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缓缓走到房门旁,木然的打开房门。

阎裳已站在门外,他只冷冷的扫了夜叉一眼,柳叶似的眼睛,更像是一把寒剑。他径自走进屋内,看到姿姿之后便向她走去。夜叉在见到阎裳之时已经认命,但此时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他生死都已看透,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但是姿姿的生死他却无法不在乎——

阎裳没再看夜叉一眼,径自走到床边,附身轻抚过姿姿的脸和头发,静静看了她许久。或许,今后他会为她,相信神佛。

背对着夜叉,夜叉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觉阎裳周身的气息都缓和下来,直到他直起身,冷冷回身,那阴冷与高傲便再次回到阎裳的身上。

他冷眼看着夜叉,夜叉闭目,缓缓单膝下跪。

阎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想来你已经清楚自己的下场了吧?”夜叉未动,他继续道:“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私下背叛我,不过似乎并不值得意外——看来你跟罗刹在一起的时间,未免太久了点。”

夜叉低头,“请王爷责罚。”

阎裳悠然冷笑,夜叉不愧是多年的暗部统领,倒是很清楚连求饶都不必了。

“我没打算杀你,夜叉,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他话一出口,夜叉微微诧异的抬头,这样的事情从没有过,他也不相信鄢王会为他开这个先例。

阎裳笑容如常,没有解释,只说道:“回去领100棍,只要今晚的事你只字不提,今后就可以继续留在我,或她的身边。”

夜叉眼中的疑惑退去,他已经明白了阎裳的意思。他给了他留下的机会,却从此杜绝了他得到姿姿信任的机会。他不满夜叉跟罗刹走得太近,但是失去罗刹信任的夜叉,便不成为祸患,也没有了背叛他的理由。

可是夜叉又有什么选择。

“属下领命。”

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华美帐幔,雕花顶梁,一眼就知道绝对不会是客栈的布置。卓姿姿差点以为自己又穿了。但是随即,坐在床前似乎正专心看着书卷的阎裳却让姿姿顿时死了心,或许眼前的现状比再穿一次好一些,但是她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做过的事了。

姿姿起身坐正,对对面的阎裳很认真的说,“对不起。”

早已经知道她醒来的阎裳这时才放下书卷抬头看她,那双漂亮的柳叶眼,眼瞳却像冻了一层薄冰。姿姿知道自己闯的祸很大,尽管先错的是他,尽管她不知道当皇帝有什么好,但这时人家的奋斗目标,她应该予以尊重。而现在,她不知道愤怒中的阎裳会对自己如何处理,只是该道的歉她还是会补上的。

“我不知道皇帝跑了会害你不能登基,这些我是出了皇宫才知道的。”

阎裳也稍稍更改了坐姿,似笑非笑着问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帮他逃走?”

“大概。”

“那你呢?

“什么?”

阎裳问道,“那你,还是会逃走吗?”

姿姿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应道:“会。”

阎裳的眼睛微垂,眼帘所遮住的不知是失望还是愠怒,只是当他再次抬起眼睛时散发的强烈的冷静自持却让姿姿感到害怕。她情愿他发怒,教训她或者处罚她,当然不要最好。但是那样才是正常的表现,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人完全看不透,像一只平静而蓄势待发的巨蟒,不知何时会突然张开血口将人一口吞下。

阎裳盯住她,字字缓缓问道:“罗刹,为何离开我?”

“我不叫罗刹,我的名字是卓姿姿。”

“卓姿姿,”阎裳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放下书来到姿姿面前,低头面对着她的脸,“这是你原本的名字吗?”他将这当成是字字成为暗部之前的名字,这样对姿姿来说反倒容易解释。“好吧,卓姿姿,你究竟想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肯留下?”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问声细语了,这样姿姿有些怔然,眼前的,几乎不像是她来到这里以后一直以来看到的阎裳了。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着这张脸,还有那双宛如薄冰的柳叶眼。那么美的一双眼,却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想要平凡真实的生活,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丈夫,想要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的自由,你可以给我哪一个?”

