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够笨的了,还胡思乱想。”他只是动了动嘴,连他们中间两个小家伙都听不见,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飘过。
她倏地瞪他一眼,他却只是温温一笑,见她恢复了平静,他只是缓缓勾唇,并不言语。
他们这边气氛温馨,大殿上的气氛却依然僵硬,始作俑者当然就是这位连太后都敢呛声的公主殿下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哀家在同你父皇说事,哪里轮到你说话了?”太后也不是客气的人,说话丝毫不给楚遥面子。
不过这倒合了楚遥的心意,她最怕的就是表面温和内里下暗手的人,像太后这样面上咄咄逼人的倒也好应对。
“是,小七逾矩了。小七不过是看太后忧心江北侯,才会有此劝说罢了。”楚遥抿了抿唇,笑容僵在脸上,不自在地半低下头,透着几分委屈。
睿武帝向来最是护短,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他又如何能不心疼,当即就丢了个眼色给坐在下头的人。
楚御烽立刻起身,微微躬身作辑,旋即说道:“太后请放宽心,江北的事昨日已经收到了消息,明日我和习凛启程去一趟江北,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太后不用担心。至于江北侯的事,父皇已经先派了人去了解,相信很快就会有决断。”
“哀家听说,前阵子你才去过江北一趟,不是说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么?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太后又追问。
朝中政事哪里能三言两语地说明白,更何况江北情况复杂,之前他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安抚了灾民,当时他心里就在嘀咕,这些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的。
江北本是富庶之地,商贸很是频繁,江北的商贾更是一股强大的势力,江北商贾的财力纵是放到全大凌,都是能排得上名号的,若没有万全之策,楚御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些,楚御烽却很难同太后解释。
坐在一旁的五皇子楚思渊为他解围:“太后明鉴,江北的事十分复杂,三皇兄亦是尽力处理,只是一时间难以两全,只要再多些时日,定然能妥善处理。”
听着像是解围,但是似乎又多了几分意有所指。
“皇帝,哀家不懂政事,也不愿插手皇帝前朝的事,但是江北侯是哀家的表哥,哀家自然不能不闻不问,若是皇帝不高兴,那哀家也没有办法。”太后从前并没有那么多心眼,只是在宫里熏陶久了,自然也懂了些说话的艺术。
“母后严重了,江北的事并不是寥寥数语便能说清楚的,至于江北侯的事,朕自然会给江北侯府一个交代,断不会让江北侯白白送了命。”睿武帝沉稳地回答。
“即使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说到这里,太后话锋一转,旋即又道,“说起来,依依的爹和江北侯从前颇有交情,本还想着此次依依成亲,有机会见一见这个叔伯的,却没想到世事难料…”
睿武帝眸色一闪,并没搭话。
“哀家是想着,依依和南忠公世子不久也要成亲了,不如就由慕封去一趟江北,代依依也代哀家为江北侯上一炷香,皇帝觉得如何?南忠公世子是此次的状元郎,皇帝对他亦是十分看好,日后总也是一家人的,不如让他跟在老三身边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太后话音一落,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楚依依和南慕封的婚事刚刚定下,太后竟会主动为南慕封请缨,江北的事不小,若是能跟着妥善处理难民和江北商贾的事,就算南慕封不是主事者,也必定能得到封赏。
睿武帝素来尊重太后,很少忤逆太后的意思,他们母子间很少因为政事有所冲突,除了他两个兄弟和太后母族的事,其他大多数事对睿武帝来说无足轻重,自然也就让众人觉得他向来以太后意思为重。
今日太后当众提了这件事,睿武帝就算不答应,也不会当众拒绝。
南慕封的脸色并不好看,若非场合不允许,他简直想拂袖而去。
没错,他当初存了娶公主的心,确实想凭借公主平步青云,但是他做事向来不留痕迹,即使借着公主的名头上了位,也断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如今太后却是堂而皇之地为他请缨,让他日后还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即使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个靠着郡主才能得到机会的男人罢了。
