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遥觉得,小六子提起岫玉时,虞氏的脸色似乎微微变了变,她不由得暗忖,看来岫玉的失踪和虞氏是真的有关系了。
“岫玉失踪前曾经找过奴才,还给了奴才一封信,说是…若她遭遇了不测,就将信交出来…可是奴才不识字,奴才一直都不知道这信里说了什么,后来奴才好不容易出府找了个秀才念信,才知道了…”小六子说到这里,慌忙抬头看了一眼虞氏,“才知道原来是大夫人,以为二少夫人怀了孕,便让岫玉给二少夫人那儿下红花,谁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但是岫玉失踪了,奴才猜测她定然是遭遇了不测。”
此时,虞氏再也淡定不了,指着小六子怒吼:“你胡说。”
若是一个人指控虞氏,南忠公或许只是在心里怀疑,但是两个人三个人都指控她的话,南忠公的心里只怕是要蒙上一层阴影里的。
“把信拿上来。”南忠公沉声说到,便有小厮上前将小六子手里的信拿上来送到南忠公手里。
而南忠公展开信,只看了没几眼,便沉下了脸,将信揉成团,捏在手心里,望向虞氏的目光里带着冰冷。
“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燕儿和小六子都是轩遥阁的人,他们…他们都是谨轩媳妇的人。”虞氏握紧拳头,慌忙自辩。
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寻常世家,兴许家主会更相信主母而不是媳妇,但是偏偏这个媳妇是个尊贵的公主,和主母之间又毫无利害冲突,南忠公实在想不出楚遥陷害虞氏的理由,但是反过来说,虞氏若是要暗害楚遥,动机却是不少。
说起来,不止虞氏,有的时候连南忠公自己都觉得轩遥阁的存在让人头疼不已,连他这个借着公主光的公公都这样想了,何况是虞氏了,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对虞氏的手段,南忠公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明白的。
“你说他们冤枉你,那为什么他们别人不说,偏偏说你?还有那岫玉,你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南忠公眯起眼,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当成傻子玩得团团转,从前他相信虞氏,便将后院交给她打理,但是她必须知道,这个南忠公府的主人依然是他,而不是她这个主母。
“这…”虞氏退后两步,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说辞辩驳。
这些事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打得她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安排。
而此时,朵翠面上划过一抹坚毅,走上前跪到地上,沉声说道:“老爷不要错怪夫人了,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夫人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呵呵,果然是这样呢…楚遥支着头,默不作声地看戏,她早就猜到朵翠一定会将这些事扛在身上,将虞氏撇出去。
从前她就一直觉得,要做心腹侍女,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必须时时刻刻做好为主子背黑锅的打算,而且这黑锅还要背得漂亮,背得让所有人都信服。
“是你?”南忠公面无表情地看着朵翠,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朵翠对虞氏有多忠心,这些年来虞氏能将府里管理得井井有条,朵翠可是功不可没,若说她私下对楚遥动手,这样的事若是没有虞氏的示意,她怎么敢做?
“是,奴婢…奴婢看不惯二少夫人张扬跋扈,不将夫人放在眼里,奴婢气不过。”朵翠半低着头,应声回道,“夫人忍气吞声,可是奴婢却看不得夫人这般委曲求全。”
“你放肆,一个下人,居然敢插手主子的事,是谁给的你胆子?”南忠公厉声怒道,言下之意却是相信了朵翠的话。
楚遥却是轻笑起来:“真是有趣了,我是怎么张扬跋扈了,让你这个…小小的侍女这么上心,又是下红花害我流产,又是将岫玉杀人灭口,还要下冬茶,让我瘫痪在床变成痴呆?”
