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遥眉心一动,方才就觉得这两个书生很眼熟,如今听人一说,还真想起来他们是谁了,前世里五哥身边有不少能人谋士,最为出众的是一对出身乡野的书生,两人出身不好,但是学识渊博,学富五车,天文地理无所不晓,为五哥筹谋江山出了不少力。
她曾经见过他们俩一次,据说他们在百川书院里颇为出挑,才被举荐给了五哥。她微微眯眼,瞧着这两人的模样,该是刚到京城才是,应该还没碰上五哥。
这么一说她又想起,百川书院的老院长似乎再没多久就要归隐,继任院长虽有才学,为人却极为短见贪婪,因而后来百川书院才会成为五哥的后花园,让他身边的能人越来越多。
“我跟你拼了。”一道拔高的叫声,拉回了楚遥的注意力。
只见那个高大些的书生狠狠地朝着卓公子冲了过去,只是尚没碰到人家的衣衫,就被边上两个侍卫给踢倒在了地上,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水。
“阿大,你去…”楚遥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里极轻,但是立在她身后不远出的阿大却听得极为清楚。
阿大生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冷脸,一出手便将公孙易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公孙易眼见情势不妙,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面子问题,骂骂咧咧几句便落荒而逃。
人们看着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散去了。
“谢谢壮士救命之恩。”年轻男子捂着疼痛的胸口,扶着自己的同伴,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朝着阿大感谢。
楚遥缓缓踱了几步便走了过来,阿大朝着自家主子默默躬身,随后便退到了楚遥的身后,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这般作为,那两人自然也知道救他们的是谁了。
“今日公子救了我们,我们无以为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他日我们功成名就,必定会来回报公子大恩。”那人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若在下没有路过,你们大概就会横尸街头,别说功成名就,只怕是连后事都没人料理。”楚遥语气淡然,像在说着天气一般随意。
两人面上一窒,被人这样泼了一头冷水,却是无力反驳。
“在下宁远,这是在下的同乡陆舫,还请公子指条明路。”年轻男子再次抱拳,眸中含着坚定,郑重地望着楚遥。
楚遥轻飘飘地望着两人,视线在宁远和陆舫之间来回扫视,直看得两人发毛,她才忽而一笑,冷淡地丢下一句:“我可没什么金玉良言,不过就是看那公孙易不爽罢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她便转身欲走,谁料那宁远跟上几步,双臂一伸将她拦了下来。
楚遥幼时,皇帝经常将她放在腿上,同她说一些她压根听不懂的话,有时是治国之道,有时是御下之法,后来她常常想,或许是父皇太寂寞了,才会将那些从不曾同外人提起的话对一个年幼天真的女儿说个没完没了。
她十岁那年,父皇第一次教她下棋,她莽撞冲动,不到一刻工夫便输了,她后来问父皇为什么他的棋艺这么厉害,而她的父皇只回了她四个字:攻心为上。
那时候她似懂非懂,甚至没多久就将这些抛之脑后,如今再想起来,才惊觉原来父皇并没有敷衍她,反而是用心地教她,只可惜她并不受教。
如今她重活一世,看问题自然比从前深思了许多。
眼前这两个落魄书生,后来成了五皇子身边的谋士,此二人为人皆是清冷孤傲,许多人曾经想将他们招为谋士都被他3d拒绝,他们3d一直留在蛰伏的五皇子身边,只因他的知遇之恩。
对书生而言,滴水之恩,有时候会让他们记在心中一辈子。
“京城是天子脚下,或许你们可以在这里出人头地,但是更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楚遥淡定地望着拦住她的宁远,面上露出讥笑,带着尊贵的疏离。
“我们寒窗数十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便是要在这里功成名就,哪里能碰上一点事就打道回府。”宁远神情凝重,年轻的脸上显出一股不甘。
“刚才那个公孙易如此仗势欺人,却没有人敢出手阻止,你知道是为何么?”楚遥微微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宁远眸中一动,双手抱拳,躬身说道:“还请公子赐教。”
“他是卓家的表少爷,卓大人颇受皇恩,卓家嫡女是宫里得宠的丽妃娘娘,卓家如今声势如潮,连皇室中人都要礼让三分…”她轻笑着看向宁远,“所以你说,谁敢出手拦着卓家的人闹事?”
