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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树皱着眉头听完:“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王八蛋?”
“你以为呢?”
“那你们就甭和我这王八蛋说话!”顾嘉树挂断手机,扔到床脚的地毯上。
片刻,手机又响,猜想还是姐姐,顾嘉树索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耳不闻心不烦,手机断断续续地响着,大有只要他不接,就打个没完的架势,顾嘉树从被子底下拱过去,摸起手机,顾美童已经哭了:“有本事你别接电话。”
顾嘉树无奈地说:“姐,想骂你就骂吧,我听着。”
“我现在没功夫骂你,你怎么还不回来?咱妈连饭都没做,在家抹眼泪呢。”
顾嘉树闷了一会,叹气说:“你陪咱妈说说话吧,最近我不回去住了。”
“你回家了啊…”顾美童松了一口气,以为肖爱秋下午的话起作用了。
“没。”顾嘉树有点烦:“别问了,你好好劝劝咱妈。”
“哎——嘉树,你还真格的要离婚啊?”顾美童虽然平时总跟霍小栗针尖对麦芒的,可一听弟弟要真跟霍小栗离婚,不由地心有凄凄然:“小栗是经常和我叮当可你也犯不着为这跟她离婚啊。”
“我跟她离婚跟你们没关系。”顾嘉树怕姐姐又要给自己上纲上线,飞快说:“没其他事我挂了啊。”
他飞快挂断电话,突然无比地想从当下的苦恼中摆脱出来,便给霍小栗发了个短信,短信语气很心平气和,问她这几天有没有时间。
霍小栗刚给铁蛋洗完澡,正帮他换睡衣,听见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看,以为顾嘉树问她有没有时间,是去办离婚的事,就回了一句:离婚协议已经打印好了随时都可以去办。
铁蛋见她低着头忙发短信,问是不是爸爸,霍小栗嗯了一声,铁蛋就问:“妈妈,爸爸怎么老不回家?”
霍小粟给他扣好扣子,拍了拍枕头:“爸爸忙。”
“中午的时候,奶奶老去看我,看着我就哭,妈妈,你是不是要跟爸爸离婚了?”铁蛋躺下,认真地看着霍小栗。
霍小栗想了想,问题早晚要解决的,铁蛋也早晚要面对,遂沉吟了片刻:“铁蛋,如果妈妈和爸爸离婚,你愿意跟谁过?”
铁蛋想了想:“跟你们俩。”
“可妈妈和爸爸离换了就不在一起了。”
“那,就把我锯成两半吧,一半跟你一半跟爸爸。”铁蛋说得一点也不悲壮,好像他锯成两半也能活,霍小栗抱了抱他的圆脑袋:“妈妈舍不得锯,铁蛋跟妈妈过吧。”
铁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搂着她的脖子睡了。
顾嘉树本想,如果霍小栗有时间的话就坐下来谈谈,这婚到底是离还是不离,可看着霍小栗回的短信,就意兴阑珊了,也懊恼得很,就像自己揣着好意去敲门,却吃了闭门羹,一生气就回短信:下周吧。
霍小栗拿下他圈在脖子上的胳膊,悄悄出去了,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短信,也心平气和地回了一个字:成。
她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林主任和王医生劝她应该和顾嘉树好好谈谈,可她不想了,现在,她没任何欲望和动力跟顾嘉树说话,甚至,她已经承认了这场人生的破产,人生最大的破产不是失去了工作不是豪赌输掉家产,而是爱情的破产。
那个成字一发送完毕,顿时,霍小栗就觉得,她与顾嘉树之间的万山千水已走过。
那些无声盈上来的泪水,不是悲伤,是悲凉。
第二天,霍小栗有台剖腹产手术,不过半个小时的手术而已,可她都快坚持不下来了,这段时间她老是腰酸背疼的,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给累的,就没往心里去,可这疼越来越剧烈了,她去外科看了一下,也进看出个所以然,开了点芬必得回家吃着,可还是没用。
她忍着疼,咬着牙给产妇缝合了刀口,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护士看出了异样,问她怎么了,霍小栗摆了摆手,瘫软似地坐在了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恨不能把身体里的疼随着呼吸给吐出去,可还是没用,那疼,像一群小虫子的啃咬,在她的腰椎和四肢上流窜。
从手术室出来,她就请了假,去了本市最大的医院,拍了CT又预约了第二天的核磁共振。
5
周五,霍小栗去拿核磁共振结果,医生问有没有家属陪同,霍小栗心里一震,面上却风平浪静的,说没呢,就她自己。
医生只迟迟疑疑地说了句你这不是一般的腰疼,执意让霍小栗把家属叫来,霍小栗心下就更是荒凉了,作为医生,她是知道的,但凡不想跟患者直接交流的病情,都非善类,就笑了一下说:“我离婚了,儿子才7岁,没其他家属。”
见医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就顺手把核磁共振图谱拿过来,医生不知霍小栗也是医生,以为她看不懂,就也没拦,霍小栗拿起来细细地看着,泪刷地就滚了下来。
医生吃了一惊:“您能看懂核磁共振图谱?”
