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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霍小震就和母亲吵得黑头黑脸,母亲坚持既然是霍小震喜欢米糖,她这做妈的当然要早点跟亲家见见面,把他们的婚事商量妥了。霍小震晓得母亲的目的,气得一连好几天没回家,母亲没辙,拜托霍小栗出马才把儿子找回来。
只是,回家后的霍小震几乎不跟母亲说话,米糖呢,也照样来,因为米糖骗她妈说是跟霍小震散了,加上她住校,妈妈又不能天天去学校寝室查岗,只要晚上跟霍小震回家了,索性就不回学校了。而且,霍小震郑重其事地告诉母亲,如果她敢把米糖住在这儿的事告诉米糖妈,她就没这个儿子了。
母亲眼见怎么着都拆不散两人,就只剩了唉声叹气。现在,她不看好米糖,已经不仅是因为米糖年龄比霍小震小,也不仅是她有个作风不好的妈,而是霍小震把米糖捧得太高了,以至于米糖拿他根本就不当回事,总是把霍小震指挥得滴溜溜转。一会儿让他帮她这未来婆婆洗碗,一会儿让他削水果,更过分的是,霍小震居然大模大样地去院里的公用水龙头那儿给她洗内衣,不仅邻居们指指点点,连她这当妈的脸上都挂不住。可她不能数落霍小震,因为一数落他就跟她翻脸,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米糖快点毕业,只要她毕业了,就不用住校了,不住校她就没机会和霍小震住在一起了,只要她毕业了,工作了,见的人多了,说不准就看不上霍小震了。
母亲等啊等啊,米糖的毕业没等来,却等来了二○○八年的八月八日,霍小震和米糖跟所有的恋人一样,认为三个八相连是天下最吉利的日子,要不然中国奥运会怎么会选择这一天开幕?霍小震和米糖也赶着潮流,去登记了。
霍小震说,他们去登记结婚,不仅是为了赶潮流,也是为了不给她和岳母拆散他们的机会。虽然没举行婚礼,可他们是合法夫妻了,就算米糖妈再不答应,总不能押着他们去离婚吧?

第九章
1
霍小栗在果吧里等待米糖的空儿,顾嘉树已经出门了,开车直奔美发厅。
美发厅里人满为患,顾嘉树往里看了一眼,心里就堵上了。里面坐满了做发型的女人,阿峰正给一个中年女人做头型。
顾嘉树点了支烟,在门外溜达,他实在想不出来:他,一个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叮嘱阿峰,如果他老婆来追问他鬓角五根白头发的去向时该怎样撒谎,会不会被这拨闲极无聊,酷爱八卦的女人们同仇敌忾地嘲笑一顿,奚落一番。
顾嘉树决定抽完这支烟,就把阿峰叫出来单独说。
顾嘉树推门进去,径直走到阿峰身边,“阿峰,忙啊?”
正在做头发的阿峰边忙活边冲顾嘉树笑,“顾先生来了啊,您稍等会儿,我给这位太太做完头发就给您理。”
“不了,阿峰,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出来一下?”
阿峰有点难为情地看中年女顾客,女顾客也顺着阿峰的目光瞟了顾嘉树一眼,很干脆地说丢下她很不负责任,因为她的一半头发已抹了焗油膏,把另一半过一会儿再抹,会颜色深浅不一。
阿峰也笑着说是这么回事,就歉意地跟顾嘉树说让他稍等会儿。
顾嘉树知道,理发师说的稍等会儿跟橡皮筋一样有弹性,这个稍等会儿的结束要看他手里的活什么时候忙完,给女人做头发需要多长时间他不是没见识过,少则一小时,多则两三小时。他要是这么等下去,搞不好霍小栗就在他之前回家了,见着他不在家,肯定要追问他去哪儿了,到时候,就算他说破天,霍小栗也会认定他是来找理发师串供了。
顾嘉树不由得就心焦上了,也带到了脸上。
阿峰也看出了,可两边都是老主顾,哪个都不能得罪,遂小声说如果他很着急,在这儿说也成。
顾嘉树心想:能在这儿说的话,我还用得着亲自跑过来了?他张望了一眼美发厅,“阿峰,我真的很急,要不你让其他人给这位太太做头发,我就几句话。”
中年女顾客歪头瞟了顾嘉树两眼,用带着情绪的口吻说如果可以换个人给她做头发,她就用不着跑到这儿来找阿峰了,又远又贵还要排队。说完,又用眼白望了顾嘉树一眼,好像他存心是来找她碴的一样。