二人皆是面色一沉,他们并不认识公孙易,却也是知道京城卓家和受宠的丽妃娘娘,这时候两人才有种劫后余生之感,难怪刚才看热闹的人多,敢出手的却没有。
没想到初来乍到,就得罪了权贵,二人心里都瘆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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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再施恩惠
“在下二人今日受公子大恩,实在无以为报。”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舫忽然走上前,施施然躬身,旋即说道,“日后若有用得到我二人的地方,必定刀山火海,无所不惧。”
果然和前世一样,宁远清高耿直,眼光独到,陆舫圆滑细腻,才思敏捷,宁远更为坦率直白,而陆舫则是谋定而后动者,便是两人互补,才有了后来的‘诸葛双’的名号。
这时候的陆舫,大抵已经猜到楚遥的身份不简单,才会这般示好。
想来也是,他们初到京城,便得罪了卓家公子,这时候除了攀上一座更大的靠山,实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二位其实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刚才在人群里听说你们千里迢迢来京城打算投考百川书院,一时惜才罢了,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楚遥摆摆手,面上依然是一片风轻云淡。
陆舫越是看着楚遥这般随意的样子,本已微微浮起的心思便越发确定下来。
“实不相瞒,我二人如今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公子方便,可否借我们十两银子,待我们考取书院之后双倍奉还,我们可以立下字据为证。”陆舫的话让他身侧的宁远微微皱眉,不过两人一路而来,他心知陆舫虑事周全,既然他开口借银子,就一定有非借不可的理由。
楚遥半低着头,像在沉思什么,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心,视线落在两人原先摆着的字画摊上。
“反正这件事我也插手了…”楚遥终于抬起头,看向陆舫,笑着说道,“我在鹤巷那儿有一个小宅子,里面还有几间空房,二位不如去那儿住几日,免得客栈人来人往地扰了你们温书。”
宁远面露惊喜,陆舫的眼中却是多了一抹深思。
他原先说要借银子就已是多了几分试探,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翩翩少年竟如此慷慨,这几日在京城里他们受尽白眼,京城贵胄们谁人不是眼高于顶,实在不能怪他怀疑楚遥的用心。
“若是陆兄尚有疑虑,那我便如你所言借你们十两银子便是,双倍奉还倒也不用,纵然是地下钱庄也不用还那么多的。”楚遥轻笑着说道,仿佛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怀疑似的。
“这位公子不要在意,我们只是不想太过麻烦公子罢了。”宁远是个直肠子,见楚遥这般友善,面上多有几番过意不去,觉得他们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孙易锱铢必较,若是你们住在客栈,难免被他寻仇,不若去我那儿,位置偏僻些,不容易被寻到。”楚遥见陆舫似乎仍没有放下戒备,心里倒是对他越发欣赏起来,防备心越重的人才会越忠诚。
陆舫犹豫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二位既然是要投考百川书院,就该是打听过百川书院了吧?百川书院是京城除了国子监以外最出名的书院,规矩甚多,制度严明,但凡在学期间闹事者一律开除,更别提是那些尚未参加考试的学生了。”楚遥似笑非笑,“公孙易凭着卓家,纵然不去百川书院,日后也是不愁吃穿的二世祖,但是两位若在京城闹出了什么事,必定会被取消资格。”
