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裳依然毫不急躁,“那你现在又是为谁做事?”

夜叉直视着阎裳,“不为任何人,只是觉得,你不做这个皇帝,或许会更好些。”

阎裳微微一愣,这一瞬间似乎看懂了夜叉——原来,他是为罗刹……

阎裳却笑了,“那么你最好能杀了我,否则,就算今日你得手,这皇位迟早还是我的。”

“如你所愿,罗刹一个人在泉下,也未免孤单。”

夜叉说完打一声长哨,伪装成禁卫军的叛军便一拥而入,阎裳知道暗部也在其中,他们只是不想正面面对,就像夜叉没有亲手对付他。

他们对他终究忌惮。

然而他是阎裳,从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的阎裳。就在叛军即将将他拿下时,却有数名黑衣人从叛军身后杀来。

阎裳趁机杀出一条路,黑衣人立刻接应,护着他冲出宫去——这突然的变动或许只有夜叉毫不意外,只是到这时修罗依然未露面,藏的竟如此之深。他沉静下令道:“追。”

逃得出皇宫,你可逃得了天下?

这一切,都是罗刹承受过的罢了。

“罗刹,我会将主上送到你身边的。”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十章 裂帛山河1
黑风寨中,几位当家头目坐在正堂,此刻正不停的抖,抖啊抖,无疑是因为眼前这位一身莲白,柳眉凤目妖魅入骨的男子。$点-墨 &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

如盛世白莲一般的美人,足以倾覆天下的美人,此刻离他们,尤其离大头目这么近,这么近……

笑无情向前倾身稍稍逼近,大头目人已经贴到椅背上,恨不得穿透椅背直接栽倒。笑无情勾唇一笑,他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了,胸口憋得生疼。

“大头目——”

“四……四……”舌头基本直接不会打弯,差点自己咬了自己。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寄人篱下当客人,虽然不得不在这里暂住——不如请大头目暂时让个位,把这个位子给我坐坐,等我走后自然还给大头目,如何?”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可是不管脑袋怎么想,嘴巴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生生冒出一个“好……”。

“大头目!”

“这怎么行——”

笑无情悠然直起身,凤目一扫,在座皆把话吞了回去。

“看来几位有别的意见?”

被他这么看着,谁还说得出话来,挤了半天,终究只有人挤出句“没有”,其他人皆默不作声。

“既然都没有意见,暂时僭越了。”浅浅一笑,透着卓然于世的傲慢,直想叫那几个当家匍匐在他脚下,如何还有什么意见?

笑无情走出正堂,卓丝丝与卓姿姿并排站在外面,丝丝面无表情的往旁边伸出手,“给钱。”

姿姿那个汗,乖乖掏出钱袋——

□,这是赤果果的□啊~~~

“卓丝丝,你就这么牺牲你老公的色相?”

丝丝一边数银子一边反驳,“毛我让他牺牲,这位子又不是我让他抢的,他自己愿意——少了一两!”

“……你堂堂一个魔教夫人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吧?又不缺这点银子……”

“你抱着周琅那么大个金山,更不缺银子啊——快拿来!”丝丝直接动手从姿姿身上摸出一两银子来,在手里还没捂热,便被走过来的笑无情捞走——

白莲一笑,“充公。”

“小白莲!!”

笑无情当然也不缺这点银子,他只是热衷于没事找事儿而已。

山寨里的各头目当家当即便被命令搬出正堂正院,一切家具用书换过,让给笑无情及“家眷们”。

几个头目几乎是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嘀咕他们只五个人住得了那么大的院子吗??一边还是不得不搬了出去。——不仅仅是被□。那个看来仿若妖孽有宛若仙人的美人,只在一笑间,便让人两腿发软,酥麻之时更有一种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丝丝的冷。

同称江湖,却绝不是一样的江湖。

这个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尽管房子被腾出来了,家具用书换过新的,笑无情看着这里的环境,嗤鼻之意依然言之于表。他只往正堂首座上懒懒一坐,顿时满堂生辉,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带了怡人的味道。直让那几个头目感叹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山寨的位置极好,宜守宜攻,离叛军营地安邑又很近,无论藏身还是救人都是个好选择。

笑无情未表露自己身份,只怕这里的人知道他是沧溟公子,定然大惊小怪慌乱一团,他的行踪立马就得被传出去。于是只化名白莲,当个“无名小卒”。

“大当家……”原来的大头目迟疑着唤他,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头目,还真没这么喊过别人,“你看还有什么需要——”

笑无情拿了把扇子把玩,这关内就是不比沧州,天气热了许多真让人有点不愉快。

“你这里,叫黑风寨?”

“对……”

“跟我八字不合,改白水寨吧。”

“……”他可以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吗?可是嘴巴却还是只能乖乖的应了“是……”

姿姿在一旁悄悄问:“他的八字这么歪啊?”

