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因多年无子,渐渐也失了信心,本是最不耐烦这个的,偏当初为了瘦下去,发现了石榴的另一桩好处,石榴子酸酸甜甜,当成瓜子嗑再好不过,且吃多少都不会胖。
叶倾便喜欢上了这种水果,倒是没想到高昱也记得,还特特给她送了来。
她回过神来,见对面的高昱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叶倾美目流转,毫不犹豫的就着高昊的手,一口吃下了石榴子,甚至有意把高昊的指尖也一并吞进了嘴里。
看着高昱铁青的脸,叶倾心中就是一阵得意,死不要脸的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和元妃你侬我侬的时候,不就这么干过么!
元妃可还当着她的面,吐出小香舌,把梁平帝的手指舔了又舔!
高昱显然已经忍到了尽头,他猛地站起就要发作,高昊突然转头看向了窗外,淡淡的道:“皇弟可知,今天这出成仙记,是谁写的么?”
高昱一怔,他追随叶倾而来,这出戏开始也看了几眼,无非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看他的卿卿。
他的卿卿——
怒火嗖的一下又窜了起来,高昊却依然看着窗外,呵了一声道:“这可是小段状元的新作呢,皇弟你看,这表哥求仙有成,成了仙君后又来度化表妹了。”
顿了下,他有意无意的道:“这表妹也真是可怜,嫁人是身不由己,嫁过去的当天,夫君还同时纳了四门小妾。”
他说的如此清楚明白,高昱一下反应过来,他的眼如探照灯一般,刷的照向了叶倾,那眼神中有不满,有愤懑,更多的则是委屈,仿佛在说,你给朕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戴了一顶又一顶!
顶着高昱如针如刺的眼神,叶倾的心神却分了一半在身后,高昊放在她腰问的大手,此时正不老实的来回挪动。
混蛋,肯定是嫌弃她方才吃了他的手指,现在正用她的衫子擦手呢!
这两个蛇精病,怎么不都去死了算了!
她干脆的从高昊身上蹦了下来,走到窗边,专心的看起了戏。
少年多年风餐露宿,此时脸上带了些许沧桑,若说原本的带笑的模样还令人想要亲近,那现在宽袍广袖的出尘模样,让人只能仰望。
少年终于寻仙有成,名列仙班,位列仙君,在一千仙娥神将的簇拥下,衣锦还乡。
站在云头,俯视下方的凡俗之城,一名仙娥上前,柔声劝慰道:“妾知仙君心系夫人,只是人心多变,仙君何不测试一二?”
少年定定的看着下方,半晌点了点头道:“可。”
叶倾也不禁好奇,段修文笔下,那个和四名美妾被一起迎进门的表妹如今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画面一转,当年的少女挽起了妇人的发髻,一身明丽动人的桃色长裙,手持毛笔,正在书桌前轻轻书写着。
一名丫鬟突然冲了进来,慌乱的喊道:“娘子!大爷回来了,正往院里走呢!”
被唤作娘子的女子一下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快,快把蜡烛都吹了,关窗户关门!”
转眼间,屋子里一片黑暗,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外徐徐走了来,在门扉上轻轻敲击两下,声音愁苦:“元娘!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见我?!”
他顺着门边滑落到了地上,瘫软成了一堆泥。
所有人的心都被抓的紧紧的,之前大家也曾暗自揣摩过剧情,想那和四名美妾一起被抬进门的主母,日子过的该是何等不如意,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
夜色中,明月从天上徐徐浮现,一个高冠博带的身影从明月中徐徐落下,到了门边,轻轻叩了两下,声音低沉悦耳:“元娘,元娘——”
片刻功夫,那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女子一身白色里衣,披着红色斗篷,满脸欢喜的跳了出来,惊喜交加的唤道:“表哥!”
少年隐藏在黑影中,声音之中满是沧桑,“元娘,我,我令你失望了——”
元娘睁大了眼睛,急急的问道:“表哥可是过的不如意?”
