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紧紧地抱着素问,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那边高声喊着:“问问带我去吃好吃的,他们欺负我,他们不让我出去!”
“好,我们出去。”素问拉着莫氏的手,她倒是没有想到莫氏还记得自己,看来只要坚持下去早晚莫氏还是会恢复的,至少她还记得自己还能够认出自己来,“秦嬷嬷,你也一并来,你这身子还需要调理,今日刚好煮了一锅上好的补汤,一会一同用午膳。”
秦嬷嬷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被困在这个院落之中,走了苏氏来了老夫人,这些年如果老夫人心中还想着莫氏一些也不至于会到今日这样的田地,秦嬷嬷甚至认为素问也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可现在素问却站在她的面前,那样笑意盈盈地站在她们的面前。
“老夫人哪儿…”秦嬷嬷还有些担忧。
“自然无妨,我想要诊治的人岂能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素问摆了摆手,拿了一早熬出来的汤药递给了莫氏,她晓得莫氏怕苦,所以在药里头她多加了几味味道清甜的药物让整碗药不至于那般的苦涩,莫氏在素问的看着之下乖乖地将那一碗药喝了下去。
秦嬷嬷听到素问的那一句话,眼角深处了激动的泪水,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素问的面前:“素问姑娘您是个天大的好人,是个菩萨啊!”
素问急忙将秦嬷嬷扶了起来,秦嬷嬷是照顾了莫氏那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忠仆,自己哪里能够受得起这样大的一个礼。
素问刚想要同秦嬷嬷说往后不能再这般的下去,却是听到有轻缓的脚步走了进来并伴随着一声疑惑的问声:“秦嬷嬷,这门口这些人怎么回事?”
安晋琪困惑地走进了门来却见院落之中有着陌生的人在,她的心中是更加的困惑了,这个院落就如同皇宫之中的冷宫旁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进来的。
“少爷,这就是我同您说过的给夫人诊治的素问姑娘。”秦嬷嬷急忙地朝着来人禀告着。
素问这个名字对于安晋琪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原本昨日就想去拜见素问的,却被告之她出城采药去了。
素问对于这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的兄长也有些好奇,她转过了身去看,只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清瘦的男子,看着是个儒生半点也没有将门虎子的味道,眼神之中也满满有些好奇。
“你好,我是素问。”素问看着安晋琪微笑着道。
安晋琪原本心中设想的那素问的模样应该至少在二三十岁左右,而不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稚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女子,安晋琪心中意外的很,却有着一种很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亲切,亲切的就像他们原本就该认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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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哥哥
安晋琪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到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依偎在素问的身边笑得很是开心的,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笑的这样的开心了。
安晋琪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素问的身上,她的眉眼弯弯,并没有半点的腻烦,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瞧见过这种眼神了,即便是在这府中,除了秦嬷嬷还有谁会这样待他们母子二人极好的,可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人却对他们母子这般的好,昨日他回来看到的那一大堆的衣物首饰的,心中就已经困惑至极了,他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她又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素问迎着安晋琪打量的目光,清楚地看到在安晋琪的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困惑。
“挽歌,你带安夫人和秦嬷嬷回去,我同安公子有些事要说。”
她觉得有些事的确应该同安晋琪说说,否则依着他那满是困惑的眼神只怕是要当自己是个别有用心的。
挽歌点了点头,秦嬷嬷早就已经对素问放宽了心,莫氏一听自己可以走了,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秦嬷嬷急忙跟了上去。
整个院落又回到了最初那安静的氛围,院内素问同安晋琪两人两两相对,隐约能够听到在两个护卫的呼噜声。
“我对你们母子两这么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别有什么居心?”素问看着安晋琪,不意外地在安晋琪的脸上看到了几丝尴尬的神色。
安晋琪原本也在揣测着素问是要同他说些什么,他原本以为是要谈论莫氏的病情,可素问这一开口却是点破了安晋琪心底之中的疑惑,他原本也想找了机会询问素问的,却又觉得自己要是这样问了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她对他们这么好自己却还要怀疑着她居心不良,不管是谁遭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生气。
那些话在安晋琪的心头翻滚了几下,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能够贪图他个什么,他手上一没有银子二也没有什么权势,就算要巴结也不应该是巴结到他这种人的头上,这样一想之后安晋琪也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图的也没有什么是能够给予素问的,他为自己之前所有的念头而感到羞耻,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不免地带了几分羞涩:“素问姑娘宅心仁厚,姑娘愿意给我母亲治病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实的,我们断然不能收姑娘的东西。”
“宅心仁厚倒是算不上。”素问看着安晋琪,状似随意地道,“我的母亲也像是夫人这样的人,能搭一把手的时候自然要搭一把手的。”
安晋琪听到素问这么说,又见素问的神色之中有些落寞,他的心头有些心疼。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就在江湖之中闯荡,应该过的也算是不容易的吧,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觉得有几分亲切,更是见不得她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来,他急忙问道,“姑娘来无双城是来寻亲的?”
