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楚依依的心里是不甘心的,谁会心甘情愿为奴为婢,何况是身份高贵的郡主殿下,楚依依知道那些宫人在背后如何说她的,说她城府极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郡主的身份亦是摇摇欲坠,根本就是个可怜虫,所以她努力地抓着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
没了护身符,梁国公似乎也就没什么事了,没说几句便先行离开,主人家离开了,楚遥和楚依依便准备告辞,谁知那梁夫人却十分热情,邀请她们一同吃些她亲手做的点心,她们便只好应了。
“说起来,公主和郡主原本就是堂姐妹,如今又做了妯娌,真是幸运呢。”梁夫人很健谈,说话温和,语气里透着一股亲切,让人推拒不掉。
真的是很好的事么?楚遥心下冷笑,恐怕这位梁夫人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听说梁国公府也曾经有过娥皇女英的事,而且还是梁夫人和她的庶妹,只可惜她的庶妹没有福分,生下女儿便血崩死了,只不过…到底是怎么死的,外面众说纷纭,梁国公府却是将此事粉饰过去了。
听梁夫人提起姐妹的事,梁吟霜不着痕迹地抬眼扫了她一眼,只是速度太快,若不是楚遥注意着这位千金小姐,恐怕也是不会捕捉到的。
这么看来,这似乎是有分歧,亦或是有矛盾呢?
若是换做别人,楚遥或许不会多管闲事,但是这是梁国公,那她可就忍不住插手了的,毕竟在她看来,梁国公和五哥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只要事关她三哥的夺嫡,她就不会轻易地松懈下来。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门外便有人来通传,说是驸马爷和世子爷来了。
梁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挑眉。
梁吟霜却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只见她抬头看向门口,只一会儿便看到两道身影由远及近,一道是墨紫色的,一道是银色的身影,而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南慕封的身上,反而落在南谨轩的身上。
说实话,吟霜虽是深闺千金,但是回京之后跟着梁夫人参加过几次上流世家的聚会,见过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宫里那几位皇子虽未曾说过话,但总也是打过照面的,至于南慕封,她亦是见过一面,知道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儒雅的风度更是为他增添了不少个人的魅力。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同时进来,梁吟霜的目光却落在南谨轩的身上挪不开来,他和南慕封有几分相像,但是自己分辨又会觉得他们并不像,南慕封风度翩翩,俊朗不凡,举手投足间满是贵公子的儒雅,而南谨轩则更为清冷孤傲,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反而像是一种身在上位的淡漠,什么事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尊贵,修长的身形,冷峻的五官,倒是让他的容貌在寻常公子哥中一下子便分辨了出来。
对于梁吟霜的古怪反应,楚遥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梁吟霜看向南谨轩的目光里有些她不喜欢的东西,或是迷恋,或是喜欢,总之都是她不容许的事。
是的,你可以说楚遥霸道,也可以说她占有欲强,她并不否认,甚至还会欣然承认,她并不认为所谓的妒妇是什么让人难堪的贬义词,事实上她也认为自己是个妒妇,因为她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夫君还有别的女人,前世不就是因为她善妒的性子,才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么?