顾嘉树以前听霍小栗说过,女人对发型的在意一点儿也不次于脸蛋,如果理发师胆敢把一个女人的发型给做坏了,挨一顿训斥坏了名声不说,至少要被女人诅咒到下次做发型的时候。
内忧外困让顾嘉树已是怒火中烧,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正在做头发的中年女人。那脑袋那脸型,活脱就是弄一胖南瓜直接按到了肩上,没上焗油膏的那一半头发,看上去枯枯的,倒像是一朵开败成褐色的冬瓜花,乱糟糟地堆在头顶上。
顾嘉树觉得再待下去,那些暴怒的话,很可能会像开了栅栏的兽一样冲出来,逮谁就给谁来上一口。他咽了口唾沫,把那群狂暴的野兽们硬硬地给咽进了肚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明天一早过来。
顾嘉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果吧里的霍小栗已经避重就轻地跟米糖把事说完了,米糖当即就猜到了霍小栗把她叫出来的原因,但她不能明说,在米糖的人生词典里,什么叫聪明?聪明就是让人觉得你很二,很二百五,这样,谁都不会防着你,那些愿意把聪明表现在人前的,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蛋。
“米糖,我不想冤枉他,我就想知道那五根白头发到底是谁拔的。”霍小栗抱着果汁杯转来转去,琢磨着怎么开口让米糖帮她去核实这事。
其实,就算她不开口,米糖也猜出来了,明白霍小栗是既拉不下脸来自己去美发厅问,又想弄明白真相,矛盾得很,所以,就想到了她。
米糖也觉得姐夫的那五根白头发失踪得很有学问,不要说作为妻子的霍小栗了,就连她这旁人,都觉得可疑。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添油加醋,霍小栗也是聪明人,至于和稀泥似的宽慰,也没必要。
“姐,要不我陪你去美发厅问问?”米糖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清楚得很,霍小栗不会和她一起去美发厅的。如果霍小栗有这勇气,就不会找她了,很有可能是霍小栗希望由她出面,替霍小栗把这件事的是非黑白给侦察出来。
至于侦察的真相,米糖一点也没抱乐观态度。当然,就算弄明白了真相,她也没打算对霍小栗如实相告,除非她想把霍小栗的婚姻给搅毁了。只是在姿态上,她必须旗帜鲜明地站在霍小栗这边,让她充分信任自己,然后,她再想想办法,悄悄把她心头的疑团给解开了,皆大欢喜。
果然,霍小栗点头说:“那就辛苦你了,说真的,我没勇气进去,我怕别人看我的目光…”
“姐,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如果姐夫撒了谎,我和小震第一个不让!”虽然米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打定了站在顾嘉树那边的主意,当然,目的是为了帮霍小栗保住婚姻。书上说了,哪儿有不偷腥的男人?区别不过是被发现了或没被发现而已。
霍小栗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悲凉地说:“米糖,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小震那脾气你也知道,别告诉他,也别告诉咱妈,如果他没撒谎,什么都好说,如果证明他撒谎了,我也不想张扬这事。”
霍小栗还是很信任米糖的,觉得米糖正是满脑子是梦的年纪,对爱情的理解,还停留在纯粹的理想阶段,以为爱情就是非黑即白,根本就接受不了对爱情的背叛,甚至会比她还要不齿背叛了妻子的丈夫,所以,让她去办这事,是最妥当不过的。
“我假装去做头发,问问那儿的理发师,到底有没有给我姐夫拔白头发。”米糖托着下巴,一副认真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样子,突然又问,“姐,你知道是哪个理发师给他拔的吗?”