丝丝默,“……他只是自己不高兴就不想让别人舒坦了而已。”

“……原来歪的不是八字,是人。”

打发走山贼头目,笑无情来到窗口,满意的微笑着看院子里绑着沙袋,被寒水盯着练功的夏无极。

这丫一边练得满头大汗几乎脱力,一边还有力气在嘴里骂骂咧咧。从叛军到小天,到东篱,再到身边的寒水,但骂的最多的显然还是师兄笑无情。

他越骂笑无情便越开心,站在窗边勾起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姿姿微汗,“丝丝,这样没关系吗……”

“嗯?有什么不好?至少有个人给他折磨,他玩爽了,就不会太无聊来想法儿折腾我们了。”丝丝说的司空见惯若无其事——姿姿更汗,还不如不问。这世上果然没有完人——上天让他生了如此容貌,性格却这么扭曲。

相比之下,周琅是多么可爱,她都忍不住要想念他了。

“周琅路上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的,叛军既然已经得到小天,当然不会在我们身上再费力气。只是周琅不会武功赶路慢些,又带着个大累赘,耽误些许时日没什么奇怪的。”

姿姿点点头,她没有说,也不能说。方才的一瞬间,她有想起阎裳,只短短的一瞬间。不去说,不去想,不再提起这个人,似乎就可以当做他不曾存在。

可是姿姿内心里知道,那其实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比起江湖经验丰富的丝丝,她现在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全都要依赖着她。但正是这样,反而让她想到曾经,她也如她这般,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跟丝丝在一起越久,有些事情看得越清,让自欺欺人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曾经只把罗刹当做另外一个人,不肯承认自己便是罗刹。

但其实,罗刹不也正是她吗。一个有着不同经历,在岁月中被洗练的自己。

尽管罗刹对阎裳的爱有着环境的影响和局限,但那么深刻着,坚定不移的感情,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完全从她心里抹去吗?

这些日子,因为太开心,她几乎要真的遗忘了曾经在记忆的缝隙中窥探到的另一个自己。她想要重新开始,无论是跟周琅或是他人,难道不必对过去做一个了解……

除了最初的提点,丝丝不再跟她谈起这些。或许是不想给她压力,让她自己慢慢想,但或许——她只是把这些早抛到脑后了而已。

姿姿看了看她,叹气。

“喂!别没事对着我叹气!叹的人发毛!”

“像你一样没良心真好……”

丝丝眉毛抽了抽,“说谁没良心!你才没良心,你全家都没良心!”

“……”自己都承认了吧?

卓丝丝也跟着叹气起来,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别看我现在这么悠闲,以前也是遇到过不少事的。真的一点迷惑都没有,那就不是人了。”

“KAO,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能有故事?”姿姿立刻跟着坐下往她身边靠了靠,“来给八卦一下!”

丝丝把她的脑袋推到一边儿,“真正的伤心事怎么能拿来八卦!?”

她从不认为自己已经忘记,只是不再去碰触而已。风无忌,她曾祈求上天,今生不要再见。可是,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去在意,已经这么久,久到她快以为那些是前生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丝毫没有他的消息。

她只是,想知道他平安而已。

笑无情对夏无极的“操练”几乎已经到了惨无人道的地步,姿姿满头冷汗的看着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寒水月,再看看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丝丝——沧溟水榭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专产冷血无情的恶魔吗?

终于夏无极爆发了——“老子他M的不干了!!”

笑无情懒懒坐在椅子上吃着甜腻的蜜棘,轻嗤一声,“你在皇宫颓废这么多年,以你现在这水平,也想救人?”说着还左瞅瞅右看看,像看猪肉一般把夏无极看了个遍,“哼,肌肉已经松弛成这样,还有肉腩。”

“谁谁谁有肉腩——!!?”

——夏无极再次暴走。

虽说面对笑无情,夏无极完全败下阵来,但是为了安抚人心以便日后更好的欺压,笑无情终究还是要做做样子,决定找人混入叛军大营,在外围探听一下消息。

“我带姿姿去吧。”

丝丝难得自告奋勇,她倒不是对小皇帝的安危感兴趣,只是觉得现在的姿姿既有资本,就只需要一点经验,便可以有一日千里的进步。

笑无情看了看她们,“你是没问题,但是她——可不要弄伤了身体。”

卓姿姿当然知道笑无情是不会关心她的安危死活的,他关心的就只是自己这身新月皮囊而已。

“只是去兵营,又不是闯地牢,会有什么问题。”这种事情丝丝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冷家庄她混过,清尊楼她进过,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新月去不得的?