“我也是医生。”不知为什么,此刻的霍小栗没觉得自己是坐在医院门诊里,而像是站在一个四面都是屏幕的若大房间里,周围全是画面,生活中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在屏幕上飞快地更替着向后闪去…而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泪流满面。
她的腰疼是因为腰椎附近长了恶性纤维细胞瘤,她浑身无力,四肢酸疼,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到了四肢关节。
霍小栗拿着核磁共振图谱就站了起来,梦游一样茫茫然往外走,医生追出来:“霍医生,我建设你最好是去上海或北京治疗。”
霍小栗看着他,眼泪刷刷地往下滚:“我儿子才7岁…还有手术的价值吗?”
霍小栗知道,癌细胞一旦扩散,就失去了手术的机会,可她不甘心。像被彻底蒙蔽在黑暗中的人盼望奇迹出现,看到一丝亮光,这不是因为她还年轻,多么地贪恋着生的快乐,而是她的铁蛋还小,她想看着他健康地长大,还有日渐年迈的母亲,她还没来得及为母亲做点什么…
“我给您开点药吧。”医生不忍告诉她最残酷的答案,只能用我给你开点药吧,来避免用最残酷的话把她击倒。
“好的。”霍小粟跟医生回到办公室:“估计我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埋头写处方,没说话。
“我还有很多事要安排,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霍小栗说:“不管多残酷,我都能接受。”
“这也不一定,十几年前,我曾接诊过一位和您一样的患者,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过两年,可直到现在他还健康得很呢,保持好心情,有信心,很重要。”医生把处方递给她:“不要放弃。”
霍小栗接过处方:“您说的那位病人是特例,我想我没那么幸运,最短的存活期是多长时间?”
“半年。”说完,医生依然建议她去上海治疗,他可以帮她介绍一位这方面的专家,霍小栗摇了摇头:“算了,来不及了。”
“别这么悲观,要不,您现在就住院,采取保守疗法。”
“我先回家安排一下…”霍小栗匆匆走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去药房拿了药,又怎么迷迷糊糊地出了医院,又是怎么踉踉跄跄地上了街,只觉得满街是风,整条街都是死的,她看不见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她的世界一片空白,走到江苏路的大上坡那儿,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
街边的人纷纷驻足看着她,旁边卖报纸的女人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晃了晃头,说没什么,起身走了,依然踉跄着,身后是嘁嘁喳喳的人语,渐渐远去。
她沿着无棣路走了一会,觉得累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脑子里是一团麻,能对顾嘉树说吗?不,不能,他说了,下周去办离婚,都即将成为陌路了,她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恩?博取他的同情怜悯,让他放下离婚,照顾她?给她温暖?如果只有她面临死亡他才会这样,这样的温暖还要它做甚?说白了,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不能对铁蛋说,他还小,他会被吓坏的,不能对母亲说,她老了,还没来得及享受女儿对她的好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残酷,而且,母亲一旦知道了这件事,除了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而撕心裂肺,还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痛苦。
不能告诉霍小震和米糖,告诉了他们跟告诉了母亲没什么区别,同理,她也不能告诉婆婆和顾美童。
