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姑娘,我家姑娘请您有空去坐坐。”
叶茹拉着叶芸的袖口,激动无比的看着不远处的叶倾,小声的数着:“陈大学士的幼女,韩祭酒的次女,长安侯长女——”
叶茹兴奋已极,因为叶倾上梁不正带歪了她们两个下梁的关系,定国公府的姑娘们在这帮子贵女里的名声可不那么好,几人一直游离在名门贵女们的社交圈之外。
而现在,这些高傲的名门贵女居然会主动的来结交叶倾!
转眼之间,叶倾面前的桌案上就摞起了厚厚的一摞子帖子,她抬起头,环视周遭,每一个贵女都对她微笑点头。
就这么片刻功夫,叶倾赫然已经成了京城好闺蜜里的头把交椅,全京城贵女的手帕交!
林夫人也在心里暗叹,她们林家真是看走眼了,叶家的大姑娘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这些贵女们,可都是未来的权贵夫人,一家主母,若是现在打好关系,将来各自入主权贵之家,对于府里的好处,不言而喻。
估计这次宴会完了,叶大姑娘也就成了全京城最抢手的未婚姑娘了。
林夫人面上却不动声色,抬起手里的三足酒杯,笑道:“今日里,我们玩个新颖的,等下我请众位公子们下来,就坐在咱们围屏之外,一布之隔,众位姑娘轮流献艺,外面的公子可以自行应和,谁得到的支持最多,谁就是今天的宴首!”
姑娘们一怔,随即又兴奋起来,一个个的低声议论起来,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
叶倾则是暗自感慨,林府的这位夫人还真是七窍玲珑心,这样的法子也想的到。
时下虽然严禁青年男女之间私相授受,但是这等公共场合表达仰慕之情的,却被奉为一桩雅事,极受众人欢迎。
山上的众多公子也都接到了信,一个个登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步下山来,围屏外早已经安置好了另外一圈矮几竹席,众人谦让着入座,二皇子高昱自然被迎上了首位。
众人刚刚就座,锦屏内便传来了阵阵琴声,这游戏的有趣之处,就在于表演才艺的贵女是匿名的,众位公子完全凭借一双耳朵,来判评好坏。
众位公子们面前的矮几上放有纸笔,亦有各种鲜花,若是喜欢这一曲,可以投花相赠,若是特别喜欢,还可以和诗一首。
围屏内一曲既了,围屏外传来了阵阵鼓噪叫好之声,接着一个侍女手捧托盘,上面放着十几枝鲜花,喜不自禁的回到了围屏内,奉上托盘,笑道:“恭喜陈姑娘,得花十二支。”
陈大学士老年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真是细心调教,一手琴艺果然不凡,陈姑娘笑着从花里挑拣了下,最后选了朵七里香,别在了耳边。
如是一个个姑娘上前表演,表演乐器的最多,其次是书和画,棋类最少,毕竟女子相对男子,思维上还是不够缜密。
叶芸当场画了一副画,却是选的叶倾为主角,直接画了张她穿着书生袍的样子,身处荆棘花丛中,只露出了半张侧脸,似笑非笑,一派风流倜傥。
她刚一画完,就有不少姑娘围了上来,凑趣的找她要,叶倾却最是喜欢,笑眯眯的捏着画卷两角:“这画我收了,我家妹妹特意给我画的,你们谁都不许抢!”
众多贵女这才鼓噪着散了,却又暗自嘀咕,都说叶家几个姐妹不和,今天看来,感情相当深厚啊。
按照惯例,这画还得送出去,让众多公子们观赏一番。
叶倾把画递给了那负责传送的管事媳妇,嘱咐道:“小心些,可千万别弄坏了我的画。”
那管事媳妇千万个答应了,小心的捧着画到了外面,前面那些贵女,有画梅兰竹菊的,有画喜鹊登枝的,也有画上一副黑白水墨山水的,这画了人物的,却还是第一幅。
尤其画的还是一个书生!
引得众多公子哥啧啧称奇,这落笔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可真是胆大妄为,如此直白的表达爱意,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公子雀屏中选了。
那穿着红衣的是长安侯世子,他眼神极好,看了两眼,便朝着段修文笑出了声:“修文兄,你来看,这可是方才的英台兄?”
他这么一提示,众人才看出来,两相一对照,果然是方才那女扮男装旁若无人的英台兄!
