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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为了弥补苏妤让两大世家争起来什么的…突然觉得苏妤简直是妖女祸国(虽然这两家本来也不睦吧)
应付
贺兰子珩踏进霁颜宫时,苏妤便在殿门口施了礼,俯身一拜,道了声:“陛下大安。”
她每每这般行大礼的时候,贺兰子珩都有些不自在。旁的嫔妃平日里见他多半也不过是行个万福了事,偏她十次里有八|九次都是毫不懈怠的稽首大礼。
恭敬无比的大礼,却还是如霜淡漠的神色。
他伸手扶她,这次没给她躲避的机会,直接弯腰握上了她的手腕。苏妤低垂着首,又屈膝一福:“谢陛下。”
他没有松手,拉着她一并入了殿,晚膳已备好了。他落了座,苏妤犹自立在他身侧,低眉不言。
皇帝看了看她:“你…坐吧。”
“陛下。”苏妤微有一笑,却是从容不迫地回了一句,“臣妾戴罪之身,岂敢跟陛下同席。”
他神色一沉。
是,她的话没错。她是因为戕害皇裔而不能为后,这样的罪名从六宫嫔御到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她岂是仅仅被贬妻为妾,这两年来,她都还一直背负着罪名。
在外人眼里,皇帝留她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而她也清楚一直以来皇帝对她的厌恶,虽不知近来皇帝是个什么心思,但让她就这么和他同席用膳…她不敢冒这个险。
皇帝凝视着她没有半分笑容的面颊须臾,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又道了一遍:“坐。”
不由分说的口气。
苏妤轻一抬眼帘,却又很快放下。并没有落座,而是带着按捺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不解肃容静静道:“陛下,臣妾已形同弃妇。”
陛下又何必在臣妾身上费心思?
这半句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阿妤。”皇帝微有愠意地一声哑笑,“朕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防心这么重。”抬头对上那双冷意分明的明眸,看到她眼底满是倔强和不信任。
一时僵持,他沉吟了半晌,缓缓问她:“你觉得朕想干什么?”
问得苏妤一滞。她虽有她的猜测,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出来。皇帝站起身,抬手轻捏起她的下巴:“你听着,朕知道从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从今往后对你再无利用,再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现在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么?”
苏妤心中一震,很快又是五味杂陈的滋味。他说得是,她目下对外面一无所知还是拜他所赐。苏家如何、父亲有什么打算,她几乎半点也打听不到。她就像一只折了翅的莺雀,被他锁在笼子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他到底是图什么?
对不住?他怎么会这么想?
哑了一哑,她淡淡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从没有对不住臣妾的地方。”
她说着面上沁出一缕笑意,凄迷中又有几分诡魅。看着她这般的笑容,他立刻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便见她羽睫微颤,声音冷淡得毫无感情地告诉他:“臣妾害了陛下的孩子,是臣妾对不住陛下才是。”
这话从她口中亲口道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是他一直以来不肯信她、咬定了是她害了那孩子。当年她明明喊过冤,他却带着苏家的恨和对她的偏见半个字也不肯信她、甚至连听也不愿听。
如今,他愿意信她了,她却再不肯信他,宁可亲口认下当年的罪名。
这听似柔弱却半分不示弱的推拒。有那么一瞬的晃神,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苏妤是不是在他死后哭得撕心裂肺、然后一死了之的苏妤。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苏妤心下一松,低了低头说:“陛下…用膳吧。”
皇帝简直被她逼得哭笑不得,只觉非得跟她死扛到底不可,右手在她左肩上一按:“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也得给朕坐下。”
“…”到了这个份儿上,苏妤也难免有点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油盐不进了,怎么皇帝也油盐不进起来?
