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又走回门厅。
“他们在干什么?”丽兹问。
“我不知道,”泰德说,“但我认为两个警察在劝庞波告诉我他这么确信我杀了豪默·加马奇的原因,或至少部分原因。”
“可怜的豪默,”她低声说,“这就像一场恶梦。”
他从她手上抱过威廉,再次告诉她别着急。

警察们大约二十分钟后进来。庞波的脸阴沉沉的,泰德猜两位警察告诉了他他自己已经知道但不愿承认的事实:作家没有表现出罪犯惯有的面部肌肉痉挛或抽搐。
“好吧,”庞波说。泰德认为,他在努力显得彬彬有礼,而且做的很不错。考虑到他是在杀害一个独臂老人的第一号嫌疑犯面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不算非常成功。“这些先生要我在这儿至少问你一个问题,波蒙特先生,我同意了。你能将一下从五月三十一日晚十一点到六月一日凌晨四点你在什么地方吗?”
波蒙特夫妇交换了一下眼光。泰德感到心上的重物松动了,他还没有完全卸下,但他觉得抓着重物的锁链已解开,现在只需要使劲推一把。
“是那一天?”他低声对妻子说。他认为是那一天,但这似乎太巧了,让人不敢相信。
“我确信是那一天,”丽兹回答说,“三十一日,是吗?”她充满希望地看着庞波。
庞波猜疑地回望着她:“是,夫人。但我恐怕你没有事实根据的话不会——”
她不理睬他,扳着她的手指往回数。突然地咧嘴笑起来,笑得像个女学生。“星期四!星期四是三十一!”她冲她丈夫喊道,“是那一天!谢天谢地!”
庞波看上去很困惑和更加猜疑。两个警察互相看看,然后看着丽兹。“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波蒙特太太?”一个警察问。
“三十一日星期四晚上我们在这儿举行了一次聚会!”她回答说,胜利而不满地看了庞波一眼,“我们有一屋子人!对吗,泰德?”
“的确如此。”
“在这类案件中,被告不在现场的证据本身就会引起怀疑。”庞波说,但他看上去有些出乎意外。
“啊,你这愚蠢、傲慢的家伙!”丽兹喊道,她的面颊现在变得通红,恐惧过去了;愤怒降临了。他看着两个警察,“如果我丈夫没有不在你们指控他犯的谋杀现场的证据,你们把他带到警察局去!如果他有,这个家伙说这可能仍然意味着他犯了杀人罪!你们害怕认真工作?为什么你们来这儿?”
“别说了,丽兹,”泰德平静地说,“他们来这儿是有充分理由的。如果庞波警长突发奇想的话,我相信他会一个人来的。”
庞波很不高兴地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给我们谈谈这个聚会,波蒙特先生。”
“它是为汤姆·卡洛尔开的,”泰德说,“汤姆在大学英语系干了十九年,过去五年他一直是系主任。他五月二十七日退休,那天学校刚好放假。他在系里人缘很好,因为他特别喜欢亨特·汤普生的论文,我们这些老资格的教师都叫他贡佐·汤姆。我们决定为他和他的妻子举办一次退休舞会。”
“聚会什么时候结束的?”
泰德咧嘴一笑:“哦,它在凌晨四点前就结束了,它开的很晚。当你把一群英文教师方在一起并不加限制的提供酒水时,你可以使一个周末聚会都相形见拙。客人们大约八点开始到达……谁是最后一个,宝贝?”
“罗立·德莱塞斯和他很久以来就一直约会的那个历史系的可怕女人,”她说,“那个女人到处大喊:‘叫我比丽,每个人都这么叫我。’”
“对,”泰德说,又咧嘴笑起来,“那个邪恶的东方巫婆。”
庞波的眼睛发出你们在撒谎咱们都知道的消息:“这些朋友什么时候离开的?”