她顾不上想离婚了,满脑袋都是铁蛋,然后是母亲,母亲还好说,还有霍小震可以照顾她,可是,她的铁蛋,她的铁蛋怎么般 ?他才七岁呀,需要妈妈的时候还多呢,她还想看着他健康地长大,学业有威,工作顺利,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回来喊她妈妈…可这一切,她都将看不到了。
因为旁边的路是大上坡,街边弥漫着淡淡的汽车尾气味,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留恋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甚至连街边浓重的汽车尾气都让她眷恋了起来,还能闻到它们,说明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想起了秦紫,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样呢?会不会拍手称快呢?原本,她应该憎恶秦紫的,可观在,为什么她憎恶不起来了呢?甚至想去讨好她,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铁蛋。
秦紫会和顾嘉树结婚吧?会帮她抚养铁蛋吗?如果能,她愿意放下所有的怨恨,去恳请秦紫的原谅,只要她待铁蛋好。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甚至希望真的有一种能消除记忆的药水,骗秦紫喝下,让她忘记了自己对她的不好,为了铁蛋,她可以向整个世界低下头颅,弯下膝盖。
她想啊想啊,想了大半个下午,大台阶上往来着手里拎了菜的主妇匆匆回家的脚步,她从未羡慕过别人,可今天她羡慕了,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因为她们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以前,她总以为英年早逝这样的小几率事件,都是这个世界上的悲情小插曲,和自己没关系,永远的。
可现在,它来了,就潜伏在她的身体内部,想躲都躲不掉了。
最后,她想到了顾嘉树,她不能和他离,不是因为她需要他,而是因为铁蛋,等铁蛋长大后,想起爸爸是在妈妈身患绝症的情况下和妈妈离了婚,他会恨他的,恨他的绝情和寒凉,而且,母亲和霍小震也会恨他的。
恨是毒药,她不要这些毒药侵蚀着这些她至亲至爱的人们,她不要他们一想起对方,或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他们是铁蛋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亲人了。她要他们团结一心,好好地爱着她的铁蛋,替她给着温暖,看着他长大。
或许,明白真相后,顾嘉树也许会内疚的,内疚曾经在她最脆弱无助时的决绝,一个心怀内疚的人,是不会快乐的。她想让顾嘉树快乐,因为只有他快乐了,她的铁蛋才有幸福可言。
她的人生,就像一片狼藉的战场,她决定自己动手打扫,不给任何人添烦扰。
隐隐的疼又在开始发作了,她吃了几颗药,没有水,就这么干干地咽了下去,她能感觉到药片擦着喉咙坠落到胃里时划下的一道小小而艰涩的痕迹,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现在。
她起了身,去学校接铁蛋,一路上,铁蛋拉着她的手,不时看看她:“妈妈,你哭过了?”
霍小粟说没呢,妈妈在想以后。
铁蛋心事重重地看着她,霍小栗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铁蛋,妈妈爱你。
铁蛋嗯了一声。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妈妈在哪儿,你都要相信妈妈一直最爱你。”说这句话时,她的嗓子很疼,疼得像是整个喉咙都是肿胀而破损的。
铁蛋云里霉里地看着她:“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妈妈只是想让你知道,妈妈爱你。”

第十八章
1
周一的晚上,顾嘉树给霍小栗发了短信,约她第二天一早去街道办事处离婚,霍小栗没回,顾嘉树就把电话打过来了,问她有没有看到短信,霍小栗淡淡说看到了可是我不想离。
顾嘉树一愣,冷冷问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离,也不想让你日后内疚。”
顾嘉树冷笑了一声,说至于吗?在你的心里我还这么有良知吗?
