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佳见段瑞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挽起袖口给他看:“喏,朱砂痣也没了。”
段瑞龙并非在分析她的说辞,他回过神,又饮了一大口酒,乔晓佳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他却一口接一口喝酒,仿佛陷入沉思。
当段瑞龙觉得她特别的时候,其实她也察觉到段瑞龙在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令他牵绊其中不能自愈。
不一会儿,他便醉了,不过乔晓佳不认为是酒醉倒了他,而是他的心情,将他压得昏沉。
她先帮他盖好被子,收拾碗筷,合起屋门,在厨房刷碗的时候,她向厨娘询问了一下的本朝官员的娶妻制度,就这不经意的询问中,她悟出些玉峙仁刁难自己的原因。
本朝官员娶妻不得超过两位(可续弦)。一位由皇家指婚,无论官员在当官之前是否已娶妻生子,必须由皇家指婚的女子坐上原配之位。所谓一妻一妾制度。
据吴嫂说,段瑞龙现如今不在府邸的妻子并非皇家指婚。换句话说,倘若她乔晓佳成为段瑞龙的妾,那么就没有第三个女人的位置了。
乔晓佳不知道玉峙仁是否打算重用段瑞龙,如果重用当然要把知根知底且掌控得住的女人许配给段瑞龙。
一时间,整件事似乎捋顺了。
至于为何限制官员娶妻数量,便更容易解释了,这就好比后世朝代中口碑不算好的八旗子弟,且不说国家的赡养教育问题,就说重要职务无非是那几个空缺,一来,国家怠慢了哪位高官的子嗣都不合适;二来,避免满城纨绔子弟带坏风气;三来,唯恐官员只思淫.欲。
对了,还有一件事令乔晓佳感到讶异,段瑞龙居然只有二十三岁,人高马大、“凶光暗涌”,他哪里像二十出头的毛小子?除了说话直来直去的。
乔晓佳的心中大概有了底,如此就好办了,只要她表明心态不做妾,玉峙仁是不是就会放过自己呢?

待她先哄着了墨无名之后,继而返回段瑞龙的卧室当看护。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乔晓佳打了个哈欠,倚在床头木架前昏昏欲睡。
夜深人静,雨疏风骤,木窗哐哐摇曳,将段瑞龙从梦中唤醒。
烛光已被寒风吹熄,他胡乱伸手一抓,触到墨紫雨的身体。
他本想叫醒她,却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放下手,弯起枕在脑后,记忆在这寂寥的夜晚越发清晰。
他的手指滑入衣衫,挑起系在脖颈上的红绳,摩挲着绳子上那一枚金戒指。
曾经也是这般风雨交加的夏夜,风不算冷,却很大,漆黑笼罩在天地之间,监管嬷嬷跑去关窗,他与她终于拥有了一刹那的独处机会。
——风声呼啸,她声若蚊蝇,段瑞龙攀附在她的唇边,她喃喃道:倘若你未战死沙场,一定要回来接我。天涯海角我随你去。
他们在这一瞬间,甚至不知对方容貌,只因心与心紧紧相连,便许下执子之手的诺言。
他为了活着回来见她,在四面受敌、身重两枪三剑的危情之下,咬紧牙关,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却怎料,依旧来迟了一步。
——授勋大殿之日,他单膝跪于殿前,竟冒天下之大不韪,斗胆请求:他段瑞龙不求名利,只求皇上允许他给这一位未曾谋面的妻子,以及未能降生于世的孩子一个名分。
然而,七日娘子绝无可能成为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纵然魂归地府仍旧是待罪之身。
而那一块屹立在新寡村坟地中的墓碑前,也只有亡死者生前的编号。
仿佛牲畜一般,连个名字都没有。
可是即便如此,这一抹烙印在段瑞龙脑海中的香魂,是他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眷恋。
现如今,唯有不停的杀戮,才令他记得尚存呼吸,唯有死在战场,才可将遗憾连根拔起。
“呃?…”乔晓佳被一股大力拉倒,她的脸颊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强劲且紊乱的心跳声,承受着近乎于捏碎骨骼的搂抱,她竟然莫名地陷入一片悲伤之中。

第十七章
“你怎么了?”
