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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们前去赴瑶池宴。我从天谶笺上看到你们将有的劫数,知道你将因误会成魔,这才违逆天规,在此时此地,借用了龙神的力量,设下了天罗地网,唤出了万字符阵…
那鬿雀与獙獙呢?就因为他们护我亲近我,苏慕水就要杀他们?
鬿雀与獙獙,他们是不周山的大妖,主上根本不曾伤他们…
我厉声:“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不提鬿雀和獙獙还好,一提到他们,我恨不得生啖苏慕水的血肉!
为什么,为什么我守护的,守护我的人,他要如此摧残?
燕非,你又激动了。你聪明一世,却怎么忘了不周山的大妖,超越生死?
主上虽有能力杀他们,却也没必要。到底是不周山的妖,若惹得不周山所有妖物报复,倾巢而出,便是天下大乱。
更何况,战魂的面子,主上要卖。误会起于主上不知两妖与你的干系,可战神却解释了前因后果,既然知道他们与你的干系,主上怎么会杀他们?
第一百三十六节
战魂!
战魂!
我怎会忘记战魂超越三界,我怎会忘记战魂在,苏慕水绝不会出手?
误会!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刹那间,我发现自己心痛得失去呼吸。
5
耳边传来清幽的钟声,“咚——咚——咚——”
这声音极清越、极幽远,带着不知名的力量,奇迹般舒缓了浮躁心绪,周遭如水草般迅速后退。这样的景色出奇的熟悉,遁声望去,渺渺青山下,夕阳下炊烟袅袅,村落映入眼帘。
与世隔绝的村落,依然是参天古树下,对局的老道看着我,温和地微笑。
他说:“燕非,你果然还是来了。”
我抿唇,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去看他们中间的那盘局,可是局面如初,没有黑白对垒的厮杀,也没有任何对局的痕迹。三百六十颗棋子,按黑色和白色,各自在棋盒里待着。
我忽然间迷惑起来,轻轻问:“输了?”
黑衣老者依然眉目阴沉,一眼横来,语气不善道:“破了!”
“破了?”
我愣愣地重复着他的话,一时没想明白什么破了。这破了的东西有很多,衣裳破了,鞋子破了,水桶破了,锅破了,碗破了…
正想着,就听身着太极长袍的老道温和答疑:“是局破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老朽在无妄之境下了无数局,不是输,就是赢,连平局都极少。你这娃儿不简单,居然能让这局棋破了…”
他们说得好像多么困难,可我却分毫无觉,只是忽然想起:“我回不去了吗?”指甲猛地掐入掌心,有一点痛的感觉,毕竟与从前生活了数千年的世界告别,不舍。
“你舍不得?”
老者看破我的忧郁,笑问一句。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无妄之境有来无回的事儿,我自是清楚,可是真的无法离去,心头却涌上说不出的彷徨。
就在这时,风起云涌,狂风卷沙。
我看见棋局忽然活了过来,黑白色的棋子似有意识般,飞舞在天空,一颗颗落在石棋盘上,铿锵作响,依次排列起来。白光倏忽,眨眼间恢复成一局未完之棋。棋势黑白各占乾坤,不能看…
一看,眼睛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剧烈。
我慌忙收眼,头晕目眩,好半天回神,只见两位老者依然坐在那儿,目光幽暗莫名地看着我,缓声道:“燕非,不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明明心里有一种浓烈的威迫感,知道问题问出,会发生什么,连自己都无法掌控,可我依然还是问了出来。
老道开口,声音浑厚低沉,道:“盘古初开天地,”
黑衣老者接道:“设下无妄之境。”
老道拂尘一扫,直拂棋局,陡地高声:“若有破局之时。”
黑衣老者总结:“需违一例。”
我问:“如何违例?”
他们相视一笑,老道笑:“无妄之地有来无回。然而,你们一共五个前来,只需留一个,在无妄之地陪陪我们两个老东西即可。只要你们五个之中,有一个自愿留下,其余的就可以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节
“怎么不可能?”
黑衣老者桀桀一笑,忽然长袖一挥,眼前景色倏然后退。
正是氓地,老者的声音高声回荡着。
“留一人,其余人皆可离去,你们有人愿意留下吗?”他们话音刚落,不等我反应过来,只见轻辞忽然退后两步,对着天空寒声道:“我凭什么信你们?”
老者们似乎惊讶于轻辞竟敢反问,一时大笑不绝。
黑衣老者的声音阴沉掷下:“不信我们,也可。那你们就一起全部留下陪着我们这些老东西吧!”