“是呀,我回无双城来就是来寻亲的,寻那些个亲人。”素问看着安晋琪定定地道。
安晋琪露出了笑来,他急忙道:“在下在京兆尹衙门当职,许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姑娘,只要姑娘开口我必然办到。”
素问摇了摇头,她抬眼看向远方,悠悠地道:“我已经见到了那些亲人,只是相隔时间太久,他们都已经不认得我了。”她的话语微微一个停顿,这一停顿听的安晋琪有些伤感,觉得素问此刻的心中必然是有些不大好受的,他想要宽慰两句,却听到素问那浅淡却又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对我印象深刻。”
素问莞尔一笑,她看向安晋琪,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这个大哥,他穿着最朴素的粗布料子,同那一身锦衣的安晋意相比,完全就是小厮同少爷的差别,明明大哥才是安家的嫡子,却过着比下人更不堪的生活,现在不过就是京兆尹衙门的小小师爷而已。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安少爷说句你不重听的话,许你自己不在意这日子有多清苦,但是你到底是安家的嫡子。身为嫡子虽是要能屈能伸,但你不觉得您这屈的时候也是在太久都让你忘记了自己应该怎么伸了的?”素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晋琪,“如果身为下人的人都能够欺压到了你的头上来,你只是一味的忍让就能够安居的,你错了,这只会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只觉得你愚蠢罢了。上天既是将你生就了男儿身就是要你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这家你尚且不能保,你又怎能够卫国!还是你天生就是一个窝囊废,只会被人嘲笑不堪?!”
安晋琪看着素问,他只觉得素问这一番话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拍向了他,那一瞬间将他拍醒了,拍得他身体之中似乎有着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了起来。
从几何时开始,他竟变得只会对苏氏他们处处忍让了呢?是父亲对自己的冷漠,是自己不得祖母的欢心,还是苏氏掌管了府中的一切对他说自己早晚是要取而代之将他这个嫡子废去的时候开始?安晋琪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只会这样一味的一味的求全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你还顾念着自己的母亲,即便是要争一个鱼死网破,也是应该要争上一争的。”素问看着安晋琪,她的神色严肃无比,她看着安晋琪的眸色渐渐从软弱变得坚定起来,但是这坚定还差一点点真的还差一点点,“哥哥。”
素问的声音轻轻的,这两个字也是轻轻的,但是听在安晋琪的耳中却如同被一记惊雷炸响了一般,他往后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素问。
“你刚刚叫我什么?”安晋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哥哥。”素问再度缓缓且坚定地叫出这两个字,“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母亲曾经剩下过我,因为我出生没多久就被他们送出了府。这条回家的路,我整整走了这么多年,哥哥,你如今还要叫我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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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同盟
安晋琪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女子来叫他一声哥哥,他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他们在叫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一些鄙夷和不屑的神色,绝对不会像是素问这样真心实意地叫他。
“我信。”