说话间,她举手就摘下了发上金钗,又撸下了手上玉镯,眨眼间,把身上的首饰摘了个一干二净,又一窝蜂的塞到了少年手中。
少年低着头,看着满手的珠玉光华,这光华一点点的扩大,终于把他全身笼罩进去,白衣飘飘的仙君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抬起头,声音温柔:“元娘,你可以愿意位列仙班,长生不老?”
第163章 妙!妙!妙!
元娘嘴巴动了动,她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至极的声音,“元娘,不要走!”
隔壁三个少女已经争执起来:“她夫君如此爱重于她,为何要走?!”“能够和表哥双宿双飞,又能得道成仙,为何不走?!”
一个随意的声音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你呢,若是你,是走,还是留?”
叶倾毫不犹豫的应道:“自然是走——”
她刷的一下回头,对面两张俊脸,高昱脸色惨白,双眼溢满悲伤,高昊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与此同时,戏台之上,也有了结局。
少年仙君折下一枝梅枝,轻轻一吹,梅枝又化做了一个元娘,两个元娘并肩而立,宛如双生姊妹。
少年仙君把手递给了真正的元娘,元娘满脸欢喜,“表哥!”
二人执手向着明月飞去,长长的披帛迎风飘荡,好一对神仙眷属。
留在地上的元娘看着他们半晌,弯下身子,把瘫软在地的郎君搀扶了起来,温婉大方,如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郎君回房吧,小心别着了凉。”
灯光渐渐暗淡下去,女子温声软语的搀扶着脚步踉跄的大爷,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灯光之中。
一时间,戏台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这一场戏中。
那一对飘然而去的神仙眷侣,留下这李代桃僵的桃木傀儡,乍一看,倒像是双双圆满的结局了,可不知怎地,心中总是止不住的惆怅。
总会忍不住去想,那大爷和元娘在一起的时候,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一时又觉得,少年成了仙君以后,不若当初那般活泼喜人,也不知道元娘嫁人这一段会否给二人的关系留下阴影,不由又担忧起元娘至仙界后,能否得到善待。
思来想去,只觉这貌似大团圆的结尾竟是个大坑,让人辗转反侧,放之不下!
四面八方响起了对小段状元的溢美之词,明明是个挺简单的故事,剧情也不复杂,可从开始时,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间互动的三天三夜,到了最后的梅花傀儡,羽化登仙,无论哪一幕都让人回味无穷。
叶倾心情最为复杂,若是没了前面那句一妻四妾,也许她就真当普通表哥表妹的话本子看了,那现在这个结局算是什么意思?
叶倾不敢深想,也不敢回头,身后一道视线灼灼如烈日,另外一边若有似无,存在感却更强,她只能僵硬着身体,继续朝着戏台看去。
全戏落幕,又到了诸多戏子答谢客人的时候了,扮作表妹的花旦不是第一次出场了,所以这次,戏班的班主重点推介的,是那扮作仙君表哥的小生。
他换了身青色长衫,头上用玉簪简单束起,面带微笑,甫一出场,戏台下瞬间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小段状元!”“看这边看这边,小段状元!”“小段状元你演的太好了!”
声声欢呼中,竞全是呼喊小段状元的。
戏台之上灯火明亮,众人清楚的看到,那小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的越发温和,若说他原本气质就有七八分和小段状元相似,那再加上这极好的脾气,真是像足了九分,登时众人的喊声越发热烈。
这等盛况,显然让那戏班的班主十分高兴,他搓着双手,高声道:“谢谢各位大爷,奶奶太太,夫人小姐的捧场,要是喜欢咱们玉生的,就给两个赏钱,小的替玉生谢谢各位了!”
他话音未落,就有数只小船箭一般从戏台处向着四周弹射而去,这戏庄子主人倒是会做生意,今天晚上来的女客不少,就见那些撑舟的船娘,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把舟子又撑了回去。
也不知道高昊用了什么手段,那些小舟没有来他们这条船上求赏。
远远的看着,一只只小舟又如箭一般的射了回去,其中一只小舟最为醒目,上面除了撑舟的女掉,另有一名长袍纶巾的中年男子,叶倾登时好奇起来,只是却不好向着身后二人询问。
这个时候她不由怀念起了段修文,她那位状元表哥生了副玲珑心肝,凡事未待她问,就已经开口讲解的一清二楚。
临船三名少女的声音适时的传了来:“哼,真不要脸!”“妹妹慎言!”
