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RANDOLPHSunglasses——美军AH64阿帕奇飞行员墨镜,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长发扎成马尾巴,提着一个简单的军绿色背囊。这一切让他看上去像是所有热爱远足的青年旅行者,在非洲大地上到处都有这种来自西方的旅行者。他身上带着的护照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化名史大凡;这个护照是真的,麻雀高价买的,是街头劫匪从一个倒霉的中国留学生那里抢来的。那个留学生还号称以前在某警卫团当过保镖,结果几下子就被两个老黑打得晕头转向,还在那哭喊:“我其实是卫生员……”除了内裤,身上什么都没留下。护照就被搜集各国证件的麻雀高价买来了,精心做了修改,换上了他的照片。各国间谍组织都喜欢这种在真的基础上做过手脚的护照,被发现的几率最小……如果是要进入这种联合国榜上有名的不发达国家,那就是绝对不会被发现了。
虽然麻雀手里有一把一把的各国护照和证件,但是在进入这种第三世界国家的时候,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最保险。传统上的中国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无偿援助,奠定了中国大陆公民在第三世界国家相对安全的基础——相对安全是因为这已经是个没有游戏规则的世界,总是有不守规则的例子发生的。张胜心知肚明,所以他也没有完全放弃警惕。他在自己的衬衫上和背囊上都绣上了中国国旗作为盾牌,同时也准备好了应变。
这个叫Keita的老黑显然不是一般的饶舌,除了会说英语,居然还会几句中国话。一路上他不断念叨着中国菜是如何好吃,北京是如何繁华……
张胜纳闷:“你去过北京吗?”
“去过,中非论坛。”Keita倒是不含糊。
张胜吓了一跳,看着这个浑身油污的司机:“你去参加中非论坛?”
“是啊,我那时候是总统府的司机。”Keita说。
张胜上下打量他,还真的没看出来。
Keita继续大言不惭:“整个苏丹,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军警都得给我面子!我是不想干了,喜欢自由自在!宁愿做高原的雄鹰,也不做笼里的金丝雀……”
张胜苦笑着,点燃一根万宝路。
Keita还吹牛自己的车是首都车况最好的,刚开了两个小时就开锅了。张胜站在越野车旁,抽烟看着手表。这是卡西欧的G-SHOCKDW6900电子表,美国陆军游骑兵、三角洲和绿色贝雷帽部队都喜欢选用这款手表,CIA的行动间谍也喜欢。这是张胜在游骑兵和CIA的记忆,是那里培养了这只战争猛犬;反过来,这只难以驾驭的猛犬恶狠狠地咬了美国人一口。张胜淡淡冷笑,是你们教给我的。
Keita正在打水,突然枪声在丛林当中响起来,他丢掉水桶掉头就跑。张胜立即卧倒,清晰辨别枪声出现的方向,在九点钟方向。他迅速退后到车身后,伸手从背囊里面掏出P228手枪旋上消音器上膛,蹲在轮胎旁边注视着丛林。
是AK47的连发,这是反政府游击队的标准配备。
张胜的鼻翼急促呼吸着,他已经判断出来战斗的规模。这场战斗不是针对他来的,很明显是政府军和反政府游击队在丛林遭遇,或者是钻进了某方的圈套。Keita钻到了车的底盘下面抱住脑袋,这个时候看见了张胜手里上着消音器的精良瑞士造手枪。他大惊失色:“你有枪?!”
“闭嘴!”张胜的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想活命就闭上你的鸟嘴!”