“他这人恋旧,我估计给他理发的理发师也是固定的,理发师也记得自己的回头客,你去了之后,就说是顾嘉树推荐你来的,所以想请给他理发的那位理发师给你做头发。”这些,霍小栗在来茶座的路上就想好了,终于一口气端了出来,心里却忧伤得要命,好像头顶上的一片黑色云彩,立马就要变成倾盆大雨,把毫无防备的她淋成狼狈的落汤鸡一样。对于妻子来说,哪怕丈夫再扯再混账,甚至你已经不爱他了,可是,只要他一旦出轨了,对于妻子,依然会是沉痛的打击,这痛,是被人无视的痛,是被人当垃圾甩了的痛,事关尊严。
这事到底要怎么弄才会落个皆大欢喜,谁都不伤,米糖得斟酌一下,就跟霍小栗说:“姐,你回家等我消息就成了。”
可想知道真相的霍小栗一刻也不想拖,觉得拖的时间越长,抵达真相的可能就越渺茫,“米糖,我一刻也不想等,你现在就去。”
米糖一愣,然后,胸有成竹地笑了,打了个响指,“OK,我这就去。”
霍小栗目送米糖离去,内心突然一片慌乱,好像有一群溃逃的小兵,在身体里东奔西跑地冲撞着,却找不到出口。
她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于害怕,对未知的、即将到来的那个真相的害怕。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去美发厅的,反正问完之后就相忘于江湖,她和顾嘉树都不是名人,理发师不会为名或为利把她怀疑顾嘉树出轨的绯闻卖给娱记,最多是在她离开美发厅后与同行们窃窃议论一番而已,她听不到,也就无所谓自尊受伤了。
她更怕的是一旦从理发师嘴里得到的真相如她所猜测的一样,那么,她退无可退,她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鄙视自己,霍小栗,你不是很勇敢吗?大不了就是离婚,你怕什么?
可是,她真的很怕。
小贩们的车子参差不齐地交错在丹东路两边的马路牙子上,他们此起彼伏地招呼着往来的人们,卖力地夸奖着他们的蔬菜、水果、海鲜甚至鞋垫,每当黄昏,这里就成了他们的乐园,他们老婆身上的衫、锅里的饭食甚至孩子们的学费,都要拜眼前的这架车子所赐。
如果是往常,霍小栗会一边挑新鲜水果蔬菜一边和他们讨价还价,可今天,她对生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热望。社会喊男女平等喊了很多年,可更多时候,这不过是个摆设性的宽慰,平等从未真正地存在过。就拿出轨来说,大众对男人的宽容度永远大于对女人的宽容。不够优秀的男人出轨,得到的原谅是男人天生就是这么种动物,而且容易冲动等诸多借口;而不够优秀的女人出轨,在大众眼里,肯定是她扔了耻感主动勾引男人,因为她既不优秀也不漂亮,当然不会是男人主动勾引她了。就连女人被性骚扰了叫声冤屈都会被说成有缝的臭鸡蛋,不然,怎么会被花心男人这只苍蝇盯上?像她霍小栗似的,嫁了成功男人,他出了轨你都赚不到别人的一星点儿同情,因为作为成功男人的妻子,你老了啊、胖了啊、丑了啊,你配不上他了啊。大众对男人却永远是宽容的,对成功男人的宽容更是到了病态的程度,成功男人有一个情人不是新闻,有一群情人也不稀奇,成功男人的老婆有情人就不行了,她就是耐不住寂寞,就是淫荡…旁观者个个巴不得她赶紧东窗事发,任是富婆痛哭流涕地千般哀求忏悔还是被老公一脚踢将出去,清理了门户,看她落魄于街头还要吐上几口咎由自取的唾沫。
她茫然地看着他们,一边不满地把蔬菜装进兜里塞给顾客,一边欢天喜地地把零碎票子装进脏乎乎的腰包里,不满和欢天喜地在他们的眼里交替更迭得是那么的生动而踏实。
她比他们的妻子们过得优越,可是,她却比他们的妻子可怜,因为她不仅好久没感受到来自丈夫的爱了,连被在乎的感觉都没了,她的眼睛有点模糊…
她不想让路人看见她流泪了,也不想回家让顾嘉树看见她有哭过的痕迹,便进了街边的一家川菜馆,叫了两个喜欢的菜,在这个夜晚,她想好好地爱一下自己。
嫁给顾嘉树这些年来,她就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当服务生把热腾腾的菜端上来,她擎着筷子,迟迟地落不下去,勉强吃了一口,也味同嚼蜡。
整个晚上,她都呆呆地坐着,看餐厅里人来人往,那两份凉透的菜,就像她的心,被晾在那儿,无人问津。
2
米糖去了美发厅,按霍小栗教她的,说听顾嘉树说这里做头发做得不错,过来看看,顺口问是哪位给顾嘉树理发的,那位叫阿峰的理发师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小姐,您是顾先生介绍过来的?”
米糖说是啊。
阿峰就笑着说顾先生刚才来过了,因为他忙,也没递上话。然后问米糖顾先生刚才来找他,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事的吧?