这执笔的女子完全捕捉到了她的神韵,竟是比真正的男子还洒脱三分。
段修文立刻站起身,一眼扫过,确定是自家表妹无疑,心里盘算着,等下这画卷传到他手上时,就多看几眼,回去好生临摹出一副来。
林栋亦是站起了身,远远的看着,二话不说,就往这边走来,等下他就收了这张画,反正这帮公子哥,没一个拳脚上打的过他!
“英台兄?”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二皇子伸出手,从众人手里拿起了画,看了两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折了两折,把折好的画纸随意的往袖子里一塞,一脸的泰然自若,仿佛他刚刚收起的,不是一个闺阁女子的画像,而是自己的一方帕子。
众人:“…”
众多公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厚脸皮的家伙还是无动于衷,反倒看向众人问道:“怎么,你们白看了人家的画,不表示一下么?”
众人齐齐在心里比了下中指,果然是道德败坏的典型!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因画作遗失,众人便格外慷慨,等那管事娘子手捧着满满两大托盘的鲜花回来,叶芸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是这么才高八斗么!
那管事娘子极是尴尬,半低着头,嗫嗫的道:“姑,姑娘的画,被一位公子收走了,说为了补偿姑娘,请姑娘去城里的玉善房,随便挑件姑娘喜欢的首饰。”
第66章 打脸就要啪啪啪 文 / 迷路的龙
叶芸脸色一变,登时不快起来,其他姑娘也都纷纷表示不满,“当我们是那些眼皮子浅的破落户不成,一件首饰就把人收买了?”
“是谁这么无礼,以后就不要他来了!”
那管事媳妇微微抬起头,看了下群情激昂的姑娘们,一脸为难的道:“是,是二皇子殿下。”
场上一静,众位姑娘再次开口,口风已变:“下一个是谁了?”“是林家妹妹么,准备表演什么?”
没办法,二皇子连旁人之妻也夺了几个了,今日只抢了一幅画,实在不算什么。
叶倾却不高兴了,落在旁人手里也就罢了,落在梁平帝手里,定是把她的画像挂起,日日针扎火燎,说不定还写上生辰八字,行那巫魇之法。
叶倾寻思着,等会想个什么法子,把自己的画像要回来才是。
一旁的叶芸见她皱起眉头,忍不住拽着她的袖子,轻声道:“大姐,等回去我再给你画上一幅就是。”
叶倾笑了,伸手拍了拍叶芸的手:“无妨,就这幅画了,等下我就给弄回来。”
叶芸眨了眨眼睛,颇觉得神奇,眼前的叶倾仿佛换了个人般,似乎天上地下,就没有能难得住她的事儿!
一个又一个姑娘上场献艺,终于轮到了叶倾,她毫不犹豫的一抖折扇,“小生不才,就下一盘棋吧。”
姑娘们登时都来了兴致,一个个围了过来,打趣道:“叶大姑娘可有什么雅号?”
叶倾笑了笑,手里的折扇轻摇两下,开口道:“昔日姑祖母孝贤皇后有个雅号,叫做半局棋圣,我就借个光,叫做半局棋客吧!”
孝贤皇后的生平,早已经被编纂成册,早些年人手一册,那半局棋圣的雅号也广为人知,众位姑娘听了叶倾所言,见她把圣字改成了客字,不卑不亢,从容自若,对她好感又多了几分,一个个连声叫好。
下棋自然是要有对弈的搭子,姑娘们这边摆出棋盘,一屏之隔的对面,也摆出同样的棋局,下棋的时候,双方各有一个唱子的,念着横几纵几,又有一人负责落下棋子,如此对弈,倒也有趣。
前面也有两个姑娘选择下棋,却被杀的落花流水,知道对面不会放水后,就没人再选择下棋了。
叶倾报了棋号,马上就有字写的好的姑娘提笔写了四个大字——半局棋客,高高的挂了起来,对面的众多公子一看,登时乐了。
长安侯世子戏谑的道:“今天还真是有意思,出了个英台兄不说,竟然还出了个有雅号的棋中高手,这半局棋客,可是未落子先言败的意思?”
段修文看到这四个字,想到在家里时,叶倾代父亲和自己对弈时的棋风,不由哑然失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这半局棋客可是大有来头,当年孝贤皇后的棋号,可就是半局棋圣,号称半局之内无人可挡,半局之后弃子认输。”
长安侯世子手里的折扇摇了摇,一身红衣映的他玉面如雪,轻笑道:“原来如此,那诸位兄台,你们谁来会一会这位半局棋客?”
