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兄慢走,我就不送了!”慕天南亦起身与他寒暄。
“你我兄弟,无需客气!”哥舒宇摆摆手,唤了小英子,一道回去。踏出拢梅宫,抬头望月,长舒口气,暗暗咬牙:苏浚,苏浚!

 


第57章 紫宸宫苏浚献言

次日下朝,古清华便风风火火的赶回紫宸宫,户部的资料已经命人送了一部分过来了。资料太多,她只能捡重要的和总账册先过一遍,然后再挑几个重要行省的看一看,差不多就可以了。若要一点一点的看完,根本也没有那时间,何况,议政王要捣鬼,必也逃不过总账去。
谁知,回到紫宸宫才发现,人家苏浚根本没来!
古清华心底闪过一丝不快,扭头向苏姑姑道:“苏侧夫呢?可有来过?”
苏姑姑无声一叹,躬身回道:“回陛下话,兴庆宫那边一早来禀,说是苏侧夫病又犯了,有点儿不大好,恐怕——今日来不了了!”
“又病了?”古清华挑了挑眉,心头怒火“唰”的一下窜的老高。病了!好么!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是装病,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派人来禀报他“病了”!果然是她太“宠”他了,以至于他都不懂何为君何为臣了!
“摆驾兴庆宫!”古清华冷冷开口,拂袖转身。
“陛下!”苏姑姑一呆,瞧了一眼还未换下朝服的古清华,苦笑着亦跟了上去。
兴庆宫上下都没料到古清华会冷不防驾到,一见她惊慌失措忙要禀苏浚接驾却被古清华使眼色拦住。
古清华独自风风火火冲进东厢殿,果然,苏浚正懒懒的半躺半倚在窗前长榻上,手持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不是说病了吗!”古清华板着脸,气呼呼劈手夺下苏浚手中的书,瞟了一眼封面,丫的居然在看诗经!
苏浚呵呵笑了笑,以手撑榻动了动身子,向她拱手道:“臣夫参见陛下!臣夫确是病了,气喘神虚,挪动不得,教陛下移驾,实不敢当!”
“你别以为就凭这便可拿捏住朕!”古清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不肯帮朕,朕便没法子了吗?哼,你也太小看朕了!”
苏浚不笑了,脸色亦凝重了许多,双眸凝着古清华,里头有她看不懂的一些东西。“臣夫没有这个意思,”苏浚眸中一黯,轻声问道:“在陛下心里,臣夫是个怎样的人?”
“这不重要!”古清华冷冷道:“重要的是,为朕出力,朕不会亏待了你!朕不妨把话放在这里,将来,你便是要出宫自行婚配,朕也可以依你。但你若以为朕好欺负拿捏,由着你搓圆搓扁,哼,你走着瞧吧!”
“陛下很希望臣夫出宫?”苏浚不知怎的,抓住这么一句话脱口问道。
古清华有些奇怪的瞟了他一眼,突然就有些警惕,哪有人情愿这个,守活寡,也不愿意出宫另觅良人的?莫非他也另有所图不成?或者是——
“你放心!”古清华心平气和,以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道:“朕不会亏待了你,金银财宝随你拿,宫里的美人,你喜欢也可以带走几个,保你一世衣食无忧,如何?”
苏浚差点没被噎住,梗了半响,冷笑道:“陛下出手果然大方的紧!真不愧一国之君,好嘛,有气魄!”
“或者你想做官?”古清华挑了挑眉,道:“这可不能够了!”当过皇夫的人,岂能再出现于朝堂之上?他不要脸面她还要呢!
苏浚原本一腔怒气,此时却又觉添了几分笑不出来的好笑,呆了半响,冷笑道:“如此甚好!臣先行谢过陛下隆恩!原是臣夫错了,臣夫这就随陛下往紫宸宫去!”
古清华心头却是有些着火,哼了一声,冷冷道:“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若再敢戏弄朕,哼,朕至少罚你呆北苑一个月!走吧!”说毕拂袖而出。
苏浚怔怔的看着明黄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忍不住咬牙喃喃:“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当了皇帝的女人——真可怕!”尤其想起青玉湖畔那日,丁香花树下,她那分明明朗少女般纯净娇美的笑颜,还有二人相依相拥、亲吻缠绵的温情,虽是做戏,可他不信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谁知自那之后,她竟仍是这般冷清冷静理智得可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或者说,她压根忘记了那日之事。
苏浚蹙眉起身,使劲甩了甩头,他在想什么呢?她心里既没有他半点影子,他在乎个什么劲?何况,他进宫,并不是为了谋这侧皇夫之位……
苏浚唤来小太监,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着,也简单的梳理了自己的心情,便与古清华一道出门,往紫宸宫迤逦而去。
紫宸宫书房中,古清华坐在御案后,命人给苏浚搬了张椅子,指了指御案上摞得高高的一大堆卷册,道:“这些是近三年的收入支出总账目,旁边是五年之内本部人员升迁调转记录及重要人员档案资料,你仔细瞧瞧可有问题!发现问题,跟朕做记录摘抄出来!”说着也不理她,自己信手拿了一本便看。
苏浚一愣,苦笑道:“是,陛下!”他不禁哀叹,这么多资料,一时半会哪里看得完?况且,户部的事,实际上他懂得也并不多!术业有专攻,这话真正不假!
