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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梦境倏然清晰。
她置身太子府里,不远处是另一个自己。眼前的情景似乎已和方才小产的事隔了几天,她在他的书房里跪伏于地,对他说:“臣妾没害她。”
那时她是强忍着哭装得镇定的,即便在梦中,她也依稀能感受到那阵酸楚。
画面突然安静,她看到他唇畔翕动,该是说了一句什么,却是没有听到,便见他起身出了书房。
接着场景一转,已是在宫里。这就是今日的事了,楚修媛寒意涔涔地说:“臣妾是在座嫔妃中头一个小产的,看来却不是最后一个。”
这个梦想告诉她什么?她明明在睡梦中,脑海中却清晰地闪过了这个疑问。这么多年,她恶梦不断,这却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相隔几年却连在一起的梦。没由来的一阵恐惧,她在梦中四处闯着,想要醒过来却醒不过来。
“阿妤?”皇帝看着她熟睡中的惊慌,知她是做了恶梦。本不想打扰,可她却越来越慌,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犹豫一瞬,他凑过去伸手环在她身上,继而一使力,将她搂进了怀里。
梦中的苏妤只觉身上一紧,好像被人生生从那梦境中拽了出来似的,一下子醒了。
他察觉出她睁开眼睛,长长的羽睫轻颤着在他颈间一扫。他环住她身子的双臂紧了一紧,犹能感觉到她在浑身发抖,久久都没缓过来。
“…做恶梦了?”他温和地问了一句。
苏妤木然地任由他搂着,缩在他怀里,被那阵龙涎香与檀木香混合的味道包裹着,只觉梦中的一切清晰真实得都仿如昨日。
“殿下…臣妾没害楚良娣…”她的思绪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发着抖麻木地道出这句话。皇帝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她,答出的三个字平静有力:“朕知道。”
朕知道。苏妤蓦地回归清醒,身子僵住。安静中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她本身就紧裹着被子,梦中受了惊吓又被他这么一搂,也说不清这汗是吓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
她挣了一挣,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便放开了她。她重新闭上眼,静静琢磨着那场梦。
难不成…陆氏这孩子会保不住?且还会怪罪到她头上?
这好像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释。也许这孩子会让她再历一遍几年前的事?
不寒而栗。
她觉出他的气息很近,时长时短的明显还未睡着,便试探着唤了一声:“陛下?”
“嗯?”
“臣妾没有害楚修媛…”她咬了咬嘴唇,忍住了梦醒后怕带来的哽意,又道,“也不会害陆润仪的…”
那无力的口吻,让他连问她梦到了什么也不敢,生怕再伤她一次。
锦被中,她感觉到他的手探了进来,紧握住她的手:“朕知道,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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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他说相信,苏妤却不可能因此就任由那些事情发生。翌日晨省后一回绮黎宫,便吩咐阖宫上下须得格外谨慎,千万惹不得韵宜宫那边。若是陆润仪来求见,也直接推说她身体不适闭门不见。
她不能让陆润仪在她的绮黎宫里出事。
而在她并不了解的前朝,禁军都尉府查出了楚家多年来“受贿”的罪证——其实那些钱物,照常理来讲也算不得什么受贿,不过是同僚间的礼尚往来。只不过改换成这个说法,也并不是行不通。
所有罪证直呈广盛殿,皇帝看后未说什么,只命人誊写后交送兵部尚书楚弼一份。
当日下午,楚弼急入宫求见。一番表忠心证清白的慷慨陈词,外加一番对怒斥禁军都尉府滥用职权的不满,皇帝都安静地听着。待得他说完,皇帝才默然开了口:“传沈晔。”
沈晔犹是一身飞鱼服,入殿后看也未看楚弼一眼,肃然一揖:“陛下安。”
皇帝一笑:“楚大人。”
“…臣在。”楚弼有点心虚,沈晔这个样子,分明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
“查你楚家受贿的便是沈大人。”皇帝说着瞟了沈晔一眼,又续道,“不过,是朕让他查的。”
“陛…陛下…”楚弼一懵。他以为突然这样查下来,必定是自己无意中开罪了禁军都尉府,谁知竟是皇帝亲旨。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容不得他表露不满,眼见坐上帝王冷睇着他,连忙伏地一拜,“陛下恕罪…陛下容禀,那些所谓的受贿…不过是臣在朝为官多年,同僚间偶有走动。譬如逢生辰、逢佳节的相贺…”