段修文心道,自己的棋风表妹知晓,若是下起来,下到最后,一条大龙被他生生绞杀,只怕表妹知道了会不高兴,可若是故意输掉,表妹大抵也不会很高兴,踌躇间,却见那椅子上已经坐下一人。
看着二皇子四平八稳风吹不动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光听说这位诱拐旁人娘子是一把好手,没听说还会下棋啊。
显庆帝就最爱下棋,也有个别号叫棋痴,只是他两个儿子,太子和二皇子都不好此道,显庆帝不止一次和臣子们抱怨,导致太子和二皇子都不会下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二皇子施施然的拿起了一枚白子,吩咐道:“请姑娘先行。”
那唱子的小子便扯着嗓子喊道:“请姑娘先行!”
对面登时传来一阵嬉笑之声,“看来这一次终于出来个君子,竟然连姑娘先行都知道了。”
“那叶家姐姐就好好陪他玩玩,杀他个落花流水。”
众位公子一起调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段修文,方才众人谦让,两局都是段状元上场,结果这位不知怜香惜玉,害得众人的名声一起臭掉了。
长安侯世子摇着扇子笑道:“若是叫里面的姑娘们知道了,她们最喜欢的小段状元辣手摧花,不知道会恼成什么模样。”
便有人尖细着嗓子,模仿着女子声音凑趣道:“啊,竟然是小段状元,输给小段状元好高兴啊,不行,这棋盘我要带回家好生保存!”
众人登时一阵哄笑,段修文摇头苦笑,提点道:“好了好了,对面已经开始了,大家还是专心看棋吧!”
叶倾可不会客气,当先一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中央,中元的位置上,君临天下,争夺的就是一口气!
旁边唱子的管事媳妇立刻喊道:“棋落中元,君临天下!”
二皇子不假思索的丢出了手里的白棋,紧紧的跟在了叶倾的棋子旁边,竟是同样的不顾四周蛮夷之地,一心抢夺中原沃土!
二人下子俱都十分快捷,只听得两名唱子之人口中不断报数:“横九纵十!”“横八纵九!”
众人先还是吃酒耍乐,只偶尔看一眼棋盘,随着两个人下的越来越快,渐渐的,玩笑的都住了嘴,吃酒的也放下了酒杯。
隔着一帘围屏,只听到啪啪落子的声音,有趣的是,对面的姑娘和二皇子落子俱都凶狠无比,而那替子之人却手势轻柔,倒像是叶家姑娘和二皇子直接对弈了一般。
棋至中局,只见一条大龙腾空而起,五爪搏击,摇头甩尾,生生把一盘棋搅的四分五裂。
二皇子手里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众多公子沉默半晌,长安侯世子徐徐的吐出一口气,由衷赞道:“厉害!”
他顿了下,仰头看向半空里迎风招展的旗子,扬眉道:“这半局棋客的名号,倒也应的上。”
二皇子把手里的白子一抛,伸手搅乱了棋局,沉声道:“再来!”
那唱子的便仰头喊道:“再战一局!”
姑娘们顿时一片哗然,对面如此说,分明是已经认输了!
一个个登时极为仰慕的看着叶倾——琴棋书画,下棋自然是人人都会两手,可下的好,甚至混出自己的棋号,那可就难了。
林夫人年轻时就得了个棋仙的雅号,多年不用,这雅号也被旁人占去了,像是棋王,棋圣,棋帝,更是国手级别的才能占用。
当年梁平帝得了棋帝的雅号,也不过是几个国手都让着他罢了,陪帝王下棋可不是人人都轮的到的,有限的那几个人,谁会多嘴说皇帝下棋很臭,那不是没事给自己招灾么!
听到对面再战一局的要求,叶倾却没有即刻答应下来,她手里一枚黑子在掌心转来转去,方才一番对弈,她已经猜到了,对面和她下棋的,怕就是那死不要脸的。
梁平帝下棋很有特点,他喜欢和人正面对抗,又不肯舍弃角落偏远之地,还喜欢做大龙,如此三心二意,下的好才怪!
