
你分明想害老爷,老爷是我的夫婿、向阳是我的儿子,如果我连他们也保护不
了,我还能保护谁?”她的唇发白,她不想动手,可是必须动手。他没死,原
以为他一刀毙命,但如今要再补一刀……
天啊,她多想逃开,可是如果她不去做,只懂得当个凡事依赖老爷的缩头乌
龟,那么她永远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第一刀,可以鼓起所有勇气;然而第二刀……先前她听见刀子插进人肉里的
声音,“滋滋”作响的,她必须再补一刀,否则老爷如何能立足?向阳如何能
有将来?她拔起生根的双腿,正欲迈向他,忽地,有人拉住她的肩。
“要杀他,何须弄脏了你的手,我来。”
熟悉的声音教霍水宓惊叫出声:“向阳!”
她的身后正站着徐向阳,手持炬把,他的脸庞始终冷冷淡淡地。
“你让开。”
“向阳,你别乱来!”霍水宓叫道:“你快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怎会没我的事?刀给我。”徐向阳当作没看见山神庙里的另一人。
“对!你最好叫你后娘别妄作举动,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她是蠢女人,怎能
懂杀人偿命的道理,快,快带她走!”还好有人来了,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他
的忌日!好痛!
可恶,等他伤好了,他会要这女人好看!
徐向阳淡淡笑着。“对,杀人是要偿命,可这命由我来偿。”黑中泛蓝的目
光终于转向姓尹的。
尹可鹰暗地抽口气。“你……你也想杀我?”
“是的,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我可是你亲爹啊!你想背着拭父的罪名?”
徐向阳的眼一瞇,厉声道:“我姓徐,我的亲爹叫徐苍离。”
“胡扯!你的眼长到哪去了?看看你的长相,你跟我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是你爹?你说,这十四年来,他待你可曾好过?他可曾真正视你为亲儿?别
傻了……你在做什么?”他目睹徐向阳拖着霍水宓的手往门外退去。
徐向阳残忍地轻笑,唯有此刻的他,像极了邪气十足的尹可鹰。
“你猜,我会怎么做呢?”语毕,他转向霍水宓,眼神柔了。“若不是听见
你与你后娘的对话,你岂不真要背上杀人罪名?杀人可以很容易,但对于你这
样心地善良的女子,将来你定会受良心苛责,不如交给我吧!反正不受期许出
生的孩子,你能期望他能得到什么幸福?”他使劲一推,将她推出山神庙外。
“向阳!”
他微笑,看着她跌坐在地上,然后,他合上庙门。
“向阳!”外头传来捶打的声音。
“我一直很期待有朝一日,咱们一家子还能再共坐一桌。不过,如今看来,
是再也没机会了。”他对着门低语。至少,他不会死得很冤枉,为了爹的名声,
值得了。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亲爹啊!弒父,天理不容,你别作傻事…
…”
徐向阳回过身,面对他,笑容可掬地。
“我说过,我的爹只有一个,他是徐家主子。你甚至替我爹提鞋都不配。”
他心不在焉地弯身,然后点燃杂草。
火光迅速往上窜起,一点一滴地往外扩张。徐向阳挑了个地方坐下,丢了手
里火炬,印着火光中的脸毫无恐惧,他啼笑地望着尹可鹰震惊恐慌的面容,平
静道:“你给我的,只是十四年来的耻辱及一身的邪恶因子,现在报应在你身
上,你开始怕了吗?无妨,我陪着你,就教你最后的血脉跟着你一块消失在这
世上吧!”
“向阳!开门啊,向阳!”霍水宓死命地拉捶庙门,她喘息地又踢又打。
“你快开门!我叫你开门啊!”
“夫人,怎么啦?”阿福匆匆跑过来。“夫人,你还待在这里干嘛?着火了!
不快逃,难道要在这里等死?”远远就闻到焦味。
“着火?”她睁大眼,这才注意到庙门缝下钻出黑烟,门是滚烫的,而庙的
窗棂泛着红光。“不!阿福,快推开门,向阳在里头,他在里头啊!”
“少爷在里头!”阿福一碰门板就缩回。“要死啦!夫人,这门会烫伤人的
哩……”
阿福目瞪口呆地瞪着霍水宓使劲力量地拍打门。夫人不怕热吗?他阿福才刚
碰到,连厚实的手掌都热得发疼,何况夫人柔如无骨的小手……
“阿福,你快推开门啊,我不够力,不够力啊!”此刻只恨她自己为何不养
胖些,她喘气地掏出荷囊,里头是那对折两半的仿玉镯子。她毫不犹豫地塞到
阿福的手里。
“我知道这不值钱,可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如果不够……不够,还有还有!”