迟疑片刻,苏妤终是服了软,垂首朝他一福谢恩,敛身正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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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分外安静,谁也没再说话。皇帝不言就罢了,苏妤更是连眼都没怎么抬,第一筷子夹了个藕片到碗里,就再没动别的。
直到她慢慢把那片藕吃完,皇帝瞧了一瞧,默不作声地又夹了一片藕片搁到她碗中。
“陛下…”苏妤微有一怔,抬头看过去,皇帝却如全不知情似的继续吃自己的。
苏妤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看了看碗里那片藕片,犹豫了一会儿,乖乖吃了起来。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不吃不合适,谢恩太矫情。
贝齿浅咬下去,有一声轻轻的脆响。皇帝抬眼觑着她,看她吃得慢条斯理,无声地笑起来——他突然发现,苏妤吃藕片的方式很有意思,她转着吃,把本来铺满了小洞的藕片咬了一圈,那些小洞就都成了豁口。
她好像不是故意的,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继续吃。
她的最后一口藕片送进嘴里,那双筷子又往她碗里送了个酥炸金糕。
“…”这气氛太奇怪了,一举一动都让苏妤心惊不已,又不便表露什么。不住地抬眼去偷瞧皇帝的神色,但她看皇帝的时候,皇帝一定没在看她。
这样用膳的情况,莫说在二人翻脸后不曾有过,就是在他们处得和睦的时候也没有过。苏妤吃得战战兢兢,皇帝神情愈发平静。
直到皇帝放下筷子,苏妤才松了口气,简直如蒙大赦。垂眸静静道:“陛下用完了?”
“嗯。”皇帝低应了声,遂看向她,笑容有些许玩味之意,“你呢?吃饱了没?”
“…”苏妤颌首,“是。”
皇帝又问:“吃什么了?”
苏妤陡然一恍。完全不知道,只觉得整顿饭都在心惊中吃下去,食而不知其味。
皇帝端详着她的神色,笑意淡了两分:“就知道你心不在焉。”说着,没等她回话就站起了身,本犹豫着是不是该谢罪的苏妤也只好跟着站起来,随着他一同往外走去。皇帝随意道,“歇着吧,吃得那么少,吩咐折枝给你备个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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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息宫,叶景秋听完宫人的回禀猛然起了怒意。近来的种种都让她觉得怒不可遏,一边是纳吉不顺的窦绾照样要进宫,虽不是皇后,却是和她位子齐平的夫人;另一边,皇帝到底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弃妇好了,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因为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她甚至不敢擅动苏妤了。
目下又听说,皇帝居然到霁颜宫用膳去了,还屏退了所有宫嫔。这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窦绾做不得皇后,皇帝便动了让那弃妇为后的心思么?即便让她坐后位也轮不到自己?
压制怒气须臾,她凛然问身边的宦官:“父亲怎么说?”
那宦官一揖:“叶大人说让您暂且忍下…窦氏不能即刻做皇后,日后还能不能做也就不一定遂陛下和窦家的心思了…”
“忍!几年了本宫都在忍!”叶景秋愤然不已地怒道,“当年让本宫给她做媵妾的时候就要本宫忍,如今她倒不是正妻了,本宫却还坐不到那位子上!这也还罢了,眼看着窦氏当不了皇后,本宫还要接着忍!”
“夫人…”宦官沉吟了一番,低声劝道,“依臣看,您还是得听叶大人的。不过…大人说让您忍着窦氏,可没说忍着苏氏,您不妨…”宦官略一停顿,续言道,“就先和窦氏示个好,把那碍眼的先除了再说?”
