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顾美童看了看表,觉得这俩人应该聊出点苗头来了,拿起电话就拨给了顾嘉树,有点贼贼地小乐着,问霍小栗有没有哭着求他和好。
顾嘉树已出了茶搂,正一肚子气呢,就喝了一嗓子:“姐,你,还有咱妈,以后都不许在我跟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顾美童就知道,完了,跟肖爱秋摊了摊手:“肯定谈崩了。”
肖爱秋的脸,呱嗒就掉下来了,泪巴巴地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霍小栗只要有时间就跟铁蛋聊天,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那不代表他们不爱他了,那只是爸爸和妈妈不合适呆在一起了。
铁蛋总是低着头不说话,霍小栗知道他心里难过,说铁蛋,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变成宋子棋,因由爸爸很开朗,奶奶和姑姑也爱他,一个内心装满了爱的人就是阳光的人,也不会心理不健康。
铁蛋就抬头问她:“那你呢?妈妈,你不爱我吗?”
“妈妈也爱。”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也很好?”
霍小栗突然无语,抱着铁蛋的脑袋,满心是泪却不能尽情地流,半天才说,那时候,妈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铁蛋问不和他在一起她会去哪儿?
“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你呀。”
“你为什么要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你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呀?”
霍小栗一阵心酸,到底铁蛋还小,有很多事,不是他能理解的:“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万一妈妈活不长怎么办?”
铁蛋就笑了,说:“不会的,妈妈,你又不是爷爷,爷爷是因为老了得病了才会死的。”
说完,铁蛋就去玩了,仿佛他内心所有的忐忑都落下了,妈妈说这些,只是和他打了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比喻。
霍小栗也从铁蛋这个年龄走过,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不是压根就没死亡这个词,而是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一直就是:那些老人一直就是老人,甚至想像不出他们曾年轻过,父母水远是年轻力壮的父母,就像无法想像自己会长大是什么样子一样,他想像不到父母的老去,更觉得英年早逝永远是和自己不沾边的别人的事。
她必须让铁蛋明白死亡早晚会光临每一个人,所以,轮到妈妈身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生无常,那些突兀间丧生在车轮底下的人,他自己包括他的亲人说不准前一刻还在美滋滋地打算着明天该去买件什么衣服,待会儿去见个自己想见的人,一起吃一顿香喷喷的大餐呢,可车祸一来,所有的未来都成了未遂的梦幻。
铁蛋听得有点害怕,说妈妈你干嘛老说死啊死啊的。
霍小栗就笑着说,因为人人都得死啊,就是早晚而已,现在好多健康得要命的人就立好遗嘱了,妈妈就是提前给你上上生老病死课而已么。
铁蛋头也不抬地继续玩着变形金刚:“反正你不会死,我不许你死。”
“如果我死了呢?”霍小栗故意笑嘻嘻地说,她怕吓着铁蛋。
“我让医生再把你救过来。”
“如果救不过来呢?”
“不可能,肯定能救过来,我们班王笑的妈妈在家做饭的时候昏倒了,王笑以为妈妈死了呢,都吓哭了,可医生来了三下两下就把妈妈按活了。”
“如果医生按不活妈妈,你就要跟着爸爸生活,好吗?”
