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彩头。其实艺魁真正要的是名,有了名才有了身份,钱财自然不愁。不过有彩头自然更好,这些都是乡绅富商出的,出这些不过九牛一毛,他们倒是很有兴趣。”

奖书目录很详细,物书的材质出处,甚至还有线描图。姿姿的眼睛盯着其中一件宽体纯金龙凤镯,她不会认错,这是当初她和周琅当掉的其中一件——这个非量产的时代,纯金工艺都是手工打造,京城的首饰本就不是别处可比,而她当日随便走进的一家金铺,却是一间闻名老店。每一件金饰都有印记,即使同一款式印记上的字也稍有不同。姿姿靠这找回了当掉的大部分金饰,这一件,她同样不会认错。

“衣馆主!这件,可以给我吗?我会用别的金子补上,保证足量——多加一些也没关系!”

衣莫染未露疑惑,只是稍稍摆出些许为难,“这件东西还在提供它的富商那里,选出艺魁当日才会由提供的人亲自交给艺魁——”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算给赞助富商的一点福利,“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拿到那只镯子——”

“偷?”

“……”衣莫染依然淡定,他淡定的沉默着,沉默着……“我是说这镯子既然是作为彩头——”

“你要我去参赛!?不好不好,我哪里赢得过这些专业人士~”姿姿还打算继续含蓄并谦虚一下,衣莫染又沉默了。

“我的意思是,秦楼里能人辈出,拿下头魁不成问题,只要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我想他们会卖我这个面子……”

啊……原来不是叫她去参赛嘛,想来也是了,秦楼一个个都是笙乐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她就算插一身羽毛上去,也开不出个花儿来。

只是半天衣莫染却又突然冒出一句:“倘若是沧溟的新月在这里,说不定,倒是可以一举夺魁的。”

新月?谁啊?

姿姿一脸茫然的样子倒让衣莫染也不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罗刹和新月那“感人肺腑赚人热泪肝胆相照”的交情,江湖上稍知内情的人都听说过吧。

姿姿被衣莫染看了两眼才隐约想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在宫里时那个医生东篱给她说过的,新月跟罗刹交情不错的样子——要认识也是罗刹认识,关她鸟事。

“那秦楼里有几个人可能获胜呢?会不会被别人家夺冠?一旦对方不同意让出镯子该怎么办?”姿姿一连串的担心让衣莫染忍不住看了一眼目录上那白描的镯子图案——是有几分古拙,但古拙的意思就是——很厚实,很笨重,很——在那些一个比一个爱美的风尘中人眼中,这种古拙沉重的金镯子大概跟一大锭金子是划等号的。

不过既然姿姿很在意这个问题,万全一点总是比较有保障的。

“若是秦楼里的人夺冠,大约也就是那几人,但若是外人,的确就不好说了。”

“我要见他们!告诉我是谁,我拼了老命也要帮他们夺冠!”

“……”

你吗?

姿姿最终还是如愿,衣莫染自她手中的画像里抽出几张,尤其对指出其中两张道:“其实其他的人问题不会太大,赛前我找他们说一下,定会卖这个面子。只是这最有可能夺魁的两人,个性却是别扭了些,若他们中意那镯子,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姿姿去看画像上的两人,一人袖衣如妖,一人白衣若仙。好像在哪里都能看到的经典组合……“季冉和楼潆,他们二人都是秦楼最出色的,一直也各有千秋难分上下。”衣莫染说的很客观,没有参入任何个人喜好——楼潆的妖媚的确是勾人心魄,只是风尘中这种类型的见久了,季冉那般天仙般不染纤尘的美人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尤其一些人就是喜欢这种冷傲的调调。但冷傲久了,又难免无趣,自然需要妖媚的类型来调剂一下——所以这二人的万年经典组合,放在哪里都不过时。

姿姿决定先从季冉开始尝试,他这种神仙似的美人,应该对那种俗气的金饰没什么兴趣才对。然而别说是找他谈了,姿姿根本连话都没说完,季冉打开房门看到是她,直接给她吃了闭门羹。

……她是瘟疫吗??

