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轩第一百零百次庆幸自己轻功不错,不然照她这么一扑还不狠狠地摔在地上,哪里能被他安稳地抱在怀里。
“劳烦二公子照顾我们家公主,奴婢便在外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公子吩咐一声便是。”清欢早已认命,她其实还默默为南二公子鞠了一把同情之泪,以她们家公主这副跳脱的性子,就算日后真的和南二公子在一起,只怕二公子也是要被公主给折腾死的。
“嗯。”南谨轩的心思都在楚遥身上,愣是没想到为何这大半夜的清欢这么放心地将她家主子交给他,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早就将之前想好的隐忍克制丢到了九霄云外。
前段日子他过得并不太好,整个京城都在传言楚遥和他大哥的事,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乍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件事还是让他抑郁了好久,因此他刻意离开了京城好几日,调整好了情绪才回来的。
却没想到,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就碰上这丫头喝醉了,想着反正她也醉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也就毫无顾忌地将楚遥抱在怀里,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着清欢点了点头,见她出了屋子,这才头疼地望着怀里那个笑得迷了眼的丫头,无奈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楚遥整个地往他怀里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咯咯地笑:“高兴啊,三哥成亲了,我高兴极了。”
虽然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但是对于楚遥这么奇怪的高兴,南谨轩还是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三哥太苦了,为了我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他苦了那么久…”楚遥絮絮叨叨的,说话颠来倒去,也不知是因为抱着她的人是南谨轩,还是因为许多事在心中忍耐了太久,反正她就是窝在南谨轩的怀里说个不停,“我到处给他惹麻烦,他还是处处护着我,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他那么辛苦,我真想掐死我自己…”
南谨轩沉默地将她抱到床上,想将她放下来,却被她搂得更紧了,他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住。
“谨轩…你是谨轩?”楚遥伸手摸上了谨轩的脸颊,傻乎乎地笑,笑了一会儿又莫名地哭了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害了你们大家,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她突然间泪流满面,南谨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看惯了她傲娇跋扈的样子,就是偶尔流露几分脆弱都让他心疼得不行,何况是这会儿哭得跟泪人似的了,他忙不迭地搂紧了她轻哄起来。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死…对不起…”楚遥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哭得越发伤心,猛地扑到南谨轩的怀里,在他衣襟上来回地蹭,“都是我不好,是我被人利用…都是我的错…”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莫名其妙,南谨轩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一径地小声哄她,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低泣着,那副小可怜的模样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直看得南谨轩心头发软,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才好。
打从重生以来,楚遥一直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她一边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秘密,一边分心算计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还要防备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她从没觉得这样疲惫过,总觉得自己走在刀尖上,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可是这份辛苦却不能为外人道来,即使是她最亲近的清欢,还是她最信任的南谨轩,她都没办法同他们说她心底那个最大的秘密,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方寸之地,生怕被人看透,更怕重蹈覆辙。
这一日是她重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三哥娶了穆向晚,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一世的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她简直宛若新生,所以她兴奋得不能自己,喝了酒的她简直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地活过来了。
“傻瓜…”南谨轩长舒了一口气,怀里的丫头大抵是苦累了,他才在她背上拍了没几下便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精致绝美的脸颊,半晌,忽然叹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146章游移不定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楚遥便头重脚轻地醒过来,她素来怕冷,这会儿虽是三月初了,但是清早还是有些冷的,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个会发热的枕头似的,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张沉睡的睡颜,吓得她浑身一震,也将那人给吵醒了。
南谨轩是突然睁开眼睛的,冰霜似的眸子里布满了警戒,只一秒便散去了冰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瞪大的眸子,在她满脸纠结又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开口问安:“早。”
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楚遥的脸颊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虽然这样的画面她想象过无数次,从她打定主意要将南谨轩拐到身边开始她便想象过这样的画面,只是当这样的情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将她炸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南谨轩也不勉强,只是抽出揽在她腰际的手,站起来退开几步,按了按酸麻得没什么感觉的手臂,他倒是想将她放回床上休息,只是他一将她松开她便没头没脑地哼哼哭闹起来,弄得他也是无奈至极,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坐在床沿边上,让她安分地窝在他怀里睡觉,他实在是不愿意同一个醉鬼闹腾。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南谨轩看着她红得能滴出血的脸颊,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一会儿让清欢给你熬点解酒茶,不然等下要闹头疼了。”他又添了一句。
“嗯。”她缩了缩脖子,红霞蔓延到脖子上了。
“现在还早,我先回去了,不会让人看到的。”说这话时,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
见她不答,他转身便要离开。
结果后头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都睡过了,你不准备对我负责么?”