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百川书院学风严谨,老院长从前是先皇的辅臣,因而百川书院才能有如今这般高人一等的地位,不论世家子弟还是权臣之子,但凡进入了百川书院,便都要按着规矩来。
“如此…就麻烦公子了。”陆舫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虽然心中对楚遥始终存有几分疑惑,但还是被她说服了。
“对了,说了那么多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宁远忽然道。
楚遥一怔,旋即淡然一笑:“在下姓言。”
谨,慎也。
那人从前曾对她说:“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他原本并不叫谨轩,他的祖父本为他取名谨言,便是希望他是个修身慎行之人,后来出了些许变故,才叫做了谨轩。
不过却给了他字,言。
宁远和陆舫回客栈简单收拾了行装,楚遥留了清欢和阿大安排他们的住处,自己便带着阿展往虞巷那儿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巷口,便遇到了故人。
虞巷巷口是一家药铺,卖的皆是罕见的药材,虽不如鹿茸人参贵重,但是对于有需要的人来说又是极其珍贵的。
这儿离京城的几条主巷有些远,因而人并不多,有些个什么吵嚷便听得特别清楚。
楚遥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路过医馆听到里头有些个吵闹连头都没转,却是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时,脚步微微顿住。
她转过头看向医馆,果然看到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眸微微眯起。
阿大跟在楚遥身边,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的不对劲,他随着主子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两个身着绣花云烟衫的女子背对着他们在同谁理论什么,掌柜的一脸无奈地相劝。
“我几天前就来订了松葵草,不过是晚了三天过来罢了,你就卖给了旁人?”黄衣女子似是怒极,说话也是咄咄逼人。
“这…松葵草本是罕见,摘下之后也只能存放五六日,姑娘没有按预先说好的时间来取,我们自然是要卖给别人的了。”掌柜皱眉,在商言商,他总不能为了一句空口的承诺让这松葵草白白地浪费了吧?
“本姑娘定金都付了,自然是要来取的,再说就算我不来取,这松葵草也断没有卖给别人的道理,怎么着,怕我付不出银子吗?”黄衣女子得理不饶人地说道,随即又转过头对着边上一个被挡住身影的人说道,“把我的松葵草放下,本姑娘要的东西还没有谁敢抢的。”
“姑娘,我妹妹身子不好,需要这些松葵草下药,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少年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沉稳,又透着几分青涩。
“凭什么?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敢同本姑娘抢东西?”黄衣女子打断了男子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着,“瞧着你一脸的穷酸相,也不知道是哪里偷来的银子吧,这松葵草可是价值百两银子,你以为是你这种人能用得起的么?”
这时候,楚遥已经看清楚说话的少年是谁了。
果然是容修,楚遥勾唇浅笑。
第094章容家少爷
“老板,这些松葵草我都要了。”楚遥几步走到医馆,丢了一锭金子到桌上,伸手便抄起已经包好的松葵草。
容修紧皱的眉头在看到楚遥身后的阿展时微微一松,旋即便明白了来人定然是阿展的主子,也就是真正救了他妹妹的人。
“这是我的松葵草。”黄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伸手便要去抢。
楚遥却是退后一步,挑眉说道:“小姐光天化日之下便要向在下投怀送抱,难道说小姐是前头哪家勾栏院的红牌?”