苏浚埋头苦读,古清华少不得也摆出君主的威仪体面,挺身笔直端坐着一页一页翻看。
没过多久,古清华便有些忍耐不住了。这不能怪她,实际上这些东西第一太枯燥,第二她看不懂,第三她认字很艰难。要知道,她的繁体文言功底跟现代社会绝大部分人一样,那是真正的“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就算如今识得多了几个,可是,得利于平日看奏折为了效率优先通常是湘琳代口代笔,以致于她的水平停滞不前。可是此时,她又不可能将湘琳叫过来给她读,如此岂非颜面无存?所以,看着这一行一行竖着记录甚至还有些龙飞凤舞的繁体字,她的痛苦实非言语能形容。
再一看进度,人家苏浚远远领先,对比之下,她简直要坐不住了!
幸好,恰此时,湘琳轻移莲步自外入来,恭声禀道:“陛下,苏姑姑有要事禀报,请陛下——”
“朕马上就来!”古清华是大大松了口气,望向湘琳的目光无异于望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正欲起身,却又向湘琳道:“去,将素莺和宝鹃唤来,命她二人好生侍奉着苏侧夫,要茶要水别怠慢了!”
“陛下厚爱,臣夫惭愧!谢陛下恩典!”苏浚听罢从卷册中扬起头冲她一笑点了点。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撇:他就长了张那么不值得信任的脸吗?什么好生侍奉着?还不是弄了俩人来监视他!
“朕有事先出去,苏侧夫自个慢慢看。若是累了,便在这儿歇歇,午膳也在此用罢了!”古清华笑了笑。
“臣夫谢陛下!”苏浚如是答。
待宝鹃和素莺进来,湘琳又交代吩咐了一遍,古清华这才随着湘琳出去。
一出书房,古清华回头瞧瞧,动了动浑身酸疼的腰骨,悄悄向湘琳笑道:“多亏了你!苏姑姑也真是及时!”
“哪里关苏姑姑什么事?”湘琳瞅了她一眼,道:“是奴婢料着陛下不习惯,所以编了个由头令陛下脱身罢了!”毕竟,她代表的可是自己,在人前失了仪,人家笑话的可是“古清华”!
古清华有些尴尬笑了笑,讪讪道:“好湘琳,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湘琳正色道:“往后奴婢可不再帮着陛下念奏折,亦不再帮陛下写奏折了!陛下歇一歇,还是自个回去慢慢看吧!”
古清华胸中一滞,苦笑叹道:“也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湘琳乃**宫女身份,她便是再信任重用她,暗地里商量个什么倒罢了,却不可能让她参与朝政,此例一开,后世必将贻害无穷,这是湘琳也不愿意看见的。
一连数天,苏浚几乎每天都泡在紫宸宫,与她一起埋头在户部各种卷册之中,寻找、甄别着需要的各种信息。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不够尽如人意。
看着古清华泄气的眼神,苏浚没来由心头一黯,苦笑道:“陛下,臣夫已经尽力了!”这些天,与她朝夕相处,见识了她行事作风,更深深了解了她的幸苦与难处,苏浚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难怪,她不肯相信任何人,她所处的位置,又何尝许她相信任何人!
“朕知道!”古清华亦叹。
“何况,收获也不小了!”古清华勉强笑了笑。至少,自己不再两眼一抹黑,其中的弊端亦可见一二。可是,她心里仍是隐隐担忧,发现的这些问题,她总觉得好些是议政王有意无意故意透露给她的,而这可不可以看做是议政王在转移她的注意力?至于他为何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是否可认为,因为他要隐藏更大的问题?
不独是他,苏浚竟也是同样的看法,好言提醒她早做准备,古清华听罢不由心中一惊。
苏浚一见便知她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心中略宽,便又微笑着安慰她道:“陛下放心,议政王将户部权限交回陛下,但户部尚书堂官及各级官吏都仍在位,为着自身利益考虑,料想他们也不至于那般糊涂!”
“你说的也是!”古清华心情略好,想想果然如此,户部上下官吏都在,倘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自己也脱不开身。
“这些日子陛下也累坏了,不曾好好休息,臣夫告退,陛下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吧!后日交接,方有精神应付。”说吧,苏浚温言道,望着她的目光闪过不曾掩饰的关切。
古清华的心“咚”的跳了一下,下意识别开眼神,想想自己也为自己丢脸,堂堂天子,岂能被侧皇夫目光打败?于是暗暗咬牙,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儒雅端庄微笑点头道:“苏侧夫也辛苦了,也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朕,不会亏待苏侧夫!”
苏浚心头突的一落,默然躬身道:“是,臣夫告退。”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他起码已经掀开了冰山一角,原来,冰山会消融,也会重新凝结。
苏浚苦笑,慢慢退出了紫宸宫,临走回头,心头默念,总有一日,他要教她———

