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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还有些事…”老宫女颤颤巍巍地开口,仿佛撞见了鬼般。
撞见鬼?…乔晓佳倏然走到宫女正面,同时取下黑色眼罩。
老宫女瞪惊悸的大双眼看向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似灵魂出窍那般,双腿颤抖,瞠目结舌。
由此可以初步断定,墨紫雨确实出入过新寡村。
“你…莫非认得我?”乔晓佳粲然一笑,故作疑惑地问。
“不,不,不…奴才岂能认得如大人这般位高权重的官,官员?…”老宫女小碎步退后,太像了,但是也太荒谬了些,一位大宦官怎会与新寡村中的女囚如同双生?!
那一晚,恐怖的夜晚,老宫女浑身一颤,若不是她跑得快,定活不到今日。
乔晓佳察觉到老宫女脸上剧烈的变化,她莞尔一笑,旁敲侧击道:“你莫紧张,只是方才有两位嬷嬷窃窃私语的话音儿让我给听到了,她们真可笑,居然在背地里说…”
“说什么?!”老宫女再次惊眸顿睁。
乔晓佳还未开口先自嘲地笑了笑:“竟说杂家像一位…已不住在新寡村中的女囚,哈哈。”她仰头大笑,不忘喃喃道,荒唐,真荒唐。
汗滴滚进老宫女的抬头纹,她附和赔笑,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为表明心中没鬼,坦言道:“简直,简直是胡言乱语,大人英姿飒爽岂能像一个已死去的女囚呢?哈哈…哈哈…”
听罢,乔晓佳心里揪了下,表面上故作不以为然,无奈道:“唉,你莫安慰杂家了,杂家命苦,天生一副姑娘脸,说句自嘲的话,做太监再合适不过了。”她叹口气,又道:“就说前几日吧,杂家到城门口替皇上恭迎贵客,怎料一位百姓竟跑上前叫我什么…紫…紫雨什么的,记不住了,好似是一位女子的名讳,弄得杂家好生尴尬哟。”
此话却未令老宫女再次惊慌失措,她点头哈腰,宽慰道:“大人男生女相秀外慧中,好福气啊。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乔晓佳见她听到“墨紫雨”的名字未给出她所预料的反应,追问道:“杂家看这村中女囚着实不少,你们的记性真好,不像杂家,连几十位嫔妃的封号都会混淆。”
“大人国事繁忙自是记不住那些名字,何况嫔妃们头衔尊贵,岂能如女囚这般用编号代替。”老宫女掩唇一笑。
这一下子乔晓佳明白她无动于衷的原因,可问题是…墨紫雨的编号是多少?
而后,通过闲聊,她得知编号是按照整个新寡村的分部区域、房间号、床号而定的。每间屋中只住两名女囚,床位一东一西,譬如住在甲字区,正数第三间房靠西边床榻的七日娘子,编号为:甲三榻西床。简称,甲三西。
如今想知晓墨紫雨曾经住过哪间房,同屋女伴又是哪位,就必须拿到入住名册。
老问题,名册放置于宫中典籍阁之内,换而言之,她想查明真相唯一的途径,只有神不知鬼不觉得到新寡名册。
思于此,她不想再逗留,在大战之前,她认为有必要弄清墨紫雨从押送新寡村直至离开的全过程。
不过,就在她上轿回宫之时,刚巧看到几名年长的尼姑款款步入村口,她怔了怔,问向老村长:“尼姑来此地作甚?”
老村长眯眼望去,道:“回大人的话,女囚多半年纪尚轻,为避免她们心浮气躁,每月抽出几日修修佛法,尼姑除了点化她们,还要负责替身怀有孕的女囚祈福,保佑其母子平安。”
天啊,此消息令她精神振奋,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晓佳窃喜,想起在木屋发现的那一尊送子观音,这其中必有关联,一定!
“尼姑来自哪座庵?”她漫不经心地问。
“哟,那可多喽,吾朝共有一百来座尼姑庵,皆请来授过业。”
乔晓佳满脸黑线,心头一紧,欲言又止,放下轿帘道别离去。
唉,刚看到曙光又被乌云遮住了。
但是她不会气馁,更不会放弃,首先要做的就是滤清这条线。
墨紫雨——的确在新寡村住过——老宫女又说她已过世,离世时身怀六甲,至于死因,老宫女避而不答——而在“死”之前,曾有过某位尼姑替墨紫雨近身诵经,保佑母子平安。
所以基本判断:墨紫雨入住新寡村之后确实身怀有孕,接触过某位尼姑,两人商讨过某些内容,而这位知晓真相的尼姑,可以帮她破解谜团。
她不禁想起刻在送子观音底端的八个字——福佑姻缘,莲花送子。
“回去之后将本朝有关尼姑庵资料送至我房间。”
“是!”