“谨轩,你怎么来了?”楚遥站起身,迎了上去,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眸子里的惊喜显而易见。
“说好了在宫里等你们一起和父皇母后用晚膳的,看你们一直没入宫,就过来看看。”南谨轩回以一笑,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虽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但是他就是感觉到她的左手有些异样。
其实这些话是说给梁夫人听的,他自然不会说是他留在楚遥身边的暗卫来报,说是他们的马车被惊了,然后公主去了梁国公府,他虽然相信不会有事,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出宫来接,至于南慕封,不过是一同出宫便一起过来了罢了。
“没什么事,不小心扭到了而已。”楚遥笑了笑,并不打算将马车上的事告诉谨轩,这人最是宠着她,但是但凡她有一星半点的受伤,他的脸色立刻就会沉下来。
楚遥如今对梁国公有所怀疑,自然不愿意让他打草惊蛇,在这儿沉下脸来。
见她这样说,南谨轩只是眸色闪了闪,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伸手牵她时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待她重新坐下,他才转身对梁夫人微微颔首:“梁夫人。”
也许连南慕封自己都没有发现,从前他一直都是众人的焦点,旁人都只能成为他的陪衬,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南谨轩走在一起,别人总是先看到他。
就如现在,梁夫人和女儿都是先看到了南谨轩,才注意到一同前来的世子爷,双双打了招呼,梁夫人欲留他们用晚膳,南慕封微微皱眉,南谨轩却是淡漠地拒绝了:“梁夫人盛情相邀,本是不该推拒,只是遥儿和大嫂同宫里都说好了,要过去的,父皇和太后那儿怕是要等急了的。”
不得不说,南谨轩现在拿睿武帝做挡箭牌是真的顺手拈来,当然这挡箭牌也是百用百应的,谁敢同睿武帝抢人,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好了,此次相邀仓促,还请公主和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才好。”梁夫人客气了一句,面上堆满了笑容。
又寒暄了几句,南谨轩他们四人便出了梁国公府。
“小七,二弟,你们不去宫里么?”楚依依上了马车,见楚遥久久不上来,便掀开帘子问了一句。
“大哥陪大嫂回宫吧,太后怕是真的等急了。遥儿的手扭到了,我陪她去一趟医馆看一看。”南谨轩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楚遥受伤的手上,微微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慕封的目光从楚遥身上扫过,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去过医馆后便回府吧,我陪依依入宫便是了。”
说完,马车便走了,此时另一边的巷子里头,一辆马车缓缓地过来,南谨轩便扶着她上了马车,不知道为什么楚遥有些害怕这样沉默不语的南谨轩,只觉得他那两道浓眉几乎能夹死苍蝇似的。
“你,在生气么?”楚遥凑到南谨轩的身边,他自然地伸出手护住她,楚遥仰着头看他,满眼得迷惑。
难得看到她这样无辜单纯的表情,南谨轩只觉得心头某处的柔软被撞开了,只是一想到她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伤,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烦闷。
是的,其实被前世的一切困扰的人不止是楚遥,还有南谨轩,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在刑场看到的那个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楚遥,那双白皙娇嫩的双手被毁成惨不忍睹的模样,他甚至不敢用力抱她,就怕一用力她的腰就会被折断,而如今,她居然又受伤了。
“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他抱着她,凑到她的发间,闷闷的声音从她发间传来。
楚遥微诧,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什么,随即消失在澄清的眼睛里。
第385章楚遥有孕
马车停在一处幽静的小宅子门口,南谨轩跳下马车,转过身小心地绕开她受伤的左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像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宅子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少年,看到南谨轩时明显微微一亮,匆忙迎了上来,态度极是恭敬:“是公子来了。”
“景飒在么?”南谨轩揽着楚遥一边往宅子里走,一边问道。
到陌生的地方,楚遥向来是不太说话的,她更习惯于观察周围的环境。
“怎么样,这个小宅子似乎很得你青眼?”南谨轩见楚遥眸中闪过异光,嘴角微微扬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皆是价值不菲。”楚遥坦然地回答。
