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峙仁缓摇头,暮夏国乃玉峙国南部附近的邻国,原本一早就该攻陷,但汝南王三皇叔迟迟不愿发起主动进攻。后经他几番调查,基本证实暮夏国前女王与三皇叔有些私情,至于现今的皇帝暮夏儒是否乃三皇叔之子不得而知,重点是,养虎为患,暮夏国境内已拥有一支强大的军事队伍,再加上三皇叔手中的兵权,一旦联手挑起战事,玉峙国兵力必将大损。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族丑闻,所以此事他不允许走漏分毫。起初,他策划让段瑞龙以违抗圣旨之由率兵攻打暮夏国,可段瑞龙一来身负重伤,二来,玉峙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段瑞龙的思想,可现如今,事态严重,已不容他左思右想。
最佳的人选,当属甘愿赴汤蹈火且聪颖过人的墨紫雨。
他双掌一击,门外走进一名侍者,侍者放下一个精致的小木箱之后便退到殿外。
“箱中乃暮夏国银票及几种以备不时之需的药丸,每一种药丸都可发挥一个时辰的药效,或致人于昏迷、癫狂、迷幻,你看着用,只要将暮夏儒引出暮夏国城池,朕自会派人接应你。”玉峙仁坐起身,直言道,“朕就是仗着手中有人质才威胁你,你没得选择。当然,朕还是顾及到你的人身安全,一名大内高手贴身护你。”
乔晓佳沉了沉气,道:“没错,奴才没得选择,再讨一个马夫可否?”
“那有何不可,需要何人?”
“小德子,被我砍断小手指的太监,一旦奴才顺利完成任务,望皇上赐予他一官半职。”
“还未出发便向朕提要求?”
“奴才生性慵懒,需要动力激发潜能。”
“你想好对策了?”
“既然皇上选中奴才执行此任务,奴才只是揣测,对方或许是一位贪图美色之人。”
玉峙仁但笑不语,展开折扇,围绕墨紫雨旋转一周,此女的确擅长发挥自身的优点,不过这只是其一,委任她办这件事也是为了测试她的品行。倘若墨紫雨顺利完成任务,证明她确实失了记忆,不必再质疑。
——因为没有一个细作会将指使者的子嗣或拥护者送给仇人。这便是活捉暮夏儒的原因,由此判断此人是否为赝品。
冒险的则是,墨紫雨很有可能向三皇叔拖出全盘计划,关于这一点,玉峙仁也在赌。
“皇上要奴才何时动身?”
“嗯?…”玉峙仁收回思绪,笑着道,“朕先看看你挑拨离间的本领,近日来后宫太安静。”
乔晓佳行礼领命:“奴才还有一个要求,让奴才见见宋亦韩可否?远观也可以。”
玉峙仁料到她会提出此等要求,应了声,将一张事先拟好的探监令递给她,道:“你果然不信朕,拿去吧。”
“皇上也不信奴才不是么?”乔晓佳无奈一笑,接过探监通行证,旋身而去。
玉峙仁望向她远去的背影,可是她忽然又转过身,朝玉峙仁要了一张空白的圣旨卷轴。
玉峙仁也未多问,抽出一卷递给她。
相信她自有分寸。
他不由一怔,他竟然相信她?

出了寝宫,乔晓佳直奔皇宫牢狱,虽然不得近身探视,但可以通过窥视口观望囚犯动态,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宋家老小并未遭受非人的待遇,一家人关押在宽敞舒适的牢房中,虽然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但暂时性命无忧。
原来那一张带血的供词是玉峙仁后期加工的,只为促使她不假思索的答应另一桩事。
“小德子,你跑一趟后宫,发出消息,皇上近日有意出游,将指派一至两名嫔妃随行。”
“遵命,奴才这就去办。”小德子言听计从。
“等。”乔晓佳又从袖口取出空白的圣旨卷轴,道,“按我的吩咐,去藏宝阁取一件像样的首饰送给铜贵妃,刻意路过其他嫔妃门前,造出一点动静,圣旨捏在手里不必打开,首饰就说是皇上叫送来的,不该说的别说,哪宫要给你塞银子,扭捏几下便收起来,懂否?”