一旁走过的小童见了,低声对她道:“卓姑娘,季冉公子一向如此,对谁都这样的,您别介意。”

“……”好吧,她心里平衡一点点了,但还是很不爽啊。

而且这人的德行,怎么可能让他让出镯子来?

她已经开始预想如果她出钱买他的镯子,他会不会直接把钱砸到她脸上来。清高到这份上,他也是个人才了。

姿姿当即决定,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他夺魁——话说她这老命还真不值钱,拼来拼去的。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画像,让季冉的随风而去,她盯住了楼潆——小哥,全指望你了!

画像上,楼潆媚眼带钩,唇角含弯,笑得无比YD。

而她面前的楼潆,眼也似勾,唇也似勾,笑得YD无比。

其实说起罗刹的容貌应该跟楼潆是一路的,妖娆妩媚,只是沾了血腥的她似乎还更魅一些,却还是甘拜下风。原来容貌不是勾魂的关键,楼潆真正无敌的,是他那份轻浮——她努力的从这两个字中,找到一种非贬义的感觉。轻浮,没错,轻浮的恰到好处。

“就是你想要那个镯子,嗯~?”

最后那一个似笑非笑的勾魂尾音让姿姿抖了抖,但有求于人,客气的摆上笑脸,“是。”

“其实柳稚来跟我说过了,就算他的面子不卖,衣莫染的面子也得卖的,不过——”

姿姿痛恨“不过”。

“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

“柳稚说,只要答应让出金镯子,你拼了老命也会帮忙夺魁?”

姿姿默了一下,她似乎的确对衣莫染说过这句话,不过也就是说说,她哪儿有那个本事啊,可是她怎么不知道柳稚这么大嘴巴的?

犹豫的功夫楼潆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季冉那个假清高我自然没放在眼里,可偏偏有那么多怪癖老头儿就喜欢他那个调调,别家倒是有几个水平还不错的,只是容貌姿色及不上我……”

“那你不是稳拿第一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楼潆哼哼一笑,“总不能让你白捡便宜吧?姿色才华我有,不过还缺了一点——”

姿姿现在就已经开始感到头大了,“什么?”

“一把好琴,一份好乐谱。——季冉那贱人不就是仗着一把绝世古琴整天目中无人,就他那姿色,那脾气,上了床冷冰冰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姿姿囧,微微汗了一下,“那个……衣莫染说这里不是青楼……”季冉是一个琴师,怎么扯到床上去了?

楼潆倒不在意,“哦”了一声,“习惯了,我是楼子里出来的,难免会往那边想。”

“……”

好吧,别管她这个同盟出身怎样,人家如今既然表了态,她当然也要努力合作。“如果没有琴和乐谱,能有几成把握?”

楼潆磨着指甲应,“五成吧。”

“如果没有季冉呢?”

“八成。”

姿姿点点头,绝世古琴那种东西一想就知道不是随便一把就能抓来的,要是那么简单凭楼潆的人气早弄俩来弹一个扔一个。

“好,我帮你解决季冉,你拿头魁。”

楼潆一惊,随即眼睛一亮——“你要弄死他?”

“……--||||”

她可以教育一下这孩子的世界观吗?

海口夸下去了,姿姿又愁了。

她要怎么“解决”季冉?绑票?下药?毁他的琴?——不好不好,那不是断人家的生路吗。

她支着下巴凭栏思考,那个本该去好好练琴的楼潆却不时跑来打听,“你想怎么做?不让杀,那打断他的手指好不好?还是毁容,让他以后混不下去?——不,毁容不好,只会让他销声匿迹而已,还是打断手指,让他当不成琴师只能去卖身!”

“……”

姿姿已经很~~了解此人的思路了。

“楼潆,你没去练琴怎么在这里?”衣莫染远远走来,楼潆虽然张扬,但对衣莫染尚有几分忌惮,只驳了几句“以我的资质难道还需要临阵磨枪吗?”逗留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去了。

姿姿总算松下一口气,“你这里可真是能人辈出。”

“你们在商量些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衣莫染,她在帮着他的一个种子选手暗算另一个种子选手吧?