“不跟,爸爸会给我找后妈的,后妈都是坏蛋,姥姥说了。”铁蛋把变形金刚往旁边一放,认真地说:“如果是那样,我就把后妈赶走,她不走,我就去流浪,变成一个坏孩子,这样爸爸就害怕了,他一害怕就把后妈赶走了。”
霍小栗默默地抚摸着儿子肉乎乎的肩膀,叹了口气,坊间流传着那么多关于无良后妈的传说,后妈是坏蛋的印象已深深地种在了铁蛋的心里,而顾嘉树还年轻,等她走了,肯定会再娶的,不管他是娶秦紫还是娶其他女人,铁蛋肯定会本能地抗拒,而这种懵懂的抗拒曾毁掉过多少孩子啊,生活中这样的实例太多了,一想到铁蛋也可能会成为被这种逆反心理毁掉的孩子之一,霍小栗就犹如万箭攒心般地疼,她没办法给懵懂的铁蛋讲通道理,只好给他写信,希望将来他读了这封信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亲爱的铁蛋: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在天堂了,你不要哭,死亡是每个人都将要面对的事,只是有的人的死亡来的晚一点,妈妈的死亡来得稍早了一点,这让妈妈很遗憾,因为妈妈没机会陪你一起长大了,妈妈把抚养你的任务交给爸爸自己承担这让妈妈很内疚。
亲爱的铁蛋,妈妈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我就先从爸爸开始说起吧,妈妈走了,爸爸就一个人了,他一定很难过很孤单。妈妈也会难过没有陪他到老,所以呢,妈妈很希望有个阿姨替妈妈爱他陪他到老,这样妈妈在天堂也就不再难过了。如果这一天真的来了,有位阿姨爱上了爸爸,我的铁蛋,那位阿姨一定是妈妈在天堂帮你物色的一位新妈妈,她会像妈妈一样爱你。
如果爸爸爱上了一位新的阿姨,那不是爸爸对妈妈的背叛,是妈妈用死亡背叛了爸爸,扔下了陪他到老的誓言…如果让爸爸一个人孤单到老,这对于爸爸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究竟残酷到什么程度,就像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被扔在寒冷的荒郊野外一样的凄凉…妈妈很爱爸爸,我相信你也是爱爸爸的,所以当爸爸身边有了一位阿姨时,你一定要替爸爸开心高兴。
或许你会被一些童话故事误导,认为后妈都是狠毒的坏蛋,其实,不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的后妈,如果爸爸娶了一位新阿姨,那并不是爸爸不再爱妈妈了,而是爸爸想爱妈妈却爱不到了,就想娶一位新阿姨替妈妈来爱你,因为你是我们的宝贝呀,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是爸爸对妈妈最大最真挚的爱了…
那天夜里,霍小栗流着眼泪在电脑上写信,写着写着,心就窒息般地疼了,她写啊写啊,有那么多的话要跟儿子说,可怎么也说不完,手指在键盘上起起落落,就像疼痛在她的心里蹦蹦跳跳…
3
顾嘉树希望秦紫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去公司帮他澄清一下,她公司中标,确实和他没关系,再就是希望她能原谅霍小栗误会她给她带来的伤害,把这件事给抖搂清楚了,就算他离婚也不能背着个出轨男人被抓了现行的黑锅离。
黄昏时分的大杂院人来人往,一想到自己和秦紫的绯闻已经在大杂院里传得沸沸扬扬,顾嘉树觉得还是不进去的好,就在车里给秦紫打了个电话。
秦紫直接给掐断了,没接。
顾嘉树就给她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正在大门口,希望能和她好好谈谈。
秦紫回了几个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最好也别来显这眼。
顾嘉树以为秦紫是躲在家里不想见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下车进了大院,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就进去了。
一进屋就是老秦家的客厅,老秦正就着一盘盐水花生喝酒,一抬头,见进来的是顾嘉树,脸一下子就变了,抿了一口酒说:“小顾,你是不是嫌我们两家折腾得不够热闹?”
顾嘉树忙陪着笑脸说:“伯父,这里面有误会,秦紫在吗?”
秦紫妈听见动静,端着一盘炒好的菜从厨房过来,一看是顾嘉树,就想起了自己被霍小栗妈暴骂的情景,心里一慌,手里的盘子就落到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推着顾嘉树往外走:“小顾,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你这不是成心要毁我们家吗?”
