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贴心的儿子,此时又叫南忠公恨不得掐他两下,明显他这个做爹的要台阶下,这个做儿子的却还装傻充愣。
“最近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实在是不宜再节外生枝了。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南忠公沉声问道。
“还有刘叔。”南谨轩回道。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往下深查了。”南忠公当机立断,“你亲自去一趟连家,隐晦地暗示他们些,这个人情算是我们卖给他们的,至于连氏…你亲自去,叫她收敛点,若是还有下次,就算她是连家小姐,也绝不姑息。”
果然如此,南谨轩不禁暗想,他爹果然对南慕封没有了从前的疼爱,这事要是发生在之前,他是定然会舍弃连家这姻亲都要给他讨回公道的,而如今他却用这件事换得连家的人情。
人心,果然是很容易改变的。
“可是百日宴那天这么多人看到,还有皇上皇后也都看到了,该如何给他们交代?”南谨轩又抛出了一个难题。
南忠公垂首沉思:“这件事你去让刘叔安排一下,就说是…有人收买了我们府里的下人。”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单薄。
不过既是如此,他倒是可以顺便拿着这件事好好操作一番,兴许还能顺手处理掉一些朝廷里让人烦心的人了。
他可是知道五皇子在朝廷里,暗暗培植了些人,有些是明面上,也有些是暗地里的,甚至还有明面上反对他的人,他若是此时出手,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倒是不错。
“是,这件事我会处理。”南谨轩点头应下,随后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大哥那边,怕是不会那么好糊弄,爹大概还要亲自去安抚一番才是。”
南忠公叹了口气,如今想想,自从儿子娶了连氏之后,就没有顺心过,夫妻俩关系僵硬,不是夜不归宿就是三天两头吵架,之前要不是这个三媳妇也不会害得老大媳妇出了那么大的事,如今更好,干脆直接就往老大身上下毒去了,只要想到这门婚事是他当初还觉得非常满意的,他就心窝子里疼。
“儿子倒是有个提议。”南谨轩低声说道。
“你说。”南忠公说道。
“连氏如今有了身孕,不如想个法子将她送去别院养胎,大哥如今刚刚出了事反应不及,等他缓过神来定然会亲自派人去查,大哥手里的人可比儿子的厉害多了,到时候只怕是会和连家…”南谨轩复又说道,“再有便是袁姨娘,她素来喜欢连氏,爹那边只怕还要同她说一说,就连那件事恐怕她也是知情的。”
南忠公眸色一闪,狐疑地看向南谨轩:“当真?”
面对父亲的怀疑,南谨轩但笑不语,看着南忠公目光里越发冷然,到最后说了一句:“那就让袁氏陪着老三媳妇去别院养胎吧。”
对他爹的这句话,南谨轩只是耸了耸肩,不予置否。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不得不说楚遥对后宅之事的预料果然比南谨轩更精准,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连氏只是棋子,不过既然楚遥想知道杜晗烟的真正目的,就只好让连氏背个黑锅了。
“你下去吧。”南忠公挥挥手,南谨轩就先行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南忠公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莫不是连亲情都不顾了么?
第661章灿若夏花
然而,让南忠公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府里那些糟心事并没有完,至少在老大和老三之间的战争并未结束。
连氏和袁氏被送去别院,南梓彦自然是狠狠地抗争过,但是南忠公这次特别强硬,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就将人送走了,还派人将他禁足在院子里,要幸而有半夏在旁软言相劝,他才冷静了下来。
见他不闹了,南忠公才将他的禁足给解了,但是仍不允许他去别院见袁氏他们,半夏虽然看不懂这个情形,但是仍劝着南梓彦不要轻举妄动,甚至还暗示是不是连氏她们做了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才会惹得南忠公如此勃然大怒。
可是,南梓彦怎么都不相信,连氏和他娘亲会胆大包天到给南慕封下毒,他始终认为这是一个陷阱,连氏她们都只是棋子。
直到后来,他发现南慕封的这一灾,让他爹对他越发上心,络绎不绝的探病礼送进来,就连五皇子都亲自来了一趟,甚至连原本他们以为会悔婚的湘郡王都亲自来了一趟,表示婚礼继续,若是南慕封的身体未好,婚礼可以延期。
他爹如今对他越发冷淡了,他心里才终于明白了,恐怕这根本就是一场苦肉计,是南慕封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用一身的武功换得爹爹的信任和器重,换得湘郡王的好名声,届时湘郡王还不好好捧着他这个女婿?