阎裳没有应答,她问,“你会为我不当这个皇帝?”

姿姿问这一句话,就没有指望得到回答。如果是一个皇子或许会有理由让他放弃继承王位,而一个付出了太多精力去篡夺王位,离王位只剩一步之遥的人,有什么理由放弃?

“姿姿,这江山早已不如你看到的那般平稳,泓家的王朝已经是一副空壳,天下迟早要乱,我不过把它提前一些。那个无能的小子只凭血缘就能当皇帝,本王为何不能称帝?走到今日,我已没有退路。我若抽身而退,你可知会是什么场面?”

姿姿并不意外,无论什么样的理由,结果都是一样的。她看着阎裳的眼睛,清楚的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生绝不入后宫。”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二章 藤草蔓蔓3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生绝不入后宫。”

她以为阎裳会发怒,似乎在她的印象中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拒绝。但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气氛平静得让人意外。

阎裳虽然站在她仅仅半步之遥的距离,几乎面对着面,目光却没有看她。沉默过后他移回目光,没有解释没有请求,只说,“我不会让你走。”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姿姿有些丧气的坐在床边,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得掉。

然而有些让她意外的是,她却并没有被软禁起来,打开房门她居然可以随意出入房间,在花园里转了好大一圈都无人阻拦,半晌才有个小太监上前,细声道:“卓姑娘,午膳已备好了,姑娘可要现在用?另外王爷吩咐,若姑娘要出宫,小人可以为姑娘准备轿子。”

姿姿一愣,“我可以出宫?”

“是,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姿姿不懂,但还是立刻道:“那你准备轿子,我现在就走!”

“王爷吩咐,请姑娘用过午膳再走。”

她用不着他的周到,但也没有其他办法,跟着小太监去匆匆吃了午饭,要走时却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没有钱,她出去以后怎么生活?

“我要见阎裳。”

小太监恭恭敬敬,“姑娘这边请。”

阎裳已经完全占了御书房,除了皇帝的头衔,这个皇宫早已是他做主。见到姿姿来,他放下奏章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全无表情。

姿姿直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还我钱袋。”

“你不需要。”

“那是我的,需不需要我说了算!”

阎裳抬头淡淡笑一下,“我帮你保管。你要用钱会有人给你,这些钱你用不到。”

“什么啊?”

一旁有暗部上前来,对姿姿解释道:“卓姑娘,王爷已安排人为姑娘的一切衣食起居付钱,只要姑娘不离开京城。”连他们的称呼也都变成了“卓姑娘”,姿姿转头盯住阎裳,阎裳却不再看她。

姿姿懂了,他不将她软禁在皇宫,却是将整个京城变成一个巨大的鸟笼,她依然走不掉,离不开。

姿姿愤然转身离开,一出门就险些撞上夜叉,夜叉伸手去扶她,她只看了他一眼,便漠漠抽回手,继续向外走去。

——是夜叉将她交给了阎裳吗?对于她,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但是……她还是停下脚,转身,瞪住夜叉,“你没有话跟我说?”

夜叉缓缓摇头,他明白这就是鄢王要的结果。她无声无息的被带了回来,而他依然安然的在鄢王身边做事,无论在谁看来,都会想到一样的结果。

夜叉那默然的样子气得姿姿转身离去,夜叉不欠她什么,的确没有理由无条件的帮助她。但是她就那么莫名的相信了,被背叛也是活该。

看着姿姿离去,夜叉只是站在原地,即使不转身,也知道阎裳正在门内看着他。

他了解姿姿的性格,也许从此,她都不会再相信他一次。而这,就是阎裳要的。

姿姿出了皇宫,一入市井便舍弃了轿子,果然身后远远的跟了两个暗部。她有心想试试,就沿街进了一家金铺,往椅子上一坐,“把你们这儿的首饰全拿上来。”

掌柜有些愣,这世道大爷不少,但说的都是“把最好的拿上来”,还没听过全部拿上来的。“姑娘,您想看点什么?”

