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声自嘲。这个样子,她到底哪来的决心争宠?
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着,魂不守舍。蓦地一抬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看着她,眸中有些她读不懂的意味。
“陛下…”苏妤惶惑中嗓音有些许哑意,视线乱极了。但见皇帝神色淡淡地打量着她,俄而笑了一声执起她的手,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听他这样说,苏妤只道他是要离开了,刚欲松了口气,却见他还是径自往床榻的方向去了。仍是牵着她的手,她只好木讷地跟着他过去。
不安地躺下,她始终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他,惊惧分明。贺兰子珩站在床边凝视了她一会儿,只作不理地躺了下去。
苏妤往里缩了缩。却见他全没有动她的意思,闭了眼淡道:“睡了。”
苏妤始终睁着眼不敢睡,过了不久困意袭来也生生忍着。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总之时隔近两年、经了那么多的事,她对“侍寝”这个词有说不出的抗拒。
直待他气息平稳,苏妤才缓出口气来。犹豫着伸了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见他确实没有反应,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倒是很快,片刻间已是呼吸均匀,明显睡得熟了。贺兰子珩睁开眼,近近地看着她,见她羽睫低低覆着,睡容沉静。
如此淡泊的睡容,他先前究竟为什么会以为她心思深沉?
俄而见她黛眉浅蹙,似乎有些许烦乱似的,双臂将锦被拢得更紧,弄得锦被上被拽出了一片褶子。
贺兰子珩想起来,上次他来送药时她也睡着,那时暑气尚重,宫中嫔妃多用轻薄凉快的丝被,她亦是这样一床锦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贺兰子珩觉得奇怪却没有扰她。坐起身倚在床栏上思索着近来的事情。
皇长子,那个会叫启瑞的孩子。贺兰子珩知道自己重活一世是为了什么,如若能早些时日重生,他或许会选择不让陆润仪有这个孩子;可现在已经有了…他总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陆润仪…
他凝神看向榻上之人。上一世,她们两个并无交集,如今起了这样的冲突,只怕不可能和睦了。
仅一瞬的迟疑,贺兰子珩心中便有了决断。如若相安无事便罢,如若只能留一个…
他自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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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情在次日一早传遍了阖宫,总结起来不过两句话:一,昨晚陛下为了苏婕妤禁了两个嫔妃的足;二,陛下昨晚宿在了苏婕妤的绮黎宫。
宫中的风声自此彻底扭转了。先前尚有人觉得皇帝突然对苏婕妤好,大抵是和苏家有些关系;现下如此护着…只怕不是,至少不只是。
然则很快盖过苏妤风头的则是陆润仪了。禁足两天后,韵宜宫的宫人匆匆去禀了成舒殿,道陆润仪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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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贺兰子珩正在成舒殿里批着折子,这些在上一世曾让他时感劳累的东西如今容易极了,皆照着当年的方式处理便可。是以在看折子时,他总是心情舒畅。
然则听到宫人的禀报后,他执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没有宫人们预料中的喜悦,皇帝的神情似乎很有些发冷。
两个韵宜宫来的宫人都没敢再吭声,静了一静,还是徐幽在旁道:“陛下,润仪娘子有孕了。”一顿又说,“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先解了禁。哪有怀着孕还禁足的?
“知道了。”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那折子,继而闲闲地吩咐了句,“退下吧。”
没有晋位也不解禁?二人面面相觑一番,但见皇帝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言,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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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真是一出好戏,却不知是陆润仪自己的主意还是楚修媛的主意。皇帝一声冷笑,他记得上一世,是在十月的一次宫宴上,陆润仪忽地反胃才传了太医,继而得知她有三个月的身孕。
如今看来,她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孕却未说。瞒了他、也瞒了六宫上下。这本没什么不妥,怀孕之初胎像不稳,知而不报待得胎像稳了再说也是常事,但…
昨日只怕也是故意寻了由头让苏妤动她。
她大抵觉得,一旦那孩子没了,苏妤便再无翻身的机会,楚修媛倚仗着位份和几年来偶有圣宠却不会受太多牵连。
够毒。贺兰子珩微抽了一口冷气,他因为上一世时与那孩子有父子情分故而不可能下手杀他,这做母亲的倒是比他狠得下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陆润仪前两日也许当真还不知自己有了身孕,但身居一宫主位的楚修媛兴许知道。一边弄死陆润仪的孩子一边又算计苏妤?