顾嘉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解释着,说想要见见秦紫,老秦火了,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几乎是跳将起来,指着顾嘉树的鼻子说:“小顾,你别看我老秦要钱没几块,要地位和地面齐平高,可我不缺良心,也在乎这张让钢水烤了一辈子的黑脸!就算小紫坏了你的孩子,我老秦也不认你这女婿。”
一听老秦这么说,顾嘉树心里暗暗叫苦,知道秦紫连自己的父母都骗了。老秦夫妻齐心合力,把顾嘉树就给推到了院子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一幕,正好让霍小震看到了。
那天晚上,米糖跟妈妈撒了谎说要加班,过来陪霍小震吃饭,两人做着做着饭就吵了起来,因为霍小震过够了这种明明是合法夫妻却还要偷偷摸摸的日子,非要晚饭后和米糖一起回家,跟米糖妈把话挑明了,米糖怕妈妈生气,不想来硬的,想等一阵再说。
霍小震火了,把锅铲往地上一扔,说等什么等,再等我就人到中年了。
他一直拿米糖当宝宠着,从没这么吼过她,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米糖有点受不了拿起包就跑了出去。
霍小震也觉得自己对米糖有点过了,跑出去追,恰好看到了顾嘉树被老秦给推出来的一幕。
米糖也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声姐夫。
霍小震见顾嘉树是从老秦家出来的,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哄米糖了,厌恶地瞅着顾嘉树,大着嗓门说:“什么姐夫?人家都到隔壁认丈母娘了。”
顾嘉树张了张嘴,刚想解释,霍小震一把拽起米糖就回家了,咚地关上了门。
站在院子里的顾嘉树,登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向他关上了门,秦紫在怀孕这事上,连父母都能骗,看样子其中必定有隐情,到了这份上,就算他追着秦紫质问,恐怕也追不出句实话,更追不回自己的清白。
霍小震一回家就要给姐姐打电话,米糖不让,说这会把事情搞复杂的,霍小震噔了她一眼:“什么复杂不复杂?顾嘉树都不要脸了,跟我姐的婚还没离下来呢,就开始往秦紫家跑了,我没抽他一顿就不错了,用不着对他客气。”
米糖见拦不住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4
母亲正为房子的事跟霍小栗怄气,见霍小栗接了电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末了只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很是惦记这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跟她说了些什么,又不想开口问,就用质疑的目光看了霍小粟。
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事,肯定又跳起来了,霍小栗干脆装没看见她的目光,给铁蛋盛上米饭,让他快点吃完好写作业。
母亲挨不住了,问谁来的电话,霍小栗顿了顿,说同事,说单位的事呢。
母亲就撇了撇嘴,还是有点不甘心地问:“找你什么事?”
“单位的事,说了您也不懂。”霍小栗给母亲盛了一碗汤:“吃饭吧。”
母亲觉得无趣,郁郁说:“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你要离婚的事吧?”
“知道。”
“咳…”母亲叹了口气:“这下,他们有热闹看了。”
霍小栗不想继续说这事,就埋头吃饭,母亲继续絮叨这几年顾嘉树混好了,多少人在她跟前羡幕霍小栗挑了个好女婿,那会,她也觉得脸上有光,屁颠屁颠地应着,现在可倒好,街坊邻居们一跟她说话就说霍小栗的事,嘴上说是关心,可哪个不是幸灾乐祸的,好像看戏遇上了戏塌台,摔伤的是戏子,娱乐了的是他们,唠叨了半天,母亲才语重心长地说:“不是妈逼着你留下这房子,因为顾嘉树,你热闹也让人看了,面子也丢光了,再一点好处都没落地离了婚,你还不窝囊死啊?”
“这不是还没离嘛,您想那么远干什么?再说,就算离婚,也不是做生意,讲什么赔了赚了的?”霍小粟忍不住堵了母亲一句。
“怎么不是做生意?小栗,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醒事,我这么说吧,连结婚都是做生意,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那都是年轻人发烧说糊话,找对象就是找个适合投资一辈子的顶目,谈恋爱就是项目考察,结婚就是正式做生意,离婚就是生意破产,虽然说赔了只能按自认倒霉处理,可就算赔咱也不能赔个底掉,总要打扫打扫库底子,有多少划拉多少,你以为你不要顾嘉树会感激你啊?他只会笑你傻!”母亲像发表演讲一样地滔滔不绝,霍小栗承认母亲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让她在离婚上锱铢必较,就像她瞧不上那些为了结婚费用而大动干戈相互抱怨指责不休的男女一样。
母亲见霍小栗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吃饭,知道她没听进去,就加重了语气:“自从顾嘉树搭上秦紫不要你了,满院子的人把咱家当下酒菜嚼着,妈都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可我是真不想回那院子住了,你要把这房子给了顾嘉树,咱娘三个住哪儿…”说着说着,母亲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霍小栗让母亲哭得没心思吃饭,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母亲:“妈,我跟您说过多少遍了?我离不了婚的。”
“这是你说不离就能不离的事?我看顾嘉树那小子是铁了心要离,你能拦得住?”
