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突然爆开,就像那次一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在他胸中狂跳了两下,然后继续以它平日的节奏跳动……虽然它仍然跳得很快,太快了。
那尖叫声,天哪,那尖叫。
丽兹现在跑过房间,当他看到她冲话筒一次次喊哈喽和谁啊时,他才意识到她从他手里夺过了电话筒。这时她听到断线的声音,把它放回原处。
“米丽艾姆,”丽兹转身看着他,他最后终于说话了,“是米丽艾姆,她在尖叫。”
除了在书中,我从没杀过任何人。
麻雀又飞起。
这儿我们称之为废物。
这儿我们称之为安德斯韦尔。
回到北方,伙计。你要为我做不在现场的伪证,因为我要去北方。
“米丽艾姆?米丽艾姆·考利?泰德,怎么啦?”
“是他,”泰德说,“我知道是,我认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天……今天下午……我又有一次。”
“又有一次什么?”她的手指压着她颈脖的一侧,使劲按摩,“又一次失去知觉?又一次恍惚?”
“都是,”他说,“先是麻雀,我恍惚中在一张纸上写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把它扔了,但她的名字在纸上,丽兹,米丽艾姆的名字是我这次恍惚中所写的一部分……而且……”
他停下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什么?泰德,写的是什么?”他抓住她的一只手使劲摇,“写的是什么?”
“她客厅有一张广告画,”他说,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就像它是别人的——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也许是从对讲机上传来的,“一幅百老汇音乐歌剧的广告画。猫。我上次在那儿时看到过它。猫,现在和永远。我把那也写下了,我写它是因为在那儿,所以我在那儿,我的一部分通过他的眼睛看到……”
他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
“这不是肿瘤,丽兹,至少在我体内的不是肿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丽兹几乎是喊叫。
“我必须给里克打电话。”他低声说。他心灵的一部分似乎飘起来四处移动,同时以清晰的形象和符号和它自己交谈,他写作的时候有时就是这种状态,但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记住这种状态——写作是一种真实生活吗?他突然想问。他不认为写作是真实生活,它更像是真实生活的中断。
“求求你泰德!”
“我必须警告里克,他可能处在危险中。”
“泰德,你在胡说什么!”
不,当然他不是在胡说。如果他停下来解释,他会显得更荒唐……如果他停下来把他的担心告诉他妻子,这只会引起她无谓的猜测,而乔治·斯达克正在穿过曼哈顿的九条街道,从里克前妻的公寓前往里克的公寓,坐在一辆出租车或偷来的车里,或坐在梦中的黑色托罗纳多车驾驶座后,一边抽着烟,一边准备像杀死米丽艾姆一样杀死里克——
他已经杀了她吗?
也许他只是吓吓她,让她哭泣和震惊,也许他伤害了她——仔细一想,这是可能的。她说什么?别让他再割我,别让他坏人再割我。纸上有割字,还有……那上面不是还有终止吗?
对,对,有。但那和梦有关,不是吗?那和安德斯韦尔有关,那是铁路终止的地方……不是吗?
他祈祷是那样。
他必须帮助她,至少试试,他必须警告里克。但如果这么给里克打电话,这么突然告诉他当心,里克会问为什么的。
“出什么事了,泰德?发生什么了?”
如果他一提米丽艾姆的名字,里克会马上跳起来跑到她那里去,因为里克仍很关心她,仍然非常关心她。那么他会发现她……被大卸八块(泰德心里极力回避这样的念头和形象,但他不由自主地想看看漂亮的米丽艾姆大卸八块后会是什么样的,像屠夫案板上切开的肉)。
也许那正是斯打克所希望的,愚蠢的泰德把里克送进一个陷阱,愚蠢的泰德为他办了事。
“但我不是一直在为他做事吗?那不正是笔名所做的吗?”
他感到他的心里又堵住了,轻轻地把它自己团成一个结,就像肌肉抽筋一样。他无法承受这个念头,现在他根本无法承受这个念头。
“泰德……求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冰凉的手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臂。
“正是杀死豪默·加马齐和克劳森的那个人,他正和米丽艾姆在一起,他……在威胁她。我希望他只做了这些。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尖叫,电话线断了。”
“啊,泰德,天哪!”
“没有时间让我们俩歇斯底里发作了,”他说,一边想:虽然天知道我很想发作一下。“上楼去,把你的通讯簿拿来,我没有米丽艾姆的电话和地址,我想你有。”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
“现在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丽兹,去拿你的通讯簿,快点,好吗?”
她忧郁了一会儿。
“她可能受伤了!快去!”
她转身跑出去,他听到她的脚打着楼梯,努力让他的大脑正常运转。
别给里克打电话,如果它是一个陷阱,给里克打电话就是一个很糟的主意。
好吧——到此为止。这是个开始,接下来给谁打电话呢?