叶倾徐徐的开了口,带笑的声音越过围屏直接传到了众青年男子的一边:“何人对弈,可有雅号?不妨挂出来一瞻。”
死不要脸的以前可是一直以他的棋号为荣,宫里专门用于下棋的地方就开辟了七八处——紫竹林里,专门开了块空地,放了石桌石椅;曲水回廊上特意修建的四面临水的雅筑;宫里那座最高的石砌假山,山顶也被他修了个下棋的亭子,等等不一而足。
还都起了名字,什么棋帝听竹轩,棋帝望海阁,棋帝临风居,听听,这人得有多厚脸皮!才能全都加上棋帝二字!
又专门做了大大小小的龙旗十余面,金黄为底,五爪金龙缠边,棋帝二字是请了书法大家特意写的,有古篆,有小隶,也有行楷,再叫了一等一的绣娘亲手绣上去,他下不下棋,都把这旗子弄到自己的仪仗队里,招摇至极。
总而言之,梁平帝对于自己的棋帝的雅号,是非常自豪的。
叶倾今天就要把他这个骄傲亲手打下来,打人什么的,当然还是打脸最疼了。
二皇子已经先输一盘,叶倾倒是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脸称自己为棋帝!
他挂出来的话,叶倾就再胜他一盘,他不挂出来,也是输了,旁人不知,天知地知,他们二人尽知!
二皇子沉默半晌,薄唇轻启,“并无棋号。”
叶倾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当听到死不要脸的亲口承认,自己并无棋号,再想到往日种种,那诸多以棋帝为名的雅居,仪仗队里那显眼的旗子,仿佛听到了梁平帝的脸被啪啪啪的打了又打,登时乐不可支。
她以扇掩面,自得其乐的偷笑半天,方道:“虽然兄台并无棋号,我们却依然可以小赌一物,以做怡情,兄台以为如何?”
二皇子这次应的很快:“善!”
第67章 敢爱敢恨的青阳县主 文 / 迷路的龙
叶倾轻咳一声,正经道:“若是兄台输了,烦请把那画有书生的画卷还我。”
对面不答反问:“若是本殿下赢了呢?”
叶倾一怔,“你想要什么?”
这二人你来我往,言语机锋,应答甚快,旁人都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俱都安静的听着。
二皇子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孝贤皇后的手札。”
锦屏两边的公子们和姑娘们同时心道,夺了人家的东西去换人家的宝贝。
二皇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叶芸更是捉住了叶倾的袖子,连声劝道:“姐姐,算了,我回去再给你画上一副!”
叶倾却不以为意,所谓的皇后手札本就是虚无之物,若是想要,她即刻下笔,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
那幅画却是堂妹叶芸为她亲手绘制,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价值千金之物。
叶倾当下就应了下来:“好,君子一诺!”
二皇子紧随其后:“驷马难追!”
再次开盘,两人用了猜先的模式,叶倾手气好,又得了黑棋,这一次她依然毫不犹豫的下在了中元的位置上,二皇子也如影随形的缠了上来。
二人依然以快打快,稍有破绽也是转瞬即逝,看的众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步。
棋至中局,两条大龙依稀成型,只是其一位于上方,龙爪抵住了下方大龙的要害之处,狰狞舒张,似要破开棋盘腾空而起。
二皇子盯住棋盘半晌,终究无力回天,他缓缓的从袖子里抽出那一副书生画,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唱子的小厮,淡淡的道:“我输了。”
话罢,他长身而起,对着众人拱手道:“我还有要事待办,就先行告辞一步了。”
众人纷纷站起,拱手作别,二皇子转身离去,行走间,宽袍广袖随风飞舞,洒脱至极。
长安侯世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开口道:“今天二殿下和往日却是大有不同。”
往日里虽也笑脸迎人,却总给人一种倨傲之感,今天真是彻底的平易近人,反倒能令人感受到他的贵不可及。
就像是一身贵气都被收敛到了骨子里,倒是有了几分真龙之相了。
叶倾把死不要脸的生生气走,心情大好,一得回了画,便喜滋滋的收了起来,另有众多公子赠送的鲜花两盘,她随手挑拣了一番,见其中一朵君子兰开的格外貌美,随手簪到了耳边。
她簪完了花,见管事娘子还没有走,不由奇怪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管事娘子笑脸相迎的道:“姑娘的棋风很是讨人喜欢,众位公子说了,若是姑娘有空,他们都想和姑娘下上一盘呢。”
叶倾哑然失笑,她的棋风说起来就是半局狂风暴雨,无论是和她对攻,还是采取缜密的守势,扛过半局胜负即分,以快打快,毫不拖泥带水,的确过瘾,她浅笑着应道:“今天已经有些累了,不妨改日,若是有机会,定当和众位公子手谈一局。”
那管事媳妇回了叶倾的话,又得了不少鲜花回来,叶倾风头一时无两,众位姑娘却也并不嫉恨,一个个都觉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叶倾展示完她那半局棋客的棋艺,能秀才艺的基本都秀完了,像是叶茹这样年纪还小,又偏爱玩耍的,就都不站出来丢人了。
眼见没有什么姑娘再上场,林夫人站了起来,正要宣布今日的宴首,却见主席之上,一个青色窈窕身影徐徐飘下,青阳县主嗓音清脆的唤道:“且慢,我是不是也可以表演一番?”