“他总不能押着我去离婚吧,有本事他就去起诉,起诉我也不出庭。”
母亲看霍小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枉然,就放弃了说服霍小栗的念头,可是,作为母亲,她必须要为女儿的后半生负责,所以在无法阻挡霍小栗离婚的情况下,她有责任也必须为女儿从这场破败的婚姻的垃圾场里,捡拾些有价值的东西。
所以,第二天一早,母亲把铁蛋送到学校,又去早市买了些菜回来,就给顾嘉树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谈谈。
第二十一章
1
顾嘉树猜到霍小震肯定会把自己去找秦紫的事告诉霍小栗,搞不好还会添枝加叶,正想着呢,岳母的电话就来了。
顾嘉树先运了运气,做好了兜头挨顿暴骂的准备,接起了手机,岳母倒是没提他去秦紫家的茬,和风细雨里带了些悲切的味道,问他有没有时间回家趟,顾嘉树说行,挂断电话就赶了过去,望着自己曾经的家,离开了不过一个月而已,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悲凉。
这一次,母亲没打算跟顾嘉树吵,她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取胜,虽说顾嘉树脾气不好,但他还是讲道理的,他当然知道离婚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何况霍小栗对他对顾家怎样,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母亲先是悲悲切切地叫了声嘉树,就开始抹着眼泪给他泡茶。
顾嘉树一直都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来的,岳母这一悲切,他反倒是摸不着头了,只好讪讪说妈,如果您想骂我的话,就骂吧。
母亲也没说什么,把茶递给他后就坐下了,看着他说:“嘉树,妈不愿意你们走到这一步,可事催着走到这儿了,看样子你们不离是不行了,妈想跟你商量点事。”
顾嘉树抱着茶杯,点了点头:“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没办法,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嘉树啊,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看看,你们都把小栗逼成什么样了?活蹦乱跳的健康人愣是让你们给逼得瘦成了竹竿,都说劝和不劝离,可你们都到这份儿上了,再不离除了赚人笑话,也没什么意思了…咳,不说了,都是小栗命苦,十几岁没了爸,打那会起,我就没拿她当个小姑娘宠,风里来雨里去地帮我支撑这个家,等和你结了婚,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她不说我也知道,你姐和你妈都没把小栗放在眼里,气也没少受,再然后,你去了西安,把她孤单单地扔在家里,受的那气,我就不说了,等你回来,也买了房,刚要过几天好日子,你爸又胃癌了,为了救你爸的命,你挣的钱一分不剩地往里填,小栗也没说半个不字,可你又和秦紫闹得满城风雨,秦紫还怀了你的孩子,就算小栗是个哑巴也让这些事给逼得不得不开口说话了…”母亲一边说一边哽咽,这悲伤是发自内心的,她这么数落着一说,越说越觉得小栗委屈,泪就止不住地扑簌簌落。
“妈,这些我都知道,我和秦紫的事,是个误会…”顾嘉树是标准的无神论者,可现在他真巴不得有个上帝,而且立马就能现身,还他以清白。
“不管你说误会也罢清白也好,反正是说不清楚了,你们这婚我看也维持不下去了,嘉树,离了婚,你让小栗住哪儿?回娘家?小震结婚结在哪儿?不回娘家,她住哪儿?”