霍小栗又重复了一句我不去,就挂断了电话。
顾嘉树的心情很坏,因由集团管理层叫他过去谈话了,据说有分公司有人写信举报他牺牲公司利益为情人谋私,也就是说,他为了讨好情人秦紫,透露了这次招标的标的,让她的公司顺利中标,还揭发了顾嘉树因为秦紫正在跟老婆离婚的事。
看着一双双质疑到了虎视眈眈的眼睛,顾嘉树一阵悲凉,拼命想到底是谁这么恨他?顾嘉树把每一个貌似有可能的人像过筛子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是想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后来,集团董事会决定,本着对公司产品品质的保证,秦紫所在公司的竞标无效,至于对顾嘉树的处理,等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从集团总部出来,他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喃喃说了一句:这是为什么呢?他揣着一肚子没地发泄的愤怒回了分公司,刚一上办公楼呢,迎面碰见顾美童从楼上下来。
“嘉树,你上哪儿去了?我等了你半天。”顾美童站住,一副要随他上楼的样子。
顾嘉树正多事之秋,不想让家人因为私事频繁出入自己的办公室:“姐,有事回家说,办公室不适合谈私事。”
顾美童瞪了他一眼,也觉出了弟弟心情不好:“就你大公无私,我倒想私下找你说来着,可我也得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你啊。”
顾嘉树看了一下表,将近中午了,就转身:“走吧。”
“真赶我走啊?”
“吃中午饭,有什么事边吃边说。”顾嘉树转身,带顾美童去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饭店,姐弟俩坐定,要了菜,顾嘉树才沉沉地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顾美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你那脸沉得,好像我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咱妈让我来找你的。”
顾嘉树知道,但凡母亲让姐姐来找他,肯定是为他和霍小栗离婚的事,他不想听,就把集团领导因为招标找他谈话的事说了一遍,尔后说:“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思跟你讨论离婚的事。”
顾美童也吃了一惊:“你在公司得罪人了?”
顾嘉树摇了摇头,认真想了一会,说应该没有,然后又自语似地说:“这究竟是谁啊,这么恨我。”
“该不是霍小粟吧?”顾黄童脱口而出。
顾嘉树就愣了,半天才说不会吧?
“怎么不会?除了她谁能这么恨你?”
顾嘉树还是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也不至于。”
“嘉树,你就别天真了,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就是例子,跟罗武道过了十几年,这恩情得比地球的直径还深吧,可是,自从他摆出一副非离婚不可的架势来,我就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刮了,恨不能他出门让车撞了,最好是把他撞成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治不好的残疾…”顾美童喋喋不休地说。
顾美童对罗武道毫不掩饰的仇恨让顾嘉树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霍小栗也会盼望他遭天谴吗?一阵冰寒袭击了他的身心,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霍小栗也会如此仇恨他,而是他不敢想像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对夫妻能仇恨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她都不知道秦紫公司投标的事,没理由是她。”
顾美童见她的傻弟弟还在顾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难以接受这现实呢,她都恨不能一巴掌把弟弟扇醒:“醒醒吧,我的傻弟弟,不成亲刚成仇的例子还少啊,连搞外遇这么秘密的事她都能知道,何况公司投标这么大这么公开化的事。”
“集团领导说了,举报信是分公司的人写的,真不是她。”
“造谣的人都说自己也是听别人说的。”现在,在这世上,爱情于她顾美童正渐行渐远,失去了维护价值,亲情成了唯一,一想到霍小栗居然想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毁了唯一弟弟的前程,不由得怒火中烧,忿忿道:“就凭咱妈这阵子为了你们的事,求爷爷告奶奶,她也不能下这狠手啊?不是东西!”
然后,顾美童就把母亲去求霍小栗的妈,求秦紫妈却被骂了一顿的事添油加醋地端了出来。
顾嘉树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是越帮忙越乱套越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火了:“咱妈有病啊?”
年迈的妈妈低声下气求了一圈就已够憋屈的了,顾美童心疼得要命,可弟弟非但不领情还恼了,顾美童不干了:“嘉树,咱妈还不是为了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为了我?她这是毁我!我是她儿子,她毁了我算我倒霉,可她折腾人家秦紫干什么?还找人家老公,人家招她惹她了?她要这么毁人家?”顾嘉树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没结帐,抽出两张钞票拍在酒店吧台上,又远远地冲顾美童吆喝了一嗓子:“回去告诉咱妈,少掺和我的事,掺和了也没用!我也不领情!”