 


第58章 遭旱情国库空虚

与议政王的交接非常顺利,对于古清华提出的种种疑问,不劳议政王回答,户部尚书及书吏、侍郎等便已上前主动解释,大多是陈年旧疾,一时难返,对于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虽是不良,但只要不是具有严重弊端贻害,古清华也只好暂时选择妥协默认。凡事当徐徐图之,目前,她还不到可以雷厉风行的地步。
总之,说来说去到最后,无论何等问题纰漏,无一与议政王有关。古清华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暂且罢了。
户部接到手上之后,古清华几乎每天都要召见户部官员,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见了个遍,从他们那学到不少东西,一两月过后,心中已经大体有底了。便暗自琢磨改革的事。
当然,目前这改革一事只是一颗才刚刚在她心间播下的种子,便是对湘琳也没透露半句,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新旧交替之际,本是最不稳定的时期,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她没那么傻自己撞上去!
不料,安稳日子,也就这两三个月而已!
七月初三,涿州来报,大旱,朝廷的赈灾旨意尚未下达,七月初五,涒州又来报,蝗灾过境,六县寸草不剩,朝廷大哗!紧跟着,徐州、丹州、武陵、泌阳、协郡六地亦报大旱,土地龟裂,庄稼枯死,颗粒无收,又有不少地方兼发着瘟疫、鼠灾、火灾等等,总之,息国近五分之一的土地遭了灾害,将近六分之一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救急如救火,古清华连忙下旨,命议政王与户部赶着拿出一套赈灾方案来,务必将钱粮运送至受灾地区,救百姓于水火。
不料,议政王语气平和委婉,说出来的话却生生将人气得半死,他说,户部已经不归他管了,他近年自觉精力远不如前,况且前段时间又“大病”一场更加力不从心了,何况,他还有许多职内事要办呢,户部的事嘛,交接之后隔了这么久,他也生分了许多,还是请陛下拿主意的好!
古清华听罢气得鼻子要冒烟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没好气瞪了户部尚书刘嘉一眼,命他火速拟出一套赈灾方案来,救人如救火,三天之内,她便要看到!
刘嘉是见识过古清华脾气的,听了这话立刻显出满脸的难为情来,左瞄瞄右瞧瞧,龇牙咧嘴犹犹豫豫,一副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样子,勉勉强强应了声“是”。
古清华见他神色有异,当堂也没细问,下了朝,却将他与户部左右侍郎一道宣入紫宸宫问话。
“赈灾一事,刘爱卿有何建议?此等事情往年料想也曾有先例,你们回去速速将先例找来,朕要仔细瞧瞧!”古清华也不废话,他们刚进殿站稳脚跟,她便问道。
谁知,刘嘉陪着小心应了声“是”之后,又开始犹犹豫豫要说不说起来。
“刘卿家有话明说!此等大事,扭扭捏捏做什么!”引得古清华火气上来,忍不住一顿数落。
“陛下!”刘嘉慌忙跪下,苦着脸道:“陛下,这方案旧例倒是有,旱情严重,微臣也知赈灾之事十万火急,可是,可是这银子——”
“银子?”古清华双眸一凛,冷冷道:“四月时朕看过账目,也问过你库里可是名实相符,你回的是,怎么?这银子飞天上了去不成?”古清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交接时还特意问了这事,国库里尚有存银一千六百万两,赈灾应是足够的。
“陛下,四月时是没问题,可是——”刘嘉舔了舔嘴唇,艰难道:“可是后来,陆陆续续支取了不少,如今,如今库里只有存银三百六十万两,这还得预备着京里百官俸禄——”
“大胆!”古清华心头一沉,手心冰凉一片,又惊又怒,瞪着刘嘉恨恨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支了这么多银子,朕竟不知!都支给谁了?快说!”古清华怒气上涌,想也不想,议政王的影子立刻飘入脑海。
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算计她!