因为轩遥阁是她亲自盯梢的,因此许多她对一些材质和用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这个小宅子和他们的轩遥阁有相同之处,便是看着地方不小,但是大到假山长廊,小到壁画雕花,都是用料精致,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半分廉价之物。
得楚遥赞叹,南谨轩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发表任何感叹。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忍了好一会儿,楚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我的一个朋友,医术不错,带你来给他看一看,再者…还有些别的事要问他。”南谨轩沉吟一声,视线又落到她的左手上,微微拧着眉,似有几分不悦。
“扑哧”一声,楚遥失笑地瞥他一眼,说不出得风情让南谨轩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似的。
“我只是有些扭伤了而已,你做什么一副好像我手断了似的样子。”楚遥掩嘴轻笑,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大惊小怪,虽然心里是感动的,但是面上还是戏谑了他几句。
南谨轩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当楚遥以为这家伙不会再回答她,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了:“我不喜欢你受伤,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保护不了你。”
虽然她也已经猜到这家伙为什么会不高兴,但是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就在楚遥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景飒来了。
一袭白衣长袍,五官精致得不可挑剔,仿佛是艺匠精心雕琢的作品似的,纵然是出身宫廷的楚遥,见惯了形形色色俊男美女的楚遥,看到景飒依然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赞叹,楚遥曾经见过容貌精致绝色的男子,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显阴柔,但是眼前这人一身白衣,却显得几分清冷淡漠,没有半分阴柔之气,实在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景飒。”景飒扬起淡笑,本就精致的五官柔和了几分,更是俊美非常。
不过此事,楚遥已经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只是有礼地朝着景飒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想来这人也该是南谨轩的朋友,若不然他不会呈现出如此放松自在的状态,这家伙在人前端着的架子比她这个公主还要重呢。
“我是楚遥。”并没有让南谨轩介绍,楚遥大方地开口。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和大方随意的态度,让景飒对她的看法瞬间改观,南谨轩曾说过景飒是个性情中人,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家伙爱恨分明,喜欢和讨厌有着明显的分界线,想要在他的印象里翻盘,楚遥算是第一个。
很多年以后他们再提起第一次的见面,景飒也只是轻笑,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楚遥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觉得她似乎真的和他印象中的女子不太一样。
“遥儿的手伤了。”南谨轩也不知拘泥于形式的人,更不是那种不允许自己妻子同其他男子说话的那种人,因此对于楚遥和景飒的自来熟他并不介意,他担心在意的只有楚遥那只受了伤的手。
“去桌前坐下,我来看一看。”景飒点点头,带着两人走到屏风后面坐下。
楚遥微微撩起袖口,将手放在桌上的小垫子上头,景飒动作轻柔地按住手腕,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她的手臂,认真的模样像是他正在观察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
“怎么样?”南谨轩见景飒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什么大碍,只是突然用力,有些拉伤。”说话间,景飒已经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紫色的小瓶子,放到南谨轩面前,吩咐道,“每日两次,抹到她的手臂上,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疼,过两日就会没事了。”
南谨轩刚要伸手去拿紫瓶,景飒的动作却比他快,倏地拿回了瓶子,呢喃道:“这药里头有容易滑胎的药材,虽然剂量小,但是还是尽量不要用比较好。”
闻言,楚遥和南谨轩双双皱起了眉头,只是看着他将紫瓶握在手里,面上有些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南谨轩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遥儿有孕了?”
