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南忠公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还真是这父子俩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对谈,他们生疏了将近二十年,想要忽然间亲昵起来本也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看得出来,南忠公在让步,他的示好终究还是让南谨轩愿意迁就,虽然这个人从前不曾将他放在眼里,但是至少他也并没有太亏待过他。
“只要他不过分,我可以容忍他。”说完这一句,南谨轩便转身离开了。
而南忠公,却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儿子太出息,居然也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只是再想一想府里另外两个儿子,情不自禁地抬手抚着额角。
不过,南忠公的心思并不在南谨轩的在意范围内,才走到门外便看到楚遥带着几个侍女走了过来,见他出来了,她也就没有再进去打扰,只吩咐了侍女们将点心端进去,而她便跟着南谨轩一起离开了书房。
“怎么这是?匆匆忙忙的…”远远地就看到容妈妈朝着他们跑了过来,楚遥不由得好奇,她印象里容妈妈可是最为沉稳严谨的,怎么今日居然这样匆忙。
容妈妈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又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眼线,这才低声说道:“三房那边出事了,说是三少夫人不小心落到湖里,刚刚才救上来,不过听说很危险。”
“连佩珊?”楚遥一怔,颇有几分惊讶。
她原本以为府里的这些都已经结束了,可是如今看来仿佛并没有结束,竟然是她一厢情愿了。
“好端端的怎么掉湖里去了?”楚遥疑惑了,连佩珊才掉了孩子没多久,照理说不是应该卧病在床么,没事跑去湖边做什么?
“不知道。”容妈妈摇头,面上一阵疑惑:“三少夫人此次小产很伤身子,大夫也说了要静养,照理说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跑去湖边的。”
楚遥想了想问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嘛?”
“应该是。”容妈妈点点头,这南忠公府又没有多大,府里出点什么事自然是大家都知道了的。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想必是都会过去看看她的,那我也该去看看她。”楚遥沉吟一声说道,当然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楚遥的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绝对不是连佩珊不小心。
“我陪你过去吧?”南谨轩问她。
“不用了,都是女人的事你过去也没用,方才不是还说晚些要将公文看一看,这会儿我不吵你,你可以先去书房。”楚遥乖巧地说道。
南谨轩想了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没事跟着她跑去三房做什么,随后他便点点头:“那我先去书房,你那边的事处理完以后就来找我吧。”
说完这些,楚遥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南谨轩则微微眯了眯眼,冷声说道:“去查。”
只两个字,后头便有一道冷风闪过,想来是有人领命离开了。
再说楚遥,匆忙来到三房的院落,因为袁氏被软禁,连佩珊又出了这样大的事,所以如今这三房后院便交给半夏处理。
他们到三房院落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到了,大家看起来都很担心连佩珊,不过楚遥知道,这真正担心的恐怕还真是不多。
面具,从来就是在大宅门里头生存的工具。
“怎么回事?”见南笙歌和蒋氏也已经来了,楚遥便和笙歌立在最后,窃窃私语。
“具体的还要等三嫂醒过来以后详细问她了。”南笙歌低声说道,“不过,大冷天的去湖边吹风,这个三嫂虽然脑子却不太好的感觉,但是人真的也是没话说的。”
“她一个人?”楚遥挑眉问道。
“嗯,说是想静一静走一走,将丫头都支开了,结果没想到丫头一走开,就掉湖里去了。”南笙歌撇嘴,显然对府里那些个勾心斗角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显然,南笙歌对于连佩珊这个看似娇蛮任性实际上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小白兔很无语,她向来不喜欢这样软弱的人。
“刚刚小产,又掉了湖里,她那身子…”楚遥忍不住叹息一声。
南笙歌也皱起了眉头:“若是她到湖边来,是另有隐情,那么这个人的心也是真的狠。”
这是摆明了就要让她以后再也没办法有孕的意思了,楚遥微微眯眼,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她垂下眼帘,掩饰住了眼底的精光,若是这样的话…
“二嫂?”南笙歌的声音拉回了楚遥的思绪,只见她狐疑地打量着二嫂,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是她那个腹黑的二哥的神情。
“大夫怎么说?”楚遥迅速回神,看向南笙歌。
“还能怎么说,不就是静养喽…不过我看,短期内是下不了床了。”说完这句,南笙歌又压低了声音,在楚遥耳边说道,“似乎,和二哥有点不愉快呢。”
楚遥挑眉,眸中闪过兴味,莫不是…又是谁在当中挑拨?