众人中,也只有楚遥能看懂南慕封眼底的羞愤,她缓缓地勾出了浅笑,还真是后院起火了呢,太后这个人算不得笨人,却是个急躁冒进之人,瞧她一心想将楚依依嫁入南忠公府压楚遥一头便知道了。
这下可好了,这还没过门,便让郡马爷恼羞成怒,以后的日子可就有好戏看了。
皇帝迟迟不应,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圆场,不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父皇,让世子爷跟着三哥随行倒也不错,这样同驸马也能照应一二。”楚遥忽然扬起笑脸,如是说道。
“驸马也要同行?”太后皱眉,面色不虞,似有几分不满。
“这是自然,江北情势危机,若非小七为女儿身,只恨不得能跟在三哥身边照顾呢,如今有了驸马,自然是由驸马跟在三哥身边代为照顾的了。更何况驸马之前便在三哥身边,此次事关重大,驸马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了。”楚遥理所当然地应道。
太后抿了抿唇:“可是你们才刚成亲,倒不如由南忠公世子代替了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197章实在好运
当楚遥提出让南谨轩同去时,帝后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是了,以楚遥霸道的性子,若是当真迷恋南谨轩,又怎么能容忍他刚成亲便离开,她素来都是护食之人,只要认定是她的,她便绝不容许旁人沾惹。
就连南谨轩,眼底亦是闪过一抹惊讶,他其实并不愿意去江北,虽说能跟在三皇子身边处理江北的事,待回京之后官位必定又能动一动,但是他和楚遥才刚成亲,他实在不愿这么快就分离。
“太后有所不知,这次江北商贾之事,只怕还真是只有驸马亲自去一趟才行。”文习凛忽然站起身,面朝睿武帝缓缓说道,“皇上还记得之前微臣曾提及将颖儿带来京城的少年么?他其实是江北容家遗落在外的子嗣,前不久微臣无意间查到容修的身世,才知道他竟然是容将军容勒的儿子,当初容将军的表妹秦霜惨遭毒手,弥留之际求了路人将容修送来京城,只可惜途中出了意外,容修便被颖儿的爹娘救起,一直到了如今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睿武帝挑眉:“竟是容勒之子?”
容家是将门之后,满门皆是英勇猛将,容勒是同辈中最出息的,后来他受了两次重伤,再无法带兵征战沙场,先帝封他为镇北侯,允他回了故乡江北。
实际上,于江北而言,江北侯府不过徒有虚名,是为太后外戚才能得了这么个侯爵之位,江北真正做主的是镇北侯,这个从马背上打了天下而来的容勒。
“是,此次江北之行,只怕还需要镇北侯帮忙出面才行。当初容修和颖儿,还是谨轩的人所救,之前微臣的人将容修送回江北时,镇北侯一再提起要亲自同谨轩道谢,此次江北之行谨轩若能同行,对我们说服隐世的镇北侯必定很有帮助。”文习凛说话素来一板一眼,他能深得睿武帝的器重并非偶然,总是能三言两语间将事情交代清楚,却又有无数未尽之语包含其中,只待对方仔细斟酌。
镇北侯深居简出,但是镇北侯在江北却极有声望,当初便是镇北侯带着一万兵马硬是守住了江北城,因而他也成了江北的英雄,不论是在百姓心里还是商贾之中,镇北侯的一句话能抵得过旁人说的千言万语,而镇北侯便是知道这个道理,因而他极少露面,极少参与朝廷的事,就连江北的事他也极少插手,可是越是如此,他在民间的声望就越是高。
这次江北侯的事,还有江北商贾的事,只要能得镇北侯的帮助,就算不能立刻解决事情,之后的处理势必也会方便许多,可是人家镇北侯毫无所求,只一心想过安稳的日子,就连之前睿武帝请他重新出山他都没有同意,如今有了容修,自然大有不同,对于容修的救命恩人,他是要重重感谢的。
之前,楚遥和文习凛就有了共识,只说容修的事是谨轩无意间所救,以免被人知道楚遥私自出宫的事,当时文习凛还觉得楚遥想得太过复杂,如今再看,方觉她思路深远,只是不知她当初有如此安排,是因为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还是只不过是未雨绸缪。
“原来如此,那谨轩确实该跑一趟江北,否则以镇北侯的性子,指不定要亲自来京城道谢的了。”睿武帝重新扬起了淡笑,微微仰头遥想当年,“当初秦霜失踪,镇北侯差点把整个边境给翻了天,大军回京他都不肯回来,硬是要在那儿等着秦霜,把老镇北侯气得差点病倒,没想到秦霜竟为他留了血脉,他知道此事,定是高兴坏了。”
镇北侯比睿武帝小了几岁,只是他十几岁便上了战场,一身的病痛,又因为秦霜的事一夕白头,若是同睿武帝站在一起,看起来要比睿武帝老了不止十岁。
“父皇,女儿也没去过江北呢…”楚遥趁着睿武帝心情不错,一脸的殷勤讨好。