“我要燕非醒来,否则我不会信你们,如果燕非醒来,我愿留下!”苏慕水大声道。
“好,好小子,和我们谈起条件来了。也罢,一言既出,金玉难追,你等着!”
苏慕水猛然抬头,一双眼眸亮得似乎要咬人。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魂不由自主地依附着肉身,一丝一缕,分毫不漏。
苏慕水、轻辞,就在我的身边。
轻辞唇角渐渐翘起清浅的笑,他清光似的两片薄唇微一开合,声音淡淡传入我耳,他只对我一人,似弥留之际的告别,缓声道:“无须苏慕水留下,你别担心,我有办法。前世的湮兰如何与我无干,我只知你是燕非。不管你是妖,是魔,你都是燕非。为了燕非,我可以干一切事。
“你既是从没认真记住过我,但是从今以后,你一定能记住我的…
“来生,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妇,可好?”
我心中隐约有害怕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惊鸿一瞥,我竟然看见他唇角面色泛出了淡淡的乌青,是女影的毒!心思电转,我忽然想起,当初他背苏慕水找到我时,就不愿碰我半下,他那时明知道苏慕水浑身中了女影的毒,却为了我,把苏慕水带到我面前。
我忽然怕得不得了。
“轻辞!”
我拼命起身,上前想抓住他的手,碰一碰他的脸,可是眼前似有一道屏障,让我怎么也无法触碰到他。
让我此生永远也忘不了的情景发生了——我看见轻辞,浑身忽然化作一道灿亮的金光,倏然环绕着我的身体,充盈的仙气在身上流窜,一股大力猛地带我脱离了妄地。
“轻辞!”
我大吼一声,张眼苏醒,眼泪不知不觉地掉落:“为什么要用自己所余不多的仙气助我脱困,为什么?”
“燕非,我要你…永远也忘不了我。”他孩子气的声音从灵魂深处响起,可是我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个孩子,我拼命想找到他,可是发现一切只是枉然。
“轻辞——”我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泪流满面。
轻辞的身子,缓缓倒下,我听见他的声音,淡淡道:“中了女影的毒,除非护脉之血苏醒,可我不是辟邪神君,护脉之血是永远苏醒不了的。燕非,你不要伤心。我一点也不难过,他们不是要留下一人吗?我把身子留在这里,灵魂却能为你疗伤,我很开心…”
第一百三十八节
他说,“燕非,不要哭,你不要哭…”
我怎么能不哭,我怎么能不哭呢?
眼泪砸落脚面。模糊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笑的轻辞,怒的轻辞…
是谁在说:“生不能同穴,死若能同寝有何不好?”
是谁在说:“燕非,你眼中从没有过我!”
是谁在说:“前世湮兰如何与我无干,我只知你是燕非。不管你是妖,是魔,你都是燕非。”
是谁在说:“燕非,我让你永生永世都记住我!”
是谁在说:“燕非,我喜欢你…”
风中犹有莲花的清香,那个倔犟的孩子,清美的孩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背负一生?
剧烈的痛楚袭来,我终于忍不住昏厥过去,再醒来时,我和苏慕水、彻歌已出了无妄之境,可是轻辞,那个莲花似的少年,那个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少年,却再也没有了。
眼泪不知不觉,再次迷住了眼。
忽然想起我曾经对碧水说过的一个故事,修罗王最后啸天的诅咒:“孤大恨!孤咒这天界诸仙,爱不得、恨不能、心肺全无。相知不能相守、相思不得相见、相爱永成陌路、历千世劫,便是爱恨得正果,也要伤无辜、成憾事!”
原来…
我的一生,原要背负轻辞的爱恨伤痛。
我的结局,从我给碧水君说修罗王的故事,便已注定。
尾 声
光阴似箭,转瞬三年。
那些爱,那些恨,纷纷离我远去。
偶尔在一个懒洋洋的午后,看见苏慕水,再无心痛——曾经这样浓烈的爱恨,也敌不过生死的悲摧。
彼时,我心里住着一个少年,他龙章凤姿,凝脂点漆,我忘不了…他叫轻辞。
轻辞死了,我自剔仙骨,化身为昆仑山上一块普通青石。小妖侍童们一个个有情有义,都不愿离我远去,跟着我到了昆仑山。
偶尔,碧水君也会来看看我,只是他向来聒噪,一来便絮絮叨叨,不说到天黑不会走人。小妖们一开始当他说话,也能为我缓解心情,便忍下来,可一日日这么折腾,饶是再有耐性也经受不住。
到后来,碧水君一来,大伙纷纷斜眼瞄他:“卯日星君与您是亲戚吧,便是卯日星君,也断断没您这番话多。”
碧水君怒:“竖子无礼,这是怎么说话!”谁不知那卯日星君可是公鸡模样,做亲戚,不就是母鸡嘛,他和鸟类可是半点干系都没有!
