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南梓彦转身往院子里的梅树走去,伸手折了一支梅花,然后走回来将折下的梅花递给她,笑着说道:“外头地滑,就别出去了,回屋子里去吧。”
他的笑容很好看,阳光明媚地有些刺目,楚依依神游似的接过梅花,然后听他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陪你了,我答应了半夏要去陪她喝酒的,我先走了。”
不等她的回答,他便走了,没有暗点犹豫迟疑地离开了。
楚依依却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前他忽然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听他说要去陪半夏姑娘喝酒,她的心里竟然浮起了些许酸意。
她是知道半夏的,之前听他提起过,对这个半夏姑娘有些好奇,然而今日却有了些许的酸涩,她握紧了手里的梅花,这样的酸意让她心惊,她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她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三少爷也是孩子心性,梅花哪里能折下给嫂子的。”跟在楚依依身边的侍女一边扶着自家郡主回屋,一边笑着说道。
听到她的话,楚依依心底微微一凛,是了,折梅只送心上人,这梅花还真是不能随意折下送人的,而他…却那样随行地折了梅花送给她,他是不知道这个风俗,还是…
楚依依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脑子里头混混沌沌的,视线却定在手里的梅花上移不开了。
“郡主?”六音回来了,见楚依依在发呆,便上前唤了她两声。
过了半晌,楚依依才终于抬起头看她,幽幽地说道:“六音,我好像…还是放不下。”
六音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第347章卑鄙的人
十二月二十,是楚依依爹的忌日,之前几年楚依依陪着太后住在太国寺旁的行宫,每年的忌日他们都是要去上香的,今年她嫁了人,太后入冬之后身子就不太得劲,走不了远路,便让依依替她去太国寺上香。
太后亲自发话,南忠公自然是遵旨的,偏前几日南慕封得了差事去了外地,还要几日才能回来,虞氏陪着去倒是可以,但是如今正是年末,府里本就忙碌,各处的铺子账册都往回送,她这要是一走开,就得耽误不少事。
南忠公和虞氏合计商量了一下,南谨轩最近在忙着黎家的事也是走不开,楚遥是公主,总不能让她公主之尊陪着郡主去上香,这事怎么看都怪怪的,最后算来算去,便想到了南梓彦,说是让他陪着楚依依走一趟,反正京城去太国寺不过半日功夫,早些出门的话,当日就能回来,也费不了什么事。
要是旁的人,南梓彦是断不会同意的,但是他和楚依依的关系还是处得不错的,又是南忠公亲自发的话,南梓彦便应下了,一大清早便是轻装简便地上路了,原本杜晗烟也是要去的,她身为侍妾自然该陪着正妻,只是忽然着凉生了病,连下床都困难,便也只能留在府里休息了。
这么一折腾,除却一行下人,竟是只有南梓彦这个小叔陪着大嫂去太国寺上香,看着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偏南忠公不以为然,虞氏觉得不妥,但是对着南忠公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便也作罢了。
却是没想到,在去太国寺的路上他们竟然遇上了强盗,还是在官道上,南梓彦带出来的人不多,倒也都是练家子,偏那些强盗看出坐在马车上的人娇弱,几个人攻向马车,楚依依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一道剑光闪过,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偏有人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她挡了一剑,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伸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再后来她就昏过去了,等她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太国寺里头了。
“梓彦…”她醒来之后,便跑去了隔壁客房看南梓彦,那时他正光着上衣,随行的小厮正在为他处理伤口,她看到他整个手臂上都缠着纱布,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南梓彦皱了皱眉头,以眼示意小厮离开,旋即朝她笑道:“皮外伤而已,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他的安慰,却没有叫楚遥停下眼泪,反而哭得更凶了,她是知道南梓彦是怎样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他向来都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却为她挡了一剑,她虽然没有看到伤口,但是那一手的血是骗不了人的,但是如今他却对她微笑,在安慰她。
“你为什么要为我挡剑?”心里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了,就再也封不住了,就像现在。
“不知道,也许是本能。”南梓彦别开视线,淡淡地开口,“我看不得你受伤。”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让她哽咽不出声来,她捂着嘴,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下,她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眸子微微发颤。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嫂子,我陪你出来总不能让你受伤,不然回去我怎么跟我哥交代…”南梓彦依然是痞痞的口吻,笑容刚爬上他嘴角,便僵住了,因为楚依依倏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眼泪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怎么这么傻,那是剑啊,是要人命的。”楚依依哽咽着呢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想抱着他,就想这样抱着他,什么都不想。