Keita不敢吭声了,抱住脑袋哆嗦着:“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让你闭嘴!”张胜怒吼。
Keita闭嘴了,一动不敢动。
张胜贴在轮胎后面,注视着丛林深处。枪声逐渐近了,十几个头缠白色纱布的苏丹叛军出现在车前面40多米的地方,看见越野车愣了一下,举起AK47就是一阵扫射。都是他妈的连发,子弹都上天了。
张胜一点都不紧张,这是非洲战争的特色。他参加非洲维和行动的时候,连长MattEversmann上尉曾经给司令部写过一次报告,结尾是:“双方激战一天,无一伤亡。”司令部甚至还打电话来追问,可是确实是无一伤亡。因为政府军和反政府游击队都是笨蛋,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激战一天,子弹都上了天,RPG也没一个打得准的。在张胜的记忆当中,唯一算得上非洲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不是枪支弹药,而是屠刀,那玩意砍头一下就得。所以在他经过的很多村庄,都是满地人头,很少见被子弹打死的。
非洲战争,是充满黑色幽默的。非洲当地人打仗,总是跟中国人过年一样高兴。双方拿着武器在看不见对方的地方开干,子弹打光算完,也根本不管打着没打着。收工回家,算是休战。有一次张胜所在的游骑兵巡逻队遭到冷枪袭击,倒是没伤人,但是军士长一声令下大家就下车去围歼枪手。冲进枪手所在的建筑物,没想到两个黑人枪手看见他们就哭,还嘟嘟囔囔。翻译就苦笑说:“他是说没你们这么干的,远处打两枪就得了。你们还进来打,坏规矩。”
所有的游骑兵都哭笑不得,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在非洲战场上发生枪战不可怕,发生冷兵器斗殴最可怕。因为屠刀能砍头,而且砍得很利索。
枪战,除非有雇佣兵的参与。一小队雇佣兵就有能力推翻一个非洲中小国家的政府,这不是开玩笑的。一旦有雇佣兵的参与,就不是热情桑巴舞一样的激战一天无一伤亡,而是血流成河。
他没有开枪,因为知道目标不是自己。
这帮叛军打了一梭子就跑。
没多久,一群政府军跑了出来。张胜提高警惕,握紧手枪。但是这群佩戴红色猎鹰臂章的政府军连看都不看他,压根就顾不上。军官一声喊,他们就接着冲向叛军的方向。两方都追进了树林,消失在密林深处。
张胜松了一口气,双手放松了。
“出来。”张胜低声说。
Keita胆战心惊地爬出来,看着张胜手里的手枪:“你不是中国人?”
“想活命吗?”张胜问。
“想……”
“那就彻底闭上你的鸟嘴,送我到尼亚美!”张胜怒吼。
“P228……”Keita一边加水一边感叹,“瑞士SIG公司……好枪啊……”
“你怎么知道?”张胜问。
“我说了啊,我是总统的司机。”Keita一脸无辜,“总统的保镖队长想换这个枪,但是没钱买。”
还他妈的是个真的……或者是……
张胜脸上的仅存的一点疑惑消失了,他恢复了往日的冷峻。Keita加上水,准备上车。张胜举起了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下去。”
Keita吓坏了:“我送你去尼亚美!我不要钱!你别杀我!”
张胜冷酷地逼着他下车,把他押到河边:“祈祷吧。”
Keita哭丧着脸:“为什么要杀我……”
“你是情报部门的探子。”张胜冷冷地说。
Keita磕头:“我不是啊,我是个司机……”
“一个能够精确辨认出P228的司机!”
噗噗!
一枪打在Keita脑门,一枪打在他倒下的前胸。
张胜放下手枪,转身走向越野车。Keita的尸体就丢在这里了,在这个贫穷的国家,战乱的国家——尸体还不到处都是?