原本听楚遥的话,南忠公还皱眉觉得她咄咄逼人,听到后面却是冷了脸,瘫痪在床变成痴呆?这么狠的手段,实在是让他寒心。
南忠公的目光落在虞氏的身上,只觉得自己仿佛越来越不认识她了,当年她贤良温柔,处事公正,宽厚大方,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了。
“遥儿,我娘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南慕封忍不住开口为虞氏说话。
然而,虞氏在听他唤“遥儿”时眸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多了一层冷意。
“我爹一直都说世子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但愿世子这样睿智的人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才好。”对南慕封,楚遥素来知道怎样让他闭嘴。
果然,听到她说的话,南慕封眸色一顿,抿起了唇。
“二少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如今事情败露,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朵翠握着拳头,对楚遥说道。
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楚遥却在想,她会不会有一丝后悔呢?后悔自己没有劝住虞氏对她下手,或是后悔自己今日跟来书房,为主子抗下这一切呢?
见楚遥不说话,朵翠以为自己说服不了她,又想到一个别的理由:“奴婢仰慕二公子,可是二公子却拒绝了奴婢,所以奴婢…奴婢恨二少夫人…”
这话,叫楚遥回过了神,两眼稍弯,隐约抖出一笑,站起了身,两步便到朵翠面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望着她清秀木然的脸。
嗤,聪明,却愚忠。
“你以为你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会相信你有害我的动机么?朵翠,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只一瞬便咬碎了浅笑,残忍的冷冽爬上她绝美的脸庞,“你们家世子的成人礼,可是你这个…大夫人身边最忠心的丫头教给他的呢,被破了身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谁,嗯?”
鬼魅般的目光一瞬便镇住了朵翠,她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寒冷,冻得她的喉咙都僵硬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楚遥可以容忍别人在她面前撒谎狡辩,却不能容忍任何人抹黑南谨轩一星半点,即使是…如朵翠这样污秽的人的倾慕,也不可以。
南慕封冷着脸,死死地盯住楚遥,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知道这样隐秘的事,他的第一个女人确实是朵翠,但是他也早就同娘亲言明,他是做大事的人,为了保持他的身价以及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他是不会先要通房的,因此即使朵翠是他的女人,他也未曾想过将她收房。
而这些,不论是虞氏还是朵翠,都是接受的,尤其是朵翠,没有人知道她对南慕封到底有没有情,就连虞氏都说不清楚。
“老爷…”直到此时,虞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望着南忠公的目光里透着凄凄。
“够了。”南忠公忽然厉声说道,转身便将手里揉成团的信展开,放到书桌上的烛火上,只一瞬,岫玉的信便燃尽了。
见南忠公的举动,楚遥心下冷笑,果然如此呢。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朵翠…暗害主子,罪大恶极,拖出去杖毙。燕儿,是轩遥阁的人,就由谨轩媳妇处置。”南忠公大手一挥,便要定案。
楚遥早就猜到南忠公会粉饰太平,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问道:“就丢出一个侍女,公公便要打发了我么?”
南忠公眸色一闪,明白这是要谈条件了,面上阴郁暗沉,却还是开口说道:“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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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公然呛声
楚遥并不曾想同南忠公作对,虽然这个公公偏心嫡长子,让她为夫君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换做是任何世家里头,恐怕未必能做到如南忠公这样,她听多了那些庶子庶女被苛待的事,至少在南忠公府,南谨轩并不曾被苛待。
再者,蒋氏性子软弱,即使如今在她的潜移默化下强硬了些,到底还是个中规中矩以夫为天的女人,就是为了蒋氏,楚遥也不会真的同南忠公撕破脸皮。
但是,虞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的,前世南慕封和杜晗烟折磨了她十年,这一世虞氏又几次害她,若是这样她还能忍气吞声,那她也就不是娇纵跋扈的七公主了。
闻得南忠公的话,楚遥只是莞尔一笑:“媳妇只是想问一问公公,这南忠公府里头是不是只要有人出头认罪,就能将事情了解?若是如此,那以后媳妇看谁不顺眼,想出气害人也无需顾忌什么,左右轩遥阁里头有得是吓人。”
这话,直白得让人尴尬,瞧南忠公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就知道了,他是真的想就此粉饰太平,偏偏这个媳妇是个不肯罢休的性子,他心里一阵焦急,万一真的将事情闹大了,别说是虞氏,就是整个南忠公府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自然不是这样的。”南忠公讪讪地回道,“只是,朵翠自己认了罪,她又有动机,而害人得事她也能交代得清楚…”
楚遥呵呵一笑:“所以公公相信,这几件事与大夫人毫无瓜葛,她只是被人蒙蔽了,所以识人不清,才让媳妇遭了贼人的暗害?”