安晋琪当然是相信素问所说的那种话的,几乎是完全不用多想,他都知道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绝对是真实的。这种信赖是他从骨子里头就产生的,甚至在素问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他连一丝怀疑都不曾有过,难怪从第一眼看到素问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他是这样的亲切这样的熟悉,因为他们的身体里头上根本留上躺着的就是相同的血液。
他怎能不相信,母亲这么多年来只要每到雷雨天气的时候总是会病得特别的厉害,整个屋子里头都能够听到她狂乱的呼喊声,她不停地在喊着——“把孩子还给我”,那样的嘶声裂肺。
而如今,他终于知道母亲当年生下的是个妹妹,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妹妹。
安晋琪看着素问,那神情之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终于明白为何素问会待母亲这般的好,为何会对苏氏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了,“素问,你应该回来的。”
安晋琪认真地道,她是安家的嫡女,本就应该回到安家来的。如果母亲知道现在给她诊治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或许母亲的病就能够早日痊愈。
“回来?”素问嘲讽地露出了笑来,“我回不来的哥哥。我是被丢弃出府的,在这个家里头根本就容不下我的地位,你可知,是安青云他和那老毒妇将我丢弃出府的,苏氏那人甚至还命带我出城的那老嬷嬷在路上将我丢弃。如果不是那老嬷嬷一时于心不忍,只怕我还不能活到现在这个年岁回来无双城上。”
安晋琪有些错愕地看着素问,听着她说着,越听是越发觉得心寒和心疼。他心寒父亲和祖母竟然会这样凶狠,对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会这样的狠毒,这么多年来甚至半点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他们怎能这样的忍心看着自己的是女儿和孙女流落在外!对于苏氏,安晋琪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些年她一直将自己视为安家主母,她的司马昭之心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对素问有着满满的心疼,这些年想来她过的很不容易,也难怪她说自己回不来的,这样的家还回来作甚!
安晋琪的胸膛之中突然有着一股熊熊的烈火开始燃烧起来,素问她这些年过的这样清苦,她一个女子能够依仗着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亲人,父亲哪儿已经是不作他想了,那么唯一能够仰仗的也不过就是他这个兄长而已了。他若是不做出一番作为出来,又怎能让素问同母亲安稳地过日。
“问问你放心,大哥往后一定让你不会再担心受怕。”安晋琪看着素问,她本该享受着府上最珍贵的地位,应该是父亲手掌心的一块宝,而那些个庶出的姐妹将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夺走了,尤其是苏氏同她的子女们,尤其是安卿玉和安卿梦两姐妹所享用的的本应该都是他这个苦命的妹妹的,“哥哥会让你回到这个家来的,一个永远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和母亲的家。”
“我相信哥哥。”素问露出了笑来,那笑靥纯洁无邪,就像她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子应当会有的笑靥,像是找到了一处倚靠一般。
安晋琪下定了决心,他可以窝囊一辈子,但为了素问为了母亲,他的确是应该站起了身,哪怕是以整个家为敌以天下为敌。
素问看着安晋琪,那一双坚定而又燃烧着滔天怒意的眼睛正是她要的,她不管安晋琪以前的日子是如何的,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坚决不允许他再这般窝囊下去,他越这样只会让苏氏越发得意和欺压。而且,依着苏氏这人的性子,她是必然睚眦必较的,只怕莫氏还没有痊愈都已经成了她的目标,她到底在府外,能够看到莫氏的时间极少,安家也必须要有一个帮手帮着她,安晋琪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这才是她对安晋琪说出事实真相的原因,要对付苏氏,只能从内外出手,务必要她再也翻不起身来。
“哥哥,老夫人身子不是很舒适,身为嫡子嫡孙的你也应该去看望看望才是。”素问扬着脸看着安晋琪道,“母亲眼下身体不好当不了家,这府上的事情也就只有老夫人张罗着,你说是不是?”