一番解释虽有些紧张,却也在理。并且皇帝心下也清楚这确实是实情,略有一笑,他道:“朕知道这些。不过,楚大人,你该知道朕为什么查你。”
“陛下…”楚弼身子一栗,叩首道,“臣不知。”
“不知?好,朕让你知道知道。”楚弼低伏着身,耳闻皇帝的声音中隐含笑意,却叫人不寒而栗。一旁的大监徐幽击了击掌,外面的宦官押了三个人进来,楚弼疑惑地抬头一看,立时面无血色。
怎么会…
“楚弼。”皇帝冷睇着他笑意尽无,眸中厉色分明,“看不出啊,人都搁到朕御前来了。”
楚弼全然不知皇帝是何时、因为何事起的疑,不过眼下人赃俱获,也不由他多辩驳了。
这是死罪。
他霎时便后悔极了。他本无恶意,只觉自己在朝中沉浮,能有人在御前帮他听着看着总是好的。既不用他们左右君心、亦不需他们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可就这么被查出来了,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
殿中静了许久,贺兰子珩淡看着他涔涔而下的冷汗,忽有一笑:“楚大人不必紧张,不如大人帮朕个忙,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楚弼愕住。监视帝王的大罪,能就…这么过去了?这得是多大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o(*////▽////*)q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一颗想写皇帝戏弄朝臣的恶趣味的心……
mirand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2 20:51:12
谢谢姑娘的雷o(*////▽////*)q
朱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3 13:40:00
戳朱鸾_(:з」∠)_肿么感觉好久木有见你冒泡了似的…前两天还琢磨了一下…咦…难道朱鸾弃坑了…
u酱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3 18:07:25
┭┮﹏┭┮那个被晋江吞掉的长评是神马是神马我想看…
理由
略作思量,楚弼觉得,不管这个“忙”有多大,顶多也就是搭上他的命;可皇帝若要治罪,搞不好就是夷三族诛九族…
所以他豁出去了。
深深一叩:“臣万死不辞。”
皇帝对此大是满意,微有一笑:“不用爱卿死。”说着抬手示意他起身,又道,“只要你明天上道折子,说苏婕妤戕害楚修媛腹中之子一事尚还存疑、让朕晋苏婕妤的位份便是。”
“陛下…”楚弼一凛,刚有推拒之意,便听得皇帝又道:“朕知道修媛是你女儿,所以才要你来做这件事。实话告诉你,当年之事确是疑点尚存,是朕发落得太急。宫正司也正查着,如若无甚变数也还罢了,倘若确非苏婕妤之过…”皇帝噙笑,“朕就算立不得后也得给她夫人的位子,到时候后宫里最不好做人的,是谁?”
自是他的女儿楚修媛。苏婕妤因她的孩子被贬妻为妾,如若最终发现是一桩误会,这两年的委屈就只能找她算。
眼看着楚弼擦了擦额上冷汗,贺兰子珩站起身来,似在斟酌般踱到他面前,很是诚恳道:“所以啊…朕也不想修媛不好过,大人得给朕这个台阶下。大人做了这事,阿妤自会念着大人的好,日后也不会刁难修媛。”
楚弼心底划过一阵错愕。先前的种种惊疑都敌不过从皇帝口中道出来的这声“阿妤”——这说明不止是皇帝想还她清白,更意味着…他们确实比从前亲近了。
楚弼心下好一阵挣扎,狠一咬牙道:“臣领旨。”
“还有。”皇帝欣然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再度把楚弼的一颗心提了起来,躬身静听,皇帝别有它意道,“今天的事…如是传到后宫里…”
“臣不敢。”楚弼沉沉揖道,“臣心里有数,自不会让修媛娘娘知道。”
皇帝心满意足地颌了颌首:“爱卿请回吧。”
楚弼行大礼告退。退出殿外不禁长长一声哀叹,只觉这简直就是他仕途中最黑暗的一天,牢牢地被皇帝抓住了开条件,他还连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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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盛殿里,沈晔回到正殿询问皇帝楚家受贿的事还要不要接着查。皇帝看上去很是舒心地淡笑说:“先搁着吧,日后再说。”
“…诺。”沈晔一揖,再一次对皇帝的所作所为陷入了无休止的纳闷。
他施礼告退后,皇帝叫过了徐幽:“去,把方才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苏婕妤,免得她又瞎琢磨。”
“诺。”徐幽一欠身,随即却有些踌躇。这话怎么说?他总不能说“陛下让臣跟娘娘说说前朝中的事”——苏妤听了非得一百二十个防心。
见他愣着不动,皇帝微一挑眉头:“怎么了?”