“所有首饰都拿上来,我自己看。”

见过款的,倒没见过这么款的。只是见这女子身上的穿着绝非凡书,掌柜自然也不敢怠慢,忙招呼伙计将各种首饰摆上,自己亲自在一旁伺候。

姿姿一件件看过来,只挑了最粗最沉的足金往身上套,每个指头上先来一个金镏子,双手摆在眼前看看不够爽,便又加了两个。然后是手镯,金钗,项链……掌柜的哪见过这等阵势,直看得目瞪口呆。

姿姿被带进宫后本来被穿了一身浅鹅黄的锦缎,脸上未曾着妆,看上去妩媚慵懒,清清爽爽。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变成个金灿灿的暴发户,满身耀眼的金子把那件不俗的鹅黄锦缎也变得俗不可耐。果然东西不在精,而在搭配,搭配很重要!

姿姿满意的感觉着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对那些打造精致的小件金饰便不屑一顾,“行了,就这些吧。”

“这——些?姑娘,这些你全要了?”掌柜的没反应过来,待姿姿给了一个白眼才眉开眼笑,“好好,我帮您包起来——”

“不用了,我就这么戴着。”

掌柜这回又傻眼了。戴成这样?——出得了这个门吗?

姿姿扭腰扭屁股抬脚就往门外走,掌柜要追,面前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两个黑衣人来,人高马大的挡在他面前,扔下几张银票便又眨眼不见人影。

人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能见着。

姿姿就这么扭扭的走在街上,无数目光诧异的聚集在她身上也只当不见,抬头瞧见一家翡翠店的门匾,便拿腿又走了进去。

姿姿走后一时没来得及请别的伙计的周琅只能自己百无聊赖的在店里看着,连上门的顾客都懒得招呼。除了脂粉味儿太重,他也算坊间的美男子,颇受大妈大嫂的喜爱,也便不挑剔他什么,一边儿装模作样的看胭脂水粉一边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对一边儿唉声叹气心不在焉的周琅书头论足,自取了喜欢的水粉来付账。

姿姿一进门就觉得好笑,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儿也有粉丝群。

她自走到柜台前,脱下手上的一把金镏子往柜台上一拍,“来,送你的。”

周琅抬头一惊,大喜,忙站起来隔着桌子握住姿姿的手,“小卓!你回来了!”

瞬间一把冰冷冷的刀子就横在两人中间,直抵着周琅的下巴,往上一抬便能削掉他的鼻子。店里的大闺女小媳妇胆小的已经跑出了铺子,有胆儿大好奇的,还惊疑的凑在门口看是怎么回事。周琅不得不放开姿姿的手往后退了退,“小卓,这是——?”

姿姿扯扯嘴角,“其实我很想跟你说不用管他们,不过看来你不能不管你的鼻子。”

周琅认真的点点头,伤了什么都不可以伤了他的美貌。

姿姿板下脸,斥道:“你们想干嘛?非要让我在京城待不住吗?!”

姿姿已经被撤了暗部副统领之职,他们虽不再听从姿姿的命令,却也不敢怠慢,都立刻收了手,回道:“王爷有令要我们保护好卓姑娘,生人勿近。姑娘见谅。”

生人——是陌生人?还是喘气儿的都不行?

两个暗部说完嗖嗖的便消失不见——只剩下房顶上留下的两个大洞……姿姿和周琅一起抬头看着那两个洞——他们明明可以消失的无声无息没有痕迹,这个,是故意的吧……?

周琅转头向姿姿,目光充分表达了他的疑惑——他知道姿姿大概来历不太简单,不过才隔日不见,这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姿姿歉意的笑笑,避开他的疑问,“我没地方可去,可以回来做工吧?”

周琅点点头,“当然,你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他迟疑着将姿姿打量了一番,琢磨道,“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突然一个恍然大悟,从架子上翻出几罐胭脂水粉,“来来,穿这么漂亮不上妆怎么行,你坐下,我给你上妆!”