纽约警察局?不——他们会问许多浪费时间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一个缅因州的人怎么能报告纽约的一桩罪行呢?这主意不好。
庞波。
这主意不错。他可以先给庞波打电话,他必须措辞谨慎,至少目前要这样。像失去知觉、麻雀声、斯达克等事可以暂时不提。现在米丽艾姆是最重要的。如果米丽艾姆受了伤但仍活着,没有必要谈任何会影响庞波行动迅速的事。应该由庞波来给纽约警察打电话,如果消息来自他们自己的一位同行,他们的行动会更快,问题会更少,即使这位同行恰巧在缅因州。
但先给米丽艾姆打电话,上帝保佑她接电话。
丽兹拿着通讯簿飞跑回屋,脸色苍白,就像她刚生下威廉和温蒂时那样。“给,”她说,呼吸急促,几乎是在喘气。
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想对她说,但打住了。他不想说任何很容易证明是谎言的话……米丽艾姆的尖叫声以说明事情不妙了,至少对米丽艾姆来说,永远不会一切正常。
“这儿有一个人,这儿有一个坏人。”
泰德想到斯达克,打了个冷战。他是非常坏的人,泰德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毕竟是他一手造成乔治·斯达克的……不是吗?
“我们没事儿,”他对丽兹说——至少这是真的。到目前为止,他心里补充了一句。“保持镇静,宝贝,紧张过度晕倒在地上对米丽艾姆没什么帮助。”
她直挺挺地坐下,凝视着他,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嘴唇。泰德开始敲打米丽艾姆的电话号,手指有点发抖,在敲第二个数字时误敲了两下。你告诉别人镇静,自己却不行。他长吸一口气,定定神,按了一下挂断键,又重新开始,强迫自己慢些。他敲完最后一个键,然后倾听电话的喀嚓声。
“上帝,保佑她一切都好,如果她出了事,至少让她能接电话。求求你。”
但电话没有响,只有占线的忙音。也许真的是占线,也许她在给里克或医院打电话,也许电话没放在架上。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当他按下挂断键时想。也许斯达克把电话线从墙上拉出来了,也许(“别让坏人再割我”)他的确割断了它。
就像他割米丽艾姆一样。
用折叠式剃刀,泰德想,背脊上一阵寒意。那时那天下午他写在纸上的词:剃刀。
二
随后的半个小时让人难以置信,就像庞波和两个警察以他还不知道的谋杀罪来逮捕他时他感觉到的那样。并没有人身威胁感——至少没有迫在眉睫的人身威胁感,但有一种走过布满蜘蛛网的黑屋的感觉,这些蜘蛛网拂过你的脸,先让人觉得有点儿痒,最后让人发怒,这些蜘蛛丝并不是直挺挺的,当你要抓它们时,它们却轻轻地飘开了。
他又试了一次米丽艾姆的电话,当它还是忙音时,他又一次按下挂断键,忧郁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给庞波打电话呢,还是给纽约接线员查一下米丽艾姆的电话。他们有办法区分一个占线的电话和一个坏了的电话吗?他认为他们能,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米丽艾姆和他的联系突然中断了,再也无法与她联系上了。但他们能发现——丽兹能发现——他们是不是有两条线。为什么他们没有两条线呢?没有两条线是愚蠢的,对吗?
虽然这些念头在两秒钟内闪过他的心里,但他却觉得时间很长,他恨自己犹豫不决,而米丽艾姆在她的公寓里却可能正在流血而死。书里面的人物——至少在斯达克的书中——从来不这样犹豫不决,他们从不停下来想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二根电话线以备万一这类的废话,书里的人物从不浪费时间,从不这样突然紧张起来。
如果每个人都像通俗小说中的人物,这个世界将变得更有效率,他想。通俗小说中的人物在从第一章到下一章的发展中总是保持清醒的头脑。
他拨通缅因州查号台,接线员问:“请问哪个城市?”他有那么一瞬不知说什么,因为罗克堡是个镇,不是城市。然后他想,别慌,泰德,你必须保持镇静,你不应该让米丽艾姆由于你的惊慌而死去。他甚至没有时间考虑他为什么不能让这事发生并做出回答:唯一能控制的真实人物就是他自己,惊慌不是他这个人物形象的一部分,至少他这么看。
“在这儿我们称之为瞎扯,泰德。在这儿我们称之为傻瓜——”
“先生?”接线员在催促,“请问哪个城市?”