她连忙扯下胸前金坠子连带炼给他。“这起码值几千两银,都给你,拜托帮帮
我!把门撞开,我一个人撞不开……撞不开啊!”
“夫人……”阿福的眼都闪闪发亮了,还是勉强撑起忠实的脸孔。“我阿福
岂是贪财之辈,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就算阿福撞开了,我瞧少爷恐怕早被烧
死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少爷算什么?重要的是夫人,夫人是老爷眼下的红人,少爷
就算死了也没人烧纸钱啊!阿福的目光移到拚命死撞门的夫人,便把她拉开。
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啊?
“夫人,可别虐待你自个儿!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少爷烧
死还不打紧,你千万不能受一丁点的损伤……”
“你在说什么?”霍水宓湿答的眼流露出怒气。她大叫:“只要是人,哪怕
是一个女人、一个奴才。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即使是你。阿福,这一生你甘心
只是个见风转舵、贪财的奴才吗?”
阿福一时吓呆。从没见过夫人生过气的!
“夫人退后!”人未至,声先到,王莫离一把抓开霍水宓,双掌堆向庙门。
“轰然”
一声。庙门倾倒,跳跃的火光伴着浓浓黑烟席卷出来。王莫离闭气疾飞入内,
没一会儿工夫,左右各抓一人出来。
他将一人丢给阿福。命令道:“快载夫人、少爷回府。回府之后,请大夫过
门。”
阿福掩鼻忙点头,扛着少爷就往马车上跑。
“向阳……还活着吗?”霍水宓又喜又慌地问。
“这还用说?”王莫离微笑。“我向来不救死人,夫人,你快离去吧!这里
交给奴才就行。”
霍水宓盯着他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王总管既然来了,老爷也知情了吗?可
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啊!否则教向阳如何再面对老爷?
“夫人不必惊慌,只有我一人跟着马车过来。奴才向来懂得守口如瓶,快回
马车,免得闲杂人等路过,那可就不好了。”
霍水宓点头,撩起裙襬,以最快速的动作飞奔回马车。一会儿工夫,四轮马
车急驰而去。
王莫离目送,而后耸肩,自言道:“闲杂人等?夫人大概不知这块土地尚属
老爷的,怎会有闲杂人路过呢?”他转向不远处的树丛。“你说是吗?老爷?”
徐苍离正双臂环胸地站在那儿,深沉的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迈步离去。
※※※“嘎……”一转醒,便瞧见了小后娘。“你……你怎么在这儿?是谁
准你跟我来的?
他怒叫,一把提起她的手腕,就要带她逃离这里,可定眼一瞧,忽然发现这
是在车厢内,摇摇晃晃的,旁边还有车窗,外头是熟悉的徐家土地。
“向阳,你可醒来了!”霍水宓松了口气,盈盈发光的小鹿眼直滚着眼泪。
“我还当你会一直睡下去……”想来就心惊。
“这是哪儿?”他没死吗?他明明被火烧死,跟那个男人一起的。他忙低头
一望,他的身上净是尘土,只有袖角给烧了个洞。
他当真没死吗?
“是你救了我?谁要你多事救了我?那个男人呢?他呢?死了吗?对你没动
粗吗……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我已经快十五了,不是小孩了,别拿对红红那套来对
我,喔……“来不及说完了,他的脸埋在她的肩上,整个人教她软软的身子给
抱住。
有没有搞错啊?她当真以为她是他娘啊?才,才大他几岁而已……俊俏的脸
不由自主地泛红起来。她的身子好香、好软,如果这就是娘的话……
呸,她还不配……那,谁还能配当他娘呢?
他是这么的坏……
他一怒,使劲推开她,随即见她“咚”的撞上车板子。
“你……你没事吧?”可恶,一时忘了她是那种随便一阵轻风就可以吹走的
女子。
霍水宓痛得揉着头皮。“向阳,你力气好大。”撞得她量头转向地。
“活该!谁教你动不动就胡乱抱人!你以为你是谁?当真是我娘吗?”他言
归正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姓尹的还活的吗?是你救我出火场的?”
“不,是王总管……”
“是他!”徐向阳暗地惊叫。王总管向来是爹的心腹,他既在场,十之八九
爹会知情的,那么……那么爹是证据确凿了?会不会,会不会等他一回府,爹
就等着他,赶他走出徐府?
“向阳,王总管答应保密。他不会说出去的。”
徐向阳闻言,目光如炯地瞪着她。
“你懂什么?”他大叫:“你懂什么?王总管他是……他是……”
“他是老爷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