衣莫染却只是浅浅一笑,“别被楼潆牵着鼻子走了。”

“呃……?”

“这里的官府虽然不管江湖事,但平民百姓的杀了人,还是会抓去坐牢的。”

姿姿大囧,“我不会做那种事情啦……”

“卸胳膊卸腿,烙烙铁毁容什么的,官府也会过问的。”

继续囧——衣大人其实你这里是后宫吗?

“那你想怎么做呢?”衣莫染微笑着,似乎完全没有要责怪或者阻止的意思,姿姿因他这淡然长了胆子,试探着问:“来点巴豆?或者就绑个票,绑人绑琴都成……”

衣莫染笑起来,一脸果然如此,他问道:“那金镯子对你这么重要?”

姿姿点点头,“算是我送给周琅的。”

衣莫染没问为什么她送给周琅的东西会流落四处,但他也有看到姿姿腰上那不伦不类的腰包,夏扬留给她的银票她会大咧咧的放在屋里,这一包金饰却是走到哪里都带着。

衣莫染没有再阻拦,只是淡淡说,“如果可以,就绑了他吧。那琴就像他的命,不见一刻都是不行的。而若是下药,就算虚脱他也会上场,但倘若输了,怕是他当下就会跳湖了断。也唯有让他出不了场了。”

姿姿咋舌,这个人就算再清高在高傲,也不至于搭上一条命吧?不过她当然还是接受了衣莫染的建议,尽管很担心自己从没做过绑架这种事——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实是,还没等她去绑架,季冉人已经失踪了。直至比赛之后她才知道这件事居然是衣莫染支使柳稚去做的,而他的理由是——交给姿姿这种生手来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甚至可能伤了人,还不如柳稚去妥当些。

——姿姿是生手,那柳稚就是老手了?

姿姿越发疑惑起衣莫染的身份来。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五章 相亲之路3
“多得你的帮助,实在是无以为报!”

姿姿双手握着乐谱,夸张的要给衣莫染做一个大揖,虽然很郑重,但做戏的痕迹亦很重。衣莫染浅浅笑着将她拦了,“对我来说自然是希望秦楼的人能够获胜,既然季冉已经不会出赛,那帮帮楼潆也无可厚非。”

虽然这样说,姿姿却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终究是有她的原因。她并不懂,曾经衣莫染对她有那样深的敌意,现在他对她的好,自然有些让人不解。她看不懂,究竟哪一边才是他的本性。

不过楼潆有了乐谱,倒的确安分许多,开始天天闷在屋子里弹琴。看来他的性子虽然别扭,还有一点点歪曲,但努力总是货真价实的。

姿姿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清闲下来,除了偶尔策划一下该如何绑架季冉,便整天无所事事。衣莫染得空便会请她一起喝茶,姿姿对茶没什么研究,但那些精致的茶点倒着实不错。

衣莫染言语不多,偶尔自茶间抬头,看看她那依然包着丝巾的头,“你这,还是没想法子掩掩吗。”

“这里没有假发卖,可头发又不是杂草,几天就长出来的,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也不是没有。”衣莫染放下茶杯,见姿姿意外的看着他,一笑道:“我本以为你该知道这些,怎么说也是旧鄢王暗部,所以才让你自己想法子……”

姿姿尴尬笑笑,她当然不知道。

“我回头让柳稚取假发给你——”

“都有什么样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

“……”现在姿姿比较想问的是……您老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这个问题应该算是他们之间默认的禁忌吧。

衣莫染适时转移了话题,“相亲的人选,你已经挑选好了吗?”

“啊,”姿姿一愣,“都忘记了……”这几天满脑子就是季冉和楼潆,居然把正事给忘了。“我去拿画像,等我一下——”

姿姿正要起身,头顶却多了一片阴影,一抬头就看见楼潆以强烈施压的姿势站在她跟前,阴阳怪气的说:“相亲?我还没拿到头魁,你有那个闲工夫?”