“没有人敢,”刘嘉哭丧着脸,两位侍郎也跪在地上垂首一声不言言。“那都是,都是合乎程序的,有的是陛下交接之前领了批复尚未提银,有的,是陛下亲手所批,陛下,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仔细给朕说来!”古清华冷冷盯着他,听了这话反倒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刘嘉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瞎话,不用说,这定是议政王的圈套了,她只是纳闷,自己怎么就陷入了这圈套之中。
刘嘉不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古清华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气愤。其中八百万两是在她交接之前便从账面上支了出去,一部分用于工部修理全国道路,一部分援助虞国建设边境,一部分是预支给北境苏严的军饷,南疆古青霜拥有税收权,相当于封地之王,倒不曾向她要钱。
而剩下的几百万两,居然还真是从她手上批出去的,但是,却不是直接向户部要的钱。
一笔是修建天寿山皇陵以及冬至祭祖行宫道路仪驾等的准备,这笔钱是礼部所支,而礼部也根本没提要钱的事,只是上了个折子说该准备冬至祭祖事宜了,她回了个准字,礼部便凭此向户部拿钱去了,居然都没告诉她拿了多少!
古清华气得立刻将礼部尚书于何时传来问话,于何时回话毕恭毕敬,他说天子祭祖驾巡皆有祖制定例,他以为陛下回了“准”字便是知晓的,而且,今年是陛下第一次前往皇陵祭拜,仪仗阵容理应更大些……
古清华气得无语,却只能挥手命他退下。
不想可知,疏通运河、修筑清河、淮河等几处河堤的钱,也是如此这般的从她眼前溜走而她不自知的了!
古清华这个气,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瞪着刘嘉,心里骂的却是议政王:都怪那老奸贼滑头!她就说呢,他有这么好心,居然肯将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后来支出的银钱也罢了,朕与议政王交接之前那些,引票已发了出去,为何账上不做记录?为何在交接时也不知会朕?”古清华怒,冷冷问刘嘉。
刘嘉颤声道:“启禀陛下,户部向来如此,没实际从库里提出现银时,一律不做账,要等银子出库,双方签了字花了押,这才入账。微臣以为,以为议政王交接时已同陛下说过了,所以——”
“所以你就偷懒了?”古清华冷笑,议政王?哼!即使她这时候去问着他,恐怕他也会倚老卖老说是年纪大了、大病一场忘记了云云,总之,倒霉的还是自己!
“传朕旨意,将这一条规矩改了!往后只要引票发了出去,不管有没有支取现银,都给朕记录清楚!”古清华气道。
“是,陛下!微臣记住了!”刘嘉忙不迭应道。
见古清华咬着唇半响不做言语,双眸泠泠盯着前方似在出神思索,刘嘉强撑着胆子试探道:“那么赈灾一事,陛下——”
“你来问朕?”古清华冷笑:“你这个户部尚书怎么当的!”想想终究得自己拿主意,忍着气道:“先回去清点清点,将无赶紧要的都省下了,看看还能凑出多少,明儿回话!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刘嘉磕了个头,与两名属下爬起来退了出去,心里不由暗叹:看来,今晚得加班了,唉!
古清华愁肠百结,魂不守舍,一个人在御书房里踱来踱去,想着法子,猛然想起内府,忙又命苏姑姑带人传旨,将自己的小金库也查一查,看看能拿得出多少。
苏姑姑有些担心的瞟了她一眼,领命退下。
古清华晚膳也无心吃,晚间时分,便觉头晕目眩,胸口发闷,脸色极是难看,恹恹懒动起来,才刚起身欲走动几步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湘琳等见了都吓做一团,忙命传太医。
太医诊治过后开了药,说是因急火忧心导致心血淤塞、血气紊乱一时神明不清、心智不明,开了两剂疏散清心的药剂,让湘琳等煎了来。
谁知早已惊动了邵卿,药煎好时,邵卿已过来陪了她好一会了。
古清华见了那黑澄澄闻着怪里怪气的药汁不禁蹙眉,扭头一旁恹恹道:“谁叫你们煎什么药的?朕身体没这么差劲,歇一歇便好了,拿下去倒了,不许再煎!”古清华这具娇贵的千金之躯经她一年多的锻炼,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
“这如何使得,”邵卿说着至湘琳手上将药碗端了过来,劝道:“国事再急,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才是,您脸色这样难看,不吃药怎么行?”
古清华听了不觉抬手抚了抚脸颊,皱眉道:“瞎说!朕好着呢!快把药端走!”
邵卿为难,不禁有些尴尬,要知道,古清华可是从来没有过这般语气跟他说话、更从来没有过不给他面子的。

