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脸色瞬间铁青,这混蛋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一看就知道,二皇子这是和岛上的青年俊杰们联系感情去了!
这也符合梁平帝的一贯作风,他做事,素来喜欢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
梁平帝当初能登上大宝,个人能力的确出类拔萃,单凭这料事先知,就已经足够成为一代雄主。
可惜被几个儿子还有大小老婆拖累,最后只在史家那里落了个平字的谥号——一生功过,不过平平!
相比之下,显庆帝的能力明显差许多了,早些年刚登基那会儿,他是江南发洪水就去修河堤,中原干旱再开仓赈灾,简直是哪里破了补哪里,每年都在疲于奔命。
幸好为人还算勤勉,加上小灾虽然不断,大灾倒还没有,国力渐渐的也开始强盛了。
林夫人的七夕宴,请的都是名门贵女,能和她们匹配的,要么是高门子弟,要么是文坛新秀,一时俊杰,都是上上之选。
别看他们现在还年轻,假以时日,就会站在朝堂之上,成为朝中栋梁,梁平帝以前就说过,对年轻人施恩越早越好,这样他们以后每一次升迁,你只要稍微暗示一下,他们就会以为是你关照的结果,对你感恩戴德。
叶倾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梁平帝是块硬骨头,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这块硬骨头,她当初也用了几十年功夫生生的啃下来了,现在再啃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倾走神的功夫,平阳公主的凤船亦是靠了岸,一个黄门太监从船上跑了下来,寻了林府的管事交代了几句。
叶倾不禁好奇,平阳公主又出什么幺蛾子。
第六十章 行善不为人知
足下这艘楼船便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有一个管事媳妇登上船来,笑眯眯的解释道:“公主殿下说,老在船上也怪腻烦的,她叫人打了围屏,请各位姑娘移步,咱们就在围屏里,听着外面的才子们吟诗作画,岂不快哉?”
众位姑娘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拒绝。
的确,坐着楼船,在湖心岛周围绕圈,还是看的不真切,若是打了围屏,却是可以听到才子们的声音,尤其其中还有小段状元!
登时不少姑娘都怦然心动了。
见众位姑娘都没有反对的意见,那管事媳妇欢喜的去传话了。
很快,这艘楼船和另外一艘青竹船也齐齐的靠了岸,叶倾倚在窗边,向着岸上看去,见从码头开始,一条三尺宽的围屏已经搭建出来,用的全部是上等锦缎,月白色的料子,围了足足百丈的空地,壮观至极,叶倾不禁暗道,平阳公主真是好大的手笔。
楼船上的众多贵女显然也被震撼到了,尤其是其中一位,身上的裙子料子,和那围屏用的料子一模一样,登时就又羞又窘,眼圈瞬间泛了红。
这些贵女们来参加宴席,自然不会只带一件衣物,只是都被丫鬟掌管,这楼船不大,各人也都没带了丫鬟上来,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换用的衣物,急的那姑娘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就落了下来,嘤嘤道:
“我不去了,你们去耍吧,呜呜——”
叶倾眉头皱起,思索片刻,伸手招了候在一旁的管事媳妇过来,低声耳语了几旬,那管事媳妇听了,连连点头,很快奔下了船。
这帮子姑娘倒也有爱,一个个竟是不下船了,围在一起安慰那穿着月白色裙的少女。
那管事媳妇下了楼船,直奔另外一艘青竹船而去,隔着竹帘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太太,叶大姑娘提议,何不在姑娘们下船前,让那些青年才俊们在这围屏上题上字画,如此姑娘们走过时,便可以点评一番,又风雅又有趣。”
林夫人眉目一动,浅笑道:“啧啧,我这无缘的儿媳妇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
她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吩咐道:“红袖,你去平阳公主哪里打个招呼,对了,不要说是叶大姑娘说的,叶贵妃和平阳公主,可是不怎么对付。”
唤作红袖的丫鬟甜甜一笑,应了下来,掀开帘子飞身而出,帘子掀开的功夫,林夫人见先前那管事媳妇还没有走,不由奇怪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那管事媳妇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道:“叶大姑娘提议前,靳老尚书的孙女靳三姑娘的裙子,和那月白色的围屏撞色了。”
林夫人沉默半晌,轻声问道:“叶大姑娘和你说话的时候,可有故意提高声音?”