当然他并不知道,平日里在他身边安抚他的半夏,从身边的侍女那里听来不少消息,也听来不少府里的说法,才会让这位三少爷越发觉得自己是受了算计。
“太国寺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么?”这一日深夜,南梓彦的房里进了一个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洗耳恭听的模样。
“已经安排好了。”黑衣人应道。
“三日内,把事情办妥。”南梓彦淡漠地把玩着手里的扳指,跳动的烛火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是。”黑衣人的回答依然干净利落。
“到时候消息想办法压一压。”南梓彦想了想,复又说道,“再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赶在年前送到就好,你去吧。”
黑衣人恭敬地行了礼,旋即便闪身离开了,仿佛从没有人出现过,只忽然打开的窗户,昭示着方才曾经进来过一个人。
此时,半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见南梓彦闭目养神,便上前来伸出两只手搭在他的太阳穴上,不疾不徐地缓缓按摩。
“夜深了…”半夏柔声说道。
“不觉得我太狠了么?”南梓彦依旧闭着眼,享受着深夜的柔情。
“夫君处事,自有思量决断,更何况大丈夫所为,不拘小节,妾身自是不会觉得夫君心狠。”半夏的语气浅浅淡淡的,在深夜里竟是不显得突兀。
“也只有你,能懂我的心思。”南梓彦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到身前,抬头看她,“我原本不曾想将你拉到这府里的泥泞中来,却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半夏的手指便封住他的唇,只见她缓缓一笑,竟是倾城耀眼。
“能成为夫君的侍妾,已经是半夏前世修来的福气,若是夫君再说这样的话,可是要叫半夏无地自容么?”直到很久以前,半夏的这一抹浅笑仍记在南梓彦的脑海里。
“你没有怪我之前没有帮你说话么?”南梓彦沉声问她,此时说的便是前几日百日宴的事了。
半夏又是一笑,灿若夏花,竟是晃了南梓彦的眼。
“夫君那时候若是为半夏说话,那才是半夏的麻烦,公侯之家,如何能容得下宠妾灭妻之事,即使夫君宠爱半夏,却也该恪守男子不管后院之事才是。”不得不说,半夏是真正懂得男子心理的人,几句话说得妥帖无比,叫南梓彦心里舒坦开来。
“连氏,也确实不懂事,其实送她去别院,我也是希望的。”南梓彦低下头,抚摸着她的小腹,“至少这样,我才能放心你和孩子。”
这话却是没错的,连佩珊是什么样的人南梓彦心里清楚,她虽然面上接受了半夏的存在,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和任性哪里能让她长时间的隐忍下去,更何况虽然半夏的身孕算着时间是比她要晚,若是照着正常的临产来看也该是比她的孩子小,但是生产之事哪里能说得好,难保连佩珊心里不生出几分恶毒来。
“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了。”半夏娇嗔一句,眼底却是满满的感动。
不得不说,她是真心爱慕着南梓彦的,也明白他的不易,所以连氏和袁氏同她为难时,她从来都是避让退却的,除却不愿意让南梓彦为难的心思,自然也是有着让他看到她和连氏不同的意思。
男人的心,其实是很多变的,有时候亦是很心软的,连佩珊不如她懂男人的心,败局便是注定了的,但是她的背后有连家撑腰,所以她想要落下连佩珊就只能徐徐图之。
当初她是他的红颜知己,并不曾想过霸占他枕边人的位置,但是如今老天爷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了的。
“若是连氏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用这样头疼了。”南梓彦叹了口气,显然对他那个正妻,实在也是无奈得紧。
“半夏如今担心的,是连家那边…若是他们知道少夫人被送去别院,只怕是要生出别的事来了。”半夏抿唇,“这件事,还是要妥善处理才是。”
南梓彦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这件事我自然明白是要小心处理的,不过连家那边收到消息之后倒是没有半分举动,这点我也是有些想不通的,不过不管如何,他们不动自然是最好。”
而半夏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诧异,很显然对于连家的不作为,她的心里很有几分疑惑,不过确如南梓彦所说,连家没有因为连氏的事迁怒,倒是极好的。
只不过,放心归放心,她还是暗暗想着,只怕还是要派人去暗中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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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下毒之人
沈太医派人从宫里送来了消息,确定了南慕封所中之毒为曼陀罗的消息。