并不是没有可能。
贺兰子珩倚在靠背上沉思着。究竟是如何都并不那么重要,要紧的是,这宫里想算计苏妤的人已太多了。
陆润仪不能晋位。必须让六宫再看明白一次,苏妤已不是昔日的苏妤,他要护她。
“徐幽。”皇帝思量着开了口,“传旨下去,陆润仪要传太医请脉随时都可。其他的,暂不必提。”
“…诺。”徐幽略带疑惑地一揖应下,躬身告退去传旨。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如今,却连他也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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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幽到韵宜宫向陆氏转达了旨意,陆氏愣了一愣,竟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徐幽滞在那里。听她哭得卖力,徐幽腹诽一句“我又不是陛下——陛下也未必吃你这套啊”便朝她揖道:“娘子好生安胎,臣告退。”
退到韵宜宫的宫门外,两个随他一并前来的宦官迎了上来,往里瞧了一瞧,低问他:“大人…哭成这样,是不是回陛下一声?”
“回陛下?”徐幽淡瞥了他一眼,望着前方沉了口气,“谁也不许在御前瞎说话。六宫的事,说不清楚,小心再一不小心把命搭上。”
“诺…”那宦官连忙应了一声,又有些犹豫地道,“可这位…她怀着皇裔。”
“绮黎宫那位还是从前的太子妃呢。”徐幽神色平淡,“当年能贬妻为妾,谁说现在就不能再扶妾为妻了?都别多话,这边是陆润仪一个,那边可是苏家、霍家再加上大长公主。”
大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御前没人敢不听。徐幽倒不为别的,一来是他审时度势惯了,二来…他也觉得苏妤不是个坏人,这两年确实委屈了些。
事情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苏妤细听着折枝说完成舒殿的旨意,思索须臾道:“去成舒殿。”
这该是她两年来头一回主动去成舒殿求见,弄得贺兰子珩措手不及。
本该是她进殿拜见,跨进殿门却见皇帝已在殿门口等她,怔了一怔她福了个身:“陛下安。”
皇帝微一点头:“进来说。”
她随着他进了殿,宫人奉了茶来,苏妤抿了一口垂首不语,几度欲言又止,眉目间满是犹豫。
“怎么了?”皇帝问她。
“陛下…”苏妤羽睫微抬,眸色清澈地望一望他,“臣妾听说陆润仪有孕了…”
“是。”皇帝应了一声。
“可她还禁着足…”苏妤下唇浅咬,沉吟了片刻说,“其实她昨日…在绮黎宫也没犯什么了不得的打错。皇裔为重,陛下不必…”
“这事你不必管了。”皇帝偏过头来淡看着她,让她一下子哑了声。他们最初出现不睦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她还是太子妃,府中诸事本该是她管,可他却时常冷冷扔下类似的一句话让她不必管。后来进了宫,她便彻底不用再管了。
不过此刻虽是差不多的话语,却是截然不同的温和口气。
她仍大着胆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虽是不说话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这事…”皇帝斟酌了一会儿,坦然告诉她,“跟你没有关系,禁足、不晋位都非因为她昨日在绮黎宫的错处。”
是因为她存心想要算计你。
作者有话要说:妍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19:56:11
o(*////▽////*)q谢谢妍子~~
u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20:24:42
u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20:34:13
Σ(っ °Д °;)っ两颗什么的…快告诉我你不是手滑按错了…
橘子沙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1 23:05:03
?_?冬天爱吃冷饮星人默默看着你的ID…
月满西楼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1 08:53:21
o(*≧▽≦)ツ谢谢菇凉!!!
郭中硕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1 11:49:14
硕鼠硕鼠,为我买薯!