那管事媳妇慌忙摆手,连连道:“没有没有,叶大姑娘把奴婢叫了过去,悄悄耳语,绝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林夫人轻笑一声:“没想到这叶大姑娘还是个菩萨心肠,我倒是对她越来越好奇了,真想快点见到她。”
上一次,叶倾来林府大闹,刚巧赶上林夫人去城外避暑,却是没有碰上。
平阳公主那边很快传了信来,大赞出主意的姑娘蕙质兰心,这法子真是妙极,她马上就吩咐下去,叫那些才子们一试身手!
林夫人就传话,请两条楼船的姑娘都不要下船,且候上半刻。
叶倾又喝了两盏茶,围屏终于安置妥当,姑娘们犹犹豫豫的看向了靳姑娘,靳姑娘登时急道:“我不下去是实在没脸见人,你们磨蹭什么,快去吧,小段状元也在呢!”
姑娘们登时意动,原本坚定的态度也犹豫起来,叶倾好笑的摇了摇头,一牵叶茹的手腕,“走,我们先行!”
刷刷刷,无数鄙视的目光看了过来,叶茹狠狠的瞪了回去,片刻后,叶茹揉着眼睛叫道:“她们人太多,我瞪不过来,眼睛好酸!”
叶倾又好气又好笑,“你瞪她们做什么,跟我下船就是了!”
这些姑娘的小心眼,叶倾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帮了那姓靳的姑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如同她昔日里处理皇宫内的无数杂事一般,身为皇后,总不能把自己做的每件事都张扬一番吧,那也太可笑了。
叶茹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二人很快到了船舷旁,叶倾手里的折扇刷的打开,一步一摇的下了船。
那帮子高门子弟此时刚刚题完了字,却寻了理由不肯走远,远远的见一个书生迈着四方步从楼船上下来,登时炸开了锅:
“那是谁?怎么上船的?”
“不管是谁,弄死再说!”
“偶像啊,简直是吾辈楷模!”
段修文站在二皇子身后,远远的看着那身材纤细的书生,自然一眼认出了叶倾,心道,表妹怕我认不出她来,还特意穿了这么一身标新立异的书生袍,真不愧是我家表妹。
听到身后一帮鬼哭狼嚎,不由转过头去,轻咳两声道:“诸位仁兄,你们都没看出那其实是英台兄吗?”
“英台兄?”
众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
“段老弟说话总是这么拐弯抹角!”
“直说女扮男装不就完了!”
“段兄这么一说,我倒是也看出来了,这腰身可真细啊。”
二皇子突地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那说话的青年男子一眼,淡淡的道:“事关闺誉,还请慎言。”
众人一下子哑了下去,却在心里不约而同的腹诽道,一个专门勾搭别人媳妇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道德败坏说的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就是道德败坏!
林栋刚安置好几个弟弟,却落在了叶倾后方,搭乘小舟,匆匆来此,站在舟头,远远的望见岸上独自行走的窈窕身影,不知怎地,竞恍生隔世之感。
一个眨眼的功夫,叶倾已经进入到了围屏之内,月白色的围屏此时被各色墨迹覆盖,倒是显不出原来的料子了。
第六十一章 矮几竹席附庸风雅
叶倾放慢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起了围屏上的题字,都说字如其人,看这围屏上的字,倒是大部分都是狂生所留,字体豪放不羁,都说那林夫人喜欢风花雪月,果然不假。
这些狂生像是生怕姑娘们看不到自己的字,都把字写的特别大,其中两幅字体正常的,反倒显眼起来。
叶倾凑近了,仔细看去,却见其中之一写道:“闲来无事家中坐,顽童二三扰清悠,只道迷途不知路,未察护卫在左右。”
叶倾顿时哑然失笑,这个一看就是段表哥的手笔,他也有趣,旁人都是借景抒情,或是壮志凌云,或是情深似海,他倒好,竞来了首促狭诗。
叶倾总算知道林家的呆子们怎么把这位给请出来了,应是谎称迷路,段表哥也有趣,发现了几个孩子的护卫,居然还是来了。
叶倾心里登时一暖,有这么个表哥护着,可真是不错。
她心情大好的看向了另外一首,那字体十分清隽,一笔一勾,颇为用力:“梦里寻卿千百度,不知何处觅芳踪,少年夫妻同白首,执子之手唯有卿。”
叶倾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面的题词虽然都没有名号,但是这语气,一看就是梁平帝留的!
该死,他连笔迹都调整了,完全看不出梁平帝的字体了,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字体,当是二皇子的笔迹!
