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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润仪被苏妤不冷不热地一句话堵得静了一会儿,轻轻笑道:“诺,臣妾不替婕妤娘娘操心。臣妾来只是想知会娘娘一声,韵宜宫臣妾住着不顺心,想请旨住到绮黎宫来。”
苏妤微有一凛,冷笑说:“你当陛下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么?”
陆润仪微一抿唇,带着几分委屈的娇怯:“婕妤娘娘觉得,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陛下会不答应么?”
苏妤觑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小腹,说话愈发地不留情面:“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没见陛下晋你位份啊。”
陆润仪的面色不禁一冷,苏妤寒涔涔地笑着又道:“本宫这隔三岔五失宠的劲头…劝润仪娘子别来绮黎宫寻这晦气,在韵宜宫里好好安你的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正经事。”
“方才娘娘说册封充仪的事不用臣妾操心。”陆润仪盈盈一笑,“臣妾这孩子也不用娘娘操心——至少现在还不用娘娘操心。”
苏妤听出她话里有话,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娘娘很快就会知道的。”陆润仪笑看着她,“臣妾若拿准了主意想迁宫,总有办法让陛下答应的。为了这孩子,陛下会答应的。”她的眼底蕴着让苏妤感到些许恐惧的自信,语中一顿续道,“为了先前那孩子,修媛娘娘会帮臣妾让陛下答应的。”
苏妤暗抽一口凉气。其实从陆润仪说要搬到她绮黎宫来时,她就知道她安得什么心——大抵还是和楚修媛有关,当年的事,楚修媛根本不可能原谅她。而她一旦搬过来,这孩子有半点的不安稳,头一个脱不了干系的便是自己这个一宫主位。
何况,她目下本就还未能洗净昔日戕害皇裔的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第三更啦~~明天的更新会提前一些~大约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之间更吧~
很快就要进入日更六千的节奏…
不过最近几天还是只能日更三千…因为事情比较多~感觉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对手指】正好这会儿身份证还丢了要补办…(←这事纯属自己犯二了_(:з」∠)_)
除夕
新年至了,节庆的喜意为仍寒冷的锦都覆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气息。这个新年于苏妤而言和昔年不同,先前的两年愈是过节就愈是觉得自己过得实在凄凉。没有什么人会来道贺,霁颜宫里亦没有半分年味,彻头彻尾的凄清。
这一年却是大不一样了,绮黎宫早早地就热闹起来,折枝的伤也早已大好,忙里忙外地置办着、帮苏妤应付着各宫来拜年的嫔妃——虽则这些日子苏妤颇有些失宠之势,但先前的种种让六宫上下愈发觉得宫中之事实在说不清楚,还是不要太早下断论为好.
除夕这天,阳光穿过微寒的薄雾映进殿里,苏妤手里正打着一枚平安结。殷红的颜色,图个吉利。这些东西她素来拿手得很,刚嫁入太子府那年,曾闲来无事和府中的一干侍婢比着打这平安结,那么多人,也没有谁能比她打得更快更精巧。
那时连他也赞她:好一双巧手。
收绳完成,她将一缕串了玉珠的穗子栓了上去。那玉珠虽只有拇指大小,却是玉质上佳,晶莹剔透地坠在那一缕红上。
苏妤将平安结最后又整理了一番,遂搁在了旁边的托盘里。盘中已有好几个,款式各异但都做得细致。她唤来折枝抿笑道:“还照往年。娴妃娘娘的你亲自送去,舅母的在她晚上入宫参宴时带给她,姑母和父亲还有阿澈的…”她默了一默,“还是和从前一样吧。”
挂在自己宫中最高的那棵树上,算是祈福了。
“诺。”折枝沉稳一福,想了想犹豫着道,“也没准…纪夫人和苏公子会来宫宴呢?”
纪苏氏也是正经的外命妇,苏澈是苏妤的亲弟弟,入宫参个宫宴合情合理。诚然,从前两年并不曾有过,可如今毕竟不一样。皇帝也曾经叫人来提过,可趁着新年传来一见。
“他们就是来了我也不见。”苏妤淡漠道,“叫郭合去回个话,宫宴我不去了。这么一见,指不定父亲又要动什么心思。”
她实在是怕了。苏家越是不济,父亲就越是急躁。在这样的急躁中他早就失了昔年的老谋深算,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抓把柄,苏家也一天不如一天。
“诺。”折枝又一福身,躬身退去。行出两步却又转回身来,踌躇着喃喃道,“娘娘,这平安结…娘娘没给陛下备一个么?可让郭合送去…”
但见苏妤神色微凌,折枝讪讪地住了口,再度施礼退下.