孕事
皇帝的话让苏妤惶惑难减。途径韵宜宫,她不自禁地往里看了一看,在轿辇上沉吟须臾,终是什么也未说。
有着身孕晋不得位份还被禁足确实可怜,不过后宫里…她不必在意这些。在她最难的两年里,也不曾有人在意过她。既然人人都是循着皇帝的心思办事,她也如此便是了。
反正她已不是当家主母,干什么那么温良贤淑。
能替陆润仪祈祷一句愿她母子平安,她心地就已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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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润仪在禁足时心情阴郁自是难免,却也未出什么事,平平安安地过了一个月,到了解禁的时候。
六宫众人这才得以向她道贺——虽未晋封,有孕却本就是一桩大喜事。
苏妤亦是去了,挑了一对水头好的玉镯为贺,着意避开了吃食。踏进韵宜宫门便觉出了里面的热闹,在文颜苑前停下脚步,向守在门口的宦官淡道了一声:“有劳通禀。”
宦官一揖,忙进去禀了,片刻后出来请她入内。正厅中已坐了数位嫔妃,低位者居多。见她进来齐齐见礼:“婕妤娘娘万安。”
“可。”苏妤轻言了一句,抬眸看向仍躺在榻上兀自低着头沉默、全然当她不在的陆氏,抿唇浅浅一笑,“恭喜润仪娘子。”
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道贺,没有其他意思,听在陆氏耳中却变了味。润仪娘子,她月余前就是“润仪娘子”。按规矩,有了身孕起码位晋一例,现在怎么说也该是个才人了,她却还是润仪。这也罢了,毕竟自己当时有错在先,不晋位便也忍了。可皇帝竟是连禁足也未解,生生关了她一个月。
都是因为苏妤。
陆润仪抬了抬下颌,轻有一声笑:“当不起润仪娘子一声谢。”
旁的嫔妃都不敢说话。月余前的事她们也都清楚,知道这禁足的旨意最终是皇帝下的。但若说和苏妤半点关系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苏妤的视线扫过一众嫔妃,最后落回陆润仪身上。仿佛浑然不觉她的无礼般笑意更添了几分:“本宫是为润仪娘子腹中皇裔而贺的,当得起当不起娘子都得替皇裔当着。”她说着瞟了眼端着贺礼的宦官,“不知娘子腹中是皇子还是帝姬,别的礼也不好备。这对镯子成色上佳,娘子这做母亲的,便替皇裔代收了吧。”
分明一字字都是提着皇裔、半分没把陆润仪放在眼里,偏还说得温温和和教旁人挑不出错来。陆润仪听得不悦又只能暗骂自己自讨苦吃,面上白了一白,看向她眸色凌厉,笑了一声说:“那就多谢婕妤娘娘。”
搁下贺礼未作多留,苏妤转身便离了文颜苑。其实陆润仪的敌意亦让她有些心惊,多一个敌人终归不是好事。是以她期盼从梦里看到些什么,但一个月了,几乎什么梦都没有做。
踏出文颜苑,身后一阵玉器撞地摔碎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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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陆润仪的身孕有四个月了。太医说她胎像安稳,好好养着必能平安生产。想来这一个月来,陆润仪必定是在翘首盼着晋位旨意的,因为连苏妤都忍不住在盼,可皇帝却始终没下旨。
皇帝仍是隔三岔五便往绮黎宫来一趟,却从不动她,这样她逐渐放了心,倒是不妨碍六宫误以为她当真得“宠”。
她仍是不太知道如何面对皇帝才好,很多时候都是没话找话。不过时日一久,二人到底还是熟络了些。陆润仪的事随着日子长了,让她心中好奇之意更甚,终是忍不住问皇帝:“陆润仪说到底也没多大的错处…陛下何必如此怪她?”
彼时皇帝正喝着一盏清炖排骨汤,闻言平淡地瞟了瞟她,微搁下汤碗吐了四个字出来:“多管闲事。”
“…”苏妤听出他话中的几分促狭,竟是禁不住地嗔了他一眼,显是存着几分赌气和委屈。
贺兰子珩心中微一动。
苏妤也觉出自己的心思与神色,略有一诧登时又慌了起来,急急地望向他刚想解释些什么,他却一笑先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和你没关系了,还非要问?”