“好吧。控制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说:“罗克堡市。”天哪,他闭上眼睛,缓慢而清楚地说:“对不起,接线员,罗克堡。我要警长办公室的电话。”
停了一下,然后一个机器的声音开始说电话号码。泰德意识到他没带钢笔或铅笔。机器又开始说第二遍。泰德努力想要记住它,数字穿过他的大脑又进入黑暗,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如果你需要进一步帮助,”机器声音继续说,“请别挂断,接线员——”
“丽兹?”他请求道,“笔?能写字的东西?”
她的通讯簿上插着一只笔,她递给他。这时接线员又回到电话上,泰德告诉她他没有记下号码。接线员又招来机器,它用女人般的声音又说开了,泰德在一本书的封面上写下号码,刚要挂上,有决定再核查一遍。他听了第二遍,发现他颠倒了两个数字的顺序。啊,显然,他已慌张到极点。
他敲下挂断键,全身一下布满了细汗。
“别着急,泰德。”
“你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冷冷地说,开始拨警长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四次才传来一个很烦倦的声音:“这是罗克堡警长办公室,我是副警长里杰威克,有什么事吗?”
“我是泰德·波蒙特,从鲁德娄打来电话。”
“哦,”对方声音没有认出泰德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解释。里杰威克这个名字到有点儿熟悉,对了,他就是采访阿森特太太和发现加马齐尸体的那个人。天哪,他怎么能发现被怀疑是泰德杀死的老人,却又不知道泰德是谁呢?
“庞波警长到这儿来后……和我讨论豪默·加马齐凶杀案,里杰威克副警长。我有关于这件事的情报,我需要马上跟他通话。”
“警长不在这儿。”里杰威克说,不为泰德急迫的语气所动。
“啊,他在哪儿?”
“在家里。”
“请告诉我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对方令人难以置信地回答说:“啊,我认为我不应该给你,波曼先生。警长最近很忙,他妻子身体不太好,她头痛。”
“我必须跟他通话!”
“好吧,”里杰威克从容地说,“显然你认为你必须跟他通话,也许这是真的,我是说你真的必须跟他通话。波曼先生,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让我——”
“他到这儿为豪默·加马齐最保护我,副警长,现在又有别的事发生了,如果你不立即给我他的电话号码——”
“啊,天哪!”里杰威克喊道。泰德模模糊糊听到砰地一声响,他可以想象里杰威克的脚从桌上放下,在椅子上坐直了,“波蒙特,不是波曼!”
“对,而且——”
“啊,天哪!天哪!警长说如果你打来电话,我应该立即转给他!”
“好吧。现在——”
“天哪!我是个该死的大笨蛋!”
泰德对此太同意了,他说:“请给我他家的电话号码。”他极力忍住没有吼出来。
“当然,请等一下,啊……”接着是令人窒息的停顿,只有几秒钟,但泰德觉得在这停顿中金字塔都可以建成了,可以建起来再拆掉了。在这同时,米丽艾姆可能正在五百公里外的公寓地毯上慢慢死去。我害了她,他想,只因为我决定给庞波打电话时却遇上这么个白痴,我应该首先给纽约警察局打电话,或打911。对应该打911,让他们去处理。
只是那个选择现在看来也不现实,他认为他这么做是由于那恍惚状态,以及他在恍惚状态中写的字。他不认为他预见了对米丽艾姆的攻击……但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斯达克为这攻击做的准备。那几千只鸟幽灵般的叫声似乎使他为这整个古怪的事件承担起责任。
但是,如果米丽艾姆只因为他太惊慌没打911而死去,他怎么有脸再见里克呢?
他妈的,他怎么有脸在镜子里再面对自己呢?
那个白痴里杰威克来了,他给泰德警长家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念,慢得能让一个白痴记下……但泰德还是让他再重复了一次,虽然他火急活燎地想要快点。他对刚才记错警长办公室电话一事感到震惊,怕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了,”他说,“谢谢你。”
“波蒙特先生?我很感谢你,如果你在警长面前别提我怎么——”
泰德毫不遗憾地挂断电话,开始打里杰威克给他的电话。当然庞波可能不在,接电话的人可能会说警长刚出去吃饭了,那就真太不巧了。
他疯了似地大笑一声,丽兹吃惊的看着他:“泰德?你没事吧?”
他刚要回答,电话通了,他冲她摆摆手。他猜得很对,不是庞波,是个小男孩,听上去十岁左右。
“你好,庞波家,”小孩尖声尖气地说,“我是陶德·庞波。”
“你好,”泰德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把话筒抓得太紧了,试着放松他的手指,关节发出劈啪声,但并没有真的松动。“我的名字是泰德——”他差点儿接着说成庞波,连忙中途改口“——波蒙特,警长在吗?”