笑无情自然也没再有意见,虽然夏无极一劲儿的叫嚷要一同前去,却被寒水拎走,继续操练。

丝丝带着姿姿乔装过,借着黑风寨在附近也颇有势力,顺利查到给军营送菜洗衣的几处民户。叛军毕竟坐地起兵不比正规军,她们扮成村姑便混了进去。

一边收着衣服四处转转,尽管已经乔装过,她们看起来和那些村姑还是有些不同。

“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一个轻细嗓音在兵营中尤其突兀,姐妹回头,见是一个白净高挑的男子,细长的眼,微袖的唇,倒比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还美三分。的确与那些粗犷的士兵看起来全然不同。

丝丝早有准备,娇羞道:“是,我们姐妹快嫁人了,家里本不想让出来。只是今天人手不足,这才来帮帮忙。”

男子一笑,“这么漂亮的两位姑娘都已有人家,真是遗憾。”这话似乎已有点失礼,只是他的声音悠悠细细,带了些许沙沙的微哑,竟颇有磁性,听来并没有不悦的感觉。“那么不打扰两位姑娘忙了,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丝丝怯怯一笑,拉着姿姿忙走开。

“那个人……”姿姿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什么地方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普通士兵,不是头领也是师爷,离远点就没错。”

她们现在的身份是进不了主营的,只能在兵营里打听着消息——小皇帝一到手乱臣景芳便发兵,居然在数日内便拿下京城攻进皇宫——以阎裳的能力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可是居然真的成为了事实。

姿姿脸上的诧异已忘记掩饰,那脸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绪丝丝不想深究,握住她的手向她看了一眼:这些不是我们能干预的,别想了。

姿姿打起精神,收敛起面上神色,却还是没办法真的不去想。挂上好奇神色,她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盆里的衣服,一边问帮忙打水的那个士兵,“真的啊?那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皇宫没了,皇帝又去了哪里?”

“跑了,正到处抓呢,不过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听说好像是有抓到,正准备押来呢,不过这些消息我们这种小兵哪里知道那么详细。”

姿姿没有再问,似乎已经冷静,心里带了些许微漠,却再没轻松起来。

待其他村人准备离去,丝丝拉了她一同离开,直跟着入了村。

“我们不要一起离开,你先走,我会在后面帮你瞧着些免得被人盯上。在那边山下凉亭等我。”

出门在外姿姿自然都听丝丝安排,卓丝丝瞧着她离去,在村里转了两圈,一切并无不妥才出发去追赶。

未到山下,突见数名官兵尸体,丝丝一惊忙循着痕迹而去,所见渐渐不止是官兵,偶尔还有数名黑衣人。她心里一动已有了些许预感,飞身追去,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一片凌乱的打斗痕迹和众多尸体。

一一看过,并无预料中的人。

她眺望过四周,犹豫片刻,终是向着一个方向追去。

已追至山中,密林渐渐遮挡了视线,丝丝停下脚步终究决定停止。维持现状就很好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即使,将来姿姿会有知道的一天……

丝丝转了身便要离开,然而树下的袖色身影却撞进她的眼中——本非袖衣,却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即使背靠着树干面目低垂,丝丝又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难道他和姿姿之间的缘分,当真如此难以割断。

身边最后的护卫也已经死了,阎裳背靠着树干坐下,失血之后的身体有些冰冷,却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皇权之争本就如此,成王败寇,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

还没有到最后,如果他活下来,他会将一切加倍讨回来。

一切还可以更糟吗?几年前,泓家的皇朝没落,他蓄兵谋乱,被夏无极合同朝中武将将他逼至沧州——那时,他还有暗部,如今却连暗部也背叛了。

身体不知几时渐渐冷透,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此时想起的,却只有罗刹。

夜叉既然要送他去陪罗刹,那么就这样去见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就不知,先来的是接应他的修罗,还是死……

面前有着踏在枯叶上的声音,阎裳抬了头,见到的却不是修罗也不是追兵,而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一张脸……

“罗刹……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接我,还以为入了黄泉,你也不会再见我——”

卓丝丝居高临下看着阎裳,冷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所看到的阎裳此刻的表情居然如此平和,全然不似一个失去皇位被人追杀的人。她冷笑,不愧是能坐得天下的人。

她该把他丢在这里吗?她的确一点也没兴趣救他……

阎裳静静看着她,那样淡漠的神情,好似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的人,难道就连一个幻觉,也终是不肯原谅他——

“罗刹,你是在恨我吗?”这句话他过去从不曾问,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关系。

丝丝终是叹气,这不该由她来决定,她没有这个权利。她的手在阎裳面前一晃,阎裳已中,沉沉睡去。

希望她这一次没有做错。 7×24最新章节!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十章 裂帛山河2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是偶说的要三更,偶8食言,偶8要长肥肥~

明天要停更一天,不然真死人了阎裳在身体反噬的疼痛中醒来,身置的环境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救,但救他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修罗。()

这一点在他看到床边的人时就已经确认,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见到的居然会是新月——她手中拿着浸过水的帕子,见他突然醒来有着短暂的错愕与不适。四目相对,昏迷前的记忆浮现在脑中,那时因失血而模糊了意识没有细想的事情此时却突然通透,他一把抓住新月的手腕,奋力的想要起来——

“罗刹还活着!?她在哪里?”