这真的是大惊喜,只是南谨轩真觉得这家伙是在开玩笑,他和楚遥准备要孩子开始,也不过几日,怎么会忽然就怀孕了饿呢?他实在是有些不解。
“嗯,虽然脉象并不太明显,想是月份太小的关系,可能尚不足一个月。”景飒从小学医,医术十分高明,加上又是南谨轩的人,自然更上心一些。
“我要做娘了?”楚遥茫然地转头看向南谨轩,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我要做娘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南谨轩,看到楚遥这副样子,心头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便上前安抚她:“反正我们也准备要孩子了,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再说你不是很羡慕你堂姐么,现在不用羡慕人家的了。”
楚遥瞪他,这家伙真是不会聊天,总是说些煞风景的话。
“不过,我方才给你把脉时发现,你身体里似乎有些暗积的毒素,虽然分量很轻,几乎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但是所谓积少成多,我还是建议你能仔细地盘查一下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毒素?”楚遥还没说话,南谨轩就扬声怒道。
难得见到变脸的南谨轩,景飒还觉得异常新鲜,不过越是爽快的背后就是被折磨得很惨,此时的景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南谨轩的下一个对手了。
“嗯,而且累积了不断的时间,起码一个月。”景飒这句话说完,南谨轩的脸彻底黑了。
第386章是谁下毒
重生以来,所有的事都过得顺风顺水,一切她想做的事都做到了,甚至未来的许多事她也都提前布下了局,她相信再不可能发生前世的事。
然而她的中毒,却是前世未曾发生过的,若是中毒的事是别人说的,楚遥未必会相信,但是这是南谨轩的朋友说的,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南谨轩的脸色较之楚遥更为难看,他一直自诩她的骑士,打从与她重逢的那一刻起,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从他重活一世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成为她的保护者,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她。
却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楚遥居然被人下了毒,依下毒的时间来看,这毒恐怕是在南忠公府里被人下的,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谨轩…”察觉到身旁那人浑身的杀意,楚遥略有几分惊慌地抓着他的手,她不喜欢看到他这副冰冷的模样,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弑者。
她的声音里透着几不可见的害怕,即使只有一丝,南谨轩也感受到了,瞬间撤去了周身的冷意,反手握住她,朝她轻轻一笑安抚她。
“景公子,请问我被下的是什么毒?”楚遥偏头看向景飒,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若不然怎么会没有人看出她的体内暗含毒素。
“梦魂散。”景飒沉吟一声解释道,“这种毒非常罕见,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当积存在身体里的毒素达到一定程度时,身体就会变得迟钝、嗜睡,等半年之后就连智力和反应都会退化,到最后…”
“变成傻子。”楚遥接口,唇边泛起了冷笑。
呵呵,真是可笑,她并不愿意主动害人,却三番两次被人暗害,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么?
“嗯,时间再长一些,双腿就会失去知觉,不会让你死,但是却永远都下不了地。”景飒见楚遥的面色有些发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下毒之人用心险恶,这毒不会让你死,但是却能让你生不如死。而且你现在有了孩子,算起来毒素积存在你身体里的时间正好是你怀孕的时间,我担心…”
楚遥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沉声问道:“我的孩子会有事?”
“说不好,孩子依附母亲而活,有些母亲怀孕时吃食较好,生下的孩子就会白白胖胖又很健康,而有些贫苦人家的母亲吃不起好东西,生下的孩子多是瘦骨嶙峋,所以我不确定你身体里的这些毒素会不会被孩子吸收。”实际上,景飒是想建议他们不要这个孩子的,毕竟这个当口怀孕是非常不适合的。
南谨轩见娇妻面上一黯,不由得心疼地拥着她,对景飒说道:“有什么办法解毒么?”
“其实这毒在尚未发作前,根本没有必要解毒,只要不再用毒,半个月一个月的也就没了,只是如今她腹中有了孩子,情况就很难说了。”景飒医术高明,但是仍有许多难以把控的事,说到这里不由得抱歉地看了一眼南谨轩,那厢只是无奈地朝他摇头,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景飒和南谨轩情同手足,对于好兄弟对七公主的心思,景飒一直都是持保留意见的,实在是知道了太多这位骄纵霸道公主的壮举,让他对她没法有好感,但是这一年里她的所作所为是在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见南谨轩又将人带到了他这里,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孩子吸收了毒素,最坏的情况会怎么样?”南谨轩问了楚遥不敢问的话。