那声音活泼,一听就是其中年纪最幼的少女,尤自恼道:“不过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但凡见着平头正脸点的男子就要抢进府去,哼,也不看看形式,还真当是前朝呢!”
许是少女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被两个姐姐教训一番后,再不出声。
叶倾却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满朝的天家贵女中,行事如此嚣张的,也就平阳公主一个了,估摸着,平阳公主又要仗势欺人了。
“平湖红袖赏银十两!”
“西京竹枝赏香帕一方,银五十两!”
班主喜气洋洋的念起了各方打赏,这帮贵女也颇为含蓄,一个个起了雅号,并不以真名出现。
那名中年男子到了台上,伫立一旁,并来打断班主的宣词,依照叶倾对平阳公主的了解,这位怕是想要最后来个一鸣惊人,报出个惊人的赏赐来。
很快.打赏到了**之处,打赏的金额不断出现新高,香帕荷包等物更是层出不穷,这些荷包香囊不会有主人的明显标志,多是簇新的帕子荷包,沾了主人常用的香粉罢了。
一名船娘靠近了班主,低声道了两句,班主一脸为难.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他高举一对金镯,大声道:“天上仙妃打赏金镯一对,只求玉生一笑!”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此时民风虽然因了前朝的关系,相对开放.也不禁女子改嫁,贵女出门也是寻常,但是大家都还比较含蓄,赠送个帕子,荷包,差不多算是极限了。
这一位天上仙妃赠送金镯这等贴身之物,又公然说买玉生一笑,分明就是下了邀请,暗示玉生不妨春风一度!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出来的奶奶,竟是如此胆大妄为!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隐身一旁的平阳公主府的管事不乐意了,他踏前一步,面色阴鹜,厉声道:“是谁!竟然敢跟我家主子抢?!”
他调头看向了戏班班主,毫不客气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房契:“这是我们家主子赏赐的院子,识相的话就收下!”
场上一片安静,若说先头那位天上仙妃还可以成为一桩笑谈,一桩风流韵事,那这位真是干净利落的撕破了所有的遮羞布。
这分明是强抢民男包养外室的节奏啊!
玉生脸色惨白,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终于敛了起来,做戏子固然是地位低下,可也胜过外室许多,以色伺人者,终不能长久。
那位中年管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厉目射向了班主身边的船娘:“带路,本管事倒是要看看,何方神圣,敢和我家主人抢人!”
那船娘看了班主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指了方向,立时从中间的一条游船上窜出了四五个凶悍的婆子,直奔那被指的游船而去。
叶倾看的津津有味,只盼那游船的主人足够强悍,能和平阳公主对掐一番!
未几,这四五个婆子拖拽着一名妇人奔到了甲板之上,这妇人一身窈窕红纱,娇躯若隐若现,脸上亦是用了红色丝巾笼罩,身材妖娆,不像是天上仙妃,倒像是魔王身边的魔女,身边却无下人跟随,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平阳公主果然霸道,这四五个婆子一阵推搡,竟是要把这天上仙妃直接推到水中去。
关键时刻,这红纱妇人突然扯着脖子大喊起来:“平阳!我是你母妃!快叫这帮腌躜货住手!”
周遭瞬间就是一静。
叶倾半张嘴巴,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约高昱,早知道平阳公主养了不少面首,反正她身为皇家贵女,又只对平头百姓下手,显庆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她也暗自猜测,元妃居于公主府上,会不会私下里也和男子苟且?
只是当时梁平帝已死,便是元妃给他戴了绿帽子,叶倾也看不到梁平帝的精彩表情了,也没兴趣去打探一番,只要元妃不来招惹她,她就也当对方不存在。
终归到底,上一世伤她至深的仍是粱平帝,罪魁祸首已去,余下猢狲纷纷散去,没得为了打只老鼠再伤了玉瓶。
没想到今日来看戏,还看出了这等热闹,元妃和平阳公主两个,竟是为一名男子翻脸,互相攀扯出了真身!
更妙的是,死不要脸的就在这里!