他上了车,司机的位置。顺手放下遮阳板,在夹层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子。他拿下来打开,封面是一只舒展双翼的雄鹰。鹰上端的饰带上用阿拉伯文写着“胜利属于我们”,下端的饰带上写着“苏丹共和国”。
“Keita?”张胜笑笑。
翻开证件,里面写着苏丹国家安全与情报局,军衔居然是上尉。张胜把证件收起来,准备交给麻雀。麻雀喜欢搜集各种证件,就算这个国家没有华裔特工,但是作为一个收藏品还是不错的。张胜知道自己在哪里露出了马脚——虽然一般人认不出自己的墨镜、手表和藏在牛仔裤里面的高腰美军沙漠战斗靴,但是对于训练有素的特工来说,疑点可就太明显了。Keita显然是在机场蹲守外国游客的,并不是针对自己,当发现可疑人物的时候才会搭讪。下次自己要注意,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了。他并不担心苏丹情报机关的追踪,因为在这个联合国榜上有名的不发达国家,技术侦察手段等于零。
张胜发动越野车,高速启动,开往前方。
他拿出背囊里面的GPS,显示距离尼亚美已经不远了。
张胜墨镜下面的嘴角露出笑意,微微的笑意。
转瞬即逝的笑意……
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他的这种会心的微笑,像极了某个人。
第五节 [本章字数:7098 最新更新时间:2008-06-20 09:37:26]
何雨嘉把洗涤消毒过的白色床单晾在了绳子上,风很大,床单被掀起来,她用手按住了,接着拿起夹子把床单夹上。床单被风吹着,掀起来半边,也吹起了她的黑色披肩长发。何雨嘉夹住了床单,把手腕上的发带取下来扎好头发。
这个时候床单再次被掀起来,刚才空无一物的医院大门口出现了一辆越野车。
车边还站着一个人。
何雨嘉笑了。
那个人也笑了。
会心的微笑,转瞬即逝。
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不管自己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就会莫明其妙突然出现。好像幻影一样,不管是多遥远还是多危险的地方,他总是能够出现,不期而至。何雨嘉擦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穿着白大褂走向他。
张胜取下车上的背囊,走向何雨嘉。
这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在苏丹的流动医院,美国西雅图儿童医院的何雨嘉是其中的一名成员。无国界医生组织是一个由各国专业医学人员组成的国际性的志愿者组织,于1971年12月20日在巴黎成立,是全球最大的独立人道医疗救援组织。目前有两千余名成员在80个国家中工作。“无国界医生组织”成员包括医生、护士、麻醉师、实验室研究员、后勤人员、助产士、行政人员等,他们来自不同地区,信奉不同宗教,但却有共同目标:协助那些受战火及自然灾害蹂躏的灾民脱离困境。他们贡献出自己的专业知识,平等地对待不同种族及宗教背景的人士。
何雨嘉还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上学的时候,就参加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前来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
她笑着走向他,却不是惊喜。
因为这是一个幻影一样的男人,他永远有本事突然出现,找到自己。
张胜背着背囊,走向何雨嘉。
何雨嘉奔跑起来,“啊”地尖叫一声扑向了张胜。张胜张开自己的双臂,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甚至用腿夹住了他坚硬的腰。张胜带着那种会心的微笑,紧紧抱着何雨嘉旋转了两周。医院院子里面前来看病的非洲黑人家长和孩子们都笑着,露出一嘴白牙。
“我想你……”
何雨嘉紧紧抱着张胜,用汉语说。
“我也是。”
张胜微微笑着,把她慢慢放下来:“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你能待几天?”何雨嘉着急地问。
“嘘——”张胜的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不要问。”
何雨嘉急忙住嘴了,擦着自己的眼泪。
院长当然给何雨嘉放了假。看着张胜拉着何雨嘉的手走出了宿舍,来自各国的医生们都很开心地喊着起哄:“Nevaeh!Nevaeh!”
何雨嘉的脸红扑扑的,恨不得藏在张胜的怀里。张胜也带着微笑,跟大家招手。这里有好几个医生见过他,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叫唐明,是个美籍华裔自由记者。只有何雨嘉知道,他不叫唐明,而叫张胜;他的身份也不是记者,而是……间谍。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哪个国家政府没有间谍呢?他还是CIA的间谍呢!
张胜带着何雨嘉上了车,往市区开去。何雨嘉开心得不得了,一路上都搂着张胜的脖子拼命吻着,吻出了很多吻痕。张胜也带着那种会心的微笑,左手开车,右手搂着何雨嘉柔软的腰肢。泪水流在了他的脖子上,也流在了他的脸上。
张胜认识何雨嘉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刚上华盛顿大学一年级的医学院学生。
而自己,也是美国陆军75游骑兵团三营B连的突击队员,陆军一等兵。
那是在菲律宾,游骑兵部队正在当地进行例行的热带丛林作战训练。
在某个黑夜,正在做梦的张胜被凌厉的战斗警报唤醒。提起自己的M4A1卡宾枪,跟着兄弟们跑到简报室。连长MattEversmann上尉一脸严肃:“Fourteenhoursago,AlocalguerrillaforceattackedonehospitaloperatedbyMedecinsSansFrontiersinPhilippine,theykidnappedtwodoctors,oneofthemisAmerican.OurmissionistoretracttheAmericanhostageifnotboth.ThesedatasarefromCIAandthesourceisreliable,soyoumightwannatakeagoodlookatthem.(无国界医生组织在菲律宾的流动医院遭到游击队袭击,两名医生被绑架作为人质。其中有一名是美国人,我们必须救她出来。CIA已经搞到了准确情报,他们有内线在游击队跟随活动。)”
连长举起照片,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华裔女孩,照片的背景是大学校园。
张胜愣了一下,他很难想象这个柔弱的华裔女孩落到游击队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MattEversmann上尉点着张胜的鼻子:“Mike,thisfemaledoctorspeaksMandarinChineseandsodoyou,I"llputyouinchargeoftherescueteam,hooah?(Mike!游击队有人懂英语,当行动发起攻击的时候,你负责喊话——用中国话,让人质卧倒!明白没有?)”