“确定吗?”楚遥原本正悠闲地把玩着新弄来的翡翠棋子,一听到南谨轩带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曼陀罗是慢性毒药,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若是南慕封中的毒是曼沙华,她还能找到理由,可要是中的是曼陀罗,她就真的想不明白了。
“嗯,沈太医说他查了许久的资料,才有此确定。”南谨轩一边褪下厚重的外套,一边在净盆里浸了浸温热的水,这才走到楚遥对面坐下。
“可是…”楚遥眉头紧锁,虽然先前她就怀疑杜晗烟,但是如今事情查明了,她反而觉得不可思议了。
南谨轩说道:“今日下午正是沈太医休沐,我带小樱过去他府邸,小樱熟悉毒物,两人讨论了一个下午,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若小樱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可能性就高了很多。
“但是,那日明明症状是曼沙华…”楚遥一顿,忽然想起之前沈太医有提过,曼沙华和曼陀罗是同族之花,除了两者一是慢性一是急性,其他的症状什么几乎是一样的,所以才很难判断。
“最后断言是曼陀罗,是沈太医昨日开了新的方子,加入了一味新药,今日过来诊脉时,便确认了。”南谨轩偏头想了想,“具体医理的事我不是太明白,但是能肯定的是,确实是曼陀罗无疑。而且沈太医认为,以当日吐血的症状来看,恐怕潜伏在身体里的时间应该不短。”
楚遥眸子一闪,沉吟道:“以南慕封的警觉和谨慎,能在他身上下毒,并且是长时间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听得她意有所指,南谨轩抬眼看她:“所以我后来想了想,也许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那么,引子是什么呢?我记得,曼陀罗潜伏在身体里,是需要引子,才会毒法的。”楚遥抿了抿唇,别开视线,说道,“当初易谦,是误食了一种药膳,说是里头有什么蚕食草,才会毒发。”
南谨轩看着她,眉头微皱,似乎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是凝露?”楚遥挑眉,“小樱那日说,我们所饮的茶水中有凝露的味道,而且说这凝露并不常见,而且很少用在寻常的茶水中。”
“小樱说她回去查过她爹留下的笔记,里面提过凝露的作用很多,作为药引也是可以的,只是具体的用处写得并不多,但是小樱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的。”南谨轩如是说道,见楚遥满脸沉思,他便继续说,“不过,不管这毒是怎么下的,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当初我们想着让三房和大房狗咬狗,如今倒是好,大房自己里头都混乱得紧,倒是不用我们插手了。”
见他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楚遥扑哧一笑,不过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她其实也不过是好奇,毕竟她是知道杜晗烟有多喜欢南慕封的,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对他下毒手?她实在是不懂。
不过话又说回来,前世和今生到底不同,那时候杜晗烟是受尽宠爱的,至少所有人都以为南慕封对这个侍妾宠爱至极,而如今,杜晗烟不过是一个用尽手段才成为他侍妾的表妹,而且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楚遥心里明白,以杜晗烟的聪明兴许也是早就想明白的了。
当女人硬起心肠的时候,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这样想想,又不觉得杜晗烟对南慕封下毒是一件多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派人盯着杜晗烟吧,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楚遥想了想,如是说道。
“嗯。”南谨轩点点头,他其实心里也觉得奇怪,他们一起长大,他自然知道杜晗烟对他这个大哥有多迷恋,否则也不会一次一次地狠狠伤害南梓彦了,如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你说,要是南梓彦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楚遥忽然起了坏心,一脸坏笑地看向南谨轩。
只是这一次,南谨轩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沉吟一声:“南梓彦对杜晗烟的感情已经淡了,难保不会因爱生恨,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会帮谁还真是说不好。”
这倒也是,楚遥点点头,打消了自己添一把火的心思。
“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就让他们自己闹腾便是了,你也别以为南慕封是傻子,我们会查,他就不会查么?你真以为爹的那一套说辞能糊弄住他么?”南谨轩勾唇轻笑,“如今没了武功,最着急是南慕封自己,他可不是宽厚仁慈之人,对于害了他的人,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么?”