“…”要不是南谨轩忍耐力极佳,这会儿就要跌在地上了,他默默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丫头,总有办法让他冷静不下来,什么叫睡过了?这是堂堂公主该说的话么?还用那么委屈的语气说话!
要是被人听到,人家还真会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吧?虽然他承认,对于这丫头的依赖他十分受用,但是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他还真是无奈得很了。
“喂,你真的不愿意娶我么?”见他没有转过身来的样子,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只是宿醉让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双腿一软惊呼一声,有人早一步地将她捞进怀里,她吓得小脸发白,让南谨轩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点么?”南谨轩向来清冷,做事更是成竹在胸,从没有一个人或是一件事能让他如此无奈的。
“下个月就是琼华宴了,你真的要看我嫁给别人么?”楚遥不高兴了,她都把话挑得这么明了,他还一味地逃避是什么意思。
楚遥对自己很有信心,经历过了前世的虚假,她自然懂得分辨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感的区别,南谨轩虽然看似冷漠,但是对她的关心却是认真的,前世的她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不到他的感情,这一世她仔细地品味着他的一切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对她的特别呢?
对她的话,南谨轩有片刻的愣神,他似乎听出了别的什么意思,和他原先认定的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将她抱到床上,犹豫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原先很确定楚遥喜欢的人是谁,可是方才她说的话,让他又觉得有些不太确定了,若是她喜欢他大哥,为何两次同他提起遥嫁给他的事。
难道是她同大哥在置气?但是,又好像不是。
南谨轩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怎么想都想不通。
楚遥望着南谨轩沉默的眉眼,眉头皱得死紧,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还没清醒?”南谨轩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直直地看到她的眼眸深处,只想确认,她是不是宿醉未醒。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脱口而出的倔强,沉默在他深邃的目光中。
是了,或许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重活一世,重新认识那些早就熟悉到骨子里的人,重新和那些面上温和骨子里却狠戾的人打交道,她每一天都活在算计别人或是被别人算计的世界里,她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想一想过去的那一切,只是固执地想挽回曾经的遗憾,不管是对三哥的,对父皇母后的,还是对南谨轩的。
见楚遥倏地沉默下来,南谨轩走过去蹲下身子同她平视,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他轻声说道:“我不太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喜欢的人不是我,为何总是说要嫁给我…”
他的眼睛幽深漆黑,包裹着浓浓的无奈,她只是傻傻怔怔地望着他出神,甚至忘记回他的话。
被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凝望着,南谨轩只觉得心头一阵发软,理智来不及回笼,身体便快一步作出了反应。
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温柔的动作里夹杂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意,浓烈的深情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过了许久,他才微微松开她,只见他敛下眉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个转身便扬长而去,留下楚遥一脸的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思绪才终于回笼,他是什么意思,亲了她就这样跑了?不是啊,他跑什么啊,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等一下,他方才说什么,喜欢的人不是他?楚遥眉头紧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亲了她,就这样走了?
楚遥脑海中灵光一闪,难不成他也听说了京城里的传言,以为她喜欢的是南慕封,所以才会有了刚才的那一席话?
楚遥默默泪了,第一次感觉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心情,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在旁人面前霸道得不可一世的公主,除了听父皇母后和三哥的话以外,最听的就是他的话了,她对他的特别还不够明显么?
连清欢都三番两次地提醒她,不要被人看透了她喜欢南二公子的心思惹来麻烦,为什么南谨轩居然还会误会?