泰德颤抖了一下:“朋友?罗立,是。那个女人,绝对不是。”
“两点。”丽兹说。
泰德点点头:“我们送他们出去时至少两点。几乎是把他们推出去的。我说过,那个女人非常令人讨厌,但如果他有三里多的路要赶的话,或如果时间还早的话,我会坚持要他们留下过夜的。星期四晚上——星期五凌晨,对不起——在那个时候公路上没有一个人。除了几头鹿在攻击花园。”他突然闭上嘴,他一放松,就变的近乎唠叨了。
沉默了一会儿。两个警察现在看着地板,庞波脸上有一种泰德不理解的表情——他相信他以前没见过,不是懊恼,虽然也包括懊恼。
“这儿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好吧,这很不错,波蒙特先生,”庞波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这并非确信无疑了。我们已从你和你妻子口中得到最后一对离开的时间,这或许是你们猜测的时间。如果他们像你们认为的那么讨厌,他们将几乎不能证实你们的话。而如果这个罗立真是个朋友的话,他可以说……哦,谁知道呢?”
虽然这么说,但阿兰·庞波已经有点泄气了。泰德看到而且相信——不,知道——两个警察也看出这一点,但庞波还不准备放手。泰德最初感到的恐惧和其后的愤怒正在变成着迷和好奇。他认为他从没见过困惑与确信如此势均力敌。聚会这一事实——他必须把它作为很容易确证的事实——是庞波震惊……但没有说服他。他看到,两个警察也没有完全被说服,唯一的不同是两个警察不那么激动,他们不认识豪默·加马奇,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个人因素掺杂其中。阿兰·庞波有,这影响了他的判断。
我也认识他,泰德想。所以也许我也有个人因素掺杂其中。那就是说,除了我的安全之外。
“瞧,”他耐心地说,两眼和庞波对视着,努力不显出敌意,“像我的学生们喜欢说的那样,让我们回到现实。你问我们是否能有效证明我们在何处——”
“你在何处,波蒙特先生。”庞波说。
“好吧,我在何处。那是非常令人担忧的五个小时,那时大部分人都已睡够了。纯属运气,我们——我,如果你喜欢这么说——至少能说清这五个小时中的三个小时。也许罗立和他讨厌的女朋友在两点离开,也许他们在一点半或两点十五离开,不管是什么时候,时间都很晚了。他们将证实那一点,即使罗立愿意为我做不在场伪证,那个女人也不会。我想如果那个女人比丽看到我淹死后被冲上海岸,她会往我身上再倒一桶水的。”
丽兹冲他笑着做个鬼脸,她从他手里抱过威廉,这孩子已开始局促不安。一开始他不明白这个鬼脸,然后就清楚了。当然,这是由于那句话——做不在场的伪证,这句话是阿历克斯·马辛用过的,他是乔治·斯达克小说中的一大恶棍。这有点儿古怪;他不记得以前在谈话中曾用过斯达克式语言。另一方面,他以前也从没被指控犯了凶杀罪,而凶杀是乔治·斯达克常干的事。
“即使假定我少说了一个小时,最后的客人在一点离开,”他继续道,“更进一步假设他们离开的那一分钟——那一秒——我跳进我的汽车,发疯似地开往罗克堡,我到那儿会是凌晨四点半或五点。往西没有高速公路,你知道。”
一个警察开始说:“阿森特妇女说大约一点十五她看到——”
“我们现在不需要谈这个。”阿兰迅速打断他。
丽兹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叫声,温蒂可笑地瞪着她。在丽兹另一个臂弯中,威廉已停止扭动,突然全神贯注于玩弄他自己的手指,她对泰德说:“一点钟这儿仍有许多人,泰德,有许多人。”
接着她开始攻击阿兰·庞波——这次是真的攻击他。
“你到底哪儿不对劲,警长?为什么你拼命地要加罪于我的丈夫?你是一个蠢人吗?一个疯人吗?一个坏人吗?你看上去不像任何这类人,但你的行为让我怀疑,使我非常怀疑。也许是根据抽签,是吗?你从操他妈的一顶帽子中抽出他的名字?”