“陛下…这话…”徐幽赔笑,“臣不知道怎么跟婕妤娘娘说合适…”
皇帝轻一哂:“就说给她讲个笑话逗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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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正用着晚膳的苏妤听郭合神色怪异地禀说:“徐大人奉旨来给您…讲个笑话。”
郭合眼看着苏妤和折枝的神色同时变得怪异。
“那…娘娘…”郭合犹豫着问她,“您…见不见?”
苏妤淡淡挑眉:奉旨来的人,岂是她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徐幽进了殿,神情肃穆,苏妤端正身子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郭合与折枝相视一望:这哪是听笑话的样子?
觉出气氛不对,徐幽屏退了其他宫人,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神色,终于带着笑绘声绘色地将那事说了。
苏妤越听越是讶然,直待他说完仍是愣了一愣,有些发懵地问他:“楚大人就…答应了?”
“楚大人哪敢不答应!”徐幽笑道,“娘娘便等着领旨晋封吧,臣先恭贺娘娘。”
徐幽告退后,郭合和折枝回到殿里,便看见了目瞪口呆的苏妤。
“…娘娘?”折枝试着唤了一声,见苏妤转过头来,又道,“您…怎么了?”
苏妤蓦回神,觉得自己方才该问徐幽一句:陛下怎么了?
居然如此愚弄朝臣?
心知此事不宜让折枝知道,苏妤只好自己思量了起来。想挑唆楚家折腾她苏家?不像。想引得楚修媛和自己撕破脸?那又何必不许楚弼将此事告诉楚修媛…
思来想去,苏妤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实在心中不安。默了一默,一喟道:“备步辇,本宫去成舒殿一趟。”
虽然她也不知去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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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在成舒殿外遇上了陆润仪。
陆润仪草草朝她一福,笑靥娇媚:“大晚上的,婕妤娘娘还往成舒殿跑?”
苏妤觑了她一眼,口气平淡:“润仪娘子才该在自己宫里好好安胎。”
“婕妤娘娘说的是。”陆润仪颌了颌首,又道,“不过陛下传臣妾来见,臣妾不敢抗旨。”
传了她?苏妤微有一滞,心知如若皇帝传了别的嫔妃来,她还是不要打扰为好。陆润仪存的也是这么个心思,想让苏妤就此回去。
成舒殿的宫人却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迎出来的宦官朝她们一揖:“婕妤娘娘安、润仪娘子安,娘娘和娘子可是来见陛下的?陛下还没回成舒殿…还在广盛殿批折子。”
可说是给了陆润仪一巴掌。
苏妤淡瞧了瞧她,抿笑向那宦官道:“多谢大人告知。”
便转身往广盛殿走。成舒殿与广盛殿离得近,连步辇也不必坐。陆润仪银牙一咬也跟了过去,她就不信了,自己有着皇裔,还能输给一个苏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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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广盛殿门口,苏妤理也未理紧随在她身后的陆润仪,径自朝守在门口的宦官一欠身道:“大人,有劳通禀。”
那宦官“诺”了一声,进殿去传话。片刻后便返了回来,笑揖道:“娘娘请。”
也不知是他没提陆润仪、还是皇帝没传陆润仪,总之是没陆润仪什么事。但见苏妤莲步轻移进了殿去,陆润仪愈发不服,兀自提步跟了进去。宫人一见这情势只道她是随着苏妤来见的,便也未敢阻拦。
内殿门口,徐幽却挡了出来,虽是挡驾的劲头,仍是毫无疏漏地向二人一揖:“婕妤娘娘安、润仪娘子安。”
“徐大人。”苏妤衔笑一福,朝里一望,看出他的意思,即歉然道,“不知陛下还忙着,可见是不该来的,便先回去了。”
倒是爽快。
“娘娘。”徐幽笑着又一拱手,问她,“娘娘可用膳了?”