不是她不想为他祈福,那毕竟曾是她的夫君。但…如今的风光与前两年的凄苦相比,她委实说不准哪个更好。
那两年里,过得虽是委屈,但父亲是没有机会妄想的、苏家是安全的,她在宫里也是不遭人嫉恨的。
可现在…
最初发生改变的时候她确是想争,只想为自己在宫里争一口气,却没想到直接让苏家再度生了野心。
她可以自己去拼,却不敢搭上苏家的存亡.
就这么静默地坐了许久,一语不发,甚至连动都未动。映入殿中的阳光转了方向,变得有些晃眼起来。苏妤伸手遮着往外看去,大概已经快午时了吧。虽是宫宴不去,但还是要到长秋宫去问个安,舅母入宫她也要先去拜个年才是。
起身准备梳妆,一时却暂未叫宫女来。柔荑伸到枕下一摸,摸出了一枚平安结。
与先前那几只用着温润玉珠的不同,这一枚上,是玄色的檀木珠。
望着结上纹路沉了一沉,苏妤缓言道:“愿大燕国泰民安。”
她告诉自己,她是为大燕祈福,不是为他。先前的两年亦是如此.
更衣盥洗,重绾发髻。苏妤望着镜中任由宫人摆弄着的自己一哂。每年的这一天,都要按品大妆了去向宫中掌权的问安。从前是折枝帮着她一起打理,如今多了这许多宫人服侍,她的心绪却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
不过是应付事罢了,应付那些她见也不想见的人。唯一比从前让她舒心些的,大约也就是如今是向佳瑜夫人窦绾问安而非她的媵妾叶景秋了。
坐进煖轿,苏妤沉有一叹:“走吧。”
煖轿便离了地,稳稳地朝长秋宫行去。苏妤心底有暗暗的期许,希望舅母早些进宫来,直接叫人来传她去见,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去向佳瑜夫人问这个安了。
煖轿忽地停住,她听见轿外有宦官对随着她出来的宫娥说:“…传婕妤娘娘去一趟。”
这么巧?
苏妤一笑,扬音问他:“可是大长公主入宫了么?”
外面的人似有一怔,继而回道:“还未…陛下传娘娘去。”
苏妤心中一紧。
她不肯,但既然直接差人来传了,就不是由得她说不去的。煖轿便就此转了向,不敢耽搁地奉旨去了。
落轿,苏妤走下来一瞧,却不是成舒殿,而是晳妍宫.
晳妍宫本也只是后宫中普通的一宫,几十年前起了场大火毁于一旦。重建后就一直空着,齐眉大长公主和其他几位大长公主、长公主入宫时偶尔会在这里住一住。
苏妤不解地皱了眉。先前窦绾礼服一事让她对此难免警惕,旨意与地方不符,谁知会不会又是如法炮制地再栽什么脏给她?
驻了足,她冷冷看着待她前来的那宦官:“大人不是说陛下传召么?”
“是啊…”那宦官理所当然般地躬身道,又伸手向里一引,“娘娘请。”
苏妤怎敢进去,即刻便要转身离开。回身间却听得一唤:“阿妤。”
不觉一悚。
强缓了口气定下心来,转过身恭敬一拜:“陛下大安。”
“可。”皇帝一壁走过来一壁命了免礼,端详她须臾笑道,“怎么了?干什么不肯进去?”