小德子谨慎地应了声,自从断指之后,他似乎就把这条命交给了乔晓佳。
想要后宫乱起来还不容易吗?皇上重视谁谁就遭殃,铜贵妃就是她入宫那日遇到的贵妃,言语刻薄心高气傲,于是乎,对不住了铜贵妃,希望你招架得住。
至于玉峙仁故意制造的“断袖”效果,就暂时放在一边置之不理,毕竟并非众妃亲眼所见。

办完这件事,她又马不停蹄返回段府,虽然此行凶险未知,但是她会全力以赴的——生擒活捉暮夏国国王。
既然要走,她认为有必要知会段瑞龙一声,顺便询问一下暮夏国状况。
“暮夏国?男女地位平等的王朝,好笑不?”
“不好笑,我觉得挺合理的。”乔晓佳剥开一块橘子瓣塞进段瑞龙的嘴里,“我打算去那国家一趟,自当散散心。”
“咳咳…”段瑞龙猛地坐起身,指向她脖颈后的烙印,“你哪也不能去,老实在府邸待着!”
“别担心,此行并非我一个人去,最多一个月,墨墨我就不带去了,回来给你带些当地土特产当礼物哈。”乔晓佳拍了拍他的脸颊,又将一瓣橘子塞进他口中。
段瑞龙眉头紧锁:“暮夏国在南部,往返就得半个来月,你这说走就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听宫女们说,暮夏国境内景色异常美,宫内最近也用不着我,所以我就想趁着闲下来的功夫出去见见世面,你要不准,我就不去了…”说着,她嘟起嘴,歪躺在桌面上,唉声叹气。
“…”段瑞龙拖着一条伤腿坐到桌边,见她欲站起身闪躲,他只得拉住她,含糊其辞道,“别耍孩子脾气,我知晓你近日来辛苦,可是你把一个小娃娃留在府邸叫我照料…是吧?”
“吃喝有厨娘照料,我早就打点好了。若等着你这做干爹的照料儿子,儿子非得瘦三圈。”乔晓佳知晓段瑞龙吃软不吃硬,她挽起他的胳膊,如小猫般蹭了蹭,“我在你屋里搭张床,晚上让墨墨睡你房里,白天交给厨娘看管,我就是想放松一下,日后再也不乱跑了,行不行?”
段瑞龙一筹莫展地看着她,也奇了,他就是看不得她耍赖撒娇的小样儿,也可以说是难得一见吧,只因她时常在人前表现出的是要强的一面。
“我派一支小分队保护你。”
乔晓佳故作惊诧地直起身,搂住他的脖颈,亲了他脸颊一下,“你同意了?!我会自己选一个身手不凡的家丁陪我一起去,你就别管了。嘻嘻…”
家大业大就这点好,多一个奴仆少一个婢女当主子的根本不知晓。
段瑞龙捞过她的肩膀晃了晃:“只怕等你回来之时我已率兵出征,早去早回吧,孩子和我会惦记着你。”
听到这句话,乔晓佳的眼眸上笼罩一层水汽,不管段瑞龙心里装着怎样一个女人,他并没有亏待自己,反观玉峙仁,一味的猜忌,让她感到很疲惫。
喜欢你的,会毫无底线的纵然你;利用你的人,只会愈加疯狂的掠夺。
罢了罢了,本来就不该相提并论。
祝自己,凯旋!

第二十八章
三日后,乔晓佳坐上抵达暮夏国的马车,马夫由小德子假扮,大内护卫倚坐在车门旁洞察八方。车内,乔晓佳一袭红妆,千娇百媚,她宛若女子般俏丽的姿容令随行二人煞是震撼。
当然,二人并不知晓她就是真正的女人。
至于她并非独眼之事,谁都没提。
她垂下眸,抬起手腕,注视戴在手腕上的金手镯,这是她离开皇宫前,玉峙仁突然给她戴上手的镯子。
玉峙仁说:手镯内层藏匿几种操控他人心智的毒药,所以药盒就不必带了,以免节外生枝,手镯内置毒针,杀人于无形。此镯名为:十八奇毒。乃皇室秘藏珍品。
乔晓佳很是诧异,这物件做工精良应是极其名贵的宝物,他舍得叫她戴走?
他却只是笑了笑,临走前又讲了一句有点人情味的客套话。
活着回来,甚至失败。
乔晓佳不打算浪费时间,沿途打探暮夏国皇帝的嗜好,一入城直奔主题。
不过,活捉一国之君,谈何容易。
她撩开窗,他们正走在一条通往暮夏国的捷径之路上,沿途荒凉,道路崎岖,据说不出十日便可抵达暮夏国主城。此路乃军事疏通主路,唯有玉峙国官员及军队才可通行。
小德子是个手脚麻利且能言善辩的好帮手,后宫各院在他们离开之前已乱成一锅粥。乔晓佳对他赞不绝口,他也嘴甜得很,称赞乔晓佳教导有方,主仆俩相处得极为融洽。
“小姐喝水。”一出城,不用乔晓佳提点,小德子已改了称呼。
乔晓佳接过水囊饮了口,看向如石雕般面无表情的大内护卫,问:“喝水么?”