南忠公抿了抿唇,这话他是怎么应都不对的,他便索性不开口。
“大夫人掌家多年,却连自己身边的侍女都管不住,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楚遥挑眉,一派不以为然。
“那谨轩媳妇,你是什么意思?”南忠公略有几分不耐,冷冷地沉下了脸。
“这倒是有趣了,媳妇我一不管家,二不掌权,如今被人接连害了几次,想求公公主持公道,却冒出个侍女顶了所有的罪名。媳妇倒是好奇得紧,这朵翠姑娘到底是对媳妇有多大的仇怨,要将媳妇置于死地?”楚遥的声音轻如浮萍,却叫书房里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亦或是公公心里也清楚,到底是谁要将媳妇置于死地?”
南忠公的目光扫过虞氏,落在楚遥脸上,有时候他是真的头疼这桩婚事,娶进来一个骂不得说不得的媳妇,就如现在,要是换做寻常府邸里的媳妇,谁敢这样同公婆呛声,但是楚遥敢,南忠公甚至觉得,纵然她不是公主之尊,她也敢为自己说话。
“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不要让彼此难看才是。”南慕封忍不住插嘴,他了解虞氏的性子,也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局是谁设的,但是他和南忠公一样都喜欢能保住虞氏,甚至他比南忠公更希望保住虞氏,毕竟这是他的母亲,只有他娘的地位保住了,他的世子之位才能更稳当。
“大夫人,你的侍女犯下了这样滔天的大罪,难道大夫人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楚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反正直到如今,她也不怕再多得罪一个人了,左右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不做,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既然如此她又何不得罪得更彻底一些。
“谨轩媳妇这话说得好笑,你若是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是我做的,也不必在这里费尽口舌了吧?”虞氏是被气到了,开口便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失了往日的冷静风度。
南忠公冷声警告:“闭嘴。”
“大夫人说得没错,谋害皇室可是大罪,只怕是要大理寺来调查才能查清事情始末。”楚遥似笑非笑地看着虞氏的笑容隐没。
“家丑不得外扬,我们南忠公府里的事,怎么能让大理寺介入?谨轩媳妇,我看在你公主的份上,对你一再忍让,可你也不能一再地得寸进尺吧?说到底你也是我们南忠公府的媳妇,你这是要忤逆我这个公公的话吗?”南忠公也是说得急了,语气也不由得生硬起来。
听到楚遥有意让大理寺介入,他又如何能不着急,堂堂南忠公府的家事还要外人来查,这岂不是大大的打脸,更何况虞氏再怎么说也是南忠公府的主母,到时候天下皆知她德行有亏,嘲笑的还不是他这个做老爷的,这样的事他怎么能容忍发生?