林夫人愣了下,显然没料到青阳县主也要下场,皇室贵女的婚姻不同旁人,大多都由长辈指定,不可胡乱婚配。
看来平阳公主看上小段状元的传言,倒是有几分为真了,这青阳县主莫不是也想在心上人面前秀上一把?
林夫人美目挪向了平阳公主,后者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青阳这孩子想玩玩,就让她玩吧。”
林夫人无奈点头,青阳公主又道:“我却是要表演一段剑舞,还请诸位姐姐戴上帷帽,再把锦屏扯开一段口子。”
林夫人心道,真是够麻烦的了,果然是要在心上人面前秀一秀,却也并不多言,吩咐了下去,很快有管事的送来了数十顶帷帽,姑娘们人手一顶的戴了。
又叫人打开锦屏的一角,刚巧露出了马车通行的距离大小,一班公子围坐在外,亦是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彼此低声交谈:
“陈大学士的小女儿,可是穿着鹅黄长裙那一位?”
“世子,你家妹妹几年未见,又长高了许多啊。”
“不知道方才弹那首霸王别姬的,是哪位姑娘?”
青阳县主转身去换了套利落的骑马装,她与旁人不同,没有戴帷帽,只是带了半截面纱,大红的颜色,映的她肌肤胜雪,一双美目流转,婉转风流,到底年纪小,无需打扮,就已经足够出彩。
林夫人正要问她想配什么曲子,好叫请来的乐班演奏一番,就见平阳公主身后那班伺候的人里一下站出了五六人,个个手持乐器,有捧琴的,有持箫的,俨然是个小曲乐班子。
众人都愣了一愣,心道,都说平阳公主肆意取乐,果然如此,连出行都不忘记带着曲乐班子。
公子们再看场中身段曼妙的青阳县主,脸上都不由变了一变,心情微妙起来——有这样一个母亲,青阳县主纵然美若天仙,只怕也是一尊大佛,看着就好,还是别请回家供养了。
鼓乐响起,青阳县主素手拔剑,凭空跃起,若鸥鹭划过湖面,姿势曼妙动人,她足尖轻点,身体舒展,手中宝剑寒光凛凛,一时间美人如画,让人顿生美不胜收之感。
叶倾率先鼓起掌来,叫了个好。
她素来如此,以往逢上宫中大宴小宴,也有嫔妃自荐,下席表演,叶倾一向不吝惜赞美,美人儿们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若是忘掉死不要脸的,倒真是心旷神怡。
宫里呆的久的嫔妃都知道,皇后娘娘打赏可比皇上大方多了,一到了叶倾寿诞,都使劲浑身解数来取悦于她,连梁平帝都嫉妒不已,连说以后只过万寿节就好,千秋节还是省了吧!
叶倾没搭理他,个死不要脸的,哪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其实梁平帝的小金库肯定比叶倾的银子多,只不过他那里的好处大部分被四大宫妃给分润了,轮到低位妃嫔的就少了很多。
叶倾恰好相反,她和四大宫妃肯定不对付,手里随便露出点东西就够那些小美人儿们乐上半天。
所以很多时候,她这个皇后娘娘,比皇帝过的快活多了。
鼓声越来越急促,青阳县主转动的也越来越快,宝剑清锋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白匹,宛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开,看的人惊心动魄魂为之夺!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忘记了叫好,待青阳县主终于停了下来,以单足支撑,一手高高扬起,做振翅欲飞状,不由齐齐的爆了一声好,掌声鸣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