她本还琢磨着,若是梁平帝露出马脚,被显庆帝直接当妖怪给烧了,那就简单了,现在看来,她心中最后一丝奢望也消失殆尽了——这厮真是滴水不漏!
叶倾郁闷一番,又琢磨起这四句诗来,梦里寻卿千百度,不知何处觅芳踪,这话明显在说梁平帝对她恨意难消,恨到刻骨铭心,连做梦都不忘找她报仇,可惜却不知道仇人身在何处!
少年夫妻老来伴,执子之手唯有卿,这分明是在讲述二人的前世,二人少年结发,中间梁平帝爱妃无数,到了最后,却只剩下她一个,其他人要么反目成仇,要么心如死灰,只剩下她笑到了最后。
梁平帝这是提醒自己勿忘过去的耻辱!
叶倾琢磨一番,越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她不怕有仇人,但是若被仇人时时刻刻惦记着,那就不好了。
不知不觉,叶倾已经走到了锦缎围屏圈起的草地之中,一眼望去,顺着草坪一周,摆放了数张矮几和竹席,竹席上还体贴的铺上了凉丝编制的软席。
每张矮几上又都撑起了锦缎大伞,矮几上则摆放了各色蔬果点心,糖水,考虑不可谓不周。
叶倾却是眉头一皱,早在显庆帝登基不久,因显庆帝素来节俭,权贵中便刮起了一股尚古之风。
从前,梁平帝酷爱狩猎,衣袍都做的干练简单,紧袖扎腰。显庆帝不喜马球,贵族中就流行起了宽袍广袖的衣袍,鞋子也从靴子转向了木屐。
其中,叶倾最讨厌的一点,就是这矮几竹席的流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京中高门出外郊游踏青,必带矮几竹席,道是如此方能纵情山水之乐,体悟自然之美。
而矮几也分了许多种,按木质,主要分作柳木,桦木,旁的也有用松木的,像是花梨木,檀香木那等富贵木,却是鲜少人用。
叶倾记得,当初就有一户人家,因为矮几的材质,生生闹了笑话出来。
那户人家经商出身,家里的一个女儿入了宫,受了显庆帝两三次宠幸,也就摇身一变,跻身权贵世家之中了。
见郊游时,各户各家都备了矮几,便也弄了几张出来,为了彰显家族底蕴,特意选的百年花梨木的材料,却惹了旁人笑话。
踏青之时,坐于竹席之上,于矮几上取用糕点,要的就是这股子高风亮节不拘小节的劲儿,带个花梨木的矮几,富贵是有了,却过于沉重,就像是端着个金碗去讨饭,岂非可笑!
花梨木那是府里用的家具摆设,不是外出游玩用的!那么爱显摆,怎么不干脆把家里的房子也一起搬来?!
用柳木桦木,就是因为这两种树木随处可见,摆放在郊外,轻松融入自然之中,如此才是逍遥之道!
材料都不选用太贵重的,一干权贵就在雕工上下足了功夫,谁家雕的图样新奇,漂亮,谁就有面子。
须知每年有那么几天,譬如三月三,五月五,七月七,还有九月九,都是阖城的富贵人家集体出游的时日,也是斗富的好时机。
叶倾一眼扫过面前的几张矮几,微微一怔,平阳公主的富贵和大手笔真是超乎了她的想象,也不知道当初梁平帝到底给了平阳公主多少好处。
面前这十几张矮几的桌面上雕刻着同一个话本的场景,这也是贵族们常用的手法,问题是这话本不久前叶倾才刚刚看过!
第一张矮几上,一个书生手举馒头,望月兴叹,俨然就是画里佳人的第一幕!
顺着这些矮几看下去,书生仗义疏馒头,老丈赠画,画中美人莲步轻移,为书生取来华服与美食——
一个不漏,刚巧就是那话本中的场景。
问题是这话本子才演了多久?若是每一个新出的话本子,平阳公主都做上一套矮几,估计公主府现在都被矮几堆满了。
叶倾心中登时升起几分不爽,任谁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过的特别好,都会不痛快。
她压制住心里的不快,四下里瞄着,见锦屏之内被清理的十分干净,连一块大点的石头都不见,登时心里的不快又加深了几分。
这矮几竹席虽然在权贵中颇为流行,因用料俭省,也得了显庆帝的夸赞,却不得叶倾的喜欢。
那竹席平平的铺在地上,若是上席,就要脱掉鞋子,女子又不可以让人平白看到自己的脚,或是盘坐或是跪坐,让裙摆盖住双脚。
这坐姿已经十分不舒服,全靠双腿撑住全身重量,腰背挺直,背后却连个倚靠都没有,坐的时候还不能乱动,甚至换个姿势都不行,动来动去的多不雅观!