米糖心里就轰地响了一声,觉得霍小栗的猜测越来越靠谱了,顾嘉树刚才来过了,十有八九是想和阿峰串通串通,配合一下他的谎言对付霍小栗,不由得就替霍小栗难过了起来,脸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嗯啊着应了两声,说他来过了呀,可真有心。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对阿峰说:“今天只是过来看看的,改天过来做头发,不过,还有件小事想拜托他。”
阿峰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什么事啊?”
米糖笑着说我请您出去喝杯咖啡吧。
听米糖这么说,阿峰就觉得这事有点大了,生怕这事是摆不脱的烂扯,最好还是别让它沾上身。忙说顾先生是我老顾客了,您是顾先生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见米糖支吾着难以开口,又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室,“要不到后面去说?”
米糖点点头,进了休息室。
米糖觉得就算不必把实情告诉霍小栗,也还是问明白比较好。便问阿峰有没有替顾嘉树拔白头发,阿峰挠了挠头,就笑了,说如果顾客有白发,他们会建议染色,但不会主动替顾客拔掉,拔了顾客的白头发这不是损失了一桩生意嘛。
也就是说,他没有给顾嘉树拔白头发。
米糖更是替霍小栗难过了,但还是恳切地跟阿峰说,以后不管谁来问,他就说顾嘉树的白头发是他拔的,可不可以?说到这里,阿峰大约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有点叵测地看着米糖笑,说没问题,欢迎小姐到我们这儿做头发。
米糖猜他是把自己误会成顾嘉树的情人了,就笑着说顾先生是我姐夫,我不想看着他们家为了几根白头发闹不愉快,你也知道,有时候撒谎是为了让别人更幸福。
阿峰会意地笑了一下,说知道,举手之劳的事,让米糖尽管放心,结婚就像人老了一样,得有根拐杖拄着才能继续往前走,谎言嘛,就是那根拐杖。
米糖很是吃惊,想不到一个理发师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遂煽风点火地把阿峰给恭维得轻飘飘的,才放心地离开了美发厅。
从美发厅出来,米糖犹豫着是不是要跟顾嘉树打声招呼,便拨霍小栗家的电话,顾嘉树正生闷气呢,一听电话是米糖打来的,遂没好气地说:“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米糖就知道完了,现在,无论她怎么出于好心怎么跟顾嘉树说,在顾嘉树那儿,他都会认为自己有外遇的嫌疑已被霍小栗闹得尽人皆知了,只会更加不往好处想。米糖遂打了几句哈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又打了霍小栗的手机,故意大惊小怪地说她冤枉了顾嘉树,白头发确实是阿峰给拔的。
霍小栗正在楼梯上,听米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觉得满天的阴霾就像被徐徐的风吹着,渐渐地散去,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狂喜袭上心来。她跟米糖道了谢,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别跟霍小震和母亲说,这事到此为止。
米糖觉出霍小栗确实是相信了,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夫妻之间哪儿还保得住秘密啊,尤其是关系到亲戚之间是非的秘密,更是保不住的。大多时候,亲戚就像电视机频道,闲来无聊,你要看上几眼,以知道这家、那家又发生了什么故事,能帮的帮一把手,不能帮的嗟叹两声,亲戚圈子就是家庭所处的小宇宙,是休戚与共的友邦。
回家后,霍小震问她下午跑哪儿去了,因为顾嘉树外遇的事,米糖心情有点不好,甚至开始怀疑爱情,就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说跟姐姐聊天去了。
霍小震问聊什么呢?米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瞎聊,歪头看了霍小震一会儿,“哎--等我老了,你会不会去喜欢别人?”
霍小震嬉皮笑脸说我还喜欢别人呢,以后我统共就俩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好好爱你,第二个任务是警惕坏男人打你主意。说着,就拱到她胸前,米糖满脑子都是顾嘉树的那五根白头发,没心思回应霍小震的求欢,霍小震上上下下地忙活了半天,米糖没什么反应,他就有点纳闷了,就问米糖到底是怎么了?米糖和霍小栗一样,因为那五根失踪的白头发,而认定了顾嘉树有外遇了,再一想霍小栗眼里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就会有种兔死狐悲的莫名惆怅,就琢磨顾嘉树这个人,看上去很霸道,眼神也很冷很正,他怎么会有外遇呢?和他搞外遇的那个女人,到底得是什么样啊?就抱着霍小震的脑袋问:“你觉得咱姐夫这人怎么样?”