南梓彦的眉眼微微一僵,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地,缓缓地伸过来,眸中的犹豫一闪而过,末了还是环了上去,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梓彦…”楚依依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即使之前南慕封对她那么好,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确认自己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她只想紧紧地抱着他,甚至想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纤弱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
“依依…”南梓彦叹息一声,一股暧昧之情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两人都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的变化,也清楚这一步踏出去事情会变成怎样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叫停,只是任由着心里的感觉。
楚依依抬起头吻上了南梓彦的唇,冰凉的唇和南慕封的完全不一样,叫她心底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悸动,她几乎整个人都贴着他,亲吻着这个喜欢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只跨出这一步,她就万劫不复了,可是她不在乎,至少在此时此刻,她只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楚依依忽然想起了楚遥的话,她说“遵循自己的心”,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她很清楚,这就是自己的心想做的事。
“依依,不可以…”南梓彦倏地推开楚依依,他亦是动情了的,可是饶是他双眼通红,他还是推开了他,死死地握拳,不想让自己伤害她的样子,“你是我大嫂,要是让大哥知道…”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其实他也有些茫然,楚依依勾住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悸动,可是他没有想过真的要了她,他放荡风流,却做不出这样的事。
是了,南梓彦是刻意接近楚依依的,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到杜晗烟难过成那样,也担心她真的想不开,所以他打算出手毁了楚依依的,就像杜晗烟说的,没有楚依依,她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其实有时候,血缘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南忠公府的三位少爷性子完全不同,但是他们有一条是一样的,他们骨子里的冷漠无情,血液里的凉薄冷血,都是一样的,他们固执地几近残酷。
南梓彦对杜晗烟的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他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即使他口口声声地对她死心了,心底却始终有一份牵挂,他其实是知道的,除非杜晗烟能幸福得没有一丝阴霾,否则他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卑贱,以心爱人的幸福为自己幸福的条件。
“我不在乎。”楚依依根本没有注意到南梓彦眼中的复杂,她只是径自地靠近他,他越是后退,她越是逼近,他的避让只让她的心又温暖了几分,只觉得他是为了她好。
直到他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终于如愿地扑入了他怀里,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疯狂的时候,平日里学的那些礼仪都被她抛之脑后,她此刻心里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梓彦,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楚依依抬眼看他,这一次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犹豫和复杂,她像是不愿让他有反悔的余地似的,只是闭着双眸吻他。
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坐怀不乱,尤其南梓彦本就对她不怀好意,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浮起了退意,他甚至有种推开她夺门而出的冲动,他想毁了她,可是看到她眼底那样深情的爱意,他竟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了。
要了她,就等于毁了她。
南梓彦很清楚,只要他松口,今日她必定会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他却忽然有些下不了手了,他也曾这样疯狂地爱过一个女人,他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也知道那种被深爱的人背叛和伤害的滋味,他仿佛真的有些下不了手了。
“要我…”楚依依曾经为了接近南谨轩而嫁入南忠公府,她的骨子里本就是有那种为了爱而疯狂的因子,如今变成这样并不稀奇,她只想偶尔一次,遵循自己的心,没有太后没有郡主没有皇家没有身份,她就是她自己,没有任何束缚。
“你会后悔的。”南梓彦抱着她,心头划过一抹不忍。
“我不会。”楚依依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南梓彦终于闭起了眸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张开时,眸中已经没了迷雾一般的犹豫,他的手臂受了伤,一只手仍能将她撩拨地瘫软成泥,伏在他怀里喘息。
“梓彦…”她被他压在身下,身上那人狠狠地穿透她的身体,她明明很痛,却觉得仿佛踩在云端,她只是仰着白皙的脖子,不住地颤抖着身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他摆弄。