段瑞龙不予回应,用下颌使劲地磨蹭着她的额头,将无法言语的情绪揉入她的身体,不指望她理解,只希望她默然接受。
萧萧风雨引来一阵寒意,段瑞龙的身体却是那么温暖,她曾经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女孩,一记打雷声都会吓得她瑟瑟发抖,但是,当无助的哭喊换不来丝毫关怀的时候,人自然就长大了。
“段将军,你的父母呢?”
“过世了。”
原来这便是微妙的熟悉感,乔晓佳垂下眸:“你比我幸运,有能力为自己打拼未来。”
“呵,我用他人的家破人亡换来一个家。”段瑞龙神色麻木,轻声动了动唇。在这充斥着战争与侵略的国度里,男人为战争而生,女人为繁衍生息而活,儿女情长之事本不该执着的。
“你同情敌人?”
段瑞龙长吁一口气,摇摇头。
乔晓佳没再说什么,环住他坚实的身躯,在雨夜中颤抖的人原来不是她。
“你不怕死,却惧怕孤独?”她调侃道。
“谁说我不怕死,只不过在杀人之时脑中是空白的。”段瑞龙将她拉上床榻,又再一阵揪扯中引起钝痛,他蹙起眉,避开她的问题。
段瑞龙的形象在她的心中一次又一次被推翻。无论外人怎样评价赤手将军段瑞龙,她知道屠戮并未泯灭他的人性。
乔晓佳分析,他故意将没心没肺且嗜血成性的野蛮一面展露人前,由此掩饰脆弱的内心。
“你说收墨无名做义子,还作数不?”
“只要你舍得。”
“能否举行一个小型的仪式,我叫墨墨给你磕头上茶。”
“不行,你是他姐,我是他义父,辈分乱了。”
“我又不要名分。”乔晓佳此刻提起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则顺理成章打消段瑞龙娶她当妾的念头,二则墨无名过继段瑞龙名下必是前程似锦。
“等孩子长大了,看见他姐与他干爹睡一起该如何解释?”
“…”乔晓佳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给自己一个名分,不过她抗拒的也并非名分,而是叛妇所带来的隐患,她不能害了段瑞龙。
刚想到这,段瑞龙的手指无意间滑到她的脖颈处,乔晓佳脊背一僵,急忙盖住脖子上的烙印,话说她该怎么彻底隐藏这枚印记呢?古代又没有植皮手术。
他很快触到一只小手,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好似特不愿意让我碰你的脖子。”
“痒痒肉多。”乔晓佳满仰头一笑,这瞎话是越说越顺溜了。
不过谎言就是谎言,所以她已经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有效的蒙混过关,不过此法对自己而言很残忍且危险性极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暂时搁置。
段瑞龙应了声,很不客气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脸颊凑到唇边,亲了她鼻尖一下。
乔晓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有点小抵触的,当广告模特那会儿都没被导演给潜规则了,穿回古时反而要为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无私奉献”,还得表现出自觉自愿甚至迫不及待的态度。
“我就一个要求,收下墨墨,那孩子跟着我没有出头之日。”她再次重申。
“还未让我捞到好处就提要求,胆子真不少。”
“收不?”乔晓佳轻吻他的脸颊。
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缕幽香,段瑞龙则故意表现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收收收。”
“明日?”
“喂,你可否稍微考虑一下我如今的状况。”他指向未愈合的伤口。
“那三日后吧,你体壮如牛。”
段瑞龙无奈一笑,点头应允,不怕她提要求,就怕她动感情,毕竟自己一早便心有所属。
就这样,抱着各自的目的二人,似乎都挺满意如今的交流方式。
至于段瑞龙堂堂一位大将军为何看上她这个小寡妇的缘故,乔晓佳不想再追问,因为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位高权重的男人愿意把女人当人看已然是件稀罕事了。
翌日清晨
断断续续睡了三两个时辰的乔晓佳再次奔赴皇宫取药。她在出行前特意领着墨无名在段瑞龙门前转悠的几圈,万一遇到不测也只能指望三岁大的墨大侠通风报信。
此次入宫,侍卫并未刁难她,她顺利通过入宫官道,昨日那位老太监正在御花园门前等她,见她准时抵达,诡异地笑了笑,随后引领她走进御花园。
乔晓佳自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便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她记得昨日走得并非这条路,不知老太监又想耍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还未走出几步,两名侍卫架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女人迎面走来。
女子长发凌乱衣衫褴褛,深垂着头,她的一双脚面狠狠地摩擦在地面上,身躯在侍卫的拖拽之下滑出两条长长的血痕。显然昏了过去。
老太监本等着看乔晓佳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未料到她还目不转睛的看上瘾了。
“此女便是刺杀吾皇的犯妇,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乔晓佳怔了怔,忆起昨日轿夫告诉她:一女将匕首藏于裹胸混入宫中后又被俘之事。
当女子路过她的身边,她又歪头看了看女人的五官,虽然迎面骨血迹斑斑,但是不难看出是一位清秀佳人,年纪看上去也不大。
与此同时,玉峙仁伫立宫殿观景台之上,观察墨紫雨的神色——她不仅泰然自若,并且看待墨雪雁的目光竟是如此陌生。
是的,该名刺客正是墨紫雨的堂姐。
玉峙仁之所以将二人联系到一起便是因为她们拥有共同的姓氏。然而,蹊跷也蹊跷在于此,本城唯一的墨氏家族,几年前举家搬迁去向不明,可偏偏在三年之后同时潜回玉峙国。堂姐前脚入宫作乱,酷刑用尽依旧未能从她口中套出始作俑者,而堂妹墨紫雨后脚便入了段府。
若说墨雪雁不用真名无法参与选秀之事,那墨紫雨使用真名又为哪般?