“……”你练你的琴,跟她有个毛关系?

“你过来,跟我一起练!”

“为什么?又不是我参赛!”

“那就过来在旁边听!”

“跟你去练琴我情愿在这里跟衣馆主喝茶。”

楼潆暴怒——“听我弹琴有那么受罪吗!?比跟这个没趣老头子喝茶还无聊??多少人花了大把银子想听我弹琴还得看我心情呢!!”

姿姿抹了把脸上被喷的口水,这孩子缺钙。鉴定完毕。

她客气的笑笑,“多熬点骨头汤喝。”

楼潆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愣了一下,下一刻便贯彻初衷拉起姿姿拖了就走——“练琴去!”

“……”姿姿愕然的只能被倒拖着看向衣莫染,后者浅浅笑笑,似乎对楼潆如此行径司空见惯。姿姿的相亲只能再次被打断,面对一个轻浮勾魂的美人,一遍遍听同一首曲子。

她倒是意外的发现楼潆外表虽然轻浮,练琴却是出奇的刻苦,纵然带着保护指甲的硬片依然弹到手指通袖。跟天鹅一样,真可爱。

“不许笑!”

“你让我来听琴难道我要哭丧着脸听?”

楼潆只能又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你出去!”

“……你叫我来的哎。”

“叫你出去!”楼潆直接起身轰人,姿姿站在门外看着砰然关闭的房门,摇头轻叹,真是喜怒无常。就这性子,怎么做服务行业的?

走出来时衣莫染还在原处坐着,只是手上多了些名册一边忙碌一边喝茶等她,见她来了一笑,“坐,正好这壶茶快好了。”

“你知道我会出来?”

衣莫染但笑不语,替她新倒了茶,低头又专注于手上的卷册。

姿姿也不再说话,安静的缀着茶,感觉自己像一个老婆婆在暖暖的阳光下静静感受时间的流逝。有时候会觉得爱上了这种感觉,抬起头看旁边的衣莫染时,心里有很宁静的感觉。

究竟哪一张脸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现在的这份宁静,会不会只是他表象下的一个错觉。

若是错觉,便是他给的错觉。

姿姿轻轻闭了眼睛,在这宁静中生出一种感觉——几天以来萦绕不去的感觉。对于一个捉摸不透把握不住的人,何敢言情?

可是情生时,又如何泯灭。

她抬头看着衣莫染,他比天高比云淡的气息,如远山的眉目,漆黑绵密的长发……她只是,很想留在这个人身边。让这份宁静一如眼前的错觉般,永远持续下去。

“我相亲的人,已经选好了。”

“哦?”

衣莫染自书卷中抬头,浅浅一笑,便如春来如风过,等着她说下去。

“你要帮我?”

“自然,我说过会帮你。”

风拂过,姿姿默默看他双眼,他便静静等待,不急,不催,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心中,只需静静等着一切的发生。姿姿也忽而一笑,收了凝重神色,“我现在不说,等大赛结束之后,我要你专心忙我的事。”

衣莫染脸上笑意加深,点点头,“那便多谢姑娘体谅。”

她不急,急不得。

方才的凝视,他可有从她眼中看出什么?他一直如此淡淡掌握着一切,不松不紧。而她输了人,不要也输了阵。

待比赛开始时,她的头发已长成板寸,在假发下倔强的想要直树。姿姿用力压实了假发,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慌忙赶去赛场。

没能寻到季冉,让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在会场转了一圈却也没能看到他的人。她一边祈祷着季冉不要突然出现,一边找到衣莫染,在他旁边特地留给她的位子上坐下。

“怎么耽误了这些时候?你错过了不少。”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好这个。”她这样说着,心里却有另一种情绪,被努力的压着……那乐谱,她看得懂。楼潆弹的曲子,听过几遍她居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弹下来。她以前有跟卓丝丝一起学过一阵子音乐,但古筝一类的乐器却是从未碰过。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弹。