顾嘉树明白了,岳母叫他过来,苦口婆心了这半天,不过是为女儿多争取点利益,说服他把房子留给霍小栗,原本,那些在心底里悄悄涌起的感动,像退潮的海水,缓缓地退远了:“妈,你放心,我不会和小栗争房子的。”
母亲不由地有些感慨,觉得这个士婿还是不错的,因离婚抢财产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夫妻多了去了,顾嘉树能这么痛快:“嘉树,不是我不盼着你们好,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是男人,工作也好,挣钱又多,跟小栗离了,找个黄花大闺女都找得着,可小栗就不行了,她是个女人,还带个孩子,步步难啊。”
顾嘉树不想听下去了,站起来说就这么说定了,母亲却一把拽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说:“嘉树,不是妈信不过你,这事空口无凭,你还是给我写一字据吧。”
顾嘉树脸一沉,觉得岳母有点欺人太甚,可又知道,如果他不写,岳母不会算完,前面给他端的是敬酒,如果他不写,肯定就是罚酒了,便没再说什么,复又坐了回来,接过岳母手里的纸,写了一张字据,签上名字往岳母跟前一推,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捏着字据,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装在了口袋里。
有了这张纸,她就有了斩断女儿高风亮节的上方宝剑。
2
因为母亲住在姐姐家,霍小震下班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愈发觉得无聊,索性每天傍晚去公司门口等米糖,两人荡着手在外面吃完饭就回河南路,因为米糖总跟妈妈说加班,久了,米糖妈就起了疑心,怎么着也是正规大公司,怎么可能拿着员工当不知疲倦的驴使唤呢?再打电话,就留了个心眼,不打米糖的手机了,直接打到办公室。
下班后的办公室自然没人接电话,米糖的谎,也就穿帮了。
霍小震和米糖正在床上疯着呢,米糖胸脯上顶着两坨蜂蜜,霍小震正吃得兴致勃勃,米糖妈的电话就来了,米糖问谁的,霍小震不想让米糖接,就随口瞎扯了米糖一个同学的名字,就把电话挂断了,片刻,手机又响了,霍小震嗷了一嗓子,垂头丧气说:“我亲亲的丈母娘啊,你就不能等会再打?”
米糖一个激灵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剜了霍小震一眼,竖起食指冲霍小震嘘了一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呢,米糖妈就厉声质问她到底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米糖磕磕巴巴地说不是跟您说了嘛,我在加班。
米糖妈说那好,你用办公室的座机给我打电话,说完,就挂断了,米糖就傻了,米糖接电话的时候,霍小震的耳朵贴在米糖手机上,大抵也听到了,他一点儿也没惊慌,反倒很是窃喜,以前,不管他怎么动员,米糖就是壮不起和妈妈说实话的胆,现在既然社岳母识破了她是在撒谎,倒是顺水推舟把牌摊出来的好机会,就攥了攥米糖的手:“宝贝,不怕,干脆实话实说得了。”
话音刚落,米糖的手机又响了,米糖正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呢,霍小震就替他按了接听键:“接吧,跟咱妈说实话。”
米糖正心乱如麻呢,没想到霍小震这么会利用机会,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呢?”
“对不起,米糖,我想和你在一起。”霍小震说着,从米糖手里拿过手机:“妈,我是霍小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对米糖是真心的,求您了,别拆散我们好吗?我和米糖都已经登记了,她怕您生气,我们才一直瞒着您的,您知道吗?我们全家都非常喜欢米糖,连她的工作都是我姐夫给安排的…”
米糖妈在电话那端已经被弄懵了,她喂喂地想说话,可霍小震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那些憋了太久没机会说的话,像滔滔的洪水涌了出来,醒过神的米糖知道坏菜了,生怕真相来得太突然,妈妈一时难以接受,伸手过来夺手机:“霍小震,你瞎说什么瞎说。”
霍小震说得意犹未尽,不肯撒手,闪来躲去地继续慷慨激昂着,抢来抢去手机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看着摔成碎片的手机,米糖哭了,推了霍小震一下:“你成心要气死我妈啊?”
霍小震这才意识到确实是唐突了,催着米糖赶快回家看看,别把岳母气出个好歹来,说着就手忙脚乱地帮她套上衣服,拥着她跑出去拦出租车,要跟她一起回去。米糖觉着就这么把霍小震带回去,在妈妈那儿,怕是要被理解成示威了,忙说不用了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霍小震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忙把她塞进去,这才望着瓦蓝瓦蓝的夜空,叹了一口前路未卜的气。
那天晚上,米糖和妈妈吵得天翻地覆,不管米糖怎么说,米糖妈就是不依不饶,她难以接受自己还认为是名花无主的宝贝女儿,一眨眼之间就要变成了已婚女人,而且还是她绝不看好的霍小震的老婆,她认定了米糖跟霍小震登记结婚,是受了霍家人带着诱骗性质的胁迫,那就是霍家人承诺,只要米糖先跟霍小震登记结婚,毕业后她就可以在顾嘉树公司得到一个好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