姿姿扛不过他的热情由着他在脸上熟练的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之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华媚女子再次新鲜出炉。

经过方才两个暗部的一番折腾,街上不少大嫂大婶都只在门外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尤其周琅的簇拥者对那个整日一脸浓妆却颇得周琅照顾的女子本来就很看不惯,狐狸精长狸猫精短的,这一闹,更是风言四起。

但尤有不知情的人往店铺里来,那打扮同样俗艳不堪颇具富贵感的胖女人笑盈盈的进门,昨日就听说姿姿不在店里,今天巴巴的赶来,一进门却见姿姿又出现在这里,一张笑脸顿时黑了下来。

丫狐狸精怎么又回来了?

姿姿堆着一脸假笑迎过来,“大婶要点什么?”

胖女人一怒,你丫才大婶!“大、妹、子!把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上来!”

——瞧瞧这句话,说的就是没她有水准。最好的就最好的吧,姿姿转身,却只拿了一罐放在她面前。

心有怒气着意找茬的女人怒道:“我叫你都拿上来,你怎么只拿一个!?”

姿姿漫漫应道,“你说要最好的,‘最’好的当然只有一个,多了还怎么‘最’。”

女人怒气更盛,拿起罐子瞧都不瞧,“这什么破玩意儿,就这也敢说最好的!?你成心瞧不起我是不是!?”伸手便要去抓姿姿的衣服,手还没碰到姿姿的一角,眼前一黑,一个高大身影挡在身前,胖女人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人已经飞了出去,落在门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姿姿愕了,柜台后面的周琅也愕了,两人张着嘴巴看那个摔在地上还不知身在何处的胖女人——看来他们这铺子,是别想做了……

门口的女人晕乎乎的爬起来,一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坐在门口便哭爹骂娘的嚎啕起来。姿姿终于回神,抬头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阎裳可真会挑啊,这俩人身高都足有195,长的个个是人高马大肌肉健硕,跟一座山似的,光站在这里就让人压迫感十足——他就是故意的吧!

“你——”姿姿还没开口,俩人一起跪下来,声如洪钟般齐声道:“皇后娘娘受惊了!”

姿姿的嘴巴张的更大,愣了半天,抬头,看到比她嘴巴还大的周琅。

形象第一,自觉失态的周琅立刻闭上嘴巴,黛玉状娇弱抚额,晕眩跌坐——这生意真没法做了~~

——爹啊,叔啊,真不是孩儿不想干,是没法干了啊~~

(屁,乃就是不想干!)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二章 藤草蔓蔓4
外出了一天,补上更新

暗部已自动隐身,店门已打烊关闭。周琅和姿姿面对面坐在店中,沉默半天,周琅开口问,“皇后?”

姿姿冤屈道:“人家不是。”

“那是?”

姿姿考虑了下,自觉跟周琅处得不错,而她也没有那些防来防去的心思,便简略说明了一下她和阎裳的关系。

周琅听完长长的“哦”了一声点点头,其实他的反应姿姿很喜欢,没有过多大惊小怪,惶恐不安,就只是“哦——”这种反应而已。是电视剧太夸张了,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太淡定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鄢王既然不放你离开京城,那迟早还是会要你进宫的。”

“我知道,”姿姿稍稍泄气,“只是我还没想好……”

“那不如嫁给我?”

姿姿感到很意外,虽然之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但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他还敢跟未来的皇帝抢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有勇无谋的败家子??

姿姿当然很想拐他,可以有个依靠,但是从未想过要嫁给她。嫁人,是不是太遥远了?

“还要考虑啊?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别人敢娶你了,难道你要拖过三十岁还嫁不出去?”

——三、十、岁!

哪壶不开提哪壶!姿姿头顶的乌云黑压压的聚集起来,这一直是她最介意的问题!

果然女人还是应该在三十岁以前嫁掉,但是她——就真的没有选择了?

抬眼瞅瞅对面的周琅,好嘛,长相总算OK,只是她到现在都没看过这个人素颜的样子——姿姿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你卸了妆给我看看再决定?”

