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连连点头,高昊笑了,抬起手,拍了拍叶倾的脑袋,夸奖道:“倾倾真厉害!等下就叫沈一文查去,论起这些玩意的来龙去脉,他最清楚了。”
叶倾拽着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现在就叫沈老板去查么!”
她心里实在是想知道,顾长春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为何用了如此隐晦的手段!
高昊单手撑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她,意有所指:“也不是不行”
叶倾委委屈屈的看着他,高昊身子往车壁上一靠,漫不经心的道:“反正我不急,叫沈一文寻上个三年五载好了。”
叶倾一咬牙,努力的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滚了半圈,缩进了高昊的怀里,两手撑在他胸口,喵了一声。
高昊大喜,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他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了叶倾嘴边,叶倾不情不愿的就着他的手吃了,高昊待她吃完,把沾着糕点渣子的手指往她唇边又凑了凑,叶倾瞪了他一眼,瘪着嘴,磨磨蹭蹭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一阵酥麻从指尖传来,高昊眼睛微微眯起,右手舒缓的一下下的抚摸着叶倾的背脊,叶倾只觉一道道电流从他手上传来,直传到尾椎,若她真是只猫,怕是此时已经跳起来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变态!
都是她不好,当初学什么猫叫,又扮什么猫耳娘,现在好了,高昊这个蛇精病玩上瘾了,昨天晚上竟然商量着她扮成真猫!
叶倾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这么喜欢猫,自己养只猫不就完了!”
她心里默默的又接了句,一只不够就两只,十只八只的也没问题,大不了她把东宫腾出来一半!
高昊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应道:“真猫吃东西弄的满脸都是,还不会用马桶,到了时间,更是胡乱发情,叫的人心烦,若是和旁的野猫生下一窝杂毛猫”
顿了下,见叶倾欲开口反驳,高昊不快的提醒道:“喵喵,你不会说人话的!”
叶倾:“…”
太子殿下真是给她起了个好别致的猫名!
叶倾抬手就是一爪子,直接在太子殿下的下巴上抓出了三道血痕,高昊脸色一沉,叶倾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抬起手得意的摆了摆
喵喵不会说人话,但是喵喵有爪子!
高昊摸了摸下巴,嘴角抽了抽:“…过来!我给你剪剪指甲!”
叶倾盯着他半晌,慢吞吞的抬起了脚,伸手把一双白袜拽了下来,抬起脚,十个圆润的脚趾灵活的动了动,还应景的叫了两声:“喵喵~”
喵喵,来吧!
高昊:“…”
冬暖和夏凉两个面面相觑,里面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太热闹了,只听得一会喵的一声,一会又是喵喵喵的连叫,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二人也不敢冒进。
夏凉拽了拽冬暖的袖子,低声道:“殿下和娘娘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冬暖一脸的高深莫测,“我估计着,咱们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就在两个女官的揣摩中,车队终于行进了京城,车厢里也安静了下来,一路进到了皇宫里。
到了东宫,没等两个人有所动作,里间的车帘被太子妃一把的拽开,见叶倾狠狠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冬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车厢里太闷了么?”
叶倾瞥了眼车厢里依然懒洋洋的,如没有骨头般趴卧的高昊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太闷了。”
叶喵喵表示,能随便的说人话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对高昊不爽,叶倾也不去管他,直接就提着裙摆向着东宫里行去,边行边道:“洗漱一下,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等下先去朝凤宫一趟!”
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叶倾脚步一顿,向着左右望了望,一下反应过来,东宫的宫人,似乎少了许多。
按照常理,两个主子一起回宫,所有东宫里伺候的宫女内侍都要出来跪迎。
虽然她和高昊出去,各自带了些人伺候,可留下的人更多,现下一眼看去,稀稀落落的沿着路两边跪着的宫人,不过十之二三,剩下的人呢?
叶倾脚步一顿,眉头皱起,直接就看向了迎上来的张姑姑:“姑姑,怎地人少了许多?”
难道是徐皇后的手伸过来了?又或者高昱使坏?
难不成是显庆帝又开始了勤俭节约缩减宫人?