“你刚刚成亲,乖乖地在府里呆着,别到处乱跑。谨轩去江北是有要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睿武帝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江北比京城不止乱了一点,以楚遥招惹祸端的本事,将她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万一犯了什么事,他这个皇帝还真是鞭长莫及,因而他还是觉得自个儿这个能闯祸的女儿还是凡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楚遥嘟嘴,不高兴地哼哼两声,南谨轩见状,忙不迭地轻声安抚:“等这次事情平息,我带你出去走走。”
“说话算话。”方才还有些沮丧的楚遥,立刻两眼放光,伸出小指同他打钩,南谨轩一愣,旋即微笑着伸出小指,想也不想地便勾了上去,两人默契十足地勾指击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异常地默契。
南谨轩见她复又见笑容便放心了,旋即重新将视线投到大殿之中。
“既然如此,去江北的事就这样定了,谨轩明日同老三和习凛一起去一趟江北,将事情处理完了你可以先回京,善后的事交给老三他们便是。”睿武帝一锤定音,也没再多同太后说什么。
太后自知无力回天,一脸菜色,直到晚宴结束。
另一个面色难看的自然是南慕封了,虽说他并无心得到差事,但是并不代表他愿意南谨轩得到这个差事,能从江北的事中得到多少好处,南慕封心知肚明,若是皇上开口,他定然二话不说就应下,只可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由不得他多说什么的了。
想到这里,南慕封暗自握紧拳头,不止娶了七公主,还无意中救了镇北侯的儿子,镇北侯这座靠山的威力可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之前五皇子和他私下里做了不少活动,有意接近镇北侯,想要插手江北的事,这次好不容易江北出了差错,却没想到事给南谨轩做了嫁衣,想到这里他就暗恨在心。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恨都好,如今春风得意的都是南谨轩,而非他南慕封。
不过,他微微抬了抬下颚,视线从南谨轩身上扫过,就算他运气再好也没有用,只要…那人完成大业,他定然能将南谨轩踩到脚底下,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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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前世今生
晚宴结束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去了。
楚遥和南谨轩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言,楚遥依偎在南谨轩的怀里,闭目假寐,南谨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搂着她,漫无目的地望着帘子外头。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楚遥闭着眼睛,轻声地问道。
南谨轩神色一顿,缓慢地将视线落到怀里的娇妻身上,眼神微有几分迷离,像在认真地思索她的问题,又像是只是疑惑她怎么会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注视着她微颤的睫毛,不禁莞尔一笑,她是在紧张吧?可是,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即使有前世今生又如何,他只要知道如今她在他身边,就好。
将他迟迟不语,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望着他:“你不信么?”
南谨轩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这副容貌在他心中勾画了千遍万遍,依然教他心动不已,他只是坚定地回答了一句话:“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楚遥怔怔地望着他,只一眼便沉沦在他深邃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地点头,是了,不管过去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又何必作茧自搏?
