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世,她在成舒殿前跪到昏死,然后腿上落下了病根…
这一世,她却还在傻傻地庆幸那场梦没有应验。
“折枝,我恨他。”她无力地说,“恨他们。”
折枝错愕:“谁?”
“叶景秋、窦绾,还有…陛下。”
折枝陡然噤了声。她知道,大概是被突如其来地这么一句吓坏了。惊住了半天,折枝才怔怔地开了口:“娘娘您…您可别瞎想,叶氏和佳瑜夫人也还罢了,如今叶氏已被废黜,佳瑜夫人到底不得宠,可是陛下…”
“你不必担心。”苏妤抿起一笑,“苏家还在,我不会做傻事。”
折枝犹是有些回不过神,觉得今早她的一言一语都奇怪得很。
“我要和他们把债一笔笔算个清楚。”淡泊的口吻强压住了心中强烈的恨意。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世和上一世很不一样,至少从一年多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叶景秋被废黜、窦绾没当上皇后…她不知这一世为何会有这样的扭转,但平心而论,这些扭转对她来说到底还是好的。
也想好好地这样过下去,可那些痛…到底太痛。浸在骨髓里,洗也洗不去。
“冤有头债有主,没机会去算的账便罢了,如今既有机会…”
上苍既是给了她这个清算的机会,便不是让她佯作不知、混混沌沌地过下去的。
她也做不到佯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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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看完上一章就问包子在哪里的泥萌够了!!!有前脚船完后脚就有包子的吗!!!就算本体繁殖也还有个周期吧喂!!!

第73章 一念

皇帝回到成舒殿时苏妤还未起床,侧躺在榻上,静静的,好像在思索什么。
心知昨晚的种种多少和喝多了酒有关,他尚有两分清醒,她却已毫无意识,决计算不得心甘情愿。便多少有些许忐忑,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提步向榻边走去:“阿妤?”
苏妤抬起眼帘,有那么短短一瞬,皇帝几乎窒了息,只觉她目中毫无感情、甚至有些许森冷的恨意;但又好像只是错觉,因为她只抬眼看了他那么短短一瞬,便又覆下羽睫,遮掩住一切情绪。
哑了片刻,皇帝在榻边坐下来;又哑了片刻,皇帝轻咳了一声,说:“昨晚朕…喝得多了些。”
“昨晚臣妾也喝多了。”苏妤淡淡道。便坐起身,锦被仍盖在身上,只露出了白皙的双肩。面上蕴着浅淡的红,苏妤道,“臣妾要更衣,陛下可否…”
“…哦。”皇帝一哂,起身往殿外走了。微微松了口气,她似乎并未怎么生气。不快大抵是有些的,慢慢哄她便是。
不论怎么说,昨晚她醉得更厉害,没忍住动了她,只能是他的错.
拿了一本折子在手里翻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就是心绪不宁。翻了半天,终还是烦躁地搁下,正巧苏妤从寝殿走出来。穿着一身淡蓝的交领襦裙,发髻松松地绾着,还未来得及施粉黛。
仍有些睡眼惺忪,皇帝递出手去,苏妤便行上前来,将手搁在他手心里,屈膝坐下。皇帝看了看她,温和笑问:“饿不饿?传膳吧。”
苏妤摇了摇头:“不饿。”
“咯咯”的两声轻叫,子鱼和非鱼从侧殿蹿出来,一颠一颠地向他们奔过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苏妤怔怔地望过去,只觉隔了一梦而已,连见了这两只小貂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皇帝扫了两只小貂一眼,遂向苏妤道:“先出去走走?回来吃些东西。”
苏妤颌首.
并未走远,二人一并去了成舒殿后,殿后有一凉亭,皇帝时常在此处想些事情。前几日大雪不断,亭顶上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看上去和往日大是不同。
宫人置好垫子,二人便一同坐了。皇帝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色有些慌意:“气色这么差,一会儿传太医来看看?”
“没事…”苏妤喃喃道,“歇一歇便是了。”
分明觉得她心中有事,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了?有心事?”
苏妤无言。安安静静地看着亭子外地上的积雪许久,方轻轻道:“陛下说不信命…”她抬了抬眼,“那陛下…可信六道轮回么?”