果然恼羞成怒了呢,楚遥挑眉,倒也没再说话。
而南忠公见楚遥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怒气吓到,忍不住心下得意,想着就算她是公主,嫁入了南忠公府,还不是一样要乖乖听话。
“既然爹做不到公正,又如何能要求媳妇乖顺?”一道冷冽的声音横空而来,随后便是南谨轩推门而入,甘冽如风,缓步走到楚遥身边停下。
“谨轩…”南忠公唤了一声,却是没了下文。
也不知为何,南忠公如今见到这个庶子,便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尤其是这会儿斥责他媳妇的时候他忽然来了,他顿觉心虚更甚。
说来也怪,明明南谨轩是依靠着公主之尊而扶摇直上,但是南忠公偏生看到自己这个庶子,比看到公主更头疼,像是如今南谨轩来了,他方才的冷硬便瞬间消失了。
“谨轩,你在我娘身边长大,该是最了解她的性子,她虽然待我们严苛,但是却极是善良,她怎么会做出暗害媳妇的事来?”南慕封幽幽地望着南谨轩,打出了一张感情牌,“朵翠犯了错,爹也有了定论,何必让一个下人坏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你还是快些劝劝你媳妇,不要被人挑唆蒙骗了才是。”
听得南慕封说这么一番重情重义的话,楚遥还真是想对他翻个白眼,这人只怕心里是恨极了谨轩的出息风光,如今却压着脾气求情,竟然还能将黑白颠倒得如此顺当。
她忍不住暗忖,越是压抑得深,日后的爆发越是凶狠,南慕封…果真是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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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以退为进
“大夫人是怎样的人,我不予置否,爹就在这里,自然心中有数。”南谨轩向来是油盐不进的人,只见他微微抬眼看向南慕封,冷声说道,“至于我媳妇的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你…”南慕封至今仍没有习惯在南谨轩面前丢脸,虽然如今这个庶弟的品级依然越到了他的前头,但是他始终认为南谨轩靠的是楚遥这个公主,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你们就一定要闹得家宅不宁么?”南忠公低吼一声,“就为了一个女人。”
南谨轩骤然眯眼,声音陡然变冷:“爹这话可就错了,如今被害的是儿子的妻子,是爹的儿媳妇,可不是单单一个女人。”
“那你待如何?”南忠公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南谨轩,这是谨轩成亲之后,南忠公第一次朝他发火,他只觉一阵心寒,觉得儿子有出息了便同自己离了心。
南谨轩没有说话,偏头看向楚遥,言下之意很清楚,由他媳妇决定。
就在两人说话间,楚遥的思绪已经流转过了好几遍了,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放过虞氏,有这个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在身边,她只觉得难以安寝。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将她怎样,一来她手里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没有真的想让大理寺插足这件事,不过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人罢了,若不然外头的人还不定怎么说她这个公主仗势欺人呢;二来虞氏到底是南忠公府的当家主母,正经的诰命夫人,状元郎的亲娘,她若是真的要对虞氏出手,那必定是一击即中,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翻身,而这一次显然不是好机会。
只是就这样放过虞氏,楚遥心里又不甘心。
“就如爹所说,朵翠犯了这么大的事,她的命是必定保不住的,谁求情都没有用。由此事,让媳妇痛定思痛,必须好好管教轩遥阁里的下人,还请大夫人将我轩遥阁里下人的卖身契都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南忠公府吃亏,这些下人就当是我买下的好了,作市价便是。”楚遥重新开口,翩然开口。
南忠公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原本轩遥阁的下人就该将卖身契给楚遥,他自然是不会让自家媳妇出钱买下人的,不然他的老脸要往哪里放。
虞氏看向朵翠的眼中闪过不舍,到底是她的心腹,跟在她身边多年,如今还为她背了黑锅,藏在袖中的指尖便深深地掐进掌心,却不觉得疼。
像是感应到夫人的目光似的,朵翠忽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虞氏,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目光里却闪烁着坚定,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升起了一股默契。
“大夫人,奴婢愧对大夫人,还害得大夫人被大家误会,奴婢…奴婢愿以死谢罪。”朵翠突然起身便要往柱子上撞,幸而虞氏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却哭着跪在虞氏脚边,“大夫人为何要拉着奴婢,奴婢昏了头犯了大错,还连累了夫人,夫人…夫人为何不让奴婢死了一了百了。”
看起来,朵翠是真的想寻思,而虞氏也是真的想拉住她,若不然她的反应不可能这么快。
楚遥忍不住唏嘘,果然是虞氏身边的人,就是死也想着将自己主子摘出去,她这么一番折腾,南忠公的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些,毕竟虞氏是出手拦着人的,原先对她的那些怀疑也随着她这个良善的举动而消失了。
“老爷…”虞氏忽然跪了下来,对南忠公说道,“是妾身御下不力,才会让朵翠犯了这样的弥天大错,妾身不为她求情,心中难安,求老爷也一同责罚妾身。”
好一出以退为进,就是楚遥都忍不住拍手叫好,方才她还想着虞氏今日居然任人捏揉,没想到竟是在等着这一出呢,楚遥忍不住叹息,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今日怕是真的动不得虞氏了。
“确实是该罚你,手握管家之权,居然连自己身边的侍女起了异心都不知道,我们南忠公府里是绝对不容许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的。”南忠公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楚遥,旋即又道,“就罚你…禁足一个月…”
此时,楚遥忽然接过了话头:“公公果真公正。既然大夫人管家不力,又要被禁足,倒是不知道公公打算将这管家的权力交给谁呢?”