“你说谁是勾栏院的红牌?你再说一遍。”任谁被这般羞辱都是气不过的,她气愤地指着楚遥,“把我的松葵草还给我。”
“呵呵,小姐真是有趣,这买卖东西自然是银货两讫的事,我付了银子,拿了我要的东西,凭什么给你?还是说,就为了区区松葵草,小姐便要以身相许了?在下可是感谢不尽。”楚遥一身男装,刻意压低了嗓音,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直直地让对面的女子面红耳赤。
“你…”黄衣女子狠狠地瞪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楚遥似笑非笑地望着黄衣女子,她可是她的老熟人了,南慕封的嫡亲妹妹南玥菱,娇生惯养地很,当初即便是对着楚遥的公主身份也从不放在眼里,当然那时候的楚遥因为她哥哥的关系对她也是殷勤讨好,她却一门心思地帮着杜晗烟讨得她哥哥的欢心。
当年她在南府里,可没少受这个小姨子的欺负,她仗着公婆的宠爱对她可是百般的讥讽,那时候楚遥并不懂为何这个小姨子如此待她,后来才想明白,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对楚遥根本就是嫉妒罢了。
“我爹是南忠公,你若是识相的就把松葵草给我,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同从前一样,南玥菱最拿手的便是抬出家世唬人。
只可惜,她这个娇气的小姐哪里知道,在京城世家们的眼里,南忠公府早就没落了,早就没了从前的风光,大概也只有这位天真无邪的大小姐才以为这样的家世是可以炫耀的。
“那又如何?”楚遥闲闲地反问,半点都没将南忠公府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南玥菱气得脸色发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夫人还在等我们呢…”南玥菱身边的侍女看着楚遥一身贵气装束,暗中猜测定然不是寻常人家,她自然是劝着小姐不让她惹事的,不然到时候夫人不高兴,不会责怪玥菱,还不是要责怪到她的头上。
南玥菱在府里是尊贵的嫡女,何时受过这般的窝囊气,却是架不住侍女的软言相劝,这才丢了几句狠话离去。
楚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唇上泛着冷笑。
前世的仇人是一个一个见到了,五哥也好,杜晗烟也好,南慕封也好,欠了她的,她终会让他们一一还来。
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突然碰上的杜晗烟给破坏了,不过她转念一想,犯不着为了她气坏了自己,前世她的算计和羞辱,这一世她定然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这位便是展哥哥的主子了吧?我和我妹妹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容修朝着楚遥恭敬作辑,旋即便带着楚遥往巷子深处走去。
前世没机会同这位容家少爷接触,只知道他是个沉静淡泊之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南慕封对这个容家少爷却颇为赞赏,以他那种眼高于顶的性子能如此欣赏,容修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你妹妹身体好些了么?我听阿展和清欢说你妹妹患了心疾…”楚遥温和地浅笑,眉眼中没有半分富贵人家的高傲,一下子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人轻声慢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容修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哥哥,瞧着他忽然绽开的笑颜,竟像一股温泉流进了他的心里似的,让他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脸颊上红了起来。
跟在一侧的阿展不由得头疼,自家主子可真是魅力无边,可是连个十四岁的少年都不放过,真的好么?
“主子,到了。”阿展推开门,立刻有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迎了上来。
明明十来岁的年纪,却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看起来十分娇小,欢快的脚步因为陌生人而顿了顿,怯怯地往后缩了两步。
“颖儿,这是言哥哥,就是他救了我们。”容修温柔地拉着妹妹的手走到楚遥的面前为他们介绍。
“言哥哥…”颖儿躲在容修的身后,看向楚遥的眼中有些许好奇,怯怯地眨了眨眼,“这个哥哥真好看,比展哥哥还好看。”
“…”众人因为颖儿的童言无忌轻声笑了起来,颖儿也天真地跟着大家一起笑,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可是就是觉得哥哥高兴,她也高兴。
“第一次过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了些糕点。”楚遥看了阿展一眼,他便将手里提着的糕点递过去。
“啊,是来福楼的芙蓉糕,还有莲蓉糕…”颖儿瞪大了眸子,惊喜连连,忙不迭地接过糕点盒子,一旁的侍女瞧着她娇小拿不动,便立刻上前想帮她,却见她抱着糕点盒子不肯松手,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面上微红的容修解释道:“这丫头从小就爱吃甜食,我们到京城之后给她买过一次来福楼的糕点,让她惦记了很久,后来盘缠被偷走了,就…”