皇帝一思,笑而颌首:“信。”
“臣妾也信。”苏妤抿起浅浅笑意,“不信命、信六道轮回、信因果报偿。”
“怎么说起这个?”皇帝觉得有些奇怪亦有些心惊,因果报偿?她指的是什么?
苏妤轻缓摇头:“没什么,就是醒来后闲来无事,想了想这些年的种种,觉得当真是天意弄人。”
让她活着,却不能知世事;死了,看到诸事;重活一世,忘记诸事而被梦魇所扰;眼见着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倏尔间想起前尘诸事。
“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噙笑说着,眼中信心满满,“你也答应了,要再做朕的妻子。”
“是。”苏妤微笑,语中停顿一会儿,道,“臣妾想求陛下件事。”
皇帝点头:“你说。”
“再过几个月,苏澈便十七岁了。到时候…可让他回锦都一趟么?”她依稀记得在她死后,魂魄被生生拽回数年之前,到了苏澈死的那一天。秋叶落了满地,覆出一片的枯黄,大约是在九、十月的时候吧…
心知这一世大约会是不同,苏澈应是不会被腰斩,却仍是放心不下,一定要那时见到他才好。
皇帝闻言即点了头,笑道:“自然可以,回头朕安排。”
“多谢陛下。”苏妤莞尔,心绪却愈显复杂.
前朝的事仍未停当。拜叶景秋所赐,沈晔不遗余力地查着叶家,据说已列出了百余条罪状,洋洋洒洒写了数页纸,呈到御前,皇帝一语不发地一页页看完,下旨秋后问斩。
事情传到后宫,苏妤心中微动。当真是因果报偿,多么巧,秋后问斩。上一世的这个秋后,被问斩的…是她的弟弟苏澈。
“你不止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吧?”苏妤笑睇着来同她说这事的娴妃,娴妃回以一笑,手中闲闲地剥着一颗橘子:“我差人去告诉叶景秋了,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次日再到成舒殿前的时候,远远地一看,苏妤便知娴妃绝不仅仅是将此事“告诉”叶景秋了。而是给多半给她行了个方便,让她得以跑来求情。如是被问起来,自是冷宫的宫人们没看住她。
“落轿吧。”苏妤淡声吩咐了一句,煖轿停下来,她下了轿,搭着折枝的手缓步行去。
在叶景秋身边几步的地方驻足了须臾,苏妤偏过头,叫来在殿门口候着的宦官,宦官一揖:“昭仪娘娘。”
“这怎么回事?”黛眉浅蹙,苏妤觑了叶景秋一眼问那宦官。宦官忙躬身禀道:“她非要见陛下,已在这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是寒冬腊月。
苏妤缓了口气:“陛下怎么说?”
“这…”那宦官抬了抬眼皮复又低下,“陛下政务繁忙,娘娘您知道规矩。”
御前的人根本没往上禀,皇帝压根不知道她在这儿。
苏妤猜是徐幽的意思,微微一笑,再未看叶景秋一眼,便移步往殿里去了。
“苏姐姐…”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是许久没再听过的称呼。苏妤脚下不觉一滞,转回头来,淡看着她不言。
“苏姐姐…我求你…”叶景秋抬起头望向她,满是央求,“求你让陛下再见我一面…我只想为父亲说两句话…”
从没想过叶景秋竟会有这般求她的一天。
一时间,苏妤觉得这一幕如是早一些出现…不用太早,在她生辰前出现便足矣。那时她还没有想起那些事,说不准便会心软——去替叶景秋说情自不可能,但兴许会求皇帝见她一面,能不能说服皇帝饶她父亲一命便要看她的本事了。
可如今…苏妤瞧着衣衫单薄、大约因受了寒而连发声都艰难的叶景秋,心里没有半丝半毫的同情。
“今日你知道这样来求我了。但若落罪的是我父亲,你可会许我给他求情么?”她冷冷问着,话语尖锐,问得叶景秋一滞。