 


第59章 劝陛下稍安勿躁

他的嘴动了动,正欲说话,冷不防苏浚已匆匆入内,口内急道:“陛下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宣起太医来了!”
见到邵卿也在此,苏浚不由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他自己也闹不懂的复杂,收敛神色,拂了拂袖,稳稳迈步上前,拱手垂头施礼道:“臣夫参见陛下,参见正皇夫。”
“苏侧夫免礼。”古清华斜了他一眼,邵卿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这是——”苏浚上前几步来至他们跟前,沉吟着,有些欲言又止。
邵卿将他们三位侧皇夫管得甚严,**各人,谁也不敢妄谈国事,以前慕天南曾经试探过,被邵卿毫不容情罚了一个月禁足。正因邵卿如此严肃严厉,才让古清华省了许多精力,也在很大程度上断绝了苏浚与议政王外界的联系。
虽然背地里苏浚与古清华不知议过多少次国事,自从古清华发现他的真面目后就不怎么顾忌,可是若当着邵卿的面问了不该问的话,岂非让邵卿为难,也让古清华为难。
古清华轻轻叹了口气,不做声。她不能坏了邵卿的规矩,不然,将来麻烦的还是她!
邵卿亦不语,古清华见到苏浚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他的心跟着似乎沉了一下,心情突然就有些沉甸甸起来。
自打苏浚受宠后,除了请安时例行客套几句,他们就没有再单独聚过,二人之间再也没了当初谈经论文的兴致和豪情。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邵卿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的气氛,尴尬极了。
古清华有话想要与苏浚讨论,苏浚也有许多话要问,可是谁也不便说出口,邵卿似乎隐隐察觉到了,心头没来由不快,一堵,他倒是想走,可是,没准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在宫里散播谣言,说道是陛下为了苏侧夫将正皇夫赶了出去,这般闲言碎语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损了威仪,他还如何管理得动?
于是,邵卿只好呆坐着,一时三人僵持,说着不着边际的淡话,各自别扭。
“皇姑,皇姑,你怎么了!”恰在这一分一秒都觉难熬的时刻,古耀之由奶娘莫合陪着从外边疾步进来,见到他三人,神色一收,规规矩矩站定行礼。
古清华三人心头却是同时一松。
不等古耀之行礼,古清华微微倾身,伸手向他微笑道:“耀之不要多礼,来,到皇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