楚依依闭着眼,几乎被灭顶的快感淹没了,若是她睁开眼,她就能看到那个在她身上驰聘的男人,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
夜,极深,身下的女人几近昏迷,他一个翻身便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手臂上的纱布上渗着血丝,方才两人翻云覆雨时又碰裂了伤口,可是南梓彦却不觉得痛。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卑鄙的人。
第348章舍命相救
遇上强盗的消息传回南忠公府,把南忠公惊了一跳,连夜派了府里武功最好的侍卫去太国寺,一方面他是担心自己的小儿子,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郡主的安危,此时他才终于有了体悟,府里供着两尊佛,外人看着风光,内里的辛苦也真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虞氏知道楚依依一行人要在太国寺过夜的消息后,并不太高兴,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大嫂和小叔子留在寺庙里,这要是传扬出去,叫她儿子还如何见人了?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南忠公担心的始终还是他们的安危,隔日下午见到他们回来,他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他注意到南梓彦的手臂似乎有些行动不便,忙让大夫上前为他重新整治一番,知道他伤得不轻,更是心疼得不行。
瞧见他的伤势,原先心里还有些担忧的虞氏也放心了,说实话她还真是看不上府里这位三少爷,风流的浪荡子一个,也真是不知道老爷怎么就那么放心让他单独送大嫂去太国寺的。
不过最叫虞氏闹心的还是儿子的态度,她是派了人给南慕封送信的,意思是郡主遇险,让他亲自去一趟接人,谁知道儿子连个回应都没有,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儿子的心太宽,还是对楚依依太放心。
“依依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会儿让大夫过去也给你看一看,开些压惊的方子。”南忠公到底没有只关心儿子,忽略到大儿媳。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楚依依抬眼看了看南梓彦,旋即便离开了前厅回了她的院落。
“大夫,梓彦的伤势怎么样?”南忠公很是担心地问道。
奇怪的是,大夫查看了伤势之后,古怪地抬眼看了看南梓彦,这伤的位置恰到好处,流血极多但是并不严重,若是再多半寸就是真的严重的大伤了,更奇怪的是这伤势似乎是止了血后来又迸裂了的样子。
不过,在这种人家看诊,大夫也是懂得缄默的作用,不该说的话他也是不会乱说的,只说了三少爷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调理身体,其他的没有大碍。
听到大夫这样说,南忠公才放下心来,随后又问了一同关于强盗的事,南梓彦向来不着调,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南忠公便想着回头派人去问问随行的下人侍卫好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侍卫的口径竟然也是一模一样,说对方蒙着脸,武功不错,要不是后来官道上远远又来了一批人马,那些强盗是不会那么容易撤退的。
原本南忠公还担心是不是和谁结了仇,后来听了之后才放心,看样子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强盗,不过此事过后也让他多长了些心眼,后来每次出门都带了不少侍卫,就怕再碰上个什么强盗山贼土匪的。
“让爹担心了,是儿子不孝。”南梓彦对着南忠公说话,向来是甜言蜜语地哄着,这也是为什么他纨绔至此,南忠公对他始终宽容宠溺的原因,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你也真的是不要命,我听说你是为了救你大嫂?”当时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的嘴都封得住,更何况南梓彦压根就没想过遥将人的嘴封住。
南忠公听到这样的话其实是不高兴的,虽然郡主身份尊贵,但是让他的儿子舍命相救,他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爹让我护送大嫂去太国寺,不就是让我保护大嫂的意思么?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最后还让她一个女人受伤么?”南梓彦满不在乎地撇嘴,“更何况,大嫂是郡主,这要是让太后知道我们南忠公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住,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南忠公就是心疼儿子。
“跟去了那么多侍卫,就要你出这个头?”南忠公瞪他,“再说这是你大哥的女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当你对自己大嫂有什么想法了。”
“爹,这话说得过头了。”南梓彦皱眉,一脸的不满,“这话是谁说的?我倒要看看谁敢说这样的话,真是胆大包天了。”
南忠公瞪他:“你还来劲了,这叫是你大哥不在府里,若不然被他知道了不又是一桩事么?彦儿啊,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么?”
这是意有所指的话了,南梓彦自然明白他爹的意思。
儿子的心思,南忠公这个做爹的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杜晗烟喜欢的是他的大儿子,他定然是会做主让小儿子娶她的,可是事事就是这样不如人意料。
“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对晗烟,是我年少无知,对大嫂,我没有非分之想。”南梓彦向来是演技派,撒谎从来都是脸都不红的。
或许该说,他已经习惯了戴上面具做人,以至于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了。
“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但是你的婚事也是要提上议程的了。”南忠公见儿子要反驳,冷眼一瞪,“你早点娶妻,爹也放心。”
南梓彦撇嘴,他是真的没有娶妻的打算,一来他还没玩够,二来他不希望像大哥这样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放在家里,这又是何必呢?是的,南梓彦看得出来,就算大哥对依依再好,那也是没有感情的。