侍卫缄默不语,抱拳致谢,婉言谢绝。
小德子朝乔晓佳挑了挑眉,悄声道:“宫中有规矩,大内护卫离开皇宫后要服用一种会导致哑音的药丸,在规定时间内未完成任务,解药也不用吃了,直接变毒药。”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太医也叫奴才吃了一颗药丸,听天由命吧。”
听罢,乔晓佳愣怔:“你们都服用了毒药?”
小德子将马鞭交给侍卫,坐在一旁与乔晓佳闲谈开来:“大人有所不知,玉峙国最着名的并非军事,而是密道机关及皇室秘制毒药,这事也不算秘密了,但是知晓又怎样,无人可以攻破各个军事要塞与皇宫中暗藏的机关,这便是无人敢侵犯吾朝领土之根本。”
乔晓佳撩开袖口,提起金手镯给小德子看:“你知晓这为何物吗?”
小德子审视片刻,眸中大惊,道:“这这这…奴才记得此镯乃皇太后的贴身物件,我说大人哟,皇上果然对大人器重有加啊!”
“…”乔晓佳拉上袖口,玉峙仁不但没往她嘴里塞毒药,还把皇太后的贴身宝物借给她,助她完成任务?
他不怕自己临阵脱逃么?
切,鬼才信,肯定有阴谋。
八日之后
一行三人利用假身份顺利进入暮夏国主城池,此城气氛与玉峙国有着天壤之别。暮夏国城内花团锦簇,祥和宁静,百姓的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好一片芳香四溢的乐土。
不过,乔晓佳无暇欣赏景物,因为他们已得到准确的消息——皇帝暮夏儒今日例行巡视城镇。此乃暮夏国亲民之举。
于是,三人按商量的方式进行开来。
几人匆忙进了客栈——
大内护卫换上侠客装,饰演乔晓佳的大哥。
小德子粘上花白的胡须,扮成老者。
乔晓佳则是一番精致打扮。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淡雅脱俗。
三人就绪,搭建擂台,横幅悬起——比武招亲。
哐哐哐,清脆的铜锣声贯穿于繁华的街道间。
“各位英雄好汉请留步!咳咳…老夫姓乔名德,据闻暮夏国乃卧虎藏龙之地,于是乎,老夫有意替小女晓佳在贵宝地选得一位武艺超群、品德高尚的好汉作为夫婿。若哪位好汉可以胜过吾儿一招半式,老夫愿将小女许配于他!”
语毕,只见由大内护卫所扮演的哑大哥腾空翻入场,稳稳地伫立于擂台中央,手臂上涌动的肌肉煞是吓人。
乔晓佳坐在后方的木椅前,朱纱遮面,双手叠落,清风舞动长裙,宛若处子,娴静动人。
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俏姑娘。
乔晓佳朝众人含蓄一笑,不由心说了,这要是在玉峙国城中,还比武招亲,就段瑞龙那样蛮不讲理的,直接指派一个小分队上台抢人了。
想到段瑞龙和墨墨,她笑得宛若一汪清泉。
小德子能说会道,再加上她本人够水灵,不一会儿便引来武林人士的关注。
高手们陆陆续续上台与护卫切磋武艺,护卫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手打下擂台,台下看热闹的,说闲话的,百姓越聚越多,争夺俏佳人的比赛愈加如火如荼。
乔晓佳见人头差不多,提起裙角走上高架的木椅,如天边一抹红霞般冶艳柔媚。
不远处,暮夏国皇帝巡游的队伍,声势浩大地列队而来。
天干地燥,暮夏儒仰靠在龙椅上,虽然他尽量保持着仪态,但眉宇之间,怎么看都有些呆滞。
乔晓佳目光微侧,本是在看暮夏儒,却隐隐感到一道冰冷的寒光向她射来,她谨慎地抬起眼皮,视线与守护在皇帝身旁的男子相碰。
从衣着看,男子白衣飘飘,并非武官,从外貌上看,又少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器宇轩昂,锐目如鹰。
她的心紧缩成一团,因为此人已然注意到她的存在。
百姓们见皇家护卫队缓缓靠近,立刻停下比武看热闹的举动,退到道路两旁,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口号骤然将街道间的气氛烘托得肃然起敬。
他们三人使个眼色,跪在擂台之上,故作惊慌。
暮夏儒打个哈欠,一抬眼皮注意到台上的乔晓佳,忽然眼前一亮,嚯!好标识的待嫁新娘!