“莫说是说情,如是我身在冷宫,我父亲获罪死了…你可会让我知道么?”她又道。
上一世,其实并未在冷宫里,却也没有任何人让她知道这些事。皇帝大抵是懒得同她说,窦绾和叶景秋估计也是不屑同她多言半句;娴妃,多半是不忍告诉她…
从娴妃今时今日的举动便能看出来,前一世同样是瞒着她,却是善意的。只是娴妃不知道,人在死后…也许就能看到种种自己并不知的事。往近处看,是让她知情更残忍;而往远了说,却是隐瞒许久、直至死时才充满悔恨更加无情。
叶景秋被苏妤问得无言以对。她知道,如是今日的处境当真换上一换,自己绝不会对苏妤有这样的善心。
而苏妤…更是清清楚楚地经历过这些。
“苏姐姐何不做个好人呢…”叶景秋思索着,哑哑笑说,“陛下总会从成舒殿出来,总会看到我跪在这里。如是那时陛下知道我曾求过姐姐、姐姐却不闻不问,他便是再厌恶我,也会觉得姐姐心狠…”
她努力地想要说服苏妤,苏妤听罢黛眉一挑,看着她笑意蔑然:“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算计。”
叶景秋低笑:“实话罢了。”
“你还不明白么,陛下知道我恨极了你。”苏妤冷然道,“我对你不留情面,根本无需对陛下掩饰。”
“他知道你恨我是一回事,看到你的狠毒又是另一回事。”叶景秋神色黯淡,垂首缓缓道,“所以,苏姐姐何必呢?反正我也不可能再得宠、再复位了,不过想为父亲辩解几句,姐姐便当是送个顺水人情,可好?”
苏妤睇视着叶景秋,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亦是有些道理的。帮叶景秋说这句话,许是不会对她有益,但也不会有任何坏处。
默然沉吟着,苏妤良久未言。时至今日仍是被叶景秋如此将了一军,让她难免有几分恼意。
平心而论,她乐得让叶景秋体味一番她曾尝过的滋味——不论是在殿外跪到昏死,还是在死后灵魂抽离间目睹亲人的离世,她觉得让叶景秋也尝一尝才叫因果轮回。
可另一方面…她终又不愿变得如叶景秋一般。那是她最讨厌的样子,冷血无情,毫无善念。
被自己矛盾的心思逼入了两难境地,虽只是一念之差的事,却久久拿不定主意。
“姐姐如是让我见了陛下,有些话…自是姐姐也会想听的。”叶景秋笑吟吟地再度出言道,“近来宫中的事那么多,有很多姐姐都摸不清楚吧?不想听个究竟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啊,上一章算是个大转折,于是看到评论几乎两极分化,觉得很有意思很期待的有,觉得没劲的也有。
虽然前者占大多数…但有一句话还是让阿箫心里挺难受的…呃,故意为了拖文什么的…
连人品都被质疑到了…
所以关于情节不多解释以免剧透,单纯说一句:在开始一个故事之前,我对于整体走向是有思路的。所有的大转折都是原先就想好的,不会刻意为了拖长剧情而加波折。
换句话说就是…骗钱这种事我做不来,和抄袭一样,这是我不会破的底线。纵使一直以来致力于自碎节操,这点节操也还守得住。
第74章 叶氏

“臣妾来时在外面见到叶氏,听宫人说,她已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入殿后,苏妤只淡淡道了这样一句,便执起茶盏品茶不言。让她为叶景秋说情自是违心,不开这个口心中亦有不一样的挣扎。是以未求皇帝见她,只是平静地告知了皇帝此事。见与不见,皇帝自己拿主意便是。
皇帝神色微凝,俄而侧首看向她,问她说:“可知她有什么事么?”
“她说想为叶大人说几句情。”苏妤又是如实答了,不求情也无阻拦。
皇帝蹙了眉头倒是意料之中的——她是如实说无妨,但刚刚下旨发落了的人,由着旁人说情岂不是徒增麻烦?