第771章连家上门
到底是谁挑拨的尚未可知,但是连家人的到来却是已经发生了的。
“连夫人不要担心,佩珊并无大碍…”蒋氏见连夫人的脸色难看,连忙安抚她。
然而,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连夫人,此时却是神情冷漠,连看都不看蒋氏一眼,嗤笑地说道:“没有大碍?本夫人倒是不知道在侧夫人的眼里,什么样的事才叫做大碍?我家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我家老爷几乎是将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可好,不过嫁到你们南忠公府一年,被一次一次地伤心暂且不提,又是小产又是落湖…侧夫人,我们连家可不是那些个什么都不是的小门小户,我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就这样被你们欺辱,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话,倒也是没错的,连佩珊之前确实做了错事,但是连家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南梓彦对她的冷漠可是谁都看得见的,怎么说都是南忠公府更理亏些。
“连夫人先别生气,梓彦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们老爷会好好教训他的。至于这次的事,真的只是意外。”蒋氏尴尬地赔笑。
说起来将氏也是个倒霉的,她虽说主管着后院的权力,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侧室,她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南梓彦的房里去管他们夫妻的事,更何况南梓彦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听蒋氏的话么?
见蒋氏讪讪的,连夫人也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息,她们平时也有往来,她自然也知道她这个身份难做,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南忠公府的问题,她这个做娘亲的埋怨几句总也是在所难免的。
“侧夫人,你是知道的,以我们连家的身份将嫡女嫁给你们的庶子,本就是低嫁了,不过佩珊喜欢,我们也就答应了。可是没想到,这门婚事居然走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怀疑,这要是再继续留在你们南忠公府里,恐怕是连小命都要交代了。”说到这里,连夫人才有了些许情绪波动。
“夫人说的哪里话,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也确实是我关心得少了…”蒋氏只能将责任放到自己身上。
不过,连夫人也是个明眼人,只见她摆摆手:“你在府里是个什么光景我也是略知一二的,梓彦的事再怎样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只不过,是我们爱女心切,实在是不忍心女儿再继续受这样的苦。”
蒋氏眉心一跳:“连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老爷的意思是,将女儿接回去好好静养一段日子,等她的心情平复了再说。”连夫人这样回答。
这话,却叫蒋氏听得心头一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有将女儿接回去的事,这要是被京城里的人呢知道还不笑掉大牙?所谓家丑不能外扬,南忠公府里的这些腌渍事,蒋氏可是费尽了心力不让人往外传的。
“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就等佩珊的身子好些了以后再说好了。”随后,连夫人又抛出了一句话来,惊得蒋氏倏地站了起来。
“连夫人,此事还要再斟酌一番才是。佩珊嫁到了我们南忠公府,虽说梓彦不懂事冷落了佩珊,但是我们南忠公府可是从不曾亏待了她的,要是连家将她接了回去,人家该是如何议论我们家里了?”蒋氏难得强硬一回,冷眼拒绝了连夫人的提议,“所以,请恕我无法答应连夫人的意思。不过夫人放心,佩珊已经是我们南忠公府的媳妇了,我们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只是这话,显然连夫人并米有太大的信任,毕竟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苦,他们连家并不是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的要求,连夫人也并不恋战,只冷冷说道:“既然侧夫人这样说了,那我们也不勉强,不过丑话可是要说在前头,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算是闹到皇上那儿去,我们也是一定要将女儿带回去的。”
说完这些,连夫人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蒋氏倏地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松了口气,看样子这连夫人是来警告他们的,未必是想着真的将女儿带回去,毕竟说实话,要是真的让他们将连佩珊带回去了,一来是南忠公府的声誉受损,二来他们连府也是定然遥遭受牵连的。
不过,连夫人这么一趟,也让蒋氏明白了连氏的态度,恐怕他们是真的已经站在了临界边缘,只能说大概连佩珊是真的受宠,亦或是连家似乎想要通过这件事释放一个什么消息。
没多久,蒋氏便将连夫人的事告诉了南忠公,见他面露凝重,蒋氏的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听说,梓彦这些日子和佩珊…都说不上几句话?”南忠公极少搭理后院的事,就连他都知道了这些,可想而知这府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些事了。
“倒也不是,佩珊小产以后,梓彦就经常会陪着她了,最近…大概是太忙,才会冷落了佩珊吧。”蒋氏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
“你也不用袒护他为他说好话,那小子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从前依仗着我宠他,可是没少惹祸,心又不定,好不容易给他挑了个媳妇,又这副模样,真是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他这样一说,蒋氏也就不说话了。
“你是做当家主母的,这府里的事你也该弄弄清楚了,那些个麻烦的下人就送出去吧,再买些新鲜的面孔就是了。”这话,可不就是说明了南忠公为她挺腰了,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蒋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些事就要你多担待了。”南忠公拍拍蒋氏的手,随后便如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连夫人忽然跑上门来的事,有点怪怪的。
第772章暗含深意
说起来,这一次的事还真的不能责怪南梓彦冷落了连佩珊,实在是她根本连房门都不让他进,打从她小产以后,对南梓彦便几乎冷落冰霜,南梓彦知道她心里有怨气,便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南梓彦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实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梳理得清楚的,从前都是连佩珊一退再退,最后让自己落到那样狼狈不堪的境地,而此时她再不愿退步了,南梓彦的不适可想而知。
楚遥是受了蒋氏的委托去看了连佩珊,想着她们都是年轻人,有些话兴许佩珊不愿意告诉她这个侧夫人,总会愿意告诉楚遥这个二嫂的吧?