相较于看不清现实的女人,反而是男人的眼光更毒辣些,南梓彦曾经同杜晗烟说过这样的话,让她不要再将心思放在他大哥身上,但是她不听信他,他也没有法子。
“知道了。”南梓彦抿了抿唇,应了下来,既然他爹动了这个心思,自然就是认真的,他也没有不要抗拒什么。
只是想到昨夜的事,南梓彦忍不住一阵头疼,他也真的是想不明白,两人怎么就能这样干柴烈火地过了一夜,如今想到他只觉得棘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楚依依的关系。
偏偏这个时候他爹又要让他娶妻,真的是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了。
但是这个时候应下婚事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日会后院失火。
第349章文府婚事
一眨眼十二月便要过去了,黎家的事彻底有了定论,南谨轩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交出了一份让满朝文武都满意的奏折,犯事的人犯了什么事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而旁系那些没有多大牵扯的也都放了出来。
南谨轩这一仗实在打得漂亮,闷声不响地就将事情办了,原先还对黎家咸鱼翻身抱有希望的人此时才彻底明白过来,原先睿武帝一直将人关着不定案并不是想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而是给南谨轩足够的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可是谁都看出来了,睿武帝对这个女婿异常器重,若不然也不会将这么大的功绩送到他的手里,是里,朝廷里那些位高权重的哪里看不懂睿武帝的意思呢,这摆明了就是皇帝的意思,南谨轩这个做女婿的便充当岳父手里的侩子手罢了。
再有一件事也让人称奇,黎家倒了,京城不少世家等着接手黎家的势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本该四分五裂的黎家竟然没有如一盘散沙,而是又重新聚到了一块,而那个领头人竟然就是原本在江北做知府的黎大人。
这一出大多数也是真的没有看懂,直到很久以后,看到沉默寡言的黎大人从来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三皇子和南谨轩的身后,那些人才回味过来南谨轩此时怎么会如此执着地将黎家家主拉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为了给黎知府铺路呢。
外头的腥风血雨,楚遥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如今的心思就在陆凝语和自己凛表哥的身上,这两人的婚礼原本是在开春,结果文国公看到十二月有个吉日,便将大婚提前,硬是将两家闹得是人仰马翻,不过想着早些结亲也不是坏事,能和文家结亲,陆家自然是三生有幸,再加上文习凛又是这样沉稳的性子,他们也就随了文国公的心思。
楚遥和陆凝语是好朋友,她成亲,楚遥早早地就去了陆府,陆夫人向来喜欢楚遥,她就觉得姑娘家就该娇气些,所以她的女儿凝语也是养得异常娇纵的,只要在外头知礼便是了,女儿家有些小脾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就知道你在新房里头不会安分。”楚遥推门进去,就看到陆凝语正坐在桌子前吃东西呢,头上的红盖头往边上一丢,这会儿正吃得欢快,见房门被推开,吓了一跳,见是楚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你吓我一跳。”她特意让丫头在外头守着,她向来是坐不住的人,反正这会儿房里没人,她便自己管自己就是了。
原本那些个千金小姐什么的都要来新房陪她的,陆凝语向来率性,她正饿得发慌,哪里有功夫陪她们闲聊,便让他们先走了,她才得空吃点东西。
“忽然觉得我凛表哥娶你也是真的亏。”楚遥上下打量了陆凝语几眼,说起来她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还真是没什么地方是能看的。
“呵,不知道是谁在习凛娘亲面前把我是一顿夸,这会儿你倒是后悔了?”陆凝语瞥她一眼,将她喜欢的梅花糕推倒她面前,自己则大咧咧地拿了块桂花糕吃了起来,咕哝着说道,“这成亲也是真的累,我一大早还没睡醒呢就被拖起来了。”
楚遥掩嘴笑,别看陆凝语在人前端着,私底下就是个长不大的丫头,不过她聪明却也是真的,她知分寸懂礼貌,要不然习凛的娘亲也不会对这个媳妇这么满意了的。
“给你的。”楚遥从袖中拿出一只小方盒子,推到陆凝语的面前,算是送她的成亲礼物。
“什么东西?”一打开盖子,陆凝语便挑了挑眉,饶是她看惯了好东西,这会儿也不得不眸子一亮,这支钗可真是漂亮得没话说,兰花上头一朵蝴蝶,这要是远看谁能看出这是一只假的蝴蝶?
“朱玉的最后一件作品。”楚遥知道她一定会满意,陆凝语出身好,所以眼光高,她用的那些金银首饰多是找人专门设计的,她不喜欢和人用一样的东西,异常地挑剔。
“大手笔啊。”陆凝语小心翼翼地拿起玉钗,眉开眼笑地左看右看。
朱玉是她最喜欢的师傅,那手艺真的是没话说,他每每制一支钗都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从他手里出来的都是精品,而且还都是罕见的玉雕制而成。朱玉师傅制玉钗是一绝,就是宫里的师傅都没他的手艺好,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不到四十就过世了,而他之前制作的那些首饰就成了绝唱,大多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你这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楚遥笑嘻嘻地说道,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
“回头我得去跟滢滢显摆显摆,她那支琅玉簪子可是宝贝得很,这会儿我也有了,再也不用眼馋她了。”陆凝语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楚遥笑了笑,话锋微微一转:“你做了我大表嫂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我那个三舅母你也是知道的,她要是不来惹你你就别搭理她,要是她不长眼地来惹你,那你也不用客气。”
“我有分寸,你放心。”陆凝语瞪她,“不就是比我成亲早么,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