事在人为,一座一座仔细查,她就不信找不出这位与墨紫雨曾有过交集的尼姑。
第四十五章
推挤如山的卷宗叠落在乔晓佳的四周,她已经在屋中待了一天一夜,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在翻阅有关尼姑庵的地理位置及资料。
不看不知道,原来玉峙国境内没有和尚更没有僧侣院,吃斋念佛,祭天拜祖的皆是尼姑。
据说,这也是玉峙国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壮年男子无端端看破红尘会受世人耻笑,不想活就死在战场上,这叫死得其所。
这玉峙国啊,就是把男女工种分配得太“好”了:男主外,只管养足精神奋勇杀敌;女主内,操持除打仗之外的全部琐事。
乔晓佳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越发了解这个国家便越发体会到女性在男人眼中的卑微,不过,她忽然有了斗志,倘若以女子的身份披挂上阵,会引起全民性的轰动吧。
有朝一日,百姓们也许会在饭后茶余提起她这位女将军,败了,男人们自会嗤之以鼻,倘若胜了,至少女人们会以她为荣,做个楷模什么的。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开门一看,来者是小德子。
小德子托着一碗冰糖燕窝,笑盈盈地看向她:“大人脸色欠佳,要多注意休息啊。”
乔晓佳道了声谢,接过燕窝返回桌旁,但想到书籍大多非兵书而是尼姑庵的详解资料,她又制止了小德子前行的步伐:“不知怎么的,今儿个特想吃些甜食,劳烦你帮我弄点来。”
小德子的步伐戛然而止,他领命退出门槛,离开前又道:“今日风和日丽,大人不能老窝在屋中阅读啊,会憋坏身子的。”
“也对,你有什么好去处可推荐吗?”乔晓佳索性顺水推舟,不妨听听他的意思。
“呵呵,好地方应该算不上,奴才只是记得前几日大人想入典籍阁参观参观,倘若大人信得过奴才,奴才或许可以带大人游览一番。”
小德子还未忘了皇上的指示,殊不知这提议刚巧说到乔晓佳心坎里去了!
她故作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后漫不经心道:“我岂能不能信你?你陪我出生入死可谓患难之交,不过你说的是那地方吖…我当初只是处于好奇才决定进去看看,倘若说如今想去哪嘛…”她仰起头,琢磨琢磨,忽而想起何事般自拍脑门两下:“看我这记性!险些把正事忘了,昨日我原本想去军营,但中途变了主意去了趟新寡村,房屋坍塌导致几名女囚不幸身亡,村长则告知于我,因为手中无名册,所以不能及时通知她们的家眷,而有关女囚的资料都存放在典籍阁之中,在我离走前村长还托我禀明圣上,申请调出丁区女囚的家庭住址。走走走,事不宜迟。”
乔晓佳边走边感慨,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遵命。”小德子不动声色,紧随她的步伐出门。新寡村的女囚资料并非皇室机密,皇上要他自行判断轻重缓急,由此博得总管大人更多的信任,话说此事应该不算大事吧?