第147章琼华之宴
三月是凌国大喜的一月,月初三皇子大婚,月末五皇子大婚,礼部诸位忙得不可开交。
凤吟公主被彻底地软禁在甘泉宫内,也不知楚思渊是如何同帝后说明的,反正帝后都再未插手这位祁国公主的事,祁帝派了亲王亲自押送公主嫁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亲王同凤吟公主似乎并不亲密,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这位亲王便忙碌起两国之间的邦交政事。
这位亲王也是个有能耐的,同凤吟公主见了一面谈了两个时辰之后,凤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积极配合大婚事宜,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就是了。
至于仲昊,在途中遭遇了两次追杀,受了严重的内伤回到祁国,据说以后就算调理得当也不能太过疲惫,让仲父愁得不行,还一直说着要为他报仇。暗中调查之后方知追杀他的是五皇子的人,让仲昊心里燃起了恨意不仅夺了他心爱之人,还差点让他横尸街头,这两笔账都暗埋在他心中,日后总是要同他算一算的。
当然这些事凤吟并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做一个待嫁的新娘,虽然心中依然有几分不甘心,但是手边无人可用的她无力得很,只能任由旁人左右她的一切,楚思渊在大婚前见了她一面,虽然对她的突然安分觉得奇怪,不过他也不愿意花什么精力在这个女人身上,毕竟他要娶的不过是这个身份和父皇的赞赏而已,至于这个女人如何,他并不在意。
五皇子的大婚过后,京城却并没有恢复平静,因为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四月中在宫中举办一场琼华宴,广邀京城世家子弟、王公贵胄赴宴。
琼,美玉也;华,风华矣。
京城贵胄众多,无不以能收到琼华宴的邀请为荣,更何况这次琼华宴还是皇后娘娘牵头,当然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一次的琼花宴是皇后娘娘为七公主殿下选夫所办。
七公主虽是娇纵性子,但是却是颇受帝后宠爱,外祖家又是权势滔天的文家,一母同胞的兄长更是储君的最佳人选,这一位的尊贵几乎无人能及,虽然这段日子不少人都暗中传言公主心仪南忠公世子,但是只要圣旨一日未下,便尚有机会,不少世家家主都摩拳擦掌着让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参加琼华宴,以期能得公主和皇后青眼。
虽然主角是公主,但是并不妨碍那些世家小姐成为最出色的配角,若是一朝能得皇后娘娘青眼,日后身价自然会水涨船高,抑或是在琼华宴中同哪家公子一见钟情,更能成就一段佳话。
这一日天气甚好,楚遥早早地就被清欢拖了起来,待她早膳过后便开始为她梳妆打扮,只一个精致的发髻便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惹得楚遥不停瞌睡,幸好清欢早有眼色,让两个宫女一人一边小心扶着公主殿下的脑袋,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
“公主,今日是琼华宴,公主怎的这么没精神?”清欢忍不住吐槽,一边为公主瞄眉,一边疑惑不已。
“琼华宴是做什么的?”楚遥半闭着眼,低声问道。
“当然是为公主选夫了…”清欢理所当然地回答,旋即微微一顿,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只是她依旧有些犹豫,“公主的意思是…早就选好了,所以才会不在意今日么?”
楚遥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眸中流光溢彩:“本宫以为,清欢应该很清楚了才是。”
话虽如此,清欢也承认自己确实早就知道公主心仪谁,只是…她轻叹一口气,她并不是质疑公主的眼光,只是觉得公主的这个选择未必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同意,毕竟以公主的尊贵身份,下嫁一个没落门第的庶子,连她这个宫女都觉得不太可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楚遥呢喃了一句,复又闭上眼,任由清欢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经历了前世那些跌宕起伏,如今的她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一份没有欺骗、没有利益,简单而又纯粹的感情,单纯的信任,无条件的信赖,便是她想要得到的。
她拥有了很多世人拼尽一切都无法得到的尊贵,许多事不用她开口,只一个眼神便会有人捧到她面前,但是那些富贵荣华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兴许是因为得到了太多,反而才会肖想那些不曾得到过的,比如纯粹的感情,比如肆无忌惮的信任。
清欢微微拧着眉,这样的公主是她不熟悉的,偶尔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沉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公主却让她有安心,她不再容易被人激怒,不再单纯地被人利用,也不再随意地相信别人,她仿佛…忽然间强大起来了,坚定地走在她认为正确的方向上,不理会旁人的议论,固执而坚持。
这样的公主殿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风华,自信而洒脱,让人愿意盲目地跟随在她身后,坚定不移。
倾国倾城…当楚遥睁开双眸时,清欢的心跳竟是克制不住地加快了许多,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她吸入那看不到尽头的眸光星辰里去了,美得动人心魄。
“这一日,终是来了…”楚遥缓缓地勾起唇角,抬起了下颚,骄傲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琼华宴摆在凤藻宫后的百花园中,牡丹娇艳欲滴,芍药风姿绰约,琼花清秀淡雅,触目皆是翩然灿烂的花卉,美不胜收。
园子极大,众人在宫人的引领下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皇后和公主的位置在主位之上,千金小姐们和王公子弟相对而坐,中间留了一块偌大的空地,以作表演之用。
南慕封今日是刻意装扮过的,一身御赐的雪缎衬得身形挺拔,风度翩翩,在同行人中显得异常突出,很是惹人注目。
京城是不乏王侯伯爵的,权臣之子亦是不少,这些人看向南慕封的目光并不友善,毕竟他早就夺了公主芳心,今日又如此高调示人,自然让那些素来眼高于顶的王公子弟们很是不屑。
当然,亲贵王族的冷疏极是淡漠,寻常人哪里能察觉得出,那些小臣之子自然对南慕封这位朝廷新贵异常钦佩,言行举止中满是殷勤,只盼这位状元郎他日飞黄腾达时不要忘记这些昔日之情。
“南兄今日这一身雪缎的风采,更要迷住公主殿下了。”同南慕封一同走来的翰林院小臣说道。
“卢兄过奖了。”兴许是这段日子实在过得太舒畅了,让他失了几分常心,他本是防备心极重之人,但是众人的追捧终是让他有些飘飘然了,过惯了被人轻视的卑微日子,一朝翻身,他又如何还能平静得下来。
兴许换做十年后,对于周围众人的谄媚讨好他能全然无视,但是在十年前的现在,他早已沉沦其中,泥足深陷了的。
“说是琼华宴,可是谁人不知是为公主殿下挑选驸马的呢,只是殿下早已有了倾慕之人,我们这群人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那人洋洋得意地低头轻笑,附和着说道。
南谨轩抿唇一笑,并不言语。
边上却有人冷哼一声:“卢大人,这可是皇宫,大人开口闭口却是太子的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是要惹人非议,到时候大人自己遭殃也就算了,若是连累了…我们未来的驸马爷,可如何是好?”