“臣妾…”她哑了一哑,他说:“放心,就为掩人耳目,才挑的晳妍宫。”
这事说来滑稽了些。这是他的后宫,他行事竟还要“掩人耳目”,只因先前答应了她这些日子不见她。
苏妤随着他进了正殿,宫人奉上茶后便退了下去。皇帝一笑,直言道:“知道你不想去长秋宫贺年。”
所以就这么把她挡下来了?苏妤一笑:“谢陛下。”
皇帝又道:“听郭合说宫宴你也不想去了…朕知道你想让你父亲死心,可你册礼在即,不能总这么避着朕。”
苏妤默然。如果可以,她很想直言告诉他,她是否有意避着他倒在其次,但他决计不值得她赔上苏家一家老小。
皇帝对她说:“今晚的宫宴,你还是去吧。至于你弟弟和姑母…你若是有顾虑,不见便是。”他颌首淡笑,“朕替你拦着。”
她仿佛从他温和的话语中觉出了些许小心翼翼。
一瞬的恍惚,苏妤颌首:“诺。”
他却笑而摇头:“不是旨意。跟你打个商量罢了,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若实在不愿,朕不强求。”他一顿,“至于你父亲的事,朕自会处理。”
处理?苏妤暗惊:“陛下…”
皇帝一声轻笑:“朕有分寸。”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皇帝这样的神色,苏妤竟然很是心安。但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轻笑,总是让她忐忑不已。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了,总之从前是怕他;现在亦不乏让她心惊的事,但怕他却似乎…逐渐地怕不起来了?
居然就这么处得平和了起来,凡事竟还能如此平静地打个商量.
很久没参过宫宴了。那两年里,他不愿见她,她也不愿来碍眼、不愿来自讨苦吃。
辉晟殿前,遥遥望见前面的两个身影很是熟悉,便放缓了脚步,有意不愿与她们碰面。可那二人本说着话,却忽然停了下来,苏妤便也停了脚不再上前。
似乎是起了争执。
离得不远,苏妤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谁先惹得谁不快,总之目下争得厉害。楚修媛说陆润仪恃宠而骄,有了身孕就目中无人了;陆润仪则冷笑着说楚修媛身为一宫主位却无容人之量,从前自己失过孩子竟还容不得旁人有孩子。
二人都带了不少宫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苏妤蹙了眉头,却也就这么冷冷淡淡地听着,不再上前更无意去劝。
陆润仪先前说的话她还记得,她才不想这样惹得一身腥.
那二人仿佛都怒意更甚了,苏妤不愿再多耽搁,便想着绕远些直接进殿去。未走出两步,却听得一声“章悦夫人到”。
争吵声戛然而止,楚修媛与陆润仪狠视对方一眼,转身行礼:“章悦夫人安。”
苏妤亦是一福,却未吭声。章悦夫人从她身边走过去,扫视那二人一番黛眉浅蹙:“怎么回事?老远就听到争执。”
“夫人恕罪。”楚修媛福身,犹有几分不忿地道,“实在是润仪娘子不敬在先。”
陆润仪颇是委屈,咬了咬唇便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夫人替臣妾做主…是修媛娘娘先要伸手推臣妾,臣妾为了腹中孩子才伸手挡了一下…”
这大约是她们背对着苏妤往前走时她不曾看到过的事。眼见章悦夫人在此了,谁对谁错自会有个论断,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苏妤又静默地一福,便要进殿。
陆润仪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足下蓦地顿住:“如若不是婕妤娘娘替臣妾劝着…只怕臣妾已经…”
…自己什么时候替她劝了?
苏妤侧首淡看着她,眸光微凛:“润仪娘子,话可不能乱说。”
章悦夫人倒没理她,只皱眉看向楚修媛:“你自己说,身为一宫主位这么和随居宫嫔争吵像什么样子。”
语中有几分责怪。楚修媛扫了陆润仪一眼,瞥向苏妤时目光却更冷了两分:“夫人明鉴。苏婕妤当年害过臣妾的孩子,如今又来和陆润仪一起寻臣妾的晦气,臣妾自知位列九嫔不愿多争,可她们那话也太难听。”
楚修媛说得切齿,话里话外竟也是意指苏妤适才帮衬着陆润仪了。苏妤一噎,心知这是一出戏,她们先翻了脸再把自己搅进去,说出的话便比她们交好时更可信。二人身边是有不少宫人瞧着,对方才的种种心知肚明,可有怎会有人敢说?