于是,暮夏儒先命侍者停下八抬大轿,又招呼婢女上前询问。
乔晓佳避开那名男子的视线,怯生生道:“回皇上的话,民女借贵宝地…比武招亲。”
“哦?!”暮夏儒粲然一笑,看向身旁的皇兄暮夏染,显然在用迫切的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暮夏染便是注意到乔晓佳的那名白衣男子,他悠悠地移动目光,看似谦和的笑容中却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请皇上明示。”
“朕…”暮夏儒稍显犹豫,但是又看了一眼朝自己抛媚眼的俏佳人,他鼓足勇气道,“皇兄文武双全,朕…”
暮夏染微扬手制止,心照不宣了。
乔晓佳心里犯嘀咕,错觉吗?她怎感觉这位王爷比皇上的气势更嚣张呢?
想罢,暮夏染已从马背上一跃起身,轻盈落地,折起长袍一角,另一手,佩剑倏地横在乔晓佳眼前,冷然道:“闲杂人等退后。”
小德子依旧弯腰驼背饰演忠厚老汉,他颤颤巍巍地扶起乔晓佳,两人即刻退到擂台边缘。
“此人是谁?”乔晓佳悄声问。
“暮夏儒的亲大哥暮夏染,暮夏国一品王爷,暮夏儒登基之后最信赖之人。”小德子附耳告知,“你发现暮夏儒有些痴傻吗?谣传这皇帝的脑子并不灵光。”
听罢,乔晓佳瞄向皇帝暮夏儒,暮夏儒朝她挥挥手,憨笑连连。
莫非真是个智商低下的君主?
台前刀光剑影,护卫抵挡着暮夏染行云流水般的猛攻,稍显吃力。
乔晓佳再次打量王爷暮夏染,此人眉宇俊朗,单从招法上看,剑法刚柔并济,看似不骄不躁,却是招招直逼对手要害。
护卫本想虚晃一招自行摔下擂台,却狠狠地吃了暮夏染一拳一掌,硬生生被他打出擂台。
一口鲜血溢出他的嘴角,乔晓佳惊见暮夏染不依不饶,她急匆匆跑上前,双手一展挡住他的去路:“既然这位大侠已将吾兄打落台下,您胜了。”
暮夏染注视她片刻,并非开口,宝剑入鞘,径直返回皇帝身旁。
暮夏儒则欢天喜地地抚掌,欢喜道:“吾皇兄代表朕赢了这场比试,小娘子理应随朕入宫!”
这么容易就进了宫?她的心反而悬了起来,该死的玉峙仁,他应该告诉她最难对付的人并非皇帝,而是这位一品王爷暮夏染!
“谢皇上恩典,这是小女子几世修来的好福气。”乔晓佳秀眸微垂,摆出一副待嫁小娘子的娇羞模样。
小德子与护卫自然装傻充愣跟随,却被骑马迎上的暮夏染拦截,他将一袋银两丢在小德子脚边,道:“此女日后与你再无瓜葛,限你二人在黄昏之前离开暮夏国。”
话音刚落,一行暮夏国侍卫已将枪尖指向他二人的胸膛。
“闺女啊,为父不能陪伴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小德子隔着人潮急声喊去。
小德子边上演悲情戏,边暗想,晓佳大人确实有先见之明,料到对方不会礼遇他们几个外族人,遭驱赶也在意料之内,卸去伪装再混进来便是了,难的是,如何接近皇宫高墙,现在唯有期盼总管大人自求多福。
乔晓佳硬挤出几滴眼泪,转身与家人泪别。
管他是一品王爷还是带刀护卫,他总不能二十小时守护在傻皇帝身边吧?总有机会下手。
想着想着,她顿感身体一轻悬空而起,她猛地转过身,对上暮夏染一双深邃的黑眸。
乔晓佳脊背一僵,又很快恢复镇静,两人相视至少三十秒,谁都未开口。
暮夏染悠悠地扬起眼皮,轻声道:“无名呢?”
“…”
无名?!墨无名?他究竟是谁?!

第二十九章
乔晓佳刚欲开口,暮夏染的手指则在她的腰部稍加施力,她噎了一下,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保持沉默。知晓墨无名等同知晓她的身份,这是玉峙仁布下的圈套还是墨紫雨原本就认识这个人?她生前不是棺木店老板家的女儿吗?怎么会与暮夏国的王爷相识?!