苏妤挑眉,心说你方才来讲笑话的时候,不是看见我正用着膳呢么?当下却仍是微微笑着,颌首道:“大人来时正用着…”
“娘娘恕罪。”她话未说完,徐幽便深深地长揖下去,解释道,“臣也是奉旨行事,不知会搅扰娘娘用膳,不过…”徐幽微一停顿,“陛下也正用着膳,娘娘不妨进去同用。”
苏妤滞了一滞想要推却,但看了身旁的陆润仪一眼,施施然一福:“多谢大人。”
便进了殿,陆润仪自然是被徐幽拦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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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坐。”皇帝在她刚要俯身见礼时便开了口,苏妤不觉一声讪笑前去落座。皇帝端详了她须臾,看得她浑不自在了才道,“果然是知情了也还心里不安?”
“…”苏妤微讶,轻点了点头,“是…”
“呵…”皇帝轻笑了声,一边夹了鱼片搁到她碗里一边道,“别这么多担心,就是想晋你位份又寻不到理由,想法子托人给个理由罢了。”
苏妤低着头静默地把那鱼片吃下去,听他这么说便很想问“干什么平白无故地晋位份”,一抬头,下一个一片却直接送到了她嘴边。
“不许疑神疑鬼了。”皇帝睇着她一声笑,“张嘴。”
“…”苏妤踌躇片刻,朱唇轻启吃了进去。这鱼片做得不错,保留了鱼原有的鲜美,却又并不显得味道单调。很好吃的东西,却生生让她觉得别扭——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但早在两年前她就不再拿他当夫君了。可他偏偏就这么突然地对她好起来,还有些一天好过一天的势头…
熟悉得让她舒心,却又陌生得让她无比恐惧。
说不清的感触。她心中一叹不再多问,自己执了筷子,夹了块豆沙酥来吃。
豆沙酥的薄皮一层层的,馅料细腻但外皮酥而干。苏妤有心事,便吃得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呛了进去,嗓子就一阵阵发起了痒来,想咳嗽又不便咳、不咳又痒得难受。一时忙持起帕子捂了嘴,面色涨得泛红。
“怎么了?”皇帝微有一惊,看见她扔在碟中的半块豆沙酥时便了然了。忍笑去盛汤,宫女连忙要上前接碗却被他挥手挡开。径自盛好汤递到她面前,强板着脸说:“喝口汤。”
苏妤忍了一忍接了汤碗,抿了一口下去便觉得舒服了,转而觉得实在丢人不已。她纵使这两年在宫里过得不好,在家时也还是父母悉心教大的,用膳时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作者有话要说:_(:з」∠)_楚大人快被气哭了…
_(:з」∠)_楚大人发表了一条微博:#我的上司是极品#
_(:з」∠)_如齿爱写陛下戏弄朝臣我是不是没救了…
_(:з」∠)_快告诉我我节操尚存!!!
Mint夏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4 20:01:55
o(*////▽////*)q谢谢菇凉么么哒
嗷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5 10:32:57
嗷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5 10:34:19
o(*≧▽≦)ツ两颗!快告诉我你不是点错了!
浅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05 13:28:29
┭┮﹏┭┮你回来了…
各方
陆润仪被挡得不甘心,不依不饶地在外等着。听见里面的一阵猛咳清冷一笑,向徐幽道:“徐大人,苏婕妤听着身子不适呢,大人还是让我进去为好。”
“适或不适都有陛下在里头。”徐幽眼也未抬地平淡道,“如若婕妤娘娘当真身子不适,陛下自会为娘娘传太医。”
话语中偏颇分明,直说得陆润仪面色一白,打量他一番道:“徐大人何必如此帮衬着这位?不看看现在怀着皇裔的是谁。”
徐幽听言眯起眼淡瞧着她,心说虽然素来“皇裔为重”,但眼前这位未免也把皇裔看得太重,真当有个孩子就一切无忧了?怎么就忘了有孕至今陛下都没晋她位份呢?怎么就忘了即便有了身孕,在点心那事上陛下还是袒护苏婕妤袒护得分明呢?