“可她毕竟有着身孕…”苏妤低着头话语呢喃,“皇裔为重。”
“但朕有更重要的事。”他面容微沉,说着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上一刮,“跟你也解释不清,不许问了。”
苏妤在他这个动作下身子一颤,心底也一片波动。他也倏然意识到自己随意之下做了什么,这个动作他只做过一次,也是对她。不过,是在他们成婚当晚。
相对无声少顷,苏妤抬了抬眸:“臣妾…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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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在下朝后又回了绮黎宫。那时苏妤也刚好从长秋宫晨省回来不久,皇帝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了常服,苏妤则坐在妆台前让宫女为她重梳个简单轻便的发髻。
手中一直把玩着一对镯子,抬眼从镜中瞥见他就在她身后,腰带上挂着的玉佩流苏尚未理好。一时想也未想,就随手将那对镯子套在了手腕上,侧过身伸手给他理了一理。
手腕被他一握,对镯按在皮肤上微有凉意。苏妤的手微有一搐,便任由他握着,不言不语。贺兰子珩也不知说什么,扫了眼她腕上的镯子:“成色太差。前些日子不是差人给你送了对好的来?”
苏妤闻言一滞:“那镯子…”
还未说完,便听折枝在旁道:“陛下别提了。润仪娘子有孕,娘娘便把那镯子送了去,结果娘娘前脚出了文颜苑,润仪娘子后脚就把那镯子摔了。”言罢微顿,又带了几分可惜地补了一句,“好好的东西…”
“折枝!”苏妤轻喝了一声,便向皇帝温声笑道,“也不是。臣妾就是听到声音了,没见她摔;再者也未必就是有意摔的,拿起来看的时候失了手也是有的…”
“偏娘娘还这么替润仪娘子说话。”折枝隐有不平,却被苏妤一个眼风扫得噤了声。皇帝一哂,抬手就把那对镯子从苏妤腕上取了下来,笑对折枝说:“别惹婕妤不高兴了。去,找徐幽把剩下两副镯子取来。”
“诺。”折枝一福告退。
那是宜宁献进来的玉,水头太好,总共打了三副镯子。苏妤隐约知道这事,一见那对镯子的时候便知必是其中一副。是以给陆润仪送贺礼的时候,她别的什么也没挑,心想就这副镯子这礼也不薄了。
谁知碰上个不识货的,委实可惜了那好东西。
但陆润仪不识货,她却是识货的。当即笑着劝说:“臣妾要那么多镯子干什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余光瞥见有宦官行色慌张地进了殿,定睛看去,那宦官伏地一拜,禀道:“陛下…韵宜宫那边…出事了…”
苏妤一凛:“出什么事了?”
那宦官犹疑不定地未敢开口,皇帝面色一沉:“说。”
“是…是润仪娘子动了胎气。”那宦官一叩首,“说是吃了苏婕妤娘娘送的点心。”
点心?苏妤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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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到韵宜宫的时候,很多嫔妃都已经在文颜苑中了。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随在皇帝身侧的苏妤,才一并福身见礼。
皇帝在主位上落了座,淡问一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竟不是先问陆氏的胎如何了,而是直接问怎么回事?
众人怔了一怔,还是佳瑜夫人上前福道:“润仪娘子无大碍了。至于这事…”她抬了一抬眼皮,“是苏婕妤送的点心有问题,臣妾已让宫正司将那送点心的宫女扣下了。”
苏妤只觉心中发凉,但看皇帝平静地接了宫人奉上的茶盏啜了一口就道“传吧”,也不好说什么。
宦官领命出去带那宫女,楚修媛怒视着苏妤,阴恻恻道:“臣妾是在座嫔妃中头一个小产的,看来却不是最后一个。”
显是说苏妤又故技重施了。
苏妤垂眸未答,却是皇帝淡淡漠漠地道了一句:“陆润仪小产了?朕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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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被带进来,低着头伏地叩拜。皇帝瞥了她一眼便问苏妤:“是你宫里的?”
苏妤如实答说:“臣妾不知。”
皇帝睇了徐幽一眼,徐幽躬身道:“查过了,确是绮黎宫的宫女。”
皇帝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那宫女说:“苏婕妤让你送的点心?”