故而皇帝轻声一喟后,只叫来宦官说:“让叶氏回去。告诉她,朕不会因叶家之事迁怒于她,其他不必说了。”
宦官应声去了,片刻后却折了回来,躬身揖道:“陛下恕罪,那叶氏不肯走,说是…有要事禀,是那次昭仪娘娘遇刺的事。”
皇帝陡有一凛,扫了苏妤一眼,即道:“叫她进来。”
就知那事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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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入了殿,颤颤巍巍的已难站稳,瞧得出每步都走得艰难。紧咬着下唇,面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行礼下拜,料到皇帝大约是不会命免礼了,只打算把事情禀完便罢,却听得苏妤淡声道了句:“你坐吧。”
微微诧然,抬头见宫人已置了垫子在她跟前,有些惶惑地望向皇帝,皇帝无甚表情地道:“听昭仪的便是。”
“…谢陛下。”叶景秋稳稳一拜,苏妤禁不住地想笑——便如她当初硬着一口气不肯向叶景秋道安一样,叶景秋亦是至今仍不愿对她拜谢。只不过在她不肯道安的时候,叶景秋偶尔也会计较责难,她却是全然没心思跟她多计较这个了。
“叶氏,你有话便说吧。”开口的仍是苏妤,平平静静地睇着叶景秋,一副不愠不恼的样子。叶景秋看了看她,却思忖着不敢言,颌首说:“请陛下屏退旁人。”
怒火倏然从苏妤心底蹿出,牙关一咬倒是未直接斥她。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侧过头来看她,一笑向叶景秋道:“如不是昭仪,朕不会见你,你有话直说便是。”
叶景秋面上仍有犹豫之色,苏妤冷声一笑,凝睇着她道:“你说便是,还怕你要说情、本宫说反话拦着不成?如是那般,本宫一开始便劝着陛下不见你岂不更是省事?”语中轻顿,缓缓又续言说,“本宫没你那样小心眼,便是尚在太子府中,你时时挑衅本宫之时,本宫可苛待过你半分么?”
身形一栗,叶景秋的神色黯淡地道了句“昭仪娘娘大方”便不再强求她离开,轻言道:“陛下,那些罪…有的并非父亲所为,只求陛下莫要把那些都怪到父亲头上…”咬了咬嘴唇,叶景秋又道,“叶家没雇人行刺过昭仪娘娘…臣妾问过父亲,纵使旁的事不冤,此事却绝不是他做的。”
听着叶景秋的话,苏妤觉得那么熟悉。似曾相识的无力口吻,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毫无证据,只盼望着对方能信自己一句。
“是楚家恨极了叶家、楚充华又想除昭仪。”叶景秋垂首缓言,说着浮起一抹苦笑,“禁军都尉府的沈大人…不会当真查不到这些吧?”
言外之意甚是明显,意指沈晔必定查出来了,却因记着旧仇未如实禀奏。
皇帝神色间无甚波澜,苏妤却觉得不解:“你们叶家和楚家不是素来交好么?楚家缘何恨你叶家?”
“这就要拜昭仪娘娘的弟弟所赐了。”叶景秋说着一笑。沙哑不已的声音配着很显飘渺的笑容,很有些凄意,“苏澈跟踪楚弼的侄子受了伤,陛下您便差人办了他侄子…楚家如何能不恨叶家、不恨昭仪?”
这已是数月前的事了。苏澈重伤不醒,皇帝看着苏妤日日担忧是一方面,更觉这楚家也委实太不知天高地厚,竟连禁军都尉府的人也敢出手伤了。便下旨差了人去,楚弼的侄子楚奕立斩。
后来逐渐查出,与靳倾的那一战,是楚家主要与靳倾右贤王勾结,叶家却也出了一份力。这些大世家没有几个不多疑,他准确地查到了楚奕无妨,只怕在楚家眼里,难免要觉得是叶家供出了什么。如是此时再有人挑拨几句,让楚家恨上叶家也不是难事。
“那‘商队’,本确是该叶家差人去的,但因兄长有事,只好让楚奕去。”叶景秋哑音轻笑,“臣妾那时还庆幸兄长逃过了一劫,却到底还是一场空。”
如此说来,楚家将这笔账记在叶家头上的原因倒是更简单了。临时换了人不让自家长子去、之后便恰好出了事,疑到叶家再正常不过。
“昭仪娘娘。”叶景秋睇向她,一抹浅淡的笑意蕴起来,轻轻道,“如今昭仪娘娘知道得宠要担着何样的风险了么?不止是一家生死存亡。”
苏妤一噎。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现如今疼昭仪了,但行刺一事不是叶家的罪…陛下怎能为安抚昭仪将此强加到叶家头上?难不成当真要为她连青红皂白也不分了么?遇刺一事,是楚家所为、是因陛下诛杀楚奕而起…归根到底不过她如今得宠罢了,和叶家无半分关系!”