周琅一听便谨慎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坚决摇头。

“喂!你不会要我嫁一个连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老公吧!?还是得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进了洞房才能看?”

周琅还是摇头,姿姿扬着下巴呵斥,“用嘴说!”

“人家怎么可以素颜见人!太破坏形象了!”

姿姿的眉毛抽了抽——乃是真心觉得乃这油头粉面花里胡哨的形象挺好??

姿姿的审美没有问题,她打扮的这么浓妆艳抹纯粹只是心里不平衡只是赌气,她可不想一辈子对着这么个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你还要不要娶我?”

“要。”

“那你给不给我看?”

“不给。”

……圈你个叉!“——老娘得好好考虑考虑!”

周琅还捂着脸不肯放下,迅速接道:“那你今天考虑,明儿个拜堂。”

——嘁,哈,我叉,我圈圈你个叉叉——这人什么造的?他是外星人吗?而且是沟通不良的外星残次书??

可是当他们打开店门,看到那两个门神一样杵在店门口,吓跑了所有客人的黑衣壮汉,姿姿立刻就打定了主意,退回门内,关门,转身——

“如果你跟我一起离开京城,我就嫁给你!”

“好!”周琅腾地站起来,爽快的过头。姿姿很无奈,只得帮他考虑,“胭脂铺怎么办?”

“都闹成这样了,生意哪还做得下去——把铺子卖了,我们拿了钱出去游玩,你想去哪里,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

虽然很败,明明很败,无论那一个字拿出来都打着败家的烙印,但是此时周琅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美好,美好的连他脸上的粉和胭脂都遮不住。姿姿觉得他一定是给自己下了药,不然为什么他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看起来会这么漂亮。

她努力唤回理智,问道:“你确定你不会被你爹娘打断腿?这间铺子可是在市集旺地,地角很好的,一定不便宜……”

“没关系,家里发现以后会想办法买回来的。只要我们跑的远远的,他们就找不到我。”

“……”她真的要跟这个人私奔吗?往后的生活不会成问题吗?她是不是为了逃出牢笼而跳进了火坑?

“可是我们要怎么甩掉门外那两个门神?而且估计京城到处都是眼线,城门恐怕也被监视起来了……”

周琅扬了扬下巴,“连这都办不到,还是京城八大街万人迷,玉树临风无所不能的周郞吗?”

“……万人迷跟无所不能没关系。”

周琅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周琅施施然出了门,午时未过人便回来,时间短的还不够吃一顿饭。姿姿一直奇怪这么短的时间够他做什么的,没想到刚过午时外面便渐渐吵嚷热闹起来,居然如庙会时一般摆起了集市。

京城八街的姑娘媳妇好似都赶了过来,一时间拥挤热闹。

一家迎亲的从街东头过来,为难的看了看拥挤的街道——挤!

一家发丧的从街西头过来,发愁的看了看熙攘的街道——也挤!

两家人家晦气滴在街中央碰头,一时热闹非凡乱成一团。

待两群人终于找到各自归属从街市上出来,迎亲和发丧的两队都变得衣冠不整歪七扭八,忿忿的赶着时间走了。

迎亲的队伍从西城门出去,还没等进下一个市镇,便有一群土匪打扮的人持刀拦下,轿夫不得不落轿,还不等保护新娘,轿帘却自己掀开,一个男子妩媚的从里面走出来,迎亲的队伍顿时傻眼。

如此花枝招展的一个男人当然就是周琅。他对土匪头子拱拱手,“多得帮忙,谢了。可以把新娘还给他们了。”

五花大绑的新娘被拉过来,惊魂未定,便被塞进了花轿。土匪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迎亲队伍胆颤心惊着,慌忙抬起花轿跑掉了。

土匪头子拉出一辆豪华的马车,“给,兄弟。”

“多谢,我们还得赶往东郊,得快着些。”

“好说,坐稳了!——驾!”

一群人背着大刀赶往东郊,那一家子发丧的还在撒纸钱哭丧,哭得正哀怨,眼见棺材就要下葬,突然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吓得抬棺材的人手一松,棺材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