叶景秋默然点头。其实听闻皇帝要封窦氏为后时,她就有这个想法。不管苏妤是否还值得她费工夫,这个曾经的正妻在宫里总是看着碍眼的。只不过在得知纳吉不顺后,她才又动了兴许自己仍能为后的心思,以致于在听闻窦氏仍要入宫、与自己位份齐平时极其不忿。
但既然父亲要她忍,就只好忍了。趁着不能与窦氏为敌的时候先与她一起除了苏氏也好,尤其…现在皇帝对苏氏的态度还莫名其妙地转变了。
不能留她,不管皇帝是怎样的心思也不能留她。相较于有个新皇后入宫,旧日的正妻东山再起只会更可怕。
凝神思量着,叶景秋睇视着幽幽烛火浅笑起来:“窦绾,倒是个有福气的,做不得皇后还能住长秋宫、昏礼照办…可见她在陛下心里有些分量。”
那宦官应了一声“是”,叶景秋笑意愈浓了:“本宫倒要看看,如是那弃妇敢对这原本的新皇后不敬,陛下会让她怎么死。”
长秋宫,椒房殿。她要让那原本该属于苏妤的地方给苏妤最后的一击。
大不敬,本就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宠妃兴许背得起,但她这个本就犯过戕害皇裔的大罪的弃妇可未必背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郭中硕鼠的地雷Σ(っ °Д °;)っ你真的连砸了我好多好多天…
谢谢“可我还是想德纲”的地雷…姑娘纲丝吧?我也是_(:з」∠)_
扭转
初秋,锦都终于迎来了那一场盛事。虽然原要成为皇后的窦绾只封了佳瑜夫人,但昏礼仍是照办。宫内宫外一早便忙碌起来,迎亲的仪仗已往窦府去了,傍晚便是册封礼与昏礼。
六宫嫔妃照常去向章悦夫人晨省,回了宫后却不能歇下来,各自盥洗更衣梳妆,等着册封礼后向佳瑜夫人见礼。
皇帝照旧让她住长秋宫,可见还是想让她为后的。
霁颜宫贞信殿,苏妤心中估量着时辰,侧倚在榻上小歇,没有更衣的意思。
一旁的宦官郭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眼见已是巳时,再不起来准备便要晚了,她却仍没有动的意思。
“贵嫔娘娘…”郭合试探着唤了一声,见苏妤看过来,便躬身提醒道,“今日佳瑜夫人进宫…”
“知道。”苏妤应了一声,“不就是见个礼么?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口吻淡漠,毫无波澜。郭合也知道,这样的日子,这位苏贵嫔必定心中不快。她曾是皇帝的正妻,如今要向别人行大礼。不管那人是皇后还是如她现在一样的妾室,她心里总难免不舒服的。更何况虽不册后,皇帝却仍让她住长秋宫、行同牢合卺礼,可见日后还是要封后。
任谁也能知道目下苏贵嫔得有多难受。
可事实上,苏妤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后位也好、长秋宫也好,虽然本该是她的,但她也清楚自己早已争不过。那些梦不清晰、不完整,却很清楚地让她看到,在日后的数年里,她都住在这贞信殿里,长秋宫椒房殿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是以她今日所关心的,是那场格外清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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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巳时三刻,她几乎昏昏入睡了。
珠帘一响,她睁开眼,看见折枝正挑帘进来,朝她浅浅一福:“娘娘安。蕙息宫那边来人说…请娘娘去一趟…”
未理会折枝眉目间的担忧,苏妤起了榻,简单地理了理发髻,随着蕙息宫遣来的人出去。
她坐上步辇,静默不言,淡看着不断从身边经过的一景一物,都与梦里如出一辙,连半点不同之处也寻不到。
她的一颗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有些忐忑又带着些许异样的快意。她很庆幸,自己能有那一场梦。
这条路是往长秋宫去的,她心里清楚。而在那场梦里,她也曾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当时坐在步辇上望着这条宫道时的疑惑。
因为不明走向,梦里的她即便有那样的疑惑,还是只能一步步走进叶景秋的布置。
那么如果这场梦是准确的,她就一定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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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在长秋宫门口稳稳停住,她抬眼瞧了一瞧面前巍峨却安静的宫殿,蹙着眉头问宦官:“不是夫人传召么,为何是长秋宫?”
那宦官一揖,恭敬地答说:“这臣就不清楚了,您见了夫人便知。”
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
她笑了一笑,提步前行。
“苏贵嫔娘娘。”有宫女急唤了一声,苏妤转过头去,微有一疑。那宫女小跑至她面前,盈盈一福笑柄道:“娘娘果真在此处…齐眉大长公主方才去看娘娘,听说娘娘来了长秋宫,便让奴婢找过来了。”
“哦?”苏妤微怔,余光瞥见那带她前来的宦官神色隐有慌乱也只作不觉,向那宫女道,“不巧…章悦夫人传召。你不妨先去回个话,请大长公主先等一等,本宫见完夫人便去问安。”
那宫女笑意不变,又朝她一福,口气却有些为难:“娘娘,不好让大长公主这样候着…不如奴婢去给夫人回个话,您先去见大长公主便是…”
眼瞧着旁边那宦官神色一凛欲出言阻拦,苏妤却先不紧不慢地颌了颌首,浅笑道:“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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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霁颜宫时,齐眉大长公主已在正殿端坐着品着茶等她了。苏妤步履稳稳地行上前去,俯身行了大礼,双手交叠着置在地上,额头亦触了地,口道:“大长公主万福。”
“什么大长公主,叫舅母。”齐眉大长公主显对她的称呼不满,纠正得颇为生硬。苏妤滞了一滞,改口道,“舅母万福。”
齐眉大长公主这才点了头:“来坐。”
苏妤站起身,垂首过去落座。大长公主打量她片刻,淡笑道:“瞧着气色好了些。你今日这是哪出?”