如此只会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罗刹。

这个认知会让她觉得害怕,或许,她只是不承认她一直都在害怕。越靠近阎裳,靠近罗刹的过去,她的不安也在扩大。

她可以冷眼看着记忆间隙中那些可悲的片段,却没有半分勇气,变回过去的罗刹。她觉得她就是那颗倔强的石头,在岁月中被蹭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也不肯放弃。

而她卓姿姿,就只想平静生活,用长久的平静来一点点缓去罗刹留在她心里的疲惫。

晃神间台上歌舞琴曲不知换了几回,直到听到熟悉的曲调她才抬起头,看到楼潆已经上场。他弹得更好了,姿姿只觉得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转头问,“他能夺魁吗?”

“目前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之后还有几个很被看好的琴师。”

姿姿这才打起精神,眼见胜利在望,自然格外上心。

楼潆方下,一个男子翩翩上台,衣莫染侧头低声道:“此人手上是一把天下名琴,上一次楼潆就输给了他,是季冉凭他那把古琴胜了此人。”

说话间琴音已起,姿姿纵然懂的不多,却也听出音色的差距。一旁楼潆刚刚下台,正站在那儿咬牙切齿——凭什么他再努力再练习,却要输给人家手上的一把琴?

姿姿听了会儿,转头对衣莫染不好意思的笑笑,“现在做点什么来得及不?”

“你想做什么?”

“例如杀人毁琴什么的……”

“……”衣莫染微默,“你跟楼潆混一起太久了。”

……果然不是个好主意吗?

可是,她真的要看着奖赏给头魁的镯子被别人拿走?衣莫染看着她,他本不会去参与到胜负的影响中,这许多年来,不曾做过逾越半分的事……

衣莫染手腕一翻,台上琴弦崩断,在那只纤纤玉手上留下一道血痕。顿时台上一片混乱,姿姿小小的担心了一下,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这样太危险了吧!会不会有人发现你做手脚!?”

“别担心,这里还没人有这个眼里,就算有,也找不到证据。”他用的不是暗器而是内力,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那位美人退出了比赛,即使他还能弹,琴却是暂时用不得了。

接下来的几人衣莫染只漫不经心的看过,姿姿便明白再没有威胁。楼潆顺利拿到了镯子,回到秦楼,关门,姿姿伸手,“拿来。”

楼潆一副准备赖掉的模样,“这么容易就给你——”

姿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过来,终究是练过武功的女子竟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毫无反抗之力,“拿来!”

楼潆微微懵了懵,立刻很识时务的将镯子交了出来。

姿姿只顾着看她到手的镯子,却没见楼潆的眼睛里放出光芒。确认过镯子,姿姿将它揣进腰包里,对楼潆道:“你可以出去了。”

“哎,就算你已经用完我了——”

“你不出去我就扔你出去了!”

楼潆“嘁了”一声不甘不愿的出了房间,现在只剩下姿姿和衣莫染两人,她转头,正要对衣莫染道:“我们之前说的,我——”

“馆主!馆主!”柳稚慌慌忙忙的冲进来打断了姿姿的话,姿姿翻了翻白眼,对此等坏人好事的行径深恶痛绝,衣莫染却只是笑笑,分明看到了姿姿的反应。

“什么事?”

“馆主,二公子回来了!”

衣莫染神情微变,竟带了几分凝重与凛然,顾不得姿姿,便率先出门下了楼。

一骑袖尘,楼前勒马长啸,白马上白衣男子跃马而下,大步走进楼中。衣莫染迎上前去,姿姿在二楼窥探到那个白衣青年,肤白如脂,白衣如雪,纯黑眼瞳宛如墨玉——他的精雕细琢竟是与衣莫染的淡远完全不同的美丽,让人见之不忘。

——衣若雪。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六章 情陷水越1
衣若雪进了秦楼,看也不看正迎过来的衣莫染,径自上楼,与姿姿擦肩而过,进了房间。

姿姿侧头问柳稚,“他是谁?”

“是馆主的弟弟,二公子衣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