莫非此事与墨雪雁有关?墨雪雁处斩的日期定在下个月,玉峙仁想通过她的嘴告诉此人?
乔晓佳压住太阳穴揉了又揉,只感头部嗡嗡作响。
暮夏儒见她脸色欠佳,展开双臂,伸长脖子询问,关切地问道:“美人儿啊,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来朕怀里…”
“咳!”暮夏染瞪了暮夏儒一眼,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暮夏儒缩了下肩膀,难为情地笑了笑。
乔晓佳坐于马背之上,无法向暮夏国皇帝行大礼,只得俯首致谢,嫣然一笑,道:“小女子或许有些水土不服,劳烦皇帝记挂。”
暮夏儒不禁春心荡漾,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不像暮夏国女子那般保守刻板。
暮夏染看在眼里,蹙着眉,撇开视线——墨雪雁被俘,失踪已久的墨紫雨出现于此,比武招亲,招摇过市,对他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神态。
兴师问罪?怪他未去救人?可是她墨紫雨有此等装傻充愣的胆量吗?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在等待与对方交谈的时机。
暮夏国皇宫建立于半山腰,地势居高,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绘有“暮夏”字样的黄缎大旗迎风猎猎,护卫夹道行礼,金色覆盖半边云彩,好一派气势恢宏的繁荣景象。
待一行人入了后宫之后,暮夏儒这才敢把目光锁定在乔晓佳的身前,不过,纵然秀色可餐,他也会遵从女方的意愿,毕竟暮夏国一向主张男女平等。
“美人儿先去休息,朕晚些时候在召见你。”暮夏儒粲然一笑。
乔晓佳下马谢恩:“承蒙皇上厚爱。皇宫偌大,敢问皇上,小女子听从哪位大人的安排?”
暮夏儒看向四周,此等杂活自然不能让暮夏染承担,于是乎,他指向身旁的一位婢女,命婢女好生伺候。
皇轿远去,乔晓佳由婢女搀扶起身,她刚欲开口,感到一道黑影笼罩身后,她并未回头,用身后之人可以听到的音量,道问:“小女子初来乍道不懂宫中规矩,请问这位大人是?…”
“咱暮夏国一品王爷,染王爷。”说着,婢女欠身行礼,“奴婢叩见王爷。”
在暮夏国,只有皇上及自家长辈受得起跪拜之礼。
乔晓佳并不知暮夏国这般平等化,直接跪地行礼,话说这奴性果然是培养出来的。
见状,婢女掩唇轻笑:“乔姑娘可是玉峙国子民?”
“…正是。”乔晓佳怔了怔,据她沿路打探,暮夏国与玉峙国属于友好邻邦。
暮夏染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墨紫雨头顶,他一扬手,命婢女先去准备客房。
这一刻,迫不及待的到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郁郁葱葱的宫廷密林间,阳光被枝叶挡在外面,阴冷且昏暗。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令乔晓佳心生忐忑,她搓了搓手臂,顺势从手镯中取出一颗黄豆粒大的药丸捏于指尖,此药可以导致对方暂时性昏迷。
暮夏染耳鼓一动,缓缓驻足,清冷一笑。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怎么,还欲对我动手?”
“?!”…乔晓佳惊得倒退三步,“你究竟是谁?!”
倏地,一道风驰电掣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瞪大双眼,下一瞬,身体悬空,整个人已被拖到树干之上。
她本能地抱住粗树枝,掌心却触到冰凉的蠕动物,她定睛望去,竟然发现掌心下面按住一条蛇,她顿时尖叫一声松开了双手。双脚失去平衡必然要寻找另一个支撑点,于是她抱住一旁站姿稳如泰山的暮夏染,身体也贴了过去。
瑟瑟发抖的身躯拥入暮夏染的胸膛,他依旧双手环后,神色中闪过一缕惊诧。
“作甚?”他脊背一僵。
“有蛇…”乔晓佳又向他那边移动小半步,磕磕巴巴道,“下,下去说可否?…”
暮夏染更为不解地俯视她,继而不屑一笑:“狮子老虎你都不怕,如今却要我相信你惧怕一条无毒的小青蛇?”
笑话,狮子老虎在动物园关着当然不怕,可蛇就在身边啊。
她怯懦地抬起眸:“不管你是敌是友,我首先要告诉你,我失忆了,此事千真万确。”
听罢,暮夏染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乔晓佳没有闪躲他犀利的目光,坦荡荡地回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