莫不是她想要这管家之权?南忠公微微皱眉,对楚遥这番咄咄逼人的举动尤为不喜,他从来都不喜欢争权夺利的女人,即使是公主也是一样。
“谨轩媳妇以为呢?”南忠公试探地问道,实际上压根就没想过要理她,这个媳妇三番几次地让他没脸,他还能好好地在这儿同她说话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又怎么可能将管家的权力交给她?
楚遥当然看得楚南忠公的心思,不过她还真是对这管家之权半点兴趣都没有,她连自家轩遥阁都懒得管,如今是都丢给容妈妈和清欢了的,又怎么会自讨苦吃地将南忠公府的管家权握在手里。
“媳妇以为,大夫人为正室,而我婆婆为侧,既然大夫人犯了错被罚,这管家之权自然该给婆婆。只是我婆婆素来温和,又不曾管家,贸然将这管家之权给她,反而容易乱中出错,倒不如让袁姨娘从旁协助,听闻从前大夫人掌家时袁姨娘也在旁帮了不少忙,想来也是个可靠的。”楚遥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南忠公没想到她竟然不是为自己夺权,反而提及了蒋氏和袁氏,而且她的话也颇有道理,蒋氏性子软并不适合管家,但是她到底是侧室,如今儿子又出息,媳妇又是公主,若是越过她将管家之权给了袁氏,怕是会惹来非议,若是让她们共同掌权,必定是袁氏主导,倒也合他心意。
“老爷…”虞氏惊呼一声。
她方才认罚,是为了消除南忠公心底的怀疑,不想让他们两人之前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更单薄,但是她从没想过要将管家之权分出去,她坐稳主母之位多年,从不曾出过一星半点儿的乱子,老爷怎么可以说夺走就夺走?
察觉她的反抗,南忠公原本微微回暖的心情又不太好了,眯起眼盯着虞氏,他不喜对权力欲望过分看重的女子,而虞氏也向来清清淡淡温温和和的,打从嫁给他开始便不争不抢的样子,因此才能最后赢得他的喜爱。
然而如今,南忠公却越发觉得虞氏沉迷于权力,他不由得沉了脸,看来他是该虞氏清醒一下,知道谁才是南忠公府的主子,他不爱管府里的事,并不代表她就是府里最大的了。
“老爷…”高亢的声音,转为凄凄的哀怨,到底是多年夫妻,南忠公一动眉头,她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便立刻跟着变脸,企图继续动摇他。
但是,她却用错了方法,因为她那一瞬的变化,叫南忠公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将他了解的这么透彻,那种被人看透的恐惧在那一瞬便抓住了他的脖子似的,让他呼吸不得。
其实不管是谁都是这样的,在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就仿佛褪下了外衣,尤其是像南忠公这样的男子,他虽然没本事,但是在他的地盘里他就是王,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是不可违抗的,然而他的枕边人,却将他的心思摸得这样透,怎能不叫他心惊。
“好了,不要说了,就这样决定了。”南忠公厉声开口,雷厉风行地定下了这件事,在虞事还回不过神来的时候。
就连南谨轩在内,都对南忠公突如其来的神来之笔有些看不透,倒是楚遥,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倒是能理解南忠公的心思,因为当初的她也是这样,他们恐惧自己被人看透,生怕自己的想法会在别人的眼里无所遁形,所以要将一切尚未发生时捏死在摇篮里。
虞氏半天回不过神,明明老爷素来心软,她若是求一求,他必定会心软的,可是为什么他这一次居然如此决绝?
不过这一次,南忠公并没有给虞氏太多的时间考虑,因为她唤来了下人,将她和朵翠带下去。
“谨轩媳妇觉得,这样处理如何?”最后,南忠公忍不住询问楚遥,虽然这个媳妇让他愤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