安晋琪知道素问这话里头是意有所指,原本他同段氏的关系就不亲厚,这些年也只是偶尔去问问安,素问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安晋琪,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这个府上的人,而段氏是长者老者,自己应该去看望,而且素问还隐晦地指出如果想让苏氏不好过的话,那就应该从老夫人下手,苏氏这些年的嚣张跋扈除了安青云的爱护剩下的就是老夫人的庇佑,当老夫人的庇佑不再那就等于卸去了苏氏一条有力的臂膀。
安晋琪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省得怎么做。”说着,安晋琪就告别了素问,往着段氏的院落而去,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兄妹之间交心的好时候,等到这府上安宁了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时候。
段氏被素问那一气,胸口烦闷的厉害,待素问走了没多久,安卿玉和安卿梦就已经领着匆忙而来的林太医过来了,这诊治了一番之后,林太医下了诊断,段氏一贯保养得得宜,虽说年迈之后多少会有一些病症,段氏倒也还算是身体康健,刚刚也不过就是气得狠了一下子怒火攻心了才会厥了过去。
段氏听到林太医这么说,倒也宽松了心,她端了茶盏欲饮见茶盏中那一口的药汁方才想起自己刚刚那一杯茶已经被泼了干净,这药汁还是素问留下的,想了想之后段氏将手上那茶盏递给了林太医道:“太医你帮老妇人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
林太医应了一声是,他接过了茶盏,看了看闻了闻又问伺候的奴仆取了小汤匙品了一点点药汁,他闭上了眼睛正在细想着药物的时候,门口的丫鬟传来了一声通报:“老夫人,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段氏也是愣了一愣之后才想到丫鬟所说的是谁,是她嫡亲的孙子晋琪,一想到自己这个孙子,段氏也有了一些困惑,这个一贯不同她亲厚的人怎么今日突然之间来了。
安卿玉也有了些狐疑,安晋琪一贯是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不怎么出来的人怎么今天会来老夫人这儿,而且还是这么的突然。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等着安晋琪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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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孝道
丫鬟们一声通报之后,安晋琪就走进了花厅,他看了一眼端坐在花厅最高位子上的段氏,他已经许久不怎么见过她了,一来是每次请安的时候来去匆匆,二来则是安晋琪同自己这个祖母也不算很亲近,在情感上自然不算那么的亲厚。今日如果不是素问的提醒,只怕自己还会如同往常一样。
安晋琪看到段氏的那一瞬间,心中不免地就会想起素问对他说的那些个话,心中对于段氏也越发觉得厌恶了起来,但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自己应该意气用事的时候。安晋琪将那些情绪全部都收敛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朝着段氏行了一个大礼:“孙儿送祖母请安,听说祖母的身子不大康健所以特来看望看望祖母,祖母可是有什么大碍?”
安晋琪这一番话说的时候,面色上虽还是淡淡的神情,但这眼神之中却充满着关心,这话说的得体而又关怀备至就连段氏也一下子呆愣住了,一时之间倒也有些呐呐地回了一句:“已无大碍了。”
“夏日天气闷热,祖母还要多注意一些身子,这样父亲同孙儿也才能够安心。”安晋琪又说了一句。
安晋琪突然之间来了段氏这里,含蓄而又得体地来关心了一番段氏这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了,安卿玉见他说完这些个话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道:“祖母您看二哥今日多关心您哪,您往后可前往要放宽了心,刚刚您那一晕倒,差点没把卿玉吓坏了,卿玉可是要伴着您一辈子的,您得长命百岁呢!”