顾嘉树怒火中烧地回了办公室,趟想越来气,越想越对不起秦紫,就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秦紫已经知道了中标被取消的事,正愤恨着呢,见是顾嘉树的电话,遂没好气地接了起来:“顾总,你大义灭了我这亲,能得到什么好处?”
顾嘉树一听就懵了,说:“秦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啊?就因为你是我同学,我们公司就没资格去竞标了?我既没色贿你、你也没义气到跟我透露标的的份上,你凭什么取消我们公司的竞标?”今天一大早,秦紫去找总经理谈过,既然在她的努力斡旋下,公司已中标,关于那5%的股份的诺言,总经理是不是该兑现了?
总经理虽然有被人揪了小辫的感觉,可这次中标,他确实感觉到了秦紫的能量,为了公司的将来,就算肉疼,这承诺也是要兑现的。
可是,秦紫一出总经理办公室,就接到了伍康的电话。伍康告诉他,为表清白,顾嘉树已主动向集团领导提出秦紫所在公司的竞标无效,秦紫就傻了,像是刚刚在大众面前吹完自己是富翁,临了要验明正身了,兜里却掏不出一个子儿,那尴尬羞惭就甭提了,而顾嘉树在这时打进电话,纯属是自己找灭。
顾嘉树想解释,因为有人写举报信,就算他不主动提出取消他们的竞标结果,集团领导也会取消,只是早晚而已,可正气急败坏的秦紫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也不叫他顾总了直呼其名:“顾嘉树,你为什么不解释?”
“秦紫,我解释过了,可这事解释得清吗?”顾嘉树很是无奈,对秦紫的生气也表示理解,也替秦紫冤得慌,因由他确实没为秦紫公司前来竞标提供任何方便,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秦紫公司的中标,靠得是实力,却因为有人诬告了他就让秦紫的辛苦成了一场空。
“我呸!顾嘉树,你有什么解释不清的?难道你我之间真有见不得人的事,顾嘉树,你他妈的勾搭了谁就赶紧跟霍小栗坦白,别让她撺掇着你妈还有你的泼妇丈母娘去我家闹,你知不知道我妈都已经为这服毒了?要不是抢救的及时,顾嘉树!你就是间接杀人犯,如果再有第二次,你别怪我不跟你客气!”秦紫连珠炮似地发完这通火,就摔了电话。
顾嘉树没想到这事已经闹到了让秦紫母亲服毒的份上,心里就更是愧疚不安了,对霍小栗的无名火也就升了起来,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起身出了办心室。
心头燃烧着怒火的顾嘉树径直开车去了医院,闯进妇科门诊,也不管霍小栗正在给患者看病,拎起她的胳膊拖着就往外冲,把王医生和护士们也给吓坏了,纷纷跑过来,试图把他们两个分开。
顾嘉树指着她们咬牙切齿地说:“我跟霍小栗有话说!”
霍小栗醒过神,把王医生他们推开,冷冷对顾嘉树说:“请你自重,这是男士止步的妇科门诊!”说着,挣脱了他的拉扯,出了门诊搂。
见医生护士们纷纷拉开窗子往这边看着,霍小栗仰了一下头,把即将要流出来的泪憋回去。
顾嘉树咬牙切齿地看着霍小栗:“霍小栗,你我之间的恩怨,到底跟秦紫有什么关系?”
霍小栗想过,自己不肯离婚,顾嘉树肯定会找她的,可没想到他会找到医院,更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秦紫来找她的,心里就涌上了一阵悲凉,遂冷冷地看了顾嘉树,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因为秦紫亲口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
顾嘉树怒不可遏,扬手就要打霍小栗,却社霍小栗死死攥住了手腕:“顾嘉树!你可以在我眼前醉死不认这壶酒钱,可这是秦紫亲口说的,医生护士们都可以为我左证,秦紫愿意生下你的孩子,那是你有魅力,我也不会从中作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和你离婚。”
顾嘉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秦紫会跑到医院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话,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半天回不过神:“不可能!霍小栗,你编排这些谎话有意义吗?”
霍小粟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绕过去,往门诊楼里走。
顾嘉树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绕过去堵上:“所以你恨我,所以就冒充分公司的人给集团领导写了举报信,举报我为秦紫公司投标提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