“不在,他到加里福尼亚的洛迪去了,去喝啤酒和买香烟。”
相反,男孩的声音从话筒移开,尖叫道:“爸爸!电话!”随后是一阵哗啦声,几乎把泰德的耳朵震疼。
过了一会儿,谢天谢地,传来阿兰·庞波的声音:“你好?”
一听到这声音,泰德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我是泰德·波蒙特,庞波警长。纽约有一位女士现在急需帮助,她和我们星期六晚所谈的事有关。”
“说吧。”庞波简洁地说,泰德感到一阵轻松,他觉得一切正常了。
“那位女士是米丽艾姆·考利,我经纪人的前妻。”泰德差点儿把米丽艾姆说成“我前妻的经纪人”。
“她打电话到这儿,发疯似的尖叫。我开始甚至都没听出她是谁,然后我在背景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让她告诉我她是谁以及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公寓有个男人,他威胁要伤害她,要……”泰德咽了口唾沫,“……要割她。这时我听到她的声音,但是男人在冲她喊,说如果她还不说她是谁,他就割下她的脑袋,这是他的原话:‘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割掉你的脑袋’。然后她说她是米丽艾姆,请求我……”他又咽了口唾沫,他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她请求我别让坏人做那事,别再割她。”在他对面,丽兹越来越苍白。请别让她晕倒,泰德暗暗希望或祈祷,请别让她现在晕倒。
“她在尖叫,这时电话线断了。我想他割断了它或把他从墙上拉出来了。”这是瞎扯,他没有想任何事,他确切地知道,电话线被割断了,用一把折叠式剃刀。“我试着再跟她联系,但——”
“她的地址?”
庞波的声音仍然很爽快,很轻松,很镇静,除了一种急促的命令的口气之外,他很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我给他打电话是对的了,泰德想,感谢上帝,有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或至少相信他们知道。感谢上帝,有人像通俗小说中的人物一样行动。如果我们不得不和索尔·贝娄笔下的人物打交道,我相信我会发疯的。
泰德低头看丽兹通讯簿中米丽艾姆的名字:“宝贝这是三还是八?”
“八。”她的声音很冷漠。
“好。坐回椅子中,把你的头放在你的膝盖上。”
“波蒙特先生?泰德?”
“对不起,我妻子很难过,看上去要晕倒。”
“我不感到惊讶,你们俩一定都很难过,这是让人难过的事情,但你干得不错。保持镇静,泰德。”
“好。”他吃惊地意识到,如果丽兹晕倒了,他会让她躺在地上,继续和庞波谈话,直到他得到足够的情报能采取行动为止。请别晕倒,他想,又低头看丽兹的通讯簿,“她的地址是第八十四街西一零九。”
“电话号码?”
“我告诉过你——她的电话不——”
“我还是需要电话号,泰德。”
“是,当然你需要。”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他说了电话号。
“这次的电话是多久以前打来的?”
几小时前,他想说,然后看看壁炉上的钟,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它停了,一定是停了。
“泰德?”
“我在这儿,”他以一种像是来自别处的冷静的声音说,“最多六分钟前,那时我和她的联系中断,被切断了。”
“好吧,时间失去的不多。如果你给纽约警察局打电话,他们会让你化三倍的时间,我会尽快给你回音,泰德。”
“里克是她的前夫,”他说,“你跟警察谈的时候告诉他们,她的前夫里克还不知道此事。如果那家伙……对米丽艾姆做了什么,你知道,下来就会轮到里克。”
“你确信这是杀害豪默和克劳森的同一个家伙吗?”
“我确信是。”接着他脱口而出说道,“我认为我知道是谁。”
庞波稍一停顿,接着说:“好吧,留在电话旁,一有时间我就要和你谈谈这事。”他挂上电话。
泰德向对面的丽兹望去,看到她斜躺在椅子上,眼睛大而无神。他站起来跑过去,把她扶正,轻轻拍她的面颊。
“是哪一个?”她迷迷糊糊地问,“是斯达克还是阿历克斯·马辛?哪一个,泰德?”
过了很长时间他说:“我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不同。我去泡茶,丽兹。”
三
他确信他们会谈谈这件事,他们怎么能回避它呢?但他们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是坐在那儿,从他们杯子上方互相看着,等着庞波回电话。勉强捱过漫长的几分钟,泰德觉得他们不会谈了——在庞波回电话告诉他们米丽艾姆是死了还是活着之前,他们不会谈了。
他看着她两手捧着茶杯喝茶,自己也一边喝一边想,假设我们晚上坐在这儿,手里拿着书,这时,一颗流星砸破屋顶落了下来,它冒着烟,闪着光,落在客厅地板上。我们中的一个人走进厨房,拎出一桶水,在它烧着地毯之前把它扑灭,在这之后,我们还会接着读书吗?不会——我们会谈论它,我们必须这样做,就像我们必须谈这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