叶倾的脸色微妙起来,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和高昊一样的表情来,这两日,她常常在心里揣摩高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到底有什么意义,想的多了,现在竟是一下就用了出来。
这表情平日里见高昊用的多了,叶倾倒还是第一次用,她眉毛微扬,唇角微微勾起,眼睛再一斜,她这等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出,高昱立刻涨的满脸青紫,满腔暴怒只想杀人泄愤。
第164章 昔日起高楼,今日楼塌了
高昱也被这等神发展给震住了。
他上一世,因元妃和平阳公主对他联手下毒,对这一对母女失望至极,这一世重生回来,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李嫒嫒这贱人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
亏得她当初说什么元字和她名字谐音,特特的要了元妃的封号去!
元者,始也,有暗指发妻之意,正常情况下,压根就不可能做为一个妃子的封号!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叶倾那似笑非笑的脸,那一双盈盈美目,此时看去,竟是刺眼无比,一刹那间,他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山雪地之中,又有入伸出手,啪啪啪的打了他无数下脸!
一片安静中,平阳公主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母妃不是和严郎去了庄子游玩?怎又来了此地看戏?”
仿佛一点油腥溅到了火堆里,周遭的船只都跟炸了锅一般,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元妃母女这一出戏,真真比话本子还要好看!
先是母女争一小倌,然后又冒出了母女反目的戏码,这严郎又是何人,平阳公主这般称呼,显然是她的枕边人,偏又和元太妃一起去了庄子游玩!
隔壁船上三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真是不知廉耻的一对母女!”“听说先帝颇为宠爱这位元太妃呢,也不知道先帝爷知道了,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叶倾大喜,给隔壁的妹子点了一万个赞,她斜眼看着高昱的脸色,可不就是绿了又绿么!
却听得外面又传来了元妃的声音,她的声音急促,带了些恼羞成怒:“明珠,你为了一个小倌,就要和母亲翻脸么!”
平阳公主自是姓高,名字是梁平帝亲取,想了三天三夜,最后定下明珠二字,乃是掌上明珠之意,他对这位爱女的宠溺可见一斑!
叶倾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看,这就是粱平帝宠出来的好女儿,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要没了!
平阳公主静默片刻后,再次开了口:“女儿也知道,父亲去后,母亲过的十分悲苦,若是母亲能够善待严郎也就罢了,为何还撇下生病的他,独自来看戏?”
说到后来,她抽噎几声,倒是显得这位平阳公主有情有义了。
元妃显然是被激怒了,她声嘶力竭的道:“这些年你都找了多少肖似萧驸马的男子了,每次都是情热几日后便把人丢了,我错就错在没等你厌了那小子就亲近一二,你就非要把你亲娘弄到庄子上等死么!”
此言一出,算是元妃亲口承认了与那严郎有染,一片喧哗中,就见一艘艘的楼船得了主人的命令,刷刷的启动,向外行驶而去听点八卦也就算了,看看母女反目的戏玛也没什么,但是真的皇家秘辛,还是少知为妙。
人人只恨船划的不够快,不是你碰了我的船尾,就是我又撞了他的船身,一片混乱中,高昊这条原地不动的船,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平阳公主沉默半晌,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竟是带了几分凄苦:“母亲,萧驸马为何而亡,你真的当我不知道么!”
叶倾彻底的惊呆了,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难道当年平阳公主驸马落水并不是饮酒过量,而是另有隐情?且听起来,还和元妃有关!
她转念一想,想到这对母女当初在林夫人的四季宴上齐齐相中段修文的场景,又想到这二人方才同时看中了玉生,元妃还和那平阳公主口中的严郎攀扯不清,这么一看,这一对母女看男人的眼光倒是惊人的一致。
再想想当初萧白萧驸马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又生的文雅俊秀,极是符合这母女二人的眼光,顿时觉得,平阳公主的话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楼船已经尽皆走脱,空荡荡的湖面上只剩下了三艘楼船鼎足而立,从平阳公主说出那句话开始,元妃便跌坐船头,哭泣不止。
叶倾此时却觉得梁平帝有些可怜,原来那么早,元妃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和自家女婿牵扯上了。
她的视线一变,高昱立刻察觉出来,这世上人如何看他,他并不在乎,等他登基为帝,众人就只能匍匐于他的脚下。唯有叶倾,她这等怜悯的眼神,让他一丝都受不了,像是说,哪怕他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高昱脸色一沉,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到了甲板之上,阴沉沉的盯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元妃,森然道:“孤也想知道,当年驸马,是因何落水而亡的!”