这番话说得颇有些激动,苏妤亦从叶景秋眸中寻出了几分不甘和怨毒。
一声闷响,皇帝的击案声止了叶景秋的话音。凝滞片刻,皇帝的语声倒仍平静如常:“叶景秋,你觉得叶家有冤,朕可以再差人去查,但你不能把这些怪到昭仪头上。”微有一沉,皇帝又道,“即便是只因朕要宠她,也是朕的事,何能怪她?”
“陛下您…”叶景秋神色错愕,没想到皇帝竟是此时还对苏妤的清白维护得如此小心、小心到了连一句话都要彻底替她解释清楚。清冷一笑,叶景秋又道,“叶家不曾行刺过、臣妾也没有下蛊诅咒过昭仪…”
苏妤黛眉轻挑,淡看着她不说话。
“陛下废了臣妾的位份,不就是为这个么?但此事…臣妾委实冤得很。”叶景秋虚弱一笑,自顾自地又说,“是,事到如今臣妾无力自证清白,但…”
“你不必说了。”皇帝忽地截断了她的话,挥手便让宫人们退下,在叶景秋略有不解的目光下告诉她,“朕知道不是你做的。”
“那陛下还…”登时有了委屈之意,叶景秋惊愕地望着皇帝。
“你没有下蛊害她,只是你未来的及,并非你不想出手。”皇帝轻笑,“你敢说你不曾动过这心思么?如若没有动过,子鱼从何处得到的那木管?”
苏妤仍静坐于帝王身侧,笑看着叶景秋的神色间的委屈荡然无存,只余愕然。她自不会想到皇帝早已知道了这所有的事,故而想如此再在皇帝面前告自己一状。如是皇帝不知,这一状大抵是能告成的吧,但此时…
“你不知悔改也还罢了,还要拿这事让朕责罚昭仪么?”皇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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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差人重查行刺一事,在此事上,贺兰子珩知道叶景秋的话是可信的。便削去了这一条罪名,亦不问斩叶阗煦了,改为赐死,留了全尸。
叶景秋自尽在父亲头七的那一日。
正是腊月里,天气冷得很,这一年雪又下得颇多。苏妤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飞雪,听得宫人的禀奏轻有一叹,说:“去置口棺材,把她葬了吧。”
郭合一揖,回说:“臣听说,佳瑜夫人已下旨下葬。”
也罢。
遂回到屋中,侧倚在榻上出神。只觉这一切都太快,她记起了前世的事、心中恨意凛冽,想着要一笔笔地将账算清楚,然后,她最恨的人便这么快就死了…
不知算不算老天有意让她出这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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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凛冽…
苏妤一声哑笑。
那日醒来后,她本是以为,在这样凛冽的恨意中,她最恨的人该是皇帝、日后再无法和皇帝和睦相处了。实际却是不然,她在榻上静静躺着的时候,这种恨好像就已平淡了许多,再度见到皇帝、听着皇帝有些紧张地跟她解释前一晚喝多了的事时…好像愈加恨不起来了。
就像这严冬飘落下来的雪花,在疾风中落下,冷极了。可落在手心里的时候,不过短短一瞬便会融化。
苏妤心底的恨意,便是一次又一次地升起,又在皇帝的话语亦或是笑容中融化。
弄得她直恨自己没用。对他不该有这样的心软,如是这般心软,她前一世中受过的种种委屈、承受过的种种痛苦算是什么?
那是十余年的折磨!又在这一世梦魇了她十余年。
“罢了…”一声情绪复杂的叹息,苏妤望着床栏上雕镂出的图案喃喃自语,“慢慢算来便是…”
除了他,她还有许多账要算,和他不必计较这一时。她也清楚,许多时候是是须得借着他的力行事的,这是他的后宫,许多事都取决于他肯偏袒于谁。
又一声叹,苏妤起身去抱起子鱼,看着它在自己怀里很快又蜷起身子继续安睡,抚着它笑得无奈:“偏你能活得没心没肺,闹出天大的事也浑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腊月杀叶景秋什么的,写的时候恍然觉得:哎?这个应景…
然后发觉…不对…现在是阳历12月…不是阴历腊月…【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