阿兰被她的气势汹汹弄得有点儿退缩,显然非常吃惊和困窘:“波蒙特太太——”
“我认为我占优势,警长,”泰德说,“你认为我杀了豪默·加马奇——”
“波蒙特先生,你没有被指控——”
“没有。但你这么想,对吗?”
红色慢慢爬上庞波的面颊,就像温度计中的色度一样,泰德认为这不是由于尴尬,而是由于挫折。“对,先生,”他说,“我的确这么想,不管你和你妻子说过什么。”
这回答令泰德惊讶不已。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使这个人(正如丽兹所说,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愚蠢)如此确信?这么他妈的确信?
泰德感到一阵颤抖从背脊上升起……这时,臆见怪异的事发生了。有那么一瞬,一种幽灵般的声音充满他的心——不是他的头而是他的心。这声音似曾相识,,他已有三十年没听过这种声音了,他是几百只鸟,也许上千只鸟幽灵般的声音。
他抬手摸摸头上的小伤疤,颤抖又来了,这次更强烈,像电一样穿过他的皮肤。“为我做不在场的伪证,乔治,”他想。“我有点危险,所以为我做不在场的伪证。”
“泰德,”丽兹问,“你没事吧?”
“哦?”他看着她。
“你脸色苍白。”
“我没事儿。”他说,他的确没事儿,声音已经消失,如果它真曾存在过的话。
他转向庞波。
“正如我所说的,警长,在这件事上我占有一定优势。你认为我杀了豪默。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除了在书中,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波蒙特先生——”“我理解你的愤怒。他是一个可爱的老头,有一个傲慢的妻子,有一点儿幽默感,只有一只胳膊。我也很愤怒,我将尽全力合作,但你必须扔掉秘密警察那一套,告诉我为什么你到这儿来——到底是什么把你首先引向我,我很不理解。”
阿兰盯着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说:“我身上所有的直觉都相信你讲的是真话。”
“谢天谢地,”丽兹说,“这个人终于明白过来了。”
“如果最后证明是你,”阿兰说,只看着泰德,“我自己会找出在A·S·RandI·中做错证明的人,把他的皮剥下来。”
“什么是A·S·和什么?”
“军队记录和鉴定部,”一个警察说,“在华盛顿。”
“我以前从不知道他们搞错过,”阿兰继续慢慢地说,“他们说什么都有第一次,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搞错,如果你们的这次聚会到证实,我自己就会感到非常困惑。”
“你不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阿兰叹口气。“我们已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呢?实际上,最后离开你们聚会的客人并不太重要。如果你半夜是在这里,如果有证人能够证明你——”“至少十二点五分。”丽兹说。
“——那你就没有嫌疑了。从刚才那位警官提到的那位女士的目击证词和验尸官的报告看,我们几乎能肯定豪默是在六月一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被杀的,他是被用他自己的假手臂打死的。”
“天哪,”丽兹低声说,“你认为泰德——”
“豪默的汽车两天前在康涅狄克州的一个停车场被发现,那地方靠近纽约州边界。”阿兰停顿了一下,“上面到处都是指纹,波蒙特先生,大多数是豪默的,但许多属于凶手的。有几个凶手的指纹非常清晰。有一个是凶手从他嘴里取出口香糖粘到仪表板上,几乎像石膏印模一样清晰,它就在那里变硬。然而,最清晰的一个是在后视镜上,它就像在警察局里印的一样好,只是镜子上的是用血而不是用墨。”
“那么为什么是泰德?”丽兹愤怒的质问,“不管聚会不聚会,你怎么能认为泰德——”
阿兰看着她说:“当军队记录和鉴定部把指纹输入他们的计算机时,你丈夫的服役记录出来了。准确地说,你丈夫的指纹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泰德和丽兹只能互相看着,哑口无言。然后丽兹说:“那么这是一个错误,做这些工作的人常常犯错误。”