这种事显庆帝刚登基那会就干过,结果偌大个皇宫,连擦洗打扫的人手都不够,来不及清洗的马桶堆积如山,一些低位分的妃嫔的马桶就几日一刷。
偏偏显庆帝自己还有那么点洁癖,于是在他宠幸一个小美人的时候,发现后者的马桶已经几天没清洗了,登时恶心的不行,大半夜的硬是憋着尿走过了半个皇宫,回到勤政殿里才纾解一通。
第二天这笑话就传到叶倾耳朵里了,当下就把显庆帝叫过去训了一顿,也是她第一次后悔选了显庆帝继位,这般小家子气,哪里像是个皇帝,分明就是个一夜暴富的土财主!
就算是家财万贯,那股子穷馊子的抠门味道隔了几条街都闻得到!
诸多阴暗的念头在叶倾心里闪过,实在是皇宫之内非比寻常,处处都是陷阱,行事务要小心谨慎为上。
张姑姑福身一礼,老老实实的回禀道:“今日里南山寺的高僧来讲法,奴婢斗胆,让不当值的都去听了。”
叶倾一下就明白了,眉头松开:“倒是我忘了,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这却又是一桩典故。
皇家规矩大,最是忌讳白事,除了皇帝和皇太后,便是皇后去世,也不过寻个偏僻宫殿,弄个灵堂,烧上七天纸钱,宫里其他的地方,是绝对不允许见白的,白绫,白花,纸钱,统统不行,省的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来。
就算是哪一宫主位的亲生父母去世,也不许戴孝,顶多穿的素净点,叶倾当初父兄去世,仗着自己给梁平帝挡过刀的大恩,也不过戴了七天孝罢了。
天家就是这般无情。
连主子们都限制这么多了,更别说下面伺候的宫女内侍了,别管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甭说烧个纸钱点根香了,就是哭上一哭也不行,一旦发现,直接就是乱棍打死。
结果这皇宫的铁律在柔妃入宫后,就被梁平帝主动给破掉了。
没办法,柔妃那可是罪臣之女,一家老小上百口,死了个精光,要是一个个戴孝,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一直戴着了。
她不能戴孝,但是她可以偷偷祭拜啊,父亲冥寿,母亲冥寿,祖父祖母,掐指一算,一年到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得上柱香烧点纸的。
皇宫里是没有秘密的,柔妃没祭拜上几次,就被人捅了出来,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当时柔妃圣宠太盛,惹得元妃丽妃都看她不顺眼,当下就要求把柔妃给收押关起来,直接交给宗人府审问定罪。
梁平帝那舍得啊,看着柔妃无声的掉着金豆子的样子,他都一脸不忍,更别说把这么个风一吹就倒的美人送进宗人府了。
最后还真被他想出了个折,干脆就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请高僧入宫讲法,若是有亲人不在的,则可私下拜托,请这些僧人回寺庙后为之超度一番。
如此,既全了柔妃的孝道,也遵守了宫规。
当然,梁平帝提出来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大义凛然,嘴巴上说但凡宫里的人,有家人不在了的,不拘是主子娘娘,还是刚入宫的秀女内侍,都可以向高僧请托。
这个法子一出,满朝叫好声,那帮子惯会拍梁平帝马屁的谏臣们更是飞折如雪,连声夸赞梁平帝是千古第一圣君。
呸,什么圣君,不过是为了哄小老婆高兴想出来的法子罢了。
叶倾一看这东宫的人数,心里就大致有数了,张姑姑做事果然还是比较有章法的,应是只叫那些不当值的去了,当值的还是都留下来了,她面色和缓下来,开口道:“等她们回来,叫她们先当值,你们也都去一趟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个跪在路旁的宫人抬起头来,一张张脸上满是惊喜。
第190章 倾城倾国的和尚
叶倾却也是有感而发,当年她父兄去世,她也不过戴了七天的孝,父兄每年的祭日,纵然她贵为皇后,也只能私下里偷偷祭拜。
想到这里,叶倾心中一动,她回来已经有小一年的时间,却还没有祭拜父兄,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叫这些僧人替父兄也念念经文。
叶倾素来是想到就做,当下就转过身,直接向外走去,高昊刚刚下了马车,陈福小心的为他披上斗篷,注意到叶倾的动作,不由问了句:“娘子,你去哪里?”