只是不知恰好此时出现的章悦夫人是真正的“恰好”还是也与她们联了手。
“夫人明鉴…”陆润仪伏地委屈道,“夫人知道,臣妾一向说话直,时时想不到那么多。平日里又与修媛娘娘相熟便少了避讳…谁知修媛娘娘会恼。”她说着一拜,续言说,“有了今日这事,臣妾不敢再住韵宜宫了,求娘娘看在皇裔的份上…为保皇裔平安,准臣妾迁去绮黎宫吧…”
章悦夫人睇向苏妤。
苏妤冷然与她对视着,俄而颌首道:“夫人,臣妾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亦是一言未发,实不知修媛娘娘和润仪娘子为何会觉得臣妾出言相劝。”
章悦夫人瞟了眼她身侧的两名宫娥,其中一人亦是道:“是,夫人,婕妤娘娘方才什么也不曾说过…甚至不曾近前…”
“苏婕妤。”恍若未听到那宫女的话,叶景秋满含笑意地踱到她面前,眉眼间全然是赞许,隐有几分体谅地道,“本宫知你避世久了不愿惹这些事,但说到底还是皇裔为重。事已至此,只好委屈婕妤照顾陆润仪一些时日了。”
“夫人。”苏妤欠身浅笑,“臣妾从前避世与否倒是无妨,只是…臣妾实在独居惯了,照顾别人的事委实不在行,如若陆润仪住去了绮黎宫有个什么闪失,臣妾也担待不起。”
“婕妤娘娘…”陆润仪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微微有些浮肿的脸上挂满泪水,“不劳婕妤娘娘多操心什么,臣妾自会小心。只求婕妤娘娘许臣妾迁去…若出了什么岔子,臣妾断不会怪到娘娘身上…臣妾实在不敢再在韵宜宫…”
泪盈于睫,与那天在绮黎宫的咄咄逼人之相判若两人。苏妤冷眼瞧着她,轻一笑道:“娘子这是发什么痴?莫要忘了,本宫可还担着戕害皇裔的罪名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恢复晚七点更新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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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ㄒoㄒ)/~~谢谢菇凉们…!!!好多雷…小波子菇凉你为了阿箫充值阿箫就很感动了居然还砸雷…
┭┮﹏┭┮潇潇暮雨菇凉~~长评神马的随心就好不强求的啊…砸火箭炮神马弥补弄得阿箫好忐忑…
→_→土豪金猫猫你又来翻人家牌子了咩…
\\( ̄︶ ̄*\\))U酱浅依Mint夏泥萌隔三岔五地来砸神马的太治愈了…!!!
o(*≧▽≦)ツ郭中硕鼠菇凉你几乎从开坑砸到现在啊!【摸下巴】
Σ(っ °Д °;)っ月满西楼菇凉…其…其实每次看到你砸雷我都想说一句话…今天我决定说了:阿箫有个很好的盆友网名叫“月满西楼***”(一共七个字最后三个不说啦)…于是每次我都跳戏啊!!!
发落
苏妤只觉得,这陆润仪委实蠢得可以。这计能成与否暂且不提,她还真当章悦夫和楚修媛乎她的胎么?
后宫里,别有了孩子总是挡着自己的道的。兴许楚修媛告诉她只是做唱戏把苏妤除掉就好——但那戏一旦开了,就决计不是陆润仪能决定收手的了。只要楚修媛想,就总有法子让那孩子真的失绮黎宫里,一石二鸟,不是更划算?
苏妤瞧着陆润仪楚楚可怜的样子,半句话都懒得同她多说。淡淡地道了一句:“润仪娘子说不怪说得倒是轻巧…万一真出了事,倒也轮不到娘子来怪了,陛下头一个不答应。”遂是缓了口气,“娘子安心养胎吧,本宫也想过安稳日子。”
口气硬得半分不退让,横竖就是不让陆润仪进绮黎宫的门。章悦夫仍是笑吟吟的一派端庄,温言劝道:“婕妤还是听本宫这句劝吧。婕妤可以为图清净不许陆润仪去,但…一旦有朝一日润仪当真韵宜宫有个什么不妥,陛下总会知道当初是婕妤未让她迁宫所致,这罪名,婕妤就担得起么?”叶景秋说着踱步到她面前,凑她耳边,每个字都带着一股热气,飘飘扬扬地散开分明是挑衅之意,“太子妃殿下,别忘了,当初是怎么跌到贵嫔的位子上的。谢谢让长秋宫空了这么多年,如若肯把绮黎宫也空出来,真是好得很。”
“…”苏妤怒睇于她,俄而一声冷笑,“好,倒看看还能有什么罪名。夫,当年的事陛下能重查,如今就算再出什么事…陛下许会废了,但焉知日后没有翻案的一天?夫,到时候您怎么跟陛下解释?就算不是您栽的赃,您也担不起吧?”.