“不…不是。”那宫女一叩首道,“是折枝姐姐。”
折枝是绮黎宫的掌事宫女,折枝让送的还不就是苏婕妤的意思么?已有在座嫔妃面色一冷,淡看着苏妤颇有等好戏的意思。都道这从前就因戕害皇裔被贬妻为妾的人,如是再犯一次同样的罪定然没命了。
苏妤神色凛然。她知折枝今日从一早开始就在自己身边,几乎寸步未离。直到皇帝让她找徐幽去取镯子她才告了退,那么短的工夫哪有空做这些。
只是口说无凭。
但听得皇帝缓缓道:“这么说,并非苏婕妤亲口吩咐的?”
语惊四座。旁人惊异于皇帝竟就这么轻轻巧巧地信了苏妤的清白,苏妤则忐忑于皇帝是否要拿折枝问罪。

作者有话要说:菲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1 19: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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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袒
“陛下…”苏妤慌神了片刻便站起了身,行至殿中俯身一拜,“不会是折枝…”
皇帝眉头微挑。章悦夫人淡看着苏妤微有一笑:“本宫也觉得折枝一个宫女,犯不着害陆润仪。至于婕妤么…”她略作思忖添了三分笑意,“怎么如今得见圣颜了,就又故伎重演了?”
苏妤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话却没有理她,沉稳地一叩首:“陛下,在陛下让折枝去找徐大人取镯子前,折枝半步未离。至于取那镯子时、宫人来回话前她有没有见过别人,陛下问徐大人便是。”
“半步未离?婕妤这话便不可信了,她是你德容殿的人这些自然全凭你说。”佳瑜夫人口吻淡淡的,端坐着低眉瞧着她,“婕妤说话总要有真凭实据。”
“臣妾拿命保她。”苏妤抬起头,冷涔涔地对上她的双眼,看得佳瑜夫人气息微沉,“如若是她,但求陛下赐臣妾白绫三尺。”
皇帝胸中一闷,娴妃在旁一喟道:“是不是的…先传折枝来问个话不就是了?”
众人看向皇帝。
“不必了。”皇帝沉声道,抬手示意苏妤起身,“你身边的人你最清楚。折枝跟着宦官去成舒殿取东西,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朕便不问了。”
什么?!连娴妃也是一诧,她本就听出皇帝对苏妤的偏袒,心道把折枝叫来问一问,折枝不承认这事大抵也就不了了之了,却没想到皇帝索性连问也不问了。
“成舒殿还有事,朕先走了。”皇帝说着便站起了身,一众嫔妃仍在错愕中未回过神来,木讷地福身恭送。
“来。”经过苏妤身边时他轻一拽她,带着她一并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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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韵宜宫外停下了脚步,微一偏首,徐幽上前了一步,听到皇帝说:“着宫正司彻查这事,去看看是谁…”
话没说完,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一搐:“陛下…”
他不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向徐幽道:“去看看是谁要嫁祸婕妤。”
“诺。”徐幽应下。
他上了步辇往成舒殿去,苏妤就告退回了绮黎宫。折枝已回来了,见了她焦急问道:“娘娘…怎么回事?”
“没事。”苏妤应了一句,轻描淡写道,“润仪胎像不稳,我随陛下去看了看。”
“可是奴婢听说…”
听说有人道是苏妤加害陆润仪,折枝明显神色惊疑不定。苏妤摇了摇头:“不管她们怎么说了,已没事了。”
折枝微微缓了口气,仍有些许担忧地又问了一句:“陛下没怪罪娘娘?”
“没有。”苏妤一哂,想着皇帝方才的做法不觉间笑意上了眉梢。他从来没有这么护过她,就算是二人相处得和睦的那七个月也没有过如此分明的偏袒。
回了回神,她问折枝:“那镯子呢?”
“在这儿…”折枝回身去拿桌子上的两只盒子,捧过来给她看,喃喃道,“奴婢觉得…成色都不如先前那对。”
苏妤低眼一看确是差了一些,看来本是挑了最好的那一对来给她,可惜就这么让陆润仪打碎了。
“收妆盒里去吧,好玉得常带着用人气养,放就放坏了。”苏妤淡然吩咐了一句,听得折枝暗喜。上一对镯子,她明知是上好的玉料,还是看也没多看一眼就让人收起来了。如今肯用,便是态度有所好转。是不是真心信了皇帝暂且另说,但凡能多接受一些、与皇帝处得更融洽些,日子总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