叶倾瞥了他一眼,见太子殿下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和车厢里一叠声的唤着她喵喵的模样大不相同,不由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本人却趋步上前,熟练的为高昊系上斗篷带子,柔声道:“臣妾去前面看看。”
她动作一僵,高昊竟然牵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快速的划了个喵字,叶倾抽回手,嘴角抽了抽:“殿下旅途劳累,先回去歇息吧!”
高昊温柔的为她撩起了一缕碎发,顺到了耳后,“那你早点回来。”
话罢,他驻足原地,看着叶倾快速走远,脸上始终是带着温柔的浅笑。
待叶倾身影消失不见,高昊转过身,慢吞吞的往寝宫行去,他身后的陈福同情的望了眼太子妃消失的方向,心中暗叹一声。
当初太子殿下还不大懂事,吃了不少苦头,衣服也按照一年四季的做着,就是料子不大好,看着光鲜,穿身上又硬又不保暖,吃的也不好,饭菜虽然数目能对上太子的份例,送到东宫的时候却总是凉的,殿下年纪小小,就总是拉肚子。
只是徐皇后在皇上面前总是一副慈母面孔,殿下告了两次状,却只惹得皇上不喜。
随着年纪的增长,殿下也渐渐学乖了,再对着徐皇后,便是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过了段时间,故意穿着件头年做的袍子,走到了显庆帝身边转了转,小孩子长的快,那袍子已经短了许多,露出了一对足踝,殿下一个字都没说,皇上便把徐皇后叫去,申饬了一通。
之后徐皇后变了法子,什么好的,都往东宫送来,衣服用的都是最好的贡缎,山珍海味流水一般予取予求,殿下成日里吃喝玩乐,在外人眼中,渐渐落下个纨绔的恶名。
但是有一点,殿下始终未变。
在皇上面前,殿下永远都是温顺知礼的。
陈福因自幼伺候殿下,有一次便斗胆问了,“殿下若是在旁人面前也如皇上面前一般,那起子小人的嘴巴怕是早就堵住了。”
殿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当下就让他双脚钉死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孤只需要在父皇面前做一个好儿子就够了,反正旁人说什么,父皇都不会信的,不是么?”
陈福永远记得殿下说完这句话时,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眼,带着淡淡的嘲讽,充满了看破世情的锐利,任何人,在这样的目光前都无所遁形。
从那一刻起,陈福便坚信,徐皇后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殿下的掌控里。
只不过近年来殿下行事越发荒诞不经,有时候他也糊涂了,怀疑起那次问话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不成想,殿下再度温柔起来,却是在太子妃面前,陈福瞄了眼左右,见路两边的宫女尽皆露出了艳羡的表情,恨不能自己就是太子妃,陈福不由一个激灵,打起了寒战,下意识的想到,太子殿下这般对待太子妃,若是将来有个万一,谁会相信太子妃过的不好呢!
…
叶倾不急不缓的行走在宫道上,宫里有专门做法事的大殿,若是请来高僧讲法,必然在****殿中。
一路上,连宫女内侍都少了不少,可见大部分不当值的,都跑去听高僧讲法了。
远远的,看到一袭白色身影从官道的另外一头走来,叶倾眯起眼,问向了身后的冬暖:“快瞧瞧,那边过来的,可是小顾太医?”
冬暖仔细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小顾太医。”
顿了下,她狐疑的问道:“娘娘眼睛不是一向极好?难道看不清么?”
叶倾笑了:“往日里看到小顾太医,旁边三三两两的,定然偷偷摸摸的跟了不少宫女,可今日里你们看,方才就有几个宫女结伴从他身边走过,却是没有半点停留,我可不就当自己看错了么!”
冬暖夏凉一起被她逗乐,冬暖单手捂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哎呦我的好主子,咱们自家说说也就罢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是这么认人的!”