“好硬的骨气。”一声朗笑,几皆有一悚,各自回身行礼。不知是因着过年还是因为心虚,倒都规规矩矩地行大礼下拜了。
皇帝全似无意般一手扶起苏妤,笑怪了一句:“大过年的,随口就是废不废位的,晦不晦气?”
责怪的话语却非责备的语气。犹跪着维持着行礼姿势的几不觉微抬了头,想看看皇帝是怎样的神色。
苏妤垂首浅一咬唇,喃喃说:“陛下恕罪,臣妾说个理罢了。”
皇帝这才瞥了余一眼,淡道了一声:“都起来吧。”
“谢陛下。”几谢了恩起身,皇帝瞅了瞅泪痕满面的陆润仪,一笑问她:“怎么了?佳节哭成这般?”
“臣妾…”陆润仪刚一出言,章悦夫便接了口:“陛下,陆润仪方才与楚修媛起了些争执。润仪怕日后都处得不睦,唯恐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便想请旨去绮黎宫住着。”她说着觑了苏妤一眼,又续言道,“臣妾正劝着苏婕妤呢…”
“哦。”皇帝微一点头,又问她,“夫的意思是准了?”
“是。”章悦夫沉容一福,落落大方地道,“臣妾觉得还是皇裔为重。婕妤即便平日里不爱见,也该懂这个道理。”
“是,婕妤是懂道理的。”皇帝说着笑睇上苏妤,见她面色一滞,又道,“若不然,早陆润仪去绮黎宫挑事的时候就来禀给朕了。”
几俱是一愕。
“纵说皇裔为重,婕妤为这孩子,也忍了润仪够多了。”皇帝淡漠地瞧着陆润仪,语气中难辨喜怒,“不过既然和楚修媛处不来,朕也不强逼留韵宜宫。”
陆润仪听得一栗,直觉告诉她绝非好事。看皇帝面色沉沉又不敢开口,只见皇帝沉吟了须臾,才又道:“婕妤迁去了绮黎宫,从前的霁颜宫就空下了吧?”
陆润仪心下惊住。徐幽低应了一句:“是,霁颜宫里现没别住着。”
“那就住去霁颜宫吧。”皇帝轻松道,“反正婕妤不爱见,住去绮黎宫也不能指望着她照顾,有没有这个主位都差不多。朕多差些宫去,好好安胎。”
听似关切,却是不容分说的漠然口吻。陆润仪慌了,先前苏妤霁颜宫住了两年、失宠了两年;皇帝待她好后,很快就让她迁去了绮黎宫。
霁颜宫这三个字如今后宫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苏妤冷眼瞧着她,没有分毫说情的意思。她觉得陆润仪腹中有着孩子却不得晋位、甚至遭皇帝厌恶很可怜是一回事,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这位润仪娘子也实是自作自受.
楚修媛亦是冷眼旁观着一言不发。她是想和陆润仪联手除了苏妤这个宿敌,但本也没想留下陆润仪的孩子。如今既然动不了苏妤,寻寻陆润仪的晦气也是好的。
再者,退一万步讲,陆润仪也不值得她此时上前说情开罪皇帝。
皇帝却忽地将视线转向了她:“修媛。”
“…陛下。”楚修媛略微僵了一瞬才醒过神,颌首一福,“臣妾。”
“倒是头一次听说和随居宫嫔翻脸。”皇帝含笑端详着她,分明有几分玩味之意。楚修媛心中微惊,维持着平静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一时气急…”
“这一宫主位如是做不好,朕可以换。”皇帝平静道。
四下一静,连苏妤也被惊住。皇帝待六宫向来都是不错的,除了从前对她苛刻以外,再不曾对谁不好过。纵使赏罚分明,但只要不是了不得的事,也不怎么重罚过谁。
一宫主位换…
自从五品容华以上为一宫主位,修媛位居从二品,若要降到正六品美,那是足足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