“Hooah!(明白!)”张胜利索地回答。
“O.K.Cowboys!(好了,牛仔们!)”MattEversmann上尉用他那嘶哑的声音高喊,“It"sshowtime.(让我们给他们一个好看!)——Rangers,leadtheway——”
“Hoo-ah!”
黑夜当中,黑鹰直升机起飞了。张胜抱紧自己的M4A1卡宾枪,跟十二个彪悍的游骑兵坐在一起。他们都穿着丛林迷彩BDU,脸上花花绿绿,浑身鼓鼓囊囊……年轻勇敢,充满斗志,充满……美国牛仔精神。不同于普通的陆军部队,游骑兵们很少进行与实战无关的枯燥训练,他们所受的训练大多是与实战紧密相关的,因此他们在战斗中比普通部队更快更强并且总是首当其冲——“Rangers,leadtheway”便是他们的座右铭。
他们每个人都要经过最少三次尝试才能成为游骑兵。先是自愿参加陆军,接着是自愿参加空降资格训练,最后是自愿参加游骑兵资格训练,而且能够参加游骑兵的战士必须都具有美国国籍,这是最重要的前提,“绿卡士兵”在游骑兵部队是不存在的。这些积极的战士是陆军的精锐,按照陆军的意愿被挑选出来——全都是男性、绝大多数是白人(B连140人中只有一个黄种人——张胜,两个黑人)。他们当中有些是专业的士兵,像LarryPerino下士,1995年毕业的西点生;有些是寻求另一种挑战的优等生,例如二排的JohnWaddell,他在以〖BF〗4.0〖BFQ〗的成绩积点从密西西比州Natchez的高中毕业后加入了陆军;还有些是寻求体能挑战的勇士;剩下的多是高中毕业后便四处漂泊的年轻人或是因吸毒、酗酒、违法行为甚至三样兼有而陷入麻烦后想要改过自新的年轻人。张胜属于最后一种,在华盛顿特区的法官建议下,自己在美国监狱和美国陆军之间做了明智的选择。
与即将开始大学生活的同龄人相比,他们更加桀骜不驯。大多数游骑兵都经历过挫折,但他们都不是吊儿郎当的人,游骑兵的工作比曾经的挑战更加严峻,当中有过失败经历的人都克服了艰巨的挑战。在游骑兵们强悍的外表下跳动着的多是充满了真挚、爱国、理想主义之情的心。陆军的信条在他们身上变成了现实,“BeAllYouCanBe(做你能做的一切,按照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竭尽全力,做最好的自己’,美军强调的‘雷锋’精神)”。
他们对自身的要求远高于普通士兵,有着晒成浅黄色的皮肤,留着独特的发型——脑袋两侧和后面的头发被完全剃掉(俗称“高且硬”),用“Hoo-ah”的咆哮打招呼。
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训练了好几年,一起度过了那些在新兵营、空降训练营和游骑兵营的日子,一起在韩国、泰国、中美洲和世界各个地方服役。事实上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了解超过了亲生兄弟。他们在一起喝酒、战斗,一起睡在森林里,一起从飞机上跳伞,一起翻山越岭,提心吊胆地渡过湍急的河流,一起打发无聊的时光,拿某人女朋友和没有女朋友或别的什么相互调侃,一起在半夜里从本宁堡开车把喝酒惹事的弟兄接回来……
带队的MattEversmann上尉虔诚地带着他们做了战前祈祷:
“Prayforussinners,now,andatthehourofourdeath,Amen!(原谅我们这些罪人,此刻,及至我们的安息,阿门!)”