第62章 富贵压人
叶倾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叫身边的女官给她准备几个三寸厚的锦垫,或坐或靠,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她是皇太后,她最大!
现下却是没这个便利了,她也忘了这岔,林夫人这么个诗情画意的人,自然是要附庸风雅一番了。
叶茹跟在叶倾身边,亦是抱怨不已:“我早说不要参加这劳什子七夕会,你看,这竹席坐起来最不舒服了!”
叶倾挑眉看了叶茹一眼,心中的郁闷稍稍消散了些,不论什么事,若有人陪着自己一块倒霉,总会好过些。
叶倾正踌躇着是站着参加宴会,还是叫人搬几把椅子上来,又或者转身就走,却见锦屏外来了一队人,当先两个丫鬟生的十分俏丽,一个身穿一身七彩绫罗裙,腕上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绿玉镯,一个穿着翠绿鹦哥洋褶裙,发上一支凤钗口里衔着一个拇指大的浑圆珍珠。
这两个丫鬟往那儿一站,就四个字最是贴切——珠光宝气!
叶倾心道,这平阳公主出手果然大方,连两个宫娥戴的首饰都比得上宫里的小主子们了。
她视线落到两个丫鬟身后,瞳孔微微一缩,不对,平阳公主乃是皇亲,身边的宫娥太监等穿着打扮自有定例,这一队人马虽然个个穿戴富贵,却不是平阳公主手下的人!
叶倾见两个丫鬟指挥着这一队人忙忙碌碌,叫人把几张竹席挪走,又塞了两张矮榻过来,登时大喜过望——这矮榻俨然就是小了一号的贵妃床,比平地高出那么一截,又有靠背,坐着可是舒服多了。
当下她凑上前去,笑眯眯的和那穿着翠绿洋褶裙的丫鬟说道:“这位大姐,小生有礼了,敢问这是何人的坐席?”
那丫鬟愣了下,看清楚叶倾的打扮后,掩唇轻笑:“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淘气,还弄了身书生的袍子来穿。”
叶倾连咳两声,心里一动,想起了林栋手下的付校尉,不禁有意
开个玩笑,她扇子一合,作了个揖道:“小生年方十八,尚未婚配,家有良田数亩,不知姑娘芳龄几何,仙居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那翠绿裙的丫鬟便和另外一个丫鬟凑到了一起,吃吃的笑了起来:“姑娘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像是我们认识的一个呆子,那呆子见到年轻姑娘就是这几句——”
叶倾哈哈一笑,看来付校尉还真是臭名远扬,她故意又道:“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姑娘嫁妆几何——”
那两个丫鬟登时笑作一团,连叶茹也忍俊不住,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大,大姐,我今日才知道你如此之逗,咳咳,我不行了——”
那翠绿衣衫的丫鬟笑够了,伸出手指轻点叶倾额头,戏谑的道:“姑娘倒是个促狭的,比那呆子强多了。”
顿了下,她笑道:“不瞒姑娘,我们主人乃是这护国将军府的老太君,你唤作林老夫人即可,老夫人平日里不理事,今天来凑凑热闹,因为年纪大了,坐不来那竹席,所以搬了两张矮榻过来。”
叶倾登时大喜过望,从这府里布局就看出来,林老太君和林夫人素来不合,这矮榻定然不是给林夫人准备的,林府又没有旁的女眷,林老夫人用掉一张,剩下的一张自然闲下来了。
当下,叶倾笑眯眯的开口道:“小生素来不会盘腿,两位姐姐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也坐一张矮榻?”
那翠绿衣衫的少女登时现出了犹豫之色,另外一个少女拉了拉她的袖子,两个姑娘嘀咕一番,叶倾侧耳倾听,什么孙少爷,什么孙少奶奶的,又有退亲,婚事难办之类。
片刻后,两个丫鬟商议妥当,回转了来,那翠绿衣衫的丫鬟微微一曲膝,犹豫着道:“实不相瞒,这坐席,是我家老太君准备留给喜欢的姑娘的,姑娘若是坐了倒也无妨,只是勿要说是我们允的,只说姑娘自己擅自坐了,这样可好?”