到了典籍阁的门前,乔晓佳记得阁中机关重重,所以不慌不忙地跟在小德子的身后。小德子自是小心翼翼地前行,还不忘时常叮嘱她莫乱走。
二人顺利走到楼梯口,一阵飘忽不定的笑声顿时惊住了乔晓佳。
“大人莫紧张,还是奴才上次跟您说得那种机关,特意制造出闹鬼的动静。”小德子对此声响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乔晓佳虽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那时而哭泣时而憨笑的声响真令人毛骨悚然。
“大人小心路滑。”小德子伸出手臂让她搀扶,照顾得无微不至。
乔晓佳则是暗自感到内疚,充斥在她身边的,皆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久而久之导致她不再相信任何一位与玉峙仁有过接触的人,除去段瑞龙之外。
典籍阁共分为五层,第一层放置宫女太监及外省七品之下官员的资料;二楼为历代嫔妃的家谱及身世背景;三楼码放朝廷要员档案;四楼属于杂物间,放些不轻不重的卷宗,主要是为了更有效的隔离五楼,五楼楼梯口设有一道大铁门,此处便是放置皇室机密、机关设计图及配药秘方等至关重要的资料的地方。
而有关七日娘子的讯息,就放在四楼。
终于,终于啊…乔晓佳走到一卷卷落满灰尘的卷宗前,她轻吹一口气,尘埃飞扬而起,仿佛尘封已久的记忆,即将揭开神秘的面纱。
她首先找到几年前的死亡记录,只要记录在案,找死人肯定比找活人容易。
“咳咳,这里土真大,帮我打盆水来好吗?”乔晓佳一面咳嗽不止,一面吩咐小德子。
小德子见她呛得眼睛都红了,转身向楼下走去。
趁此时,乔晓佳立刻翻开死亡记录,指尖捋着年份向几年前寻找——
幸运的是,死亡人数并不多,基本死于难产。
她一边听着脚步声,一边迅速搜着自己的名字,四周寂静如死,她越发焦急。
“段瑞龙?!…”
她竟然在死亡名单的家属一栏中,见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与之行房并身怀有孕的女子,名叫:遥紫芸。十五岁,家住玉峙国成外东郊遥家村,父母双亡,无亲友。
遥紫芸于封疆一年,寅时,身患恶疾一命呜呼,且,一尸两命。
看到这里,乔晓佳长吁一口,不过,还未等她扼腕叹息,忽然发现一件不对劲儿的事。
她曾听段瑞龙提过一句,孩子的白骨躺在七日娘子的脚边,倘若是未出世的孩子与母亲双双离世,怎么可能不在子宫的位置?倘若因病死亡,那孩子也染上重病了?
孩子不是一出生便被嬷嬷抱走了吗?这不奇怪吗?
想到这,她又翻看其他女囚的死亡记录,从押送新寡村开始,女囚的日生年月日直至确切的死亡原因,监管嬷嬷是哪位,无不一笔笔详细记录。
怎么单就遥紫芸的记录寥寥几笔不明不白呢?
何况,虽然段瑞龙曾经是小卒,但是不出数月便一阵成名,也就是七日娘子过世不久的那段日子里,段瑞龙身为玉峙国的大将军,战功赫赫,玉峙仁纵然在面上一口拒绝他意图替七日娘子讨名分之心,但在私底下也应该把亡妻的名讳告诉段瑞龙啊,至于这么秉公执法吗?再说遥紫芸的父母已过世,她是孤儿,不牵扯家世问题,告诉他又有何妨呢?
等等!…她初次步入皇宫之时,在与玉峙仁会面的那座选秀大殿…不正是紫芸殿?!并非同音字,的的确确就是遥紫芸的“紫芸”!
分析于此,乔晓佳顿感头晕目眩,遥紫芸做过段瑞龙的七日娘子,莫非玉峙仁也认得遥紫芸?
莫非真是以该名女子的命名,盖起一座专供寻欢作乐的宫殿?
倘若未记错的话,段瑞龙曾说过,紫芸殿建造于三年前,而遥紫芸死于三年前,这这这,乔晓佳忽然有点不敢想了,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她一把抓住书架边缘,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情绪还未稳定,她又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于是乎,她无暇再翻找“墨紫雨”的名字,但是她猜想有关墨紫雨的讯息应该也在这一年当中,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连同前后几页轻轻撕扯下来,揣进怀里,再将卷宗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随手抓起另一边卷宗胡乱翻阅。
“大人,您先洗洗脸。要找什么奴才帮您。”小德子将一盆清水放在闲置的书架前,又为她准备好一杯凉茶。
乔晓佳应了声,撩了下袍角,落座,缓了缓情绪,道:“丁四东、西两床,丁八西床。这三名女囚不幸遇难。”幸好死亡人数不多,更幸好她特意问了老村长床位号,由此足以让整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
不过,她的情绪依旧难以完全平复,甚至连端茶杯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
这位遥紫芸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弄得将军为她不愿娶妻,皇帝为她大兴土木?
可问题是,即便段瑞龙与遥紫芸不曾谋面,那堂堂皇帝岂能也见不到这位姑娘?既然遥紫芸与皇帝之间有一段渊源,为何还要委身当一名七日娘子?