徐幽沉吟片刻,不咸不淡道:“臣并不帮衬谁,只是循圣意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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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广盛殿。兵部尚书楚弼上奏,道当年苏婕妤加害楚修媛一事多有疑点,因此致苏婕妤被废多年来实在良心不安,故而奏请陛下晋苏婕妤位份…
如今的朝堂之上,鲜少有朝臣爱去多管皇帝后宫的事。偶尔有人提一提、找找茬,也不过是为表个忠心;但今日这事…
楚弼一边说着,一边就听旁的同僚倒吸冷气。
满朝文武皆不住瞟着他,心说楚大人您这是…失心疯了?楚修媛可是你亲女儿!
一番话说完,满殿安寂。连皇帝都久未说话,似是也被他惊住了。过了许久,才见那冕前的十二旒一动,皇帝的口吻中似乎带了些许玩味,问他:“哦…既如此,楚大人觉得,晋婕妤什么位份合适?”
“若真非苏婕妤所为…便不该有当初废立一事。”楚弼沉稳说。一众朝臣都是一惊,窦宽和叶阗煦更是一凛,所幸楚弼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只是存疑…便也不好说是否清白。臣请陛下重查此事,未查明前,暂封苏婕妤昭仪位为宜。”
昭仪?九品之首?位比九卿?
泰半朝臣并不很清楚目下后宫局势的变动,只道皇帝还如从前般厌恶苏妤,当下若不是要守着礼数,简直就要忍不住扶了额头擦一把冷汗:楚大人,您今日是怎么魔障了?同时得罪当今天子和自己的女儿去护一个“不好说是否清白”的嫔妃…您是想告老还乡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故而有意触怒陛下吗?
窦宽身边的几人,只觉左相大人的目光冷若寒刃…
“楚大人。”窦宽扫了楚弼一眼,沉然道,“苏氏当年戕害皇裔一事已是满朝皆知,何来存疑之说?”
苏妤的罪名不是早已坐实了么?
楚弼刚一张口,却被皇帝抢了白。皇帝笑说:“哦,窦大人,是宫正司近来在查,朕想着修媛是楚大人的女儿,便跟楚大人提了一句。”
“这…”窦宽懵了一瞬,遂一揖道,“陛下后宫中事,臣等不便置喙。”
听着倒像是替皇帝把楚弼的话挡下了。
“嗯,朕的后宫是不劳各位大人操心。”皇帝笑说了一句,窦宽刚一放心,他便又道,“不过楚大人所言也有理。苏氏…”他沉思着微有一喟,“到底是朕的发妻。不论能否确定是不是冤枉了她,只要不确定是她所为…朕总不好太亏了她。”
皇帝如此说着,仿佛要晋她位份只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窦宽思量着,只觉话说至此,想阻住皇帝不给她晋位已不可能,正琢磨着如何讨价还价一番,却听得叶阗煦禀道:“陛下,臣以为…陛下想公平出事无碍,封昭仪位却不妥。莫说昭仪,后宫九嫔位比朝中之九卿,岂能让一许有大罪之人做?”
窦宽心下欣慰,叶阗煦这番话莫说拦住了苏妤做昭仪,估计连九嫔也做不到了。下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不如…先册个正三品的位子,再下诏阐明昔年之事,着禁军都尉府与宫正司一并彻查…也算先还苏氏清白。”
如若这不是朝堂之上,窦宽简直想动手打他。正三品无碍,高于婕妤、又非位列九嫔的,也就剩下正三品的充仪、充媛、充容、充华了。但…
下诏阐明当年之事?这是要满朝文武都明明白白知道苏妤可能蒙冤了?窦绾怎么办?叶大人你就算不在乎窦绾…你女儿叶景秋离后位可也只有半步之遥。
竟还要着禁军都尉府一起查!原本两年过去了,这事也就是后宫中的事。如今如若牵涉了禁军都尉府,便是从后宫扯到了朝堂,变数一下子多了多少!
窦宽心中重重叹息,叶大人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陛下,臣以为…”窦宽才一开口,皇帝却未给他多加阻拦的机会,满意地笑道:“朕觉得可以,便按叶大人的意思办。暂册正三品充仪,着礼部挑个吉日行册礼。”
册礼,按规矩嫔妃晋封都需行册礼。但一则麻烦二则所耗人力物力颇多、加之很多嫔妃晋封是因有孕,故而除却昭仪、妃和夫人外,其他的册封礼基本都能省则省了,时常是下道旨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