霍小震就醋溜溜的了,“宝贝,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说其他男人?”
“他是你姐夫啊。”米糖心不在焉地说。
“姐夫也是男人。”霍小震情绪已经上来了,打拱作揖地说,“宝贝,求你了,看着我,别走神。”米糖不想扫了他的兴,只好闭上眼,可满脑袋里还是顾嘉树出轨的事,霍小震感觉出了异样,有点灰溜溜地说没水哦,米糖也没情绪,就闪了一下,说今天晚上没情绪,霍小震就按亮了台灯,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甚至开始怀疑她下午不仅是出去和姐姐见了个面这么简单,“米糖,你要是不爱我了就先把我杀了再说。”说完,一脑袋扎到床上,甩给米糖一个光溜溜的后背,米糖从背后圈住他,幽幽地说:“小震,我突然觉得很幻灭。”
霍小震一惊,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为什么幻灭?”
米糖就把霍小栗叫她出去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霍小震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照着床就捣了一拳,随口骂了句,“我靠!”
“外遇这事,外人最好别掺和,掺和的人越多,当事人越下不来台,那个想原谅的也没法原谅了,那个原本想被原谅的也会因为面子丢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所以,这事也不能让你妈知道,她那脾气…”
在霍小震眼里,米糖就是个给根哈根达斯就很开心的天真小姑娘,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些话来,就怔怔地看着她,“米糖,你才二十二岁。”
米糖哦了一声,“对啊。”
“你和我是初恋。”
“怀疑啊?”
霍小震摇摇头,“不是,你刚才说的话和我印象里的你不相符。”
“照你这么说,刑警都得犯过罪才能学会破案啊?”米糖总觉得还是不踏实。又问霍小震,如果他妈知道了这事会什么反应?
霍小震很清楚,这事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肯定跟顾嘉树没完。就说这事不能告诉我妈。米糖点头,霍小震说你今晚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事?米糖嗯了一声,往霍小震怀里一钻,说睡吧。霍小震身体里燃烧着的激情还没泄出去,哪儿睡得着,就嘿嘿地坏笑着,把米糖往上一提,一脑袋拱到她怀里,含含混混地说猫还没吃到鱼,睡不着。憋在心里的话倒给了霍小震,米糖轻松了不少,就随了霍小震的摆布,渐渐地,身体就轻盈起来,像一朵轻柔的白云被他的舌尖勾着,悠悠荡荡地飘了起来…
霍小震决定和米糖一起保守这秘密,装作不知道。然后的几天,米糖很惆怅,说外地的同学早就开始跑工作了,一个个每天是精神抖擞地出去,灰头土脸地回来,她去过人才市场了,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招聘摊位前递简历的学生简直不像递简历,而像是挤上去哄抢一块救命的面包,唯恐下手慢了落到别人手里。
霍小震叹气说要不就过一阵,看看姐姐家的情况,如果好的话,就让姐夫帮忙,把米糖塞进他公司。
米糖说行吗?
霍小震嘴里说没问题,心里却直打鼓呢,想起了前几年,因为姐夫把他安排进了公司,却导致了姐姐的婆婆和母亲的矛盾加深,直到现在两个老太太还谁都不理谁呢。
3
霍小栗回家,隐约听顾嘉树正在书房里跟谁打电话,就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他说的是工作上的事。
霍小栗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七点半了,猜顾嘉树可能还没吃饭呢,不由得有点心疼。从冰箱里翻出几把菜,悄悄地洗了、又炒了端出来。自尊作祟,就算这饭菜是做给顾嘉树吃的,她也不想主动开口喊他出来吃饭,毕竟出门之前他们还吵过嘛。
摆筷子碗的时候,她故意弄得乒乓地响,以前他们吵了架,也是这样的,虽然冷战着谁都不理谁,可做饭的时候,她会做上顾嘉树那一份,顾嘉树也会闻声坐过来吃。
可今天的顾嘉树心里烦躁,他不想和霍小栗面对面,所以,也就不想吃她做的饭,甚至当他听霍小栗乒乓地摆菜,都有些恼火,觉得她弄那么大的声音出来,是针对他发出无语的抗议,用摔打来表示谴责。
顾嘉树从书房出来,看也不看地经过霍小栗的身边去了卫生间。
然后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洗手声,霍小栗心里一喜,知道他要来吃饭了,想到自己无端地瞎猜,把他给冤枉了一顿,就想主动一些,替他盛好了饭和汤,又把筷子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