“Prayforussinners,now,andatthehourofourdeath,Amen!”
队员们一起低声吟诵,然后抬起涂抹伪装油彩的脸庞。年轻彪悍,充满斗志,准备投身杀戮……
战神啊,你永远也不缺乏骁勇善战的孩子们……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太简单的突击营救行动。游击队驻地有CIA的内线,提供了最准确的情报;游击队缺乏训练,而且没有夜视装备,在黑夜当中就是无头苍蝇……完全是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MattEversmann上尉不敢怠慢。他经历过摩加迪沙的残酷格杀,知道这些无头苍蝇一旦发疯起来,也是很难对付的。
游击队的驻地在一片丛林的谷地,跟电影里面的恐怖分子基地没有什么不同。CIA内线打出了行动信号,潜伏在丛林当中的游骑兵们一跃而起,冲入了游击队驻地。
张胜跟随突击小组冲在第一梯队,用汉语高喊:“卧倒——游骑兵——”
战斗没有悬念,游击队溃不成军,连像样的抵抗都不曾有。张胜手持M4A1卡宾枪搜索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人质。MattEversmann上尉用耳麦呼叫:“Didyourecoverthepackage?Over.(我们的人找到没有?完毕。)”
“Negative,sir!(没有,长官!)”张胜高喊着,“Requestpermissionforfartherrecon,over.(我们需要时间搜索整个营区和周边!完毕。)”
“Granted.Whateverittakes,Iwantmypackagesoundandsafe.Overandout.(该死!去做,无论如何要找到我们的人!完毕。)”
张胜跟随弟兄们展开搜索,检查每一处人质可能藏身之处。他搜索到营区外面的灌木丛,突然听见了动静。是急促的呼吸声,张胜握紧了步枪,走向灌木丛深处。夜视仪当中,他看见了一个游击队员用手枪挟持着那个华裔女孩。何雨嘉惊恐地看着他,嘴被捂着出不了声。
“Dropyourweapon.(放下武器。)”张胜用英语说。
“FuckoffyouAmericanpig!(美国猪滚出去!)”游击队员的英语很好。
“She"sadoctor!(她是个医生!)”张胜压抑地说,“putyourweapondown!(放下武器!)”
“AllAmericansareimperialist!(你们是美帝国主义!)”
“FuckyouAmericansimperialist!(去你他妈的美帝国主义!)”张胜怒喝,“Iam!Nother,sheisnotyourenemy,sheisadoctorwithoutborders.Sheisheretohelpyourwomenandchildren.(我才是美帝国主义!她不是,她不是你的敌人!她是个无国界的医生!她是来帮助妇女和孩子们的!)
何雨嘉惊恐地看着他,在不断流泪。
张胜换了汉语,冷峻地说:“当我抬起枪口,你往下滑。”
何雨嘉惊讶地睁大眼,黑暗当中根本不可能辨认这个戴着夜视仪的美国大兵是华裔。
“如果你听明白了,就眨巴一下眼。”张胜还是冷峻地说。
何雨嘉急忙眨巴眼。
“Whatthefuckdidyousay?!(你们在说什么?!)”游击队员怒问。
“Isaid,(我说——)”张胜换了英语,嘴角浮起冷笑抬起枪口:“Youaredied!(我要你死!)”
何雨嘉急忙拼命往下滑,错开了整个游击队员的脑袋。
张胜扣动扳机,一颗子弹脱膛而出,游击队员的眉心中弹。何雨嘉推开他的手,尖叫着哭着:“啊——”
张胜冲过去冷峻地对着地上的尸体再次射击,确定死亡。何雨嘉抱着脑袋尖叫着,张胜一把揽住她,右手持枪往后退:“Go!Let"smoveout!Wegotthepackage!(走!离开这儿!我们的人找到了!)”
黑鹰直升机上,张胜摘下了夜视仪。那个女孩就在他的对面,披着一条军用毛毯,眼巴巴看着他。
涂满伪装油彩的张胜笑笑,拿出万宝路点着抽了一口,用清晰的汉语说:
“你叫什么名字?”
“何雨嘉……”女孩的汉语也很好。
“很好听。”张胜笑笑。
“你呢?你叫什么?”
“张胜。”张胜说出自己的化名。
“你是中国人吗?”何雨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