正因为不确定墨紫雨的身份,玉峙仁并未打草惊蛇。但他确定墨雪雁绝非个人行为,至于幕后之人他心里也有数,不过,若想扳动此名指使者还得需要墨雪雁当面指证。
想到玉峙王朝最后一块顽石即将倒台之画面,玉峙仁不由得扬起唇边一抹怅然的笑意。
——武南王三皇叔,终究无法忍受丧子之痛,对他玉峙仁已到不杀不快的地步。
思于此,他伸出一根手指向太监总管发出暗示。
收到信号的老太监命乔晓佳原地待命,即刻掉头离开。
俄顷,侍卫们又拖着奄奄一息的女刺客返回这条路,乔晓佳倒退几步避而远之。
女刺客衣衫湿漉,好似刚刚被冷水浇醒,她悠悠地抬起眼皮,当乔晓佳的容貌落入她模糊的视线时——墨雪雁不自觉地睁大了一下眼睛。随后垂目低头,将原本就凌乱的发丝胡乱甩在脸前,心脏犹如鼓击。
而这一幕岂能逃过玉峙仁锐利的双眸,显而易见,墨雪雁识得墨紫雨。
于是,他旋身走下观景台。

只身站在御花园中的乔晓佳不敢乱跑乱坐,蹲在花圃旁休息,疲惫不堪的她哈欠连连。
“未睡好?”
“呃?!…民女叩见皇上。”乔晓佳正好半蹲,索性侧转身跪地行礼。
玉峙仁但笑不语,弯身采摘一枝牡丹,顺手插在乔晓佳松散的盘发里,稍显不悦道:“你梳得发式并非玉峙国正统发髻,谁允许你如此打理?”
乔晓佳见他脸色微变,怯懦地回:“不瞒皇上,民女在一次震荡中不慎丧失了部分记忆,平时做些粗重活也未太注重仪表,民女回去之后马上重学梳头。”
玉峙仁未再追究,一手环背,信步前行,幽幽地说:“陪朕走走。”
她这般急于阐明失忆之事?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是。”乔晓佳擦了把冷汗,跟在他身后一尺的位置,如履薄冰。
“昨日你跳的那支舞从何处习得?”
“回皇上的话,民女自创。”
玉峙仁回眸凝睇,莞尔一笑:“你这是在告诉朕何谓媚骨天生?”
虽然玉峙仁语调温和,却令她胆战心惊。乔晓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玉峙仁未得到回应,驻足转身,走到乔晓佳身前,一片阴影笼罩于头顶,她唯唯诺诺地抬起眸,他的注视如同无形的压力,压得她特想一把推开玉峙仁。
“皇上,民女只是段府的下人,从未有过妄想。”
“嗯?此话何意?”
噗通一声,乔晓佳再次跪下,正色道:“民女从未觊觎段府妾室之位,请皇上放过民女。”
“起初呢,朕确实希望你自行离开段府,可你看似冰雪聪明却未明白朕的意思。现如今,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玉峙仁将她扶起,笑着问,“你认为何事会比整治朝纲之风气更为关键呢?”