这个问题…景飒皱眉看向南谨轩,复又低下头,没有回答。
仿佛过了许久,他才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会有残缺。或是下肢瘫痪,或是双手无力,或是体弱多病,或是…”
“不要说了。”楚遥猛地站起来,面色发白,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紧咬着压根,转身就往外跑。
南谨轩自然是第一时间追了出去,景飒眉头深锁,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往隔壁书房的方向走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梦魂散的解方,只是…是在哪本书里呢?仿佛是时间太过久远,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景飒虽然喜欢和南谨轩抬杠,喜欢惹他生气,但是其实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冷酷寡言的人,用他经常对南谨轩说的那句话便是“高手总是寂寞的”,他做事非常细致,不急不慢,不温不火,却总是恰到好处不会有一分的差错。
就像此时,他明明心里为南谨轩为楚遥着急担心,但是在旁人看来他正慢条斯理地负手踱步走在一排排书架边上,好像只是在寻找一本打发时光的书似的。
书房里安静如昔,而另一头却是全然不同的画面。
南谨轩追出去时,楚遥是往宅子的后院那儿跑的,他脚下生风,没几步便追上了楚遥,将她扣在怀里,任由她挣扎,都不肯松开手。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南谨轩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即使他能在千军万马前面不改色,而此时面对自己怀里这个小女人,却只能笨拙地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
“你放开我…”楚遥的挣扎越发猛烈,她几乎是半闭着眼在奋力挣扎,甚至最后挣脱不开他的禁锢,张嘴便朝着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不是楚遥第一次咬他,当然南谨轩说的是前世。
他还记得那时她被南慕封冷落,她施了苦肉计让自己生病,想得回他的怜惜,可是他却连小厮都没有派来关心一句,偏楚遥不相信,整个人又脆弱又疯狂,几度陷入崩溃,南谨轩将她抱在怀里,而她便如此时这样闭着眼疯狂地挣扎,最后还咬了他的肩头,那股狠劲,南谨轩至今仍不能忘怀。
原来不论是前世的她,还是如今的她,都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个看似坚强霸道,实则脆弱得随时都会崩溃的小丫头。
南谨轩陷入回忆,而他怀里的楚遥却尝到了口中的血腥,让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她倏地送了口,怔怔地望着他银色的衣衫上隐约可见的殷红。
“遥儿…”见她安静下来,南谨轩才微微松开些,怕自己刚才力气太大伤了她。
“对不起…”只一句话,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虽然南谨轩仗着会武,冬日里也不愿多穿厚衣,左右走在外头披一件大氅,方才追出来追得急,自然不会披着大氅,也因此她这一咬,才能印出血迹。
“傻丫头。”南谨轩淡笑,只要她没事就好,反正他皮糙肉厚,耐咬。
只是…他默默暗忖,情绪一来就咬人,这什么毛病?
“我只是…刚才…”楚遥此时已经清醒过来,顺从地靠在南谨轩的怀里。
刚才她只觉得整个头都要炸开了,前世的那些渐渐淡去的回忆又涌现出来,她那个可怜的儿子,那个被杜晗烟下了药一辈子要坐轮椅的儿子,她以为重活一世她就能摆脱前世的苦难,却没想到这一世,她的孩子依然要承受这样的折磨苦难,她整个人便崩溃了。
是的,楚遥从来就不是强大到无坚不摧的人,她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便是被她深深地藏到最里头,被层层地包了起来,在外人看来的霸道娇蛮,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我知道。”南谨轩紧了紧拥抱,他很自责,他努力了那么久,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以保护者自居地立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被人下了毒,还害了他们的孩子。
清醒过来的楚遥,亦能感受到他的自责,她微微踮起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自然地微微躬身,配合着她的动作,两人都不善于安慰,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对方。
“孩子不会有事的。”南谨轩嗫嚅地说了一句,“你也不会有事。”
楚遥点头,她当然不会有事,有事的应该是别人。
只一瞬,她的心头就掠过了杜晗烟的那张脸,是她下的毒么?
可是,楚遥却有些动摇,前世里她们是情敌,是完全敌对的妻妾,杜晗烟恨她夺了世子妃之位,嫉妒她生下了儿子,所以才会丧心病狂地对她儿子下毒。
可是这一世却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她们两人即使算不得朋友,也绝对不能说是敌人了,更何况对杜晗烟来说,她的敌人是楚依依,而不是楚遥,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对她下毒,再说连她自己都是刚知道怀孕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