两个孩子出入京城,又露了财,自然容易成为偷儿的目标。
“那敢情好,下次阿展过来就去来福楼买糕点就是了。”楚遥笑着打趣。
“不用不用,清欢姐送来的两个侍女手艺很好,做的糕点也很好。”容修连忙摆手,他买过来福楼的糕点,贵得很,那时若不是颖儿生病什么都吃不下,他哪里舍得买那么贵的糕点,他们如今寄人篱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还能让他们破费。
楚遥笑了笑,这个少年虽然没有养在世家,倒也没有习得市井那些贪图小利小惠的恶习,总算对得起容家子弟的名声。
“哥哥,言哥哥,还有展哥哥,吃糕点。”颖儿像只蝴蝶似的飞奔着出来,手里的小碟子里有几块糕点,瞧着她咽口水的样子就知道让她忍痛割爱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很好吃。”楚遥含笑看着颖儿,这个小丫头吃了不少苦,还懂得分享,看起来他们之前的家教应该是不错的。
“吃完糕点就去休息吧,你今日白天都没睡足时辰。”容修平日里宠着颖儿,但是对她身体的事却异常上心,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见哥哥这样说,本还想玩闹一会儿的颖儿朝着自家哥哥卖萌撒娇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准许,只好默默地回屋睡觉。
容修望着妹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第095章竟是亲戚
“她身体不好,大夫吩咐了每日都要休息足时间,偏她的性子又爱闹腾…”容修的言语中不乏对这个小丫头的溺爱,先前的少年老成也褪去了几分。
“你也不用担心,大夫既然说了调养,慢慢调养便是了。”楚遥淡笑着回道,反正日后他总是要回容家的,不管他会不会将颖儿带回容家,他总是会保她衣食无忧的,毕竟是她的父母养大了他。
又说了一会儿话,容修忽然抿唇不语,眸中似有挣扎,楚遥见他如此,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安静下来,但是她感觉得到他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了。
果然,容修眸中迷雾散尽,单膝跪在楚遥的面前,惊地楚遥后退了一步,眸中闪过讶异之色,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是要做什么?
“言公子救了我们,原本不该再贪心更多,可是…除了言公子,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容修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我此次带颖儿来京城是来投奔亲戚的,只是…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你的亲戚?”楚遥皱眉,他是容家人,容家可是许多年前就离开京城了,他这是投奔的哪门子亲戚?
“实不相瞒,颖儿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只是爹娘收养的孩子,此次爹娘遭了横祸,我受爹娘之托将颖儿送来京城,却没想到这门亲戚竟是朱门大户,我们在门外盘旋了几日,都无法入内。”说到此处,容修年少的不免有些挫败。
“颖儿的亲戚是?”楚遥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些什么,却又抓不住。
“文府,城南的文府。”容修眸色一闪,说了出来。
楚遥一怔,是了,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她忽然想起来原来前世她见过颖儿,在文府的门外,她好不容易求得母后同意出了宫却被送去了外公家,她正不高兴着,下马车时又被一个小乞丐抓着裙摆,脏了她的新衣裳,气得她叫了侍卫将那小乞丐打了一顿,直打得她奄奄一息,她才出了口气,后来离开的时候听门口的侍卫说这小乞丐当场就断了气,被另一个小乞丐带走了,那时候人命在她眼里就是蝼蚁,一个转身便忘记了这些事。
如今想来她似乎明白了,兴许便是那个时候,容修便恨上了文家,后来回到了容家,隐世的容家才会忽然站到了五皇子的身后。
“言公子?”容修见楚遥面色惨白,不由得反省是不是自己太不知好歹了,人家都这么帮他们了,他竟然还不满足,连忙懊恼道,“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只是…”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楚遥忽然伸手扶起了他,朝着他恬静一笑:“这样说来,颖儿或许同我也有些亲戚关系。”
“你…你是文家人?”容修的眼中乍现惊喜,若是如此,那他们就能见到文家人了吧?
皇后的娘家文氏一族,乃是凌国的开国元勋,文家辅佐了几代帝王,算得上凌帝身边的纯臣,而每一代凌帝也都给予文家保障和信任,文家女子嫁入皇家,不是皇后便是贵妃,所生的皇子不是为帝者便是王爷,有趣的是文家却从没有发生过外戚干政之事,反而沉默地立在皇家之后,算不得皇帝的宠臣,但是在皇家遭遇劫难之事,文家总能第一个站出来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