在花园里碰上了杜晗烟,一问才知道她也是想去看看连佩珊,两人便一同过去了。
“佩珊落湖的事,杜姨娘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楚遥问得随意,颇有几分不经意的样子。
要是换做从前的杜晗烟,这会儿定然是要不高兴了的,不过现在的她却不会,她只是淡漠地说道:“不过就是些有心人,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挑事罢了,只是手段拙劣了些。”
楚遥挑眉,瞧着她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兴味,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和杜晗烟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是却对她升起了几分欣赏之意,这个女子的身上如今有越来越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很久以后楚遥才明白,那是因为她们都清醒了,多了几分惺惺相惜,毕竟他们都曾经犯过错,痴恋过一个没有心的冷情男人。
“我瞧着你最近的气色很好,看样子过得很舒心了。”楚遥换了个话题,偏头看她。
“也没什么舒心不舒心的,人活一世,自然是要让自己快活一些,不然百年之后谁不是一掬黄土呢?”杜晗烟的态度很是散漫,不过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现状还是十分满意的。
楚遥跟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们曾经有着深仇大恨,如今虽不能一笑泯恩仇,至少也不用将自己捆绑在仇恨里度日,这些也是楚遥最近才想弄明白的。
刚重生的时候,她满心只有仇恨,而后的每一次步步为营都是任由仇恨将自己捆绑地越发紧,她挣脱不出,也不愿挣脱,而今有了一双儿子,有了宠妻如命的夫君,她忽然才明白,原来日子也能有另一种过法。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夺嫡之争里的那一切,任由旁人伤害她最亲近的人,只是她开始慢慢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置身室外,如何让自己过得更轻松更惬意一些。
“如今看到你能幸福,我其实挺开心的。”杜晗烟的声音很轻,几近低喃,若不是楚遥一直非常注意她,恐怕也不会听得清,可是因为听清了,楚遥的心里又浮起了一股诡异的古怪感觉。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楚遥在心头暗忖,仿佛已经不止一次了,和杜晗烟在一起,总会让她心里浮起一股仿佛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她忽然有些困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杜晗烟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倏地回过神来,淡笑着扯开话题:“慕封最近经常不在府里,我其实也是挺空闲的,要是你在府里的话,可以来找我下棋。”
楚遥眉心一跳:“大哥经常不在府里?可是他的身体…”
是了,杜晗烟的这句话,看似随意,却仿佛向楚遥隐隐传递着一个信息,楚遥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更在意的是话语中的内容。
“谁说不是呢,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了一些,就忙得脚不沾地。我一直劝着他,让他多静养些日子,可他却是根本就听不进去。”杜晗烟看起来很是无奈地摇头,“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忙些什么,瞧着总是很疲惫的样子。”
她的话,叫楚遥的心底思绪万千,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谨轩就提过了,南慕封和他五哥那边的关系几乎就只靠着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利益维持着,若不是怕南慕封知道太多事,再加上他到底是南忠公府的世子,众人又都知道他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否则她五哥只怕是早就会派人将他处理掉了的。
那么如今,南慕封整日在忙碌,忙碌的又是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楚遥不着痕迹地扫了杜晗烟一眼,她仿佛并不知道自己透露了什么,只当是妯娌间的闲聊似的,不过楚遥总觉得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也或许,他是陪着那苏家小姐吧,虽说我们两家如今是办不了婚事,之后总也是要办的。”杜晗烟忽然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来,“说来,那湘郡王府也算是有情有义了,都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曾解除婚约,只是不知道那苏小姐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对于南慕封的事,楚遥其实还真是没什么兴趣多聊的,不过想起苏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浮起一股可惜,那样一个女子配给南慕封,还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蓉也是没办法吧。”楚遥随口应了一句,不过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倏地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南慕封和湘郡王府联姻,是因为五哥的极力拉拢促成,而如今南慕封都这样了,和五哥的关系更是降到谷底,湘郡王府未曾解除婚约,虽说态度不亲昵,但是却也对南慕封借着湘郡王府的势力在外行事没有多作反应。
见楚遥的脸上闪过深思,杜晗烟垂下的眸子里闪过精明,两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直直地往连佩珊那儿走去。
巧合的是,南梓彦也在,只不过他依然没有被允许进入屋子,正立在门外发脾气呢。
“三弟,这是怎么了?”楚遥好奇地看向紧闭的房门,随后同杜晗烟互视一眼,看样子还真是如她们方才所说,这对小夫妻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已经快要走不下去了。
“没什么…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像是承受不住她们的目光似的,南梓彦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一眼连佩珊的房门,转身就走了。
楚遥偏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他欠了这么多人的情债,如今还起来,只怕也是辛苦吧。
第773章所有依仗
连佩珊看起来很虚弱,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楚遥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刁蛮娇小姐的影子了,她躺在床上,如一潭死水,若不是她睁着双眼,只怕此时看过去几乎会错觉这只是一具尸体。
如果说,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经历挫折,那么连佩珊所经历的这一些也委实太过惨痛。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无比难走的路,但是她信心十足,然而后来每走一步,都只是印证了她的选择是大错特错,但是人都是这样的,越是被证明自己错了,她越是想着能有逆袭的机会,谁都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失败,自己的技不如人。
而今,她已经失去了她所有能失去的一切,再回头来看,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竟是一步错步步错,不撞南墙心不死,如今撞得粉身碎骨,又能怪得了谁呢?