乔晓佳不懂他一双如钩子般的眼睛究竟想从她嘴里掏出什么内容,她思忖片刻,不由打了个冷颤,莫非玉峙仁怀疑段瑞龙对朝廷有二心?!
“民女愚钝,请皇上明示。”
玉峙仁一笑付之:“有兴趣做官吗?”
“我?…”乔晓佳错愕了。
“迄今为止,在朕身边可以做到荣辱不惊的忠臣只有一位,你也认识。”
乔晓佳心中一惊,玉峙仁敏锐的洞察力令她不得不佩服,他已看出她的心思,所以特意加上“忠臣”两字降低她的警惕性。
“朕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做官?”
“民女斗胆问一句,职务是?”
“总管之位,明日早朝,朕要你替代他的位置。”说着,玉峙仁指向老太监的方向。
总管太监顷刻间煞白了脸色,瘫软跪地连连磕头:“皇上开恩,刺客混入宫中与奴才毫无关联啊,皇上开恩啊!…”秀女经他这一关入宫,他就知晓皇上不会就此作罢。
然而,总管太监的哀求声依旧在侍卫的拖拽下越飘越远。
乔晓佳注视玉峙仁淡然的神情,真感到不寒而栗。
玉峙仁拾起从总管太监头顶中摘下来的玉冠,拭了下灰尘,递给乔晓佳。
“御前总管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坐多久全在你。”
乔晓佳沉了沉气,高举双手接过玉冠,领旨谢恩。
玉峙仁敛起温柔的笑意,以居高临下的气势告诫墨紫雨。
“三不允:不允暴露女儿身,不允收受贿赂,不允与朝臣私下会谈。下朝之后,方可自行出入皇宫,但不可超过三个时辰,至于段瑞龙那边,朕相信你自能应对。”
“谨遵圣旨。”
她的眼中泛起潋滟的光,机会来了,不管玉峙仁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借她的手排除异己,总之权利暂时放在她的手心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旦夕祸福,各安天命吧。
玉峙仁则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未曾想过会与女子斗智。有趣。

第十八章
“娘,您穿的那条裙子…丑…”墨无名坐在床边看着娘亲换衣服,顺便给个评价。
自然好看不了,这分明是一件太监官服。
房门紧闭,乔晓佳穿戴整齐之后站在铜镜前左右打量一番,随后将一个黑色眼罩遮住半只眼睛,这是玉峙仁给她下达的命令——不但要守口如瓶,还要在文武百官面前隐藏容貌。
她明白,主要是为了避开段瑞龙及耿一鸣的注意。
她不愿深究玉峙仁让她做官的原因,因为想得太深便知晓定有阴谋,与其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顺其自然。老话怎么说来着: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会留你过五更。
“墨墨,娘给你找了一个爹。”当务之急是将墨无名过继给段瑞龙。
“嗯?!”墨无名瞪大双眼,刺溜一声滚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身旁,跳脚追问,“娘娘娘!爹在何处,墨墨要见爹!”
“墨墨见过。段瑞龙段将军。”
“…”墨无名眨巴眨巴大眼睛,“段将军…是墨墨的爹?”
“嗯,明后天娘带墨墨去见爹,听娘安排,”乔晓佳放心眼罩抱起墨无名,柔声细气道,“墨紫雨是墨墨的姐姐,段瑞龙段将军是墨墨的爹,莫多问,记起来。”
墨无名何止一脸迷惘,简直是晕头转向,但是娘亲的话必须要听,他拧起小眉头。
半晌,乔晓佳问:“我是谁?”
“墨墨的姐…”墨无名抖抖唇。
“爹是谁?”