顾白芷远远的就看到太子妃主仆几人笑做一团的模样,太子妃上着鹅黄娟纱金丝小袄,下面穿了条翡翠色撒花纯面百褶裙,身披暗金色牡丹花王霞帔,一头乌发挽起,没有戴什么金钗凤簪,只簪了一朵浅粉的千丝菊,站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顾白芷只看了一眼,便默默的为二皇子殿下点了个蜡。
太子妃面色红润,眉间松散,脖头圆润,行走间脚步虽轻盈,臀线却低,分明已非处子,且夫妻相得,尽享鱼水之欢的滋润。
顾白芷见太子妃几人渐行渐近,主动的避让一旁,在路旁站定脚步,双手抱拳于身前,微微垂首:“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叶倾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仿若又看到了当年风度翩翩的顾院首,下意识的就是和煦的一笑:
“顾太医快快请起,今日进宫不知道所为何事?”
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太医入宫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诊病下方子,当下讪讪的笑道:“瞧我这张嘴,顾太医,您还是赶紧忙去吧!”
顾白芷听得太子妃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方抬起头,太子妃自问自答,倒叫他松了口气,他今日进宫,不过就是探一下虚实,观察一下太子夫妻二人的行房情况。
太子妃到底解了他一次为难,不如下一次,给太子开上几丸养荣丸?
小顾太医慢慢的向外走着,默默的在心里盘算起来。
叶倾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小顾太医这一次入宫,竟是没有仰慕者尾随旁观了,弘法殿前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姹紫嫣红,因刚刚过了年,宫女们的衣服都还新,此时竟是一个个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红着绿,百花齐放,仿佛刹那之间,就来到了春天。
叶倾当时就愣住了,请高僧讲法的习惯是打从梁平帝那时候定下来的,每年正月十四,宫里过的比正月十五还热闹,可以往讲经的时候,宫人们虽然兴奋,却还知道场合,弘法殿前更是肃穆庄重。
可眼前这闹哄哄的菜市场一般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叶倾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前面一位使劲跳着脚往前探头的宫女,“这位姐姐,大家都在看什么呢?”
那宫女头也不回,一脸兴奋:“看元风大师呗!”
叶倾一怔:“元风又是何人?”
“元风大师你都不知道?”那宫女一下回过头来,待看清楚叶倾的脸面,声音戛然而止,结结巴巴的道:
“娘,娘”
叶倾看她不过十四五岁,面容尚幼,此时满脸惊吓和方才的一脸兴奋形成了鲜明对比,不免有些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笑道:“我虽然比你大,却也还做不了你娘呢。”
小宫女半张嘴巴,一副说不出话的可怜模样。
叶倾轻咳一声:“好了,乖孩子,现在给我讲讲,这个元风大师是什么来头吧!”
冬暖夏凉两个也回过味来,只觉今日的太子妃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把她们都吓个半死,又惹得人想笑。
二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拉着那小宫女的胳膊,一个给她顺气,一个温柔安抚,转眼间,那小宫女面上就有了血色,她偷偷瞥了太子妃一眼,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太子妃娘娘又亲切又和气。
小宫女胆子不由也大了起来,主动道:“奴婢唤作春霜,现在织锦司打杂。”
春霜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叶倾终于搞清楚了这位元风大师的来头,原来是城外南山寺这一任的主持,年纪轻轻却佛法精湛,对人又和气,长的也好,俨然是宫里除了小顾太医外的另一大偶像级人物。
叶倾大固,心道,怪不得方才都没看到一贯跟在小顾太医身边的宫女们呢,原来都跑这里看元风大师了。
也难怪,小顾太医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入宫诊脉,元风大师一年却才入宫一次。
太医易得,和尚不易见啊。
说起来,这宫里的女子也都有些可怜,除了显庆帝这个抠门的老男人,剩下的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太子和一个只喜欢小媳妇的二皇子。
叶倾心道,也难匿她们会这么喜欢小顾太医和元风大师了。
听上去,元风大师性格温和,小顾太医则是冰山谪仙,一个适合做夫君,一个适合用来向往。
若叶倾多活个几千年,大抵就会明白,这两种男人,一种叫做男神,一种就叫做男朋友。
叶倾一时间,也好奇起来,是何等倾城倾国的和尚,引得这么多宫女为之疯狂。
第191章 娘娘慈悲
关键时刻,太子妃的身份就派上用场了。
别看弘法殿外面被宫女们围的人山人海,里面人却不多,只有宫里有品阶的妃嫔,才能进到大殿之内,亲身听着大师讲经。
贵人们走的自然是另外一条通路,由太监首领亲自把守着,见叶倾过来,忙亲手指了指:“娘娘您来了,各位主子娘娘正在里面听元风大师讲经呢。”
叶倾点了点头,踮起脚,安静的进到了大殿里,见偌大的佛殿里,零散着放了二三十个蒲团,此刻都被显庆帝的妃嫔们坐满了,一眼扫去,就看到了两宫主位,新晋的几个美人也都在。
大殿前方坐着一个青年和尚,约莫二十五六,一身浅黄僧袍,外披袈裟,长眉细目,鼻若悬胆,唇角上弯,生的很是俊秀,看到叶倾进来,微微的颔首,态度温和自然。
叶倾没有惊动旁人,悄悄的在最后一排寻了个蒲团安静的坐了下来。
元风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在大殿里回响,悠长的如夏日午后的钟声,听着十分悦耳:“东城的一家富户姓陈,只有一独女,生下时脸带胎记,丑如恶鬼,众人纷纷避让,独自居于后宅深处,却不忘****诵经念佛,又令人布施无数,到了及笄之年,却无人上门提亲。”
叶倾半张嘴巴,看了看身边听得如痴如醉的众多妃嫔,心道难怪这元风大师如此有人气,这哪里是佛经,分明就是话本嘛!