楚遥挑眉,这点倒是忘记了,南慕封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本还以为这桩事就会这样结束了,如今看起来,恐怕还有得闹。
“南梓彦派去太国寺的人,怕是也该动手了。”南谨轩冷不防地又冒出一句。
“啊?”楚遥一愣,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看样子,还真是如你所说的,一时半刻是停歇不了的了。”
南谨轩瞥她一眼:“还不是你给出的坏主意,这会儿倒是要撇清关系了?”
“…”楚遥瞪他,他到底会不会聊天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艰不拆好吗?再说,她又不是单纯为自己着想,她这不是为南梓彦着想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了保住名声,湘郡王无奈之下只能维持婚约,要是再三年…”南谨轩勾唇浅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说,这一次湘郡王还会继续婚约么?”楚遥瞪大了眸子,支着头,摇头晃脑地问他。
“不好说。”南谨轩摇摇头,这就要看在湘郡王的心里,到底什么更重要了。
毕竟许多事,不过是在一念之间的取舍罢了。
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遥和南谨轩相视一眼,浅浅笑意浮在嘴角,来了。
第663章守孝三年
虞氏疾病过世的消息传来,南忠公府所受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太大,虽然她的儿子仍是世子,但是她已经不是南忠公府的当家主母了,以侍妾身份过世,其实并算不得什么。
但是对南慕封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噩耗。
实际上,他也确实防着这一件事,所以之前还特意派了人去太国寺,面上是伺候虞氏,暗中却是保护,甚至他还希望有人暗中动手,这样能让他逮个正着,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这些日子他的人并没有送消息回来,而他亦是因为中毒的事缠绵病榻好些日子,他整日沉浸在自己武功全失的苦恼中,派了大量人手到处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因此便忽略了太国寺那边的事。
却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跌入低谷的时候,还给了他沉重一击。
“退婚?”南忠公眉头紧锁,看着斜靠在病榻上的儿子,不由得低呼一声。
虞氏的消息,是南忠公亲自去同儿子说的,看到他一瞬间从震惊到悲伤再到沮丧,他也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无奈。
不知道南忠公有没有感觉到,打从谨轩娶了楚遥开始,南慕封这个人人看好的世子爷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各种麻烦接踵而至,一年前是什么光景,一年后又是什么光景,那些原本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或是即将抓到手中来的,如今却是一样都不属于他了。
“我问了沈太医,恐怕我现在这身体要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恢复,加上娘过世,守孝三年…何必去耽误苏小姐呢?”南慕封苦笑。
“此事…我回头再去看看湘郡王的意思吧…毕竟退了婚,对苏小姐的名声也是不好。”南忠公皱眉。
“儿子的意思是,让苏家来退婚。”南慕封说道。
南忠公却是摇头:“不管是谁退婚,对湘郡王府来说,都是有损声誉之事。”
如此一说,倒也是真的。他们主动退婚,不免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若是被退婚,于女子名声的损害可是无法估计的,就算苏蓉是无辜的,也终究是不会出现在世家选妻的首选名单上了,到时候只能下嫁一个三流世家,对她来说,不如不嫁。
“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爹会妥善安排的。”南忠公叹了口气,循循善诱,“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朝廷里的事也先放一边吧。”
南慕封点点头,只是眸底却有着浓浓的怨恨,他派人调查中毒的事,没想到竟然层层阻碍,据他的人暗中来报,仿佛是南忠公的人暗中阻挠,他们也不敢太过妄动,但是查出的些许蛛丝马迹回报到他这边,他便明白了,这件事定然和连家有关,想到先前连家在朝廷里对他连番打击,没想到竟然还在私底下出这样的阴招。
但是显然,南忠公的阻挠,也说明了他的意思,他是不希望同连家翻脸的,否则他早就将这件事翻出来说了,他被人下毒,伤至此处,而他却迟迟没有动作,只将连氏送走,这是惩罚,何尝又不是保护呢?