“段将军!”墨无名又亢奋了,有爹了有爹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只知晓有爹娘是一件幸福的事,并不会深入思考。
乔晓佳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真是为难孩子了,小小的脑瓜里要塞入诸多错误的讯息。但是她也是没办法,一旦身份败露他们娘俩都得出事。
思于此,她褪下朝服,叠好,放入包裹。明日凌晨,也就是早上六点左右,她必须抵达玉峙仁的寝宫,在那里把官服换上,戴上玉冠,再以总管太监的身份服侍左右。下朝之后返回段府,三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就是六个小时,伺候身受重伤的段瑞龙,陪儿子玩会儿,再返回皇宫,前往御书房见玉峙仁,晚上是否睡在寝宫中她还不确定。
她忍不住在心底飚一句脏话。生前好吃懒做,穿越后披星戴月,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皇上命你教宫女跳舞?”段瑞龙半信半疑地问。
“嗯,此事说来是巧合了些,我当时并不知皇上就在不远处观望,皇上好似蛮喜欢这支舞,所以命我入宫教舞。”乔晓佳想到一个简单且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本事够大的,跳给我看。”段瑞龙饶有兴趣地侧过头。
乔晓佳料到他肯定会要求亲眼求证,所以来之前已经换好飘逸的长裙。
“没乐器伴奏有些枯燥,将军凑合着看。”
段瑞龙应了声,一手枕在头下,倒看她能跳出何等一支令皇上都要赞赏有加的舞。
乔晓佳并未打算敷衍了事,舞不再难度多高,而是新奇,身为现代人的优点算是凸显出来了。
她走到顶梁柱前方,利用这根看类似铁杆的柱子跳一段富有挑逗性的舞蹈。
穿古装,跳杆舞,无配乐,她自认蛮滑稽的。归根究底还是依仗了女人与生俱来的优势。
就在她刚刚起跳之际,轻快曼妙的乐曲却灌入耳孔,她回眸凝睇,只见段瑞龙手捏一支翠玉色的笛子,朝她笑了笑。
乔晓佳不免感到错愕,她记得这支笛子原本挂在床边墙壁上,误以为只是一件装饰物,没想到粗犷豪爽的段瑞龙居然也会吹奏出如此婉约空灵的乐曲儿。
段瑞龙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跳,笑起来的模样依旧灿烂。
乔晓佳会意点头,伴随曲目所给出的节奏,缓缓地,横劈双腿,滑坐于地,同时,扬起长袖,舞动起曼妙的腰肢。
对了,在此她要感谢穿越后的这副身体拥有一副极其柔软的筋骨,不止横劈叉竖劈叉轻而易举,就连一抬脚,脚尖超越头顶这般高难度的动作皆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偶然的发现,令乔晓佳对“墨紫雨”本人越发感到好奇,她究竟是怎么一个女子,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还是练过武功呢?
与此同时,皇宫监牢之中
“啊!——”
受刑者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沉寂,滚烫的烙铁烧在墨雪雁的脚底板处,交织血泪的汗水滴答滴答落在牢房冰冷的石板上。
刺杀任务失败的她只求一死,偏偏天不遂人愿。
墨雪雁因痛楚近乎于扭曲的表情与玉峙仁透出无限寒意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暴君!让我死!——”墨雪雁含糊不清地嘶吼着。
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侍卫在她口中塞入恰到好处的碎布团。
“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墨紫雨明日入宫。”玉峙仁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平静的笑意。
提到“墨紫雨”,墨雪雁瞪大惊恐的双眸,并且也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墨紫雨为何要返回玉峙国主城,乃至堂而皇之的走入皇城?听师父说,墨紫雨与孩子住在隐秘之处。即便墨紫雨是为了营救她而来,那孩子又交由谁照料呢?
云云疑团在墨雪雁脑海中盘旋…墨紫雨看待她的目光是那般生疏,好似她们真的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如此逼真吧?
难道?!…墨雪雁忽而冷笑:“墨紫雨何许人也?要杀要剐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易容术,对,极有可能是玉峙仁使出的鬼伎俩,狡猾多端的暴君!
玉峙仁但笑不语,信步离开。
待他走远,只剩下墨雪雁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阴霾的牢房里。无人同情。
玉峙仁确定墨雪雁无非是三皇叔派出的小角色,毕竟推翻一朝君主必须要拥有一套完整的实施计划,所以他猜测三皇叔手中必有一张甚至几张未掀开的底牌。敌人在暗他在明,欲一网打尽,如今也唯有按兵不动,见机行事了。
墨紫雨,会是其中一把扭转乾坤的尖刀吗?他笑了笑。
另一边,段瑞龙的卧室里
撩人的艳舞已令段瑞龙热血沸腾,他懊恼地捶打床褥,怒道:“明知我体力不行你竟然还跳这种舞?!用心何其险恶啊你!”
乔晓佳倚在柱旁,香肩半露,笑得诡异。
段瑞龙粗气微喘,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都禁不起这番挑逗,她时而露腿,时而下腰,时而咬唇,时而还朝他抛媚眼!软绵的身躯依附在粗壮的梁柱四周翩翩起舞,腰肢如水蛇般柔媚扭动,这是想要他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