说话的亦是翰林院中人,平时最是看不惯卢大人溜须拍马的样子,这会儿更是一脸的冷嘲热讽。
他的话让众人神情一紧,南慕封冷眼扫过卢大人,方才听得高兴倒也是没有想到,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所谓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因为说错了话,卢大人便焉了,跟在后头,再不说话。
从另一头走来的,却是以文习凛为首的世家子弟,文习凛素来清冷惯了,朝着南慕封微微颔首示意,便坐到了前头的位置上去了。
“这便是文家大公子么?果然是冷傲得很呐…”有人低声暗叹。
“这是自然的,连皇上都对大公子赞誉有加,听闻原先还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文大公子呢…”消息灵通的人立刻附和道。
“还有这样的事?那皇上定然是十分喜欢文大公子的了…”
“可不是么…”
听到这些洋洋洒洒的赞扬,南慕封并不好受,他只和文习凛相差一岁,但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早就听闻文大公子在外历练十年,一回京便得到了皇上的器重,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就连亲生的皇子都未如他这般重用。
南慕封素来傲气,自诩才华横溢,如今却有了既生亮何生瑜的尴尬,藏在袖中的双手猛一握紧,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温雅的形象。
“皇后娘娘驾到,七公主驾到。”随着园外太监的唱诺,楚遥扶着皇后文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皇后素来雍容,国母威仪毋庸置疑,着一身凤凰碧霞罗,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莲步轻移,踏入园中,拂袖,端坐于园中主位。
而她身边的公主,粉色繁花宫装,裙摆以银丝滚边,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行步间透着几分清冷之意,凤眼漆黑,姣丽无双,只微微勾起唇角,眸光流转间便是夺人呼吸,铅华弗御。
王公子弟们无不痴痴凝望坐在上方的公主殿下,仿佛只要得她一眼目光,便是死而无憾了。
另一边的千金小姐们面上维持着恬静的浅笑,心里早就对这位尊贵的公主各种羡慕嫉妒恨了,虽说知道她们不过是一群绿叶,本就是为得衬托公主,但是生生地发生了这样的事,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的。
“本宫素是喜欢热闹的,今日琼华宴便是想着诸位能与天家同欢,大家也不要拘着…”皇后浅笑吟吟,微微抬手,身边的侍女便捧着一只木匣子,里头躺着一柄翡翠玉如意,她含笑着说道,“这柄玉如意便赏给今日拔得头筹的人。”
这可不单单是赏给个人的,若是能在琼华宴中得了赏赐,那便是整个家族的荣耀,不止世家小姐们微微变了神色,连王公子弟们亦是严正以待了起来。
“素闻状元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连皇上都对其赞誉有加,不如就由状元郎为我们抛砖引玉好了。”皇后的视线落在南慕封的身上,温和一笑,以眼询问。
众人皆是心下一凛,果然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南慕封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南忠公世子,若非得了公主青眼,又怎么能让皇后这般礼遇?
南慕封恭谨地站起身,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皇后娘娘厚爱,微臣惶恐。”
皇后依旧保持淡淡浅笑,看在旁人眼里便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只觉得这桩婚事是怕是铁板铮铮的事了,众人莫不是羡慕南慕封的好运,不止得公主青眼,连皇后娘娘都对他不无赞叹。
“早便听闻南忠公世子画艺超群,不如在此让大家开开眼界好了。”南慕封身侧的同僚提议。
“世子爷的白梅染墨极有意境,不如就画梅花好了。”有人附议。
楚遥勾唇淡笑,是了,她都差点忘记了,她一直以为南慕封同她一样喜欢兰花,他曾画了一副空谷幽兰给她,赞她如空灵兰花一般出尘脱俗,清逸绰约,她当成宝贝一样地收藏着。
如今想来,当初他为了接近她也是煞费苦心,不止将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还要迎合着同她喜欢一样的东西,当真是…累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