想到此处,南慕封只想自嘲,枉他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以为在他爹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没想到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从最受宠爱的儿子变成了毫无地位之人了。
“慕封,到底是一家人,关上门来你们闹成什么样都成,但是有些事不能闹到外头去。高门世家,便是这样,一辱皆辱的,一荣皆荣,你明白么?”南忠公语重心长地叹气,希望长子能明白他的苦心。
他虽然不愿与连家翻脸,其实又何尝不是为儿子着想,连家之前对他各种打压的事他也是知晓的,如今卖了这么大人情的可不单单是他南忠公,更有南慕封,想必连家日后总会记得这份人情的。
“儿子明白。”南慕封低声说道。
见他仍是这般不情不愿,南忠公也只能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南慕封死死地握紧拳头,瞪着他爹离开的背影,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落到如此境地,成为被牺牲的人,成为一个连为自己报仇都不能做到的人。
就凭方才那些言语,南慕封就能肯定自己调查的方向定然是对的,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连家的手笔,他暗恨不已,自己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就着了旁人的道了呢?
低头望着自己绵软无力的双手,苦涩的笑意凝在嘴角,却是如论如何都张扬不起了,他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想到昨日五皇子来时的冷漠,他不由得咬紧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呻吟出声。
虽然早就知道是利益关系将他们绑到了一起,但是真的看到五皇子如此冷漠,还是叫他心里浮起失落,他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不止是谋士,更是他信任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只怕他就将他当成一个寻常的下属,没了利用价值,自然就不要多在意了,只要不挡路就好。
不过幸好,大概五皇子还有所顾忌,毕竟他知道了太多五皇子的事,一旦他反水,对五皇子来说也是要命的烦心事,所以他最后还是留了一线希望给他,让他好好养病,他总会为他留个位置,可是谁又知道这不是一句宽慰的话呢?
“夫君…”杜晗烟从门外进来,端着汤药,坐到一旁,小口小口地喂他喝药,“你别怪舅舅,他也是心情不好,府里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也头疼得很。”
南慕封抿唇不语,只怔怔地望着前方,也不知是在放空还是在发呆。
“虽说,事事不能尽如人意,但是…”南慕封叹了口气,口吻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挫败。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杜晗烟拿出锦帕,轻柔地擦了擦他的嘴角,见他神色怔怔的,便放软了身子靠过去,抱着他轻轻安抚,“都会好的。”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浅淡的花香,让他烦乱的心思都沉静了下来,他任由她抱着,他只微闭着双眸,鼻间萦绕着好闻的花香,让他仿佛置身于花圃之中似的。
“希望这一切,赶紧过去吧…”南慕封幽幽地叹息。
而他没有看到,杜晗烟的眸子里闪过的一抹狠戾,赶紧过去?呵呵…
【作者题外话】:要出门啦,回来再更12点前会更哒,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