叶倾已经从二人的三言两语,以及这翠衫姑娘的说明里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矮榻一共两张,一**老太君自己坐了,另外一张,想必是给她相中的孙媳妇留下的,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就叫她坐的近一点,再仔细的相看相看。
只是林栋刚刚御前退亲,估计现在就找婚配对象,实在是不大可能,显庆帝那里就过不去,一不小心就是欺君之罪了,这两个丫鬟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擅自做了决定。
叶倾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姑娘了,其实这矮榻这么大,若是林老太君有喜欢的姑娘,请她同榻,岂非更是亲近?”
翠衫少女和同伴对视一眼,眼底的担忧瞬间消失,她欢喜的道:“姑娘说的极是,其实我家老夫人十分喜欢姑娘这样的人物的,”
声音一低,翠衫少女悄悄道:“姑娘不妨活泼一些,大方一些,哄得我家老夫人开心,少不得有你的好处!”
叶倾别有深意的瞄了眼翠衫少女发上的凤口衔珠,笑道:“多谢姑娘提点,小生这厢有礼了。”
顿了下,叶倾又道:“咳,姑娘的嫁妆就算少上一些也无妨。”
翠衫少女和同伴登时再次笑成一团,见旁边下人们已经摆设妥当,对着叶倾挥了挥手,告辞离去,隐隐还听到二人的讨论声:“那姑娘真是有趣。”“若她被老太太和夫人同时看重,聘给孙少爷就好了。”“哎,老夫人就喜欢和夫人唱对台,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少女齐齐喟叹一声,讨论声渐渐飘远。
叶倾摇着扇子,心道,若是林老夫人知道,坐在她旁边的,是她那被退亲的无缘孙媳妇,不知道又是何等表情,想想就觉得精彩。
叶倾转头对叶茹笑道:“走吧,咱们先把地方占了。”
叶茹也十分高兴,打从心眼里赞道:“大姐,你真厉害。”
叶倾但笑不语,和叶茹两个在下首的矮榻上坐下了,未几,陆陆续续的有姑娘过来,看到叶芸出现,叶茹连忙招手,叫她一起坐过来。
叶芸惊奇的看着二人身下的矮榻,开口道:“这是哪来的?”
叶茹得意洋洋的炫耀道:“我和大姐来的早,就占上了。”
周遭的姑娘们闻言,齐齐望了过来,眼底不屑之色更盛。
叶芸轻哼一声,解释了一番,原来她们那只船也出现了和叶倾船上一样的问题,竟有两个姑娘穿的月白色衫子和外面的围屏撞色。
本以为是今年时兴的料子,谁想的到平阳公主如此大手笔。
为表义气,一干姑娘就都守在了那两个穿着月白色衫子的姑娘身旁,同仇敌忾的表示坚决不下船。
说到这里,叶芸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道:“一个个明明都想下船,却还死撑着,要不是林夫人派人来提点了,怕是还要守着呢!”
姐妹三人说话间,周遭的矮几上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外面又
是一阵喧闹,却见两列人马同时抵达了,一队青衣小衫,衫上又绣了松竹梅,一队绫罗绸缎,满眼富贵。
红袖微微弯下身子,对坐在轿子里的林夫人轻声道:“夫人,是老夫人的座驾。”
林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老顽固,每次都这样,明明二人可以错开出行,非要和自己抢路,要不她何至于在府里又修上一条路!
林夫人素手一掀轿帘,下了轿子,恭敬的走到了另外一支队旁,在那青蓝软轿旁立定,柔声道:“儿媳请婆母先行。”
林老太君理都没有理她,旁边的管事媳妇手一挥,轿子直接起来,往围屏里抬去。
林夫人见林老太君的轿子已经进到了围屏里,这才转过身,脚下生风,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轿子上,红袖早有准备的捧上了一托盘折扇,林夫人随手抓起了一把,咬牙切齿的撕了起来,连续撕掉了五把扇子,她心里的那口气才算顺了下去。
红袖一挥手,轿子重新抬了起来。
林老夫人的座驾一进来,场上的众多闺秀们纷纷起身,叶倾亦是好奇的向前探看,这林老夫人嫁入林府几十年,她是一次都没见过,说心里不好奇,那是假的,可惜每次问林觉,后者都是笑而不语,似有难言之隐,引得叶倾越发好奇,最后甚至不惜动用皇太后懿旨宣林老夫人进宫,却再次被后者托病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