他话一出口,元妃一下抬起头来,平阳公主也从船舱中行了出来,一身金黄长裙,裙尾在身后拖曳,月光下,越发映得她明媚动人,贵气万千,见到高昱,一脸吃惊,却还记得见礼:“原来是二皇侄。”
元妃挣扎着站了起来,抽噎着见了礼,“昱儿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面色苍白,说不出的可怜。
叶倾忍不住笑了,这天上地下,只有她知道高昱的真实身份,此时见了这一对母女开口就要拉近关系,真是令她笑绝。
高昱果然怒气更盛,理都不理元妃,只定定的看着平阳公主,再度质问出声:“平阳!孤且问你,你那萧驸马到底因何落水!”
平阳公主久久没有做声。
叶倾一下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出戏,只怕是平阳公主有意为之,那严郎大抵是个引火线,听元妃的意思,平阳公主不知道找了多少和萧驸马相似的男子,情浓几日就丢开手去,元妃便趁势接近,只怕平阳公主不满已久。
这等天家子女,早就惯出一身毛病,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也不会让给旁人去用。
到了那所谓的严郎,平阳公主终于爆发出来,干脆利落的把元妃送到了庄子上去,谁知道元妃不甘寂寞,又偷偷的跑来听戏。
元妃身边,只怕早被平阳公主插了钉子,平阳公主忍无可忍,做了这一场大戏,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元妃的不守妇道!
元妃到底是先帝妃子,平时有平阳公主为她遮掩,旁人纵是捕风捉影也无可奈何,今天却是坐实了她的红杏出墙。
这样一来,显庆帝再怎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元妃只怕要糟。
再看平阳公主,她素来行事就已经足够荒唐,养面首小倌都是寻常,今天爆出元妃之事,不过是多一桩丑闻罢了,对她却是毫无影响。
只是平阳公主怕是没想到会撞上高昱,看样子,她对元妃不满,却也没想到要置元妃于死地,面对高昱的质问,登时哑了下去。
高昱候了片刻,越发不耐,他恨平阳丢人现眼,他恨元妃红杏出墙,更恨这二人的丑态被叶倾看去,让他在叶倾面前越发没脸!
提高了声音,高昱再度开口质问,声音凛然,赫然已是动了杀机:“孤问最后一次,当年萧驸马,到底是怎生落水的!”
话音未落,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旁的高昊抬起一脚,干脆利落的把他踢下了水,高昊一掸袍角,漫不经心的道:“就是这么落水的!”
他动作干净利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高昱已经在水里扑棱了。
叶倾愣了下,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觉今日真是畅快已极!
高昊也不等高昱爬上船来,直接叫人起锚回航,一直到上了马车,叶倾还吃吃的笑个不停,直到高昊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笑够了没?!”
叶倾咳了两声,一张俏脸上嘴角弯弯,笑眯眯的看着高昊:“没呢!”
高昊嗤笑一声,靠着车厢,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叶倾回想今日这一出戏,当真是回味无穷,元妃母女反目,胜过一切话本,想到最后之时,高昱三句威风凛凛的质问,把平阳公主都镇住了,却抵不住高昊一脚,便是控制不住的笑个不停,段修文话本中的那一番影射,反倒被她忽略不计了。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车子进城后不久,高昊突然睁开眼睛喝道:“停车!”
他看也没看叶倾一眼.径直下了马车,声音从外面传来,透着一股子的冷气,“你们几个,把太子妃护送回去!”
接着就是马蹄响起,数骑逐渐远去,叶倾一愣,这才从元妃几人的闹剧中清醒过来。
她眉头皱起,一点点的回想着,好像从她自高昊怀里站起,高昊就再没有看她一眼,之后她的注意都落在了高昱身上,高昊的神态表情,她就没怎么注意,此时想想,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