“对,但他们很少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在指纹鉴定中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的确如此。那些看《考加克》和《巴那比·琼斯》之类电影长大的门外汉以为指纹是一门精密科学,它并不是。但计算机化排除了指纹比较中许多似是而非处,而这个案件中的指纹又非常清晰。波蒙特太太,当我说它们是你丈夫的指纹时,我说的是我所看到的,我看了计算机打印出的图纸,我还看了轮廓,不仅是近似。”
现在他转向泰德,用他冷冷的蓝眼睛盯着他。
“而是完全相同。”
丽兹盯着他,吃惊地张开嘴巴,在她胳膊上威廉和温蒂先后开始哭起来。

─── 黑暗的另一半 ───

第八章 指纹


那天晚上七点十五,门铃又响了,又是丽兹去应的门,因为她已经把威廉收拾好可以上床了,而泰德还在收拾温蒂。许多书上都说,照顾孩子是一种可以学会的技巧,和父母的性别无关,但丽兹却很怀疑。泰德尽职尽责,很认真地做他那份工作,但他很慢。星期天下午,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去商店购物、回家,但轮到收拾双胞胎上床,那就不行了。
威廉洗完澡,换上干尿布,穿上绿睡衣作在围栏里时,泰德还在给温蒂换尿布(而且他没有把她头发上的肥皂洗干净,她看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准备等一会自己用面巾把它擦掉)。
丽兹走过客厅来到前门,从旁边的窗户向外看。她看到庞波警长站在外面,这次是一个人,但这并没有减少她的忧虑。
她转过头,冲着那边的楼下浴室兼育婴室喊道:“他回来了!”她的声音有点儿惊慌。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泰德走进客厅另一边的门廊。他赤着脚,穿着牛仔裤和一件T恤。“谁?”他用一种古怪的、缓慢的声音问。
“庞波,”她说,“泰德,你没事儿吧?”温蒂在他手臂上,只裹着尿布,别的什么都没穿,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但丽兹仍能看出泰德脸色不太对劲。
“我没事儿。让他进来,我给这孩子穿上睡衣就来。”丽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突然就走了。
同时,阿兰·庞波耐心地站在台阶上。他看到丽兹向外张望,就没有再安铃,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人希望自己戴了帽子,这样他就可以把它拿在手上,也许甚至扭扭它。
她慢慢地、面无表情地拉开门链,放他进来。

温蒂高兴地乱动,这使他很难对付。泰德设法把她的脚放进睡衣,然后是胳膊,最后把她的手从袖口拉出。她马上抬起一只手使劲按他的鼻子。他不像往常那样笑,而是向后一缩,温蒂从换衣桌上抬头看着他,有点儿迷惑。他伸手去抓拉链,这拉链从左腿一直到喉咙。突然,他停了下来,把他的手伸到面前,它们在发抖,抖得不厉害,但在抖。
“你到底害怕什么?还是你又犯什么罪了?”
不,不是犯罪。他几乎希望它是。事实是,他在一天中又经历了一次恐慌,这一天已经充满了这类恐慌。
首先是警察来了,对他提出古怪的指控,而且确信他犯了罪。然后是那奇怪的、萦绕于心的、吱吱喳喳的叫声。他不知道它是什么,虽然他很熟悉。
晚饭后它又来了。
他到楼上书房对那天校对所写的稿子,那是他正在写的新书《金狗》中的一部分。他低头在稿子上修改一个小错误时,突然,那声音充满他的大脑,几千只鸟同时在吱吱喳喳地叫,这次,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幻象。
麻雀。
数千只麻雀挤挤挨挨地排列在房顶上和电话线上,像它们每年早春那样,那时,三月最后的雪仍没化,地上是硬硬的、脏兮兮的一堆堆雪。
啊头痛来了,他惊慌地想,一个吓坏了的男孩的声音使他的回忆复活了。恐惧跳上他的喉咙,似乎用僵硬的手抓住他大脑的一侧。
它是肿瘤吗?它又回来了?这次它是恶性的吗?