当她一无所有地躺在床上,那个她拼命追赶想跟上的男人,终于肯回头正眼看她了,可是怎么办呢,她却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甚至连一眼都不想看他,因为每一次看到他,就只是证明她的愚蠢,她的错误。
楚遥和杜晗烟坐到床边上的两个椅子上,随后便关心了起来:“身体好些了么?”
“没什么事,多谢关心。”不算太冷淡,却也不热情,连佩珊淡淡地回了一句。
对楚遥,连佩珊的心情很复杂,她是羡慕她的,羡慕的并不是她的出身她的任何东西,羡慕的只是她有一个将她捧在掌心的夫君,女人一辈子所求,不也只有这么一个么?
当初,连佩珊会对楚遥出手对她有所怨恨,便是她心头的妒忌,妒忌她的幸福,也怨恨自己的不幸福。
“那就好。”楚遥点点头,态度亦是清冷。
她对连佩珊是有几分同情的,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同样叫她不喜,所以对这个弟媳,她总是能避就避,并不愿意同她多打交道,如今看到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才觉得,可恨之人总有可怜之处,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连夫人来过了,想要将你接回去。”寒暄了几句以后,杜晗烟便提起了这件事,她见连佩珊听到这件事之后连眉宇都没有抬起,不由得有些好奇。
“有心了。”连佩珊的脸上出现的,是一抹自嘲。
杜晗烟有些看不明白,复又说道:“我想,连夫人也是担心你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
“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连面都不肯露,而今…又要来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么?”连佩珊的眼底满是讥讽,她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似的,就像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害怕了的。
“这…”杜晗烟意外地偏头看向楚遥,仿佛是在向她询问。
楚遥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随后说道:“你之前有找过连家人?”
原先她们是以为连佩珊什么都不会说,毕竟她们还没有到能相互交流秘密的时候,但是连佩珊却一偏头就应了下来,兴许她是寂寞太久了,几乎没有人同她诉说心里的事,此时才会迫不及待地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就如之前半夏的事,又如之前南漓香的事。
“兴许,连夫人也有苦衷。”杜晗烟软软地劝了一句。
连佩珊没有说话,只勾唇冷笑,显然她对南梓彦很失望,对自己的娘家更失望。
“但是至少,你这次可以回来,和连家总有些关系的。”楚遥又道。
她倒不是为连家人打抱不平,只是觉得连家人其实也不容易,再说之前连佩珊在南忠公府犯了那样大的错,要不是连家在背后打点,南忠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而南慕封又怎么可能肯善罢甘休,所以说连家人不管她的死活,也委实是言过其实了的。
实际上,楚遥甚至觉得连家对连佩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的了,打从她嫁到南忠公府以后,连家为她善后了多少事,有多少次因为她的愚蠢和错误牵连了连家,能至今都还牵挂着她,连家真的算是不错的了。
当初,楚遥不也是这样么?一次又一次地犯错,一次又一次地让人给她善后,到最后消磨了家人的耐心,而连家至今都仍将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放在心上,不管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打算,能做到这样也已经是极好的了不是么?
“呵呵…”连佩珊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却是再次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对连家她是彻底失望了。
不过也是,越是抱有希望,失望的时候才会更痛,连佩珊如今大抵就是这样吧,南梓彦对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所以即使他在如此冷落她都不会觉得异常难过,而连家是生养她的地方,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绝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