乔晓佳暗自盘算着,不对,三年前刚巧是玉峙仁登基的那一年,换而言之,他与遥紫芸或许是在他当皇太子时相识的?
可是他们在哪里邂逅呢?新寡村吗?
想到这,她放下茶杯走到卷宗旁,无暇顾及小德子的神态,开始翻找玉峙仁巡视新寡村的备案记录。
在经过一番细查之后,终于让她找到最想看的内容——天尊三十八年,皇太子玉峙仁接旨办理新寡村扩建之事。花费银两共计一万三千贰佰两。
天尊三十八年,也就是皇太祖驾崩的那一年。话说古代人没有现代人长寿,何况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尤其是酷爱侵占他国领土的皇帝,有幸执政三十八年已然不算短了。
乔晓佳收回思绪,侧身对小德子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把她今日来过典籍阁之事告知任何人,否则她性命不保。
原本是查自己的身世,却未料到勾出如此一段复杂离奇的情节,至于遥紫芸是否与玉峙仁有干系,玉峙仁比谁都清楚。
小德子则慎重地点点头,虽然他是玉峙仁的人,但他也不想见墨紫雨白白送命,毕竟这一路她都待自己不薄。
但是他也会从侧面打探一下墨紫雨前往新寡村之后的状况,只要不危害到皇上的利益,其他事他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典籍阁门口道别,小德子离开皇宫暗自前往新寡村,而乔晓佳返回卧室,门窗紧闭,脱鞋爬上床,再拉紧纱帐,从怀里掏出从卷宗中撕下来的那一部分的记录,手持油灯,仔仔细细地查找着“墨紫雨”三个字。
良久,当她翻到最后一张残页时,终于在纸张最下排看到了“墨紫雨”的名字。
俄顷,她惊异地瞪大眼,原来,不止遥紫芸一个人的死亡原因草草记录,还有她,墨紫雨,几乎与遥紫芸的“死法”如出一辙——身患恶疾,一尸两命。
看女囚编号,两人非但不住在同一间屋中,甚至连居住区域都相隔十万八千里。
我的老天爷…墨紫雨与遥紫芸到底认不认识呢?!
第四十六章
深更半夜,乔晓佳鬼使神差地走到紫芸殿门旁。
大殿四周灯火通明,殿内飘出悠扬的乐曲,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热闹。
她问门口侍卫,皇上是否在里面?侍卫则答,是尊太后在殿中欣赏歌舞表演。
尊太后是玉峙仁的娘亲,当娘的帮儿子选秀女无可厚非,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后宫嫔妃多得快要挤不下了,为何还要着急忙活的选姑娘进宫呢?何况玉峙仁除了扩充领土根本不好女色,宫中却日日进行选秀活动。
带着这样的疑问,乔晓佳步入紫芸殿。
她并未惊扰到尊太后,而是倚墙站立,伫立在尊太后不会注意到她,但她可以纵观全场的隐蔽位置。
尊太后年纪大了容易疲乏,她时不时按揉太阳穴,却不愿离开选秀场。
更可疑的是,她竟然未带贴身侍者随行。
忽然,尊太后似乎发现了某人,眯起眼,微倾身望去…
“穿粉裙的那个女子,你上前一步叫哀家看看。”
粉衣少女大致十五、六的模样,相貌俏丽,她头顶梳着活泼的双环鬓,年纪小不怕生,所以欢蹦乱跳地向尊太后走去。
尊太后命她跪在膝前,捏起少女的下巴,侧看看,上看看,仔细打量。
不过,尊太后很快命少女返回原位,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意。
乔晓佳在旁观察尊太后的一举一动,没错,她就是在找一个女子,一个容貌与她想象中相似的女子,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遥紫芸呢?
想到这,她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退到更衣化妆的房间,换上一袭女装,涂脂抹粉,以女儿身步入选秀台。
她这么做,确实是萌生一种不成熟的想法,遥紫芸的相貌特征已无处可寻,但是两人为何会在同一日双双死亡?而且都是身怀有孕。有些事,不是你不愿联系在一起就毫无干系的。
而她的目的,并非让尊太后误以为她是遥紫芸,而是希望尊太后也曾见过墨紫雨。
当然,此做法非常冒险,一旦尊太后认定她就是墨紫雨,同时暴露了她叛妇的身份,不过她太想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唯有铤而走险。
很快,尊太后确实注意到一袭艳红纱裙的乔晓佳,但是注意她的原因主要是…这小女子为何与那伶牙俐齿的小太监六分相似?