“你只要记住一点,不管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南谨轩,都护着你。”这句话,他是贴着她的耳际说的,温柔地宛若情人间的昵语,然其中坚定的意味也只有楚遥能体会得到。
那时的楚遥,只当他这一句是甜言蜜语,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当初的这句话,他是当做了一句承诺。
“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他也曾说过娶她并不勉强,但是她依然觉得,南谨轩始终都在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地宠着她,这样的他实在让她看不透也读不懂。
“你是我的妻子,不对你好,我要对谁好?”南谨轩不由得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他总是这样坦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在楚遥的印象中,南谨轩从不是爱说甜言蜜语的男子,他崇尚“说得再好不如做得好”的原则,偏他又生得一颗细腻的心,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他温柔的安慰,总能毫不吝啬地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我不懂。”楚遥眉头紧皱,呢喃着出声。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清楚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是我会护着你,你放手去做便是。”南谨轩素来敏锐,对楚遥的一些做法想法自有他的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他们都已经结为夫妻了,不论她想做什么,他只要在她身后护着她便是了,他喜欢看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喜欢看她骄傲得意的笑容,他便是纵着她又何妨,他总是能护她到底的。
“我做够了砧板上的鱼肉,这一次我再不会容许任何人算计我的家人朋友,若以为我依然是从前那个天真无知的七公主,那是他们打错了算盘。”楚遥微微握了拳,认真地对南谨轩说道。
虽说在南谨轩面前,楚遥从不设防,但是她从未如现在这样认真地将自己全盘托出,仿佛从这一刻起,她和他,是真正地站到了一起。
“好。”只一个字,甚至不多问她的打算,南谨轩永远都以这般沉默的姿态立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最坚定的守护。
一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提起传奇女子七公主时,都会说到这位如影子一般护在公主身边的驸马爷,如影随形,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但是偏偏谁都无法近得了七公主的身边,这样一个影卫般的驸马爷,甚至是许多人最头疼的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这个时候,楚遥觉得眼眶微微发酸,经历了上一世的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感动的人了,如今的她多疑、小气、精于算计,但是偏偏就是南谨轩的这一个字,让她心底浮起了酸意。
“我明天要同你三哥去江北…要不然你回宫住一段时间吧?”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南谨轩话锋一转,扯开了话题。
楚遥果然被他带歪的方向:“你还担心你不在我会被你家那些人欺负啊?”
“当然不是。”南谨轩不自在地反驳,旋即又加一句,“我不在府里,你万一碰上点什么事都没人能帮你,我不放心。”
见他这般忧心,楚遥心头一暖,却是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我这才刚嫁给你,就回宫住,传出去还当你们南忠公府亏待了我…再说,你去江北办事,我就回宫住,不知道的人还当我这个公主殿下如何娇气呢…”
南谨轩自然不会说他担心的倒不是南忠公府的人会欺负她,而是担心南慕封对楚遥贼心不死,虽然这件事他们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过,但是他们成亲那日南慕封曾经跑去他们的新房胡言乱语,这件事始终让南谨轩很在意,当然他在意的并不是南慕封和楚遥纠缠不清的关系,而是在意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若不是形势不允许,他恨不得将楚遥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
人便是这样,没有得到过自然也不敢奢望,如今已然得到了,他又怎么容许旁人觊觎。
“要不然我去同父皇说,多要几个侍卫在我们院子里守着便是了好不好?”楚遥顺势又躺倒在南谨轩的怀里,这样被他牵挂着,她很窝心,很窝心。