安卿玉的嘴巴一贯甜,又是从小养在段氏跟前,刚刚安晋琪那一番话如果是让段氏觉得很满意,那么现在安卿玉的一番话简直就是甜进了段氏的心坎之中。而她这一番话虽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拆分开来却是有很大的问题。她特地说安晋琪今日关心段氏,也就是提醒着段氏在往常的时候他可没有那么关心,这突然而来的关心或许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又说了自己要伴着段氏,也能够让段氏想起这往常看顾在她身边的人是她,说明了自己绝对不是那别有用心的孝道。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安晋琪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可今日他听完安卿玉这对自己明褒暗贬的话,他才深深知道自己这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他再没有半点的反抗,只怕这一辈子都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安晋琪微微一笑:“平日里头有三妹在祖母身边照料着,我也是放心的。孙儿虽只是在京兆尹府上的一个小小师爷,但凡事也不敢怠慢深知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犯下任何的错事才能够不辱没了安家的门庭,祖母一直教导我们要为安家光耀门楣,这一点晋琪半点也不敢忘记,孙儿也想尽孝床前尽心尽力地尽了孙儿的本分,还只怕是被祖母骂上一句不懂事。”
安卿玉面色一凝,她没有想到今日的安晋琪竟然会这样的牙尖嘴利,平常的时候他都像一个闷油瓶似的不声不响,可今天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甚至还暗讽着她照顾祖母是身为孙儿的本分,暗指她想要借此邀功。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头安晋琪会有的作为。
段氏倒没有想这么多,安晋琪说的那一些话颇合她的意,“男儿志在天下,怎能整日地呆在我这妇道人家的身边,这府上又不是是没有丫鬟婆子小厮的,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只管做自己的大事就成,只是这京兆尹的师爷一职…”
段氏只觉得自己府上是将门之后,是堂堂的将军门庭,自己这嫡亲的孙儿却是跑去当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的师爷一职,实在有些拉不下脸来。安晋琪将段氏那露出难堪的神色就晓得她必定嫌弃自己如今的职位,他莞尔一笑道:“今年的恩科孙儿自会参加的,古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想只是在府上念书倒不如出去见见世面,在京兆尹府衙也能够学上不少的东西,祖母您说是不是?”
“哼!”安卿梦见安晋琪话说的那么的好听,这一口一句不过就是外出体察民情的意思,她有些按捺不住地道,“谁不晓得二哥你去京兆尹衙门当师爷不过是穷的慌!”
安卿梦这一句话语气极其的傲慢和鄙夷,安卿玉闻言随即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嘴巴比脑子要快的妹妹一眼,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感情比猪还要来的蠢顿,这什么场面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这些个基本的道理都是不懂的!像是刚刚那种话如果只是在背后只有自己人的情况下说说当然是不要紧的,但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又当着林太医的面说这种话未免就显得有些有失教养了,更何况就算安晋琪再怎么不受宠爱,他到底还是安家的嫡子,老夫人的嫡孙。
段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虽最疼爱的人是卿玉,但是对卿梦的疼爱也是拔尖的,以前的时候倒是觉得这小丫头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但是今日她却是觉得这丫头真是被宠得没大没小甚至都已经不知道尊卑之分了。
安晋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勃然大怒,“五妹说的是,父亲虽是位将军但这俸银也来之不易,我既然双手健全,总是问父亲讨要月钱也实在不是男子所为。既是双手健全的男子自然是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只是这当了师爷之后才知道这银子得来不容易,也越发体谅父亲的辛苦了。二哥的确挺穷,五妹没有说错。”
段氏听到安晋琪说得那一番话心中有些震撼,她抬眼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这个早已“放逐”多年的孙子,他的心态的平和还有那一双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眸都让段氏有些震惊,见他穿着一身已经洗得发旧的衣衫,段氏想到自己别的孙子孙女那都是光鲜亮丽,锦衣华服如同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卿玉和安卿梦一般,就算是府上的小厮也比他穿的光鲜一些。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这衣服都旧了,你就这样穿着去衙门?!”段氏忍不住问道。
安晋琪笑得更加平和:“祖母,孙儿是去学习是去做事的,不必穿得那么的光鲜,这衣服虽穿了有一年多了旧是旧了些,但还能穿的。今年渭水泛滥受灾百姓连吃食都成了问题,孙儿能有衣服穿就已经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