“红衣女子,过来。”她指过去。
乔晓佳款款而行,跪在尊太后的面前。
“姓氏名谁,家住何处?”作者:小孩你过来
“回太后的话,小女子姓兰名…紫芸。”
“哦,兰…”尊太后无意识地重复着,忽而一把抓起乔晓佳的手腕,情绪中透着几分激动:“紫芸?你叫紫芸?!”
正如乔晓佳所料,尊太后就是在找相貌与遥紫芸酷似的女子。
换言之,玉峙仁喜欢,或者至少喜欢过遥紫芸。
尊太后拉着她一同起身,围绕她周身打量,一边点头一边满意的笑。
“小李子!去看看皇上睡下没,若未睡速速回来禀告。”她兴冲冲道。
太监领旨离去,不一会儿返回告知: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好,好!”尊太后困意全无,拉起乔晓佳向殿外走去,不忘嘱咐道:“哀家带你去见皇上,倘若皇上未将你轰出来,你便帮皇上沏茶研磨,莫乱开口,听懂否?”
“是,小女子全听太后安排。”乔晓佳故作天真一笑,柔声问道:“太后,您为何一直笑盈盈的呢?皇上会喜欢我么?”
提到此问题,尊太后的笑容敛了敛:“哀家不知皇上会不会看上你,只能碰碰运气,倘若皇上对你不冷不热的也在哀家意料之中,试试吧…”说着,她拍了拍乔晓佳的手背,一把年纪还要为儿子操持男女之事,实属情非得已。
抵达御书房门前,尊太后无视太监的婉言阻拦,径直步入。
玉峙仁并未抬头,一面低头阅卷,一面关切道:“时辰不早了,母后为何还不休息?”
尊太后重重地咳嗽两声,试图拉起玉峙仁的视线,可是玉峙仁很不给面子。
尊太后向乔晓佳使了个眼神,在进门前,尊太后本想教她如何自我引荐,但是未料到此女初生牛犊不怕虎,非但不胆怯,并且提议,由她自己想办法取悦皇上。必然令尊太后喜出望外。
乔晓佳瞄了一眼玉峙仁,默默点头,摊手示意尊太后先行离开。
尊太后见这丫头自信满满又机灵,朝她抛去喜悦之色,甚至不顾身份,悄然摆了个替她鼓舞加油的手势。
乔晓佳掩唇浅笑,通过这件事她发现尊太后并非心机很重的阴险之人,只能说脾气比较直,性格倒与汝南王有些相像。
“皇上早些歇息,哀家也去睡了。”太后心平气和道。
“母后慢走。”玉峙仁终于舍得扬起眸,但是目光登时定在乔晓佳身前,脸色沉了下来。
二人面面相觑,尊太后却误以为儿子看上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暗自窃喜,笑着离开。
“三更半夜你这是作甚?”
乔晓佳故作委屈地捋捋发辫:“奴才睡不着四处闲逛,无意间走到紫芸殿前,听殿中乐曲悠扬,忽然想起奴才肩负选秀之责,便走入殿中,怎料尊太后刚巧也在,奴才未避免自身的出现惹怒太后,便…突发奇想换了女装,想着混在秀女之中定无大碍,谁知太后问起奴才姓名…”她缓缓跪下,故作万分焦虑道:“奴才情急之下只想到‘紫芸殿’三个字,便谎称自己叫兰紫芸,于是乎,太后就把奴才带您这来了…”
玉峙仁注视她那双会说谎的眼睛,是的,一双分明是谎言却令你察觉不到破绽的眼睛。这便是墨紫雨的可怕之处,纵然你具备再强大的分析力依旧辨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或者说,他更希望是真的,可其中总夹杂着无法解释的巧合。
“过来。”他疲惫地动了动唇。
乔晓佳起身靠近,停在距他三步之遥的位置,一副迷茫且等待指示的表情。
玉峙仁仰在椅背上,直视她许久…他确定对于她的情感并非爱情,只想利用她的才能顺利达成目的。他一遍一遍地如此说服自己,每日都要提醒自己三五次,尤其是闲暇之时,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停止忙碌,直到筋疲力尽,倒头便睡。
“你去军营听候命令吧…”
最终,他还是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命令,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