苏妤浅有一笑。她做了那场梦后,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要宫正张氏和这位舅母做什么,却完全没有解释原因。如今大长公主问起来,她也只笑了笑说:“接下来会如何阿妤也不清楚,舅母等一等便是。”
大长公主听得一笑:“还跟舅母打哑谜?”
时间一点点过着,苏妤和大长公主在殿里吃着茶点闲谈,很是轻松的样子。二人都绝口不提今日的安排,直至郭合匆匆进了殿,跪地一拜说:“禀大长公主,成舒殿来人说…有个宫女毁了佳瑜夫人的礼服不肯认罪,说自己是…您身边的人。”
苏妤笑觑了大长公主一眼:“嗯…来了。”
大长公主回以一笑:“好啊,倒先把舅母身边的人算计进去了?”
苏妤赔笑解释说:“本没想如此…可她自己提出要进殿去回话,阿妤不好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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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一起出了殿,一路往成舒殿去。方才在长秋宫发生了什么,苏妤猜得八|九不离十,齐眉大长公主不知情却也半点也不用怕。步辇行至成舒殿前,苏妤抬眼望去面上一冷,心中又止不住地轻笑。
章悦夫人,倒是来得很快。
一并行到殿门口,章悦夫人正好从另一侧也行了过来,见了大长公主面色有些发白,垂首一福:“大长公主万安…”
“夫人。”苏妤低眉欠了欠身。双手仍扶着齐眉大长公主,没有向章悦夫人正经见礼的意思。
叶景秋现在却没有揪苏妤错处的心思,长秋宫方才的事她已然听说了。原是布置好了一切栽赃给苏妤,谁知半道杀出来了个大长公主身边的人。
安排下去的宫正司的人不知情,照原有的安排把人扣住了,直接带来成舒殿问话,她总不能在皇帝跟前咬死了是大长公主嫉妒佳瑜夫人而毁她礼服——同样的理由,在苏妤身上全然行得通,用在大长公主身上绝不可能。
一切都乱套了,见到齐眉大长公主时叶景秋全然乱了阵脚,又不好解释什么。
三人一起进了殿,垂首福道:“陛下大安。”
“姑母。”皇帝朝齐眉大长公主一揖,不自禁地看向她旁边的苏妤。他记得上一世的今天发生了什么,细想起来也觉大抵并不是苏妤,故而做好了安排。谁知今日却与上一世不一样。
上一世是苏妤毁窦绾礼服,这一世是姑母的人毁窦绾的礼服,两世放在一起一想,可见是有人设计在先,却是算计了不同的人进去。
皇帝一时未动声色,只看向跪伏在地的那宫女,冷声道:“当着大长公主的面,你自己说。”
大长公主也冷着脸看过去:“怎么回事?”
“大长公主…不是奴婢…”那宫女慌乱不已地叩首道,“奴婢只是想着贵嫔娘娘回去见大长公主,便不能见章悦夫人了…就想着先进殿去替贵嫔娘娘回个话。可进了殿…也没见着夫人,正奇怪着,出了门就让宫正司扣下了。说是…说是奴婢毁了佳瑜夫人的礼服。”
虽然慌张却说得清楚明白。皇帝皱眉看向大长公主:“她真是姑母身边的人?”