幽灵般的声音——鸟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响,几乎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是微弱的、阴沉沉的翅膀拍动声。现在他可以看到所有的麻雀一起展翅飞起,数千只小鸟使春天白色的天空变得黑沉沉的。
“飞到北边。”他听到他自己以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这声音不是他自己的。突然,鸟群的幻象和声音消失了。时间是1988,不是1960,他在他的书房中。他是一个大人,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子和一台打字机。
他张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接踵而至的头痛。那时没有,现在没有。他觉得很好。除了……
除了当他低头再看稿子时,他看到他在那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它以大写字母划过打印整齐的一行行字。
““麻雀又起飞。””他写道。
他扔掉了斯克里托牌铅笔,用一只黑美人贝洛尔牌铅笔写了那些字,虽然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换的笔。他甚至都不太用铅笔了,贝洛尔牌笔属于一个死去的时代……一个黑暗的时代。他把他用过的笔扔回瓶中,然后把所有的笔都扎成一捆放进一个抽屉中。他这么做时手不太稳。
接着丽兹叫他去帮着收拾双胞胎上床,他下楼去帮她。他想告诉她所发生的事,但发现那种恐惧——童年时代肿瘤复发的那种恐惧,怕这次它会是恶性的恐惧——封住了他的嘴。他仍然会告诉她……但这时门铃响了,丽兹去应门,她以极不恰当的语调说出极不恰当的话。
他回来了!丽兹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完全可以理解的不安与惊慌,恐惧像一阵冷风一样吹遍他的全身。恐惧,还有一个字:斯达克。在清醒之前的一秒钟,他以为自己确知她指的是谁,她指的是乔治·斯达克。麻雀又飞起,斯达克回来了。斯达克已经死了,而且公开埋葬了,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存在过,但那没关系;不管真实不真实,他还是回来了。
别胡思乱想,他告戒自己。你不是一个容易受惊吓的人,而且没必要让这怪异的处境把你变成那样的人。你听到的声音——鸟的声音——只不过是一种叫做“记忆持续”的心理现象,它是由紧张和压力造成的,所以,只要控制住你自己就行了。
但是某种恐惧仍然驱之不去。鸟叫声不仅引起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而且还唤起一种近似预感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误置的回忆。
“这一切都是胡说八道,这就是你想说的。”
他伸出他的手,死死地盯着它们。颤抖变得极为轻微,然后完全停止了。当他确信他不会把温蒂粉红色的皮肤夹到她睡衣的拉链里时,他拉上拉链,把她抱到客厅,放到围栏里和她哥哥一起,然后走到门厅,丽兹和阿兰·庞波正站在那里。除了这次庞波是一个人外,很像是今天早晨的重现。
这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来进行一次重演,他想,但这没什么可笑的。他的情绪一下子转不过来……再加上刚才听到的麻雀的声音影响了他。“我能为你做什么,警长?”他问,没有微笑。
啊,有所变化,庞波一只手拿着半打啤酒。现在他举起它。“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冷静地谈谈,”他说,“边谈边喝。”

丽兹和阿兰·庞波两人喝啤酒,泰德喝从冰箱中拿出的百氏可乐。他们一边谈话,一边看着双胞胎以他们古怪庄严的方式玩耍。
“我到这儿来不是为公务,”阿兰说,“我在和一个人打交道,这个人现在不仅是一桩谋杀案而且是两桩谋杀案中的嫌疑犯。”
“两桩!”丽兹喊道。
“我会告诉你的。实际上,我要说出一切,因为我确信你丈夫也有不在这第二次谋杀现场的证据。州警察局也这么认为,他们现在不知所措了。”
“谁被杀了?”泰德问。
“一个叫费里德里克·克劳森的年轻人,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他看到丽兹猛地一震,啤酒撒到她的手背上。“我看你知道这个名字,波蒙特太太。”他补充说,没有明显的讥刺。
“发生了什么?”她有气无力地低声问。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拼命想要搞清楚。我不是到这儿逮捕你或骚扰你的,波蒙特先生,虽然我根本不理解其他人怎么能犯下这两桩罪行。我到这儿来是请求你的帮助。”
“为什么你不叫我泰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