“嗯。”南谨轩点头应下,心中暗忖这倒是个办法,留些人在暗中保护楚遥,他那边早些办完事回来,他也放心。
楚遥就这样絮絮叨叨地同他说了好一会儿,兴许是他的怀抱太过舒服,她竟是昏昏欲睡地睡着了,瞧着她娇柔的睡颜,南谨轩心底说不出的柔软。
他便这样望着她,心中呢喃:既然老天爷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他一定会好好珍惜,断然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至于那些欺负她的人,他也必然不会放过。
若是楚遥这时睁开眼睛,便会看到那双望着她的眸子里,是怎样一副冷冽的精明了。
第199章兰心我心
隔日一早醒来,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楚遥懒懒地叹了口气,虽说让他跟三哥去江北是她提议的,他甚至没有反对便默契地应了下来,可是真的当他离开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刚成亲,便分离,怎么想都觉得失落。
“公主起身了么?”清欢听到屋子里有些声响,便敲了敲门。
“嗯。”慵懒的声音传出去,清欢便领着流苏和微澜进来伺候公主更衣洗漱。
已嫁为人妇,清欢便将楚遥黑丝般的长发都挽了上去,简单做了个髻,知道她们家公主嫌麻烦,不爱戴着各种沉重的珠宝在头上,只是挑选了两支精致的发钗插入发隙间,既大方又不失高贵。
“谨轩什么时候走的?”楚遥把玩着梳妆台上的首饰,一边问道。
“天刚亮,文府的马车便过来接了,驸马只带了一名护卫便匆匆走了。”清欢答道。
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不过身旁那人起身她也是知道的,她本想跟着起来送他,却被他三两下地塞回被子里,哄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如今想来还真是有几分脸红来的。
谁家夫君远行,不是妻子准备行装相送的,她倒是呼呼大睡。
“驸马说公主睡得浅,让院子里的人早上都轻点声,不要扰了公主休息。”清欢边说便将一只小巧的盒子推到楚遥面前,“这是驸马临走之前交给奴婢的,说是给公主…一解相思之苦的小玩意。”
这最后几个字,清欢是压低了声音在楚遥耳边说的,带着几分促狭,那双凤眼里满是笑意,直直让楚遥红了脸。
楚遥咬牙,身边有个从小伺候的侍女真是件头疼的事,打不得骂不得倒也算了,还时不时地开她玩笑,她真是造了什么孽了才有清欢这么个侍女。
“奴婢去看看公主的早膳做好了没。”清欢绝对是识时务的人,开玩笑亦是掌握分寸,笑话完了公主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楚遥也懒得同她计较,只是挥挥手,她们三人便先退了出去。
她也顾不得刚被清欢戏谑的情绪,伴着期待之心打开了小盒子,她倒是要看看那家伙能有什么小玩意儿解她的相思之苦,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哼了一声,谁想他了?他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外表看似平凡的木盒,打开却是内有乾坤,内壁上精致的雕工就是楚遥这样看惯了好东西的人都忍不住惊叹,里头是一朵白色的蝴蝶兰,栩栩如生,难以分辨真假,连花瓣上的纹路都和真花无异。
蝴蝶兰边上摆放着一支花笺,楚遥拿起来看,不过寥寥数字:
曾有人说,每一种花都有各自的语言,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兰心似我心。
她拿着花笺的手微微一抖,记忆飘到了遥远的彼方,有段时间她爱上了种花,在紧闭的院子里种了许多种花,南谨轩偶来赏花,她便告诉他那些花名,还有它们的语言,那时他还笑她,说这世间大抵也只有她这样的傻姑娘才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了。
楚遥缓缓地低下头,捻指拿起了蝴蝶兰,她曾告诉他蝴蝶兰的含义是“我爱你”2c她种了许多蝴蝶兰,便是想告诉南慕封她的爱意,只是后来他却再未踏足过她的院子,后来那些蝴蝶兰便在一场暴雨中没有了。
她望着蝴蝶兰怔怔发呆,是巧合么?若不是巧合,又该怎样解释?难不成他也和她一样,是重生而来的么?
尚未思索更多,楚遥便已经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心底天马行空的想法,她能重生已经是够匪夷所思的事了,南谨轩又怎么可能也是重生的呢?更何况他若是重生,又怎么会和前世一样依然是南忠公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呢?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果真是日子过得太乏味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定了定神,思绪又重新落在手里的蝴蝶兰上。
“睹物思人么?”楚遥不禁莞尔一笑,他似乎说对了呢,他不过走了半日,她竟有些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