“是。”齐眉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不过本宫断没教她做这样的事。”
“自然…”皇帝哑笑。
“大长公主自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章悦夫人沉容开了口,带着些许沉吟思量,从容道,“不过臣妾听说…这宫女在长秋宫前,和苏贵嫔交谈了几句。且是…瞧着很相熟似的。”
她果然还是会把这事强加到自己头上。苏妤轻一哂,默不作声地俯身拜了下去,才道:“陛下,臣妾和这宫女是见过几面的,故而说一句相熟臣妾也不能否认。但臣妾实在不敢指使大长公主身边的人做这样的事。”
说得坦荡,不是因为她觉得她坦荡皇帝都会信她,她是等着章悦夫人再发话。
“如非受你指使,她又如何会做这样的事?”章悦夫人厉然道。
“可她又如何提前知道今日会去长秋宫替臣妾回话?”苏妤直起身子,侧首看向章悦夫人,凛然之意中沁出些许冷笑来,一字一顿地续道,“臣妾又如何提前知道…夫人您今日会传臣妾去长秋宫?”
在梦里,她也说了后面这句话,却因被皇帝质问着而极显慌张。此时她说得一字不差,却比梦中冷厉许多。皇帝可以如同在梦里一样不听她这句话,却不能不相信接下来的种种。
梦里她因为这件事挨了皇帝的掌掴,今日她要章悦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有宦官在殿门口一拜,殿中几人皆望了过去,那宦官禀道,“宫正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困惑
皇帝隐有一笑:“传。”
宫正张氏入殿行了大礼,皇帝淡然问她何事,张氏默了一默,不知如何开口。数日前苏妤差折枝送了张纸笺给她,上面只有两行字:劳宫正昏礼当日带人暗守长秋宫,请舅母长秋宫前差人拦我。
没有说任何原因。张氏大抵明白,苏妤是怕一旦出了岔子牵连到她,故而索性让她不知情。于是她便依言照做了,反正她一个宫正安排些人不难、知会大长公主些事情亦不难。
可在两日之前,皇帝也传了她,告诉她说:“有人要在昏礼时毁佳瑜夫人礼服,可能牵连苏贵嫔。朕安排了顶罪的人,你一早带人去,把人给朕扣住。”
彼时她全然没想到,苏妤要她做的和皇帝要她做的竟是同一件事。她不知这二人是如何预料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只是当她在把皇帝遣来的宦官扣下后又听那鬼鬼祟祟故而被她带去宫正司问话的宫女招出毁礼服的事后,禁不住的一懵。
一个是真人证、一个是假人证,撞在一起可如何是好。
但她已来不及向任何一边回话,听闻成舒殿这边已抓了大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她只好硬着头皮来见了。
张氏心下矛盾不已,不知该带哪个人证来见。踌躇许久,还是觉得该听苏妤的安排,苏妤在后宫孤立无援,大抵是为了自保;可皇帝…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护着苏妤,张氏无论如何也觉得信不得。
张氏一叩首,以四平八稳的口吻禀道:“奴婢听闻大长公主身边的人毁了佳瑜夫人的礼服,有一事要禀——今日一早,奴婢经过长秋宫时,见一宫女形迹可疑,便带回宫正司问话。她什么也没说,不过奴婢觉得兴许与此事有关。”
“宫女?”皇帝一愕,他万分确信自己安排过去的是个宦官。心觉不好,凝睇张氏片刻,带着些许提醒之意又问了一句,“…宫女?”
“是,宫女。”张氏按捺着心惊应道。心想虽是没按皇帝的意思办,这人证却到底是真的。
皇帝觉得进退两难,沉了沉气,只能吩咐道:“带她来。”
两名宦官押着那宫女进了殿,那宫女神色明显慌乱,伏地一拜,道了声“陛下大安”便瑟瑟缩缩的。从服色看,该是正四品的女官,不会是苏妤这个贵嫔身边能有的人。
皇帝微松了口气,声音略显厉然:“那礼服怎么回事?”
端得是已确认是她动的手脚了。那宫女本就心虚,一听这话面色都白了,完全被吓住想不起再狡辩,连连叩首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苏妤冷眼看了她须臾,垂眸不言。这个人是让她在这场布置中唯一不放心的人。在梦里,她并不知是谁会在她到前毁了那礼服,只模模糊糊地瞧见个背影。她觉得应该就是她,正四品女官的服色。也正因如此,她才敢做这场布置,不怕对方反咬一口说自己是她的人。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确是正四品女官,她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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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嫔。”皇帝伸手一扶她,她站起了身,这才再度看向那宫女,冷声道:“谁支使的你?”
“是…是…”那宫女支支吾吾半天,叩首答说,“是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