叶倾心中腹诽,却也如旁人一样被勾起了兴趣,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位丑如恶鬼又心地善良的千金小姐终究如何了,正如大部分的话本一样,虽然结局都是花好月圆,可看的时候,依然揪心。
元风似也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并不卖关子,继续讲了下去:“正当陈老员外十分心焦的时候,对门的孙大官人亲自登门,为自家儿子来提亲了,求娶的,正是这一位丑如恶鬼的陈家小姐。”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如涓涓之流水,汩汩的流入众人耳中:“这位孙相公在城里也是十分有名,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举人,家中资财甚丰,生的貌如潘安,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听到这里,众位娘娘简直要好奇死了,这么一位有貌有才,家世也好的孙小相公,怎么就看上丑如恶鬼的陈家小姐了呢!
心里简直像是有几百只猫在磨爪子,痒痒的不行。
有几位美人忍不住出声询问,元风大师微微一笑,“那陈老员外亦是如此询问孙大官人的,孙大官人面色严肃,开口道,昨日佛公托梦于他,道陈家千金实乃九世善人转世,若是娶进家门,福泽子孙,贵不可言。”
众位娘娘顿时比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元风大师继续道:“陈老员外半信半疑,允了婚事,只是新娘实在貌丑,洞房时,孙小相公就有些不愿。”
叶倾心道,敢情这还是个艳情话本!
她瞄了眼左右,只见一个个美人双颊泛红,纷纷的把视线从前方的大师脸上挪开,却又忍不住去偷偷看他。
倒是元风大师,一脸坦然,仿佛自己正在说的,乃是天地至理,最是正经不过的佛家经纶。
“孙举人让人熄灭了婚房的火烛,又把孙小相公推了进去,一片黑暗中,孙小相公目不能视,却闻到了一股馨香,如佛堂前的功德池里的莲花味道,祥和隽永,引得他走了过去。”
纵叶倾两世为人,私下里也偷偷摸摸的看过艳情话本,可当众讲艳情话本的和尚,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她的脸也微微的有些烧了起来,更别说那些妃嫔了,一个个羞答答的低着头,勇敢点的,就咬着下唇,双眼迷蒙的看着前方的元风,只盼他讲的再多些才好。
元风温和一笑,“第二日早上,孙小相公醒来,记起昨日之事,虽知自己妻子丑如恶鬼,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方道:“哪里还有什么恶鬼,分明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殿内的美人们齐齐的惊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这个结局感慨,还是没有更深入的描述而失望。
叶倾眼神颇为怪异的看着元风,心道,怪不得这一位能够战胜小顾太医,成为宫中女子热捧的对象,能把佛经讲成才子佳人的话本的,可真是厉害。
偏偏他又始终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哪怕下面的众多美人已经面色潮红,气息微喘,他却一直不动如山,真个就如莲花座上的真佛一般。
这般禁欲的模样,正该高高的供在佛龛之上,偏偏又讲出这样的故事来,引得人只想扑上去,把他从佛爷身边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