那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前的幻觉!

有一瞬间“新月”的眼中有着令他不解的动摇,然而很快她的眼睛便沉静下来,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有些发烧,躺下吧。”

卓姿姿大约从没有如此的庆幸,自己是在新月的体内。若此时在这里的是“卓姿姿”,她大概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阎裳来的太突然,却又受了伤让她不能不管。她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阎裳,但绝没想到会见到他如此弱势的一面。

不过幸好,在新月的音容下,可以掩去了她所有的不忍和慌乱。

可是对于阎裳来说,罗刹还活着这个事实就像一道曙光,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

“她是不是就在这里!?让我见她!”

已经瞒不住了,她索性不再瞒,却道:“她不会想见你。你若想见她,就养好了伤自己来见。”

姿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只觉得看不得阎裳这般虚弱的样子——他一直是那么强势着,冷冷的高傲着,鄙睨天下。那么多次的反抗逃离,都无法从他的掌控中逃脱。她看惯了那样的阎裳,他如今的样子只让人觉得不忍。

阎裳像是明白了她不会让自己见罗刹,可是至少他知道罗刹现在还活着,知道她就在这里——他放开了“新月”的手腕倒回枕上,沉默片刻却道:“不要让她离开,我不会逼她,只要她不要躲开……”

那样轻的口气,仿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走了谁一般,那些话在耳边丝丝缕缕像是缠绕住了她,姿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沉,越沉越深,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和侬腻的悲哀。

此时的屋外,笑无情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靠在树下的凉椅上,阴阳怪气的问:“那么,他要在这里待多久?”

丝丝已经很后悔把他弄回来了,可是如今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看姿姿那样子也知道事情还是有点麻烦的,“怎么也得等他伤好吧……”

笑无情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好好,她知道,让笑无情跟阎裳待在一块儿真是委屈了他——可如今人捡都捡回来了,难道还能再丢掉吗?显然姿姿不会让她那么做的吧?

笑无情的脸越来越臭显然越琢磨越不乐意,到底甩袖子走了。丝丝蹲在地上抱头反省,啊啊啊她干嘛这么多事啊~~~

却在此时听到她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哎?姐姐?你蹲这儿干嘛呢?”

一抬头就迎上周琅那张真诚纯良的笑脸——“啊啊啊妹夫~~姐姐对不起你啊~~~”

从阎裳房中出来,姿姿只觉得心那么重,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一直都知道,跟阎裳在一起,自己常常变得不像自己。所以一直也只想逃离。

可是现在的阎裳让她无法放下不管,何况她已经明白,一味的逃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既然罗刹也是自己,那么她就只能去看个清楚。

“姿姿——”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愣,突然就被抱了个满怀,某人的下巴在她头上蹭啊蹭,丝毫不在意蹭乱了她的头发——“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急巴巴的就赶来了,路上歇都没歇一下,不夸奖一下我?”

她像是一下子从另一个空间被拉回来,那颗心挣脱了浓腻的黑暗上浮回来,被周琅蹭啊蹭,蹭得全没了思考的心情。她实在对这个家伙没有一点办法,无奈笑道:“你至少让我把水盆放下吧,端着很累哎。”

“……这种时候说水盆不会很煞风景吗?”

“哪里有风景?”

“……”

周琅送算放开姿姿,一脸“我很受伤”,看得姿姿直想偷笑。

她暗暗松了口气,这里还有周琅在,她担心什么呢。她知道他是想要安慰她的,若在平时,因为这是新月的身体,他从不会有太亲昵的举动。

只是她突然间想到什么,忙对他道:“周琅,阎裳他——”

“我知道他在这里。”

姿姿略略一顿,但这个现在不重要,“那你要记着别在他眼前乱晃,万一他认出你来——”姿姿在为他担心这让周琅脸上的笑容灿烂不少,“别担心,连你不是都没认出我来——何况他现在手中无兵无权,我还怕什么?”

姿姿只听他这话便觉得不妥,这丫该不会一见危险消除就想要恢复以前浓妆艳抹的模样吧?而且,他的危险也根本还没有完全摆脱——

“阎裳失势也只是目前的情况,他日后说不准还会拿回皇权,到时候你还有几条命再给他杀?”

“好好我知道,我躲着他就是了。”周琅笑着应了,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认真。姿姿盯着他瞧了又瞧,直到他一再保证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