小妖侍童们委屈:“可确确如此呀…”
一仙、众妖追打成一团,我忍不住笑。
这期间,苏慕水很少来,据燕知说,他其实总是默默在远方守我、护我。
燕知曾经问他:“慕水哥哥,你这么喜欢姐姐,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她其实很寂寞呢…”
他说:“燕非不喜欢我出现,我就不再出现。”
他不在我面前点破,我就当不知。
第一百三十九节
这日,昆仑山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慕水难得来看我,盘坐在我身边,神色淡淡沐着微雨,轻笑道:“燕非,我与你,难道就这么一世一世地过了,永远擦肩,不得相守吗?”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悲戚,我心中一丝一丝地抽痛。
前世,我也化作了顽石,守着南天门。
今生,我依然化作顽石,独立昆仑山。
这一世一世,不是擦肩而过,便是永成陌路。
他涩然一笑,雨珠从眼睫滴落,砸在地面:“你还在怨我,恨我?”
我不答。世间最痛的事,其实不在发生的那一瞬。而是记在心,铭刻骨。那一遍遍回想,反复忆起,无论是爱是恨、是喜是悲,都让人禁不住浑身无力。
我心生不出任何爱恨。正如轻辞所言,我永生永世,只记着轻辞一人。
原来,曾经再浓烈的爱恨,也敌不过生死之间的悲催。
见我不答,苏慕水静**在那儿,一坐七天七夜。
再往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他不再来,我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偶尔也化作人形,与小妖们一起踏青,疏解郁气。
妹妹燕知终于和巫师师成亲了。那日的昆仑,特别的热闹,酒过三盅,小妖侍童们酡红上脸,纷纷闹腾着。这一闹腾,一直到半夜三更。
半夜,他们去闹洞房,我坐在屋顶。
好久没有化作人形,这么惬意地吹着夜风,身边忽然就多了个人。
流碧在我身边,悄无声息地陪我坐了一会儿,忽然道:“燕非,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笑得没心没肺:“我何时对自己不好了?”
流碧道:“自从轻辞死后,我再没见你真心地笑过。”顿了顿,他又道:“燕非,你知当年——我们这些小妖,为什么要做你的侍童吗?”
我懒懒拿起身边放着的酒缸,仰头喝了几口,那味道火辣辣地烧着喉咙,我笑道:“不是为了辟邪宫那方修仙圣地?”
他笑了两声,什么话也不说。
我随口问:“难道不是?”
流碧轻轻笑了笑:“我们若真要修仙,方法可多得是,未必要寻辟邪宫那一处地儿。”
我不答。
他道:“初见时,你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当年还是幼妖时的快乐。不用修仙、不用隐忍,不知原来妖是不容三界的存在。那时,我只是想,跟着你,能让自己忘记自己是妖,忘记那些痛苦的事情,多好。”
我不语,其实那时,我也不拿自己当妖看。
他又道:“后来,轻辞出事以后,我再也没见你笑过。”
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默默喝着酒,他默默看着天。好半天,我才听他说道:“燕非,请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让过去,成为你的压力与负担。我希望看见你笑,不止是我,燕知小姐、巫师师和大家,都希望看见你回到曾经的模样,无忧无虑,多好。”
第一百四十节
“他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你,他只是想你记住他,却一点也不想你痛苦,不想你难过,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又怎么会以命救你呢?”
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在屋顶,喝着酒,缸里的酒,似乎怎么也喝不完,于是我就这么一口一口,忍着辣嗓的痛,拼命灌下。
对自己好一点?怎么样算是对自己好一点?昆仑山离天那么近,近得星星仿佛触手可及。可是我和轻辞,就像这样一个距离,明明是触手可及,却永远横着不可跨越的隔阂。
我与苏慕水,更是如同天与地的距离。
一个擦肩错身,便是一世。
这一觉,一直到三天后才醒来。
一睁眼,看见码得整齐的竹捆,窗门是半开着,透入清爽的林风。
我揉揉发痛的额角“燕知…”
没人答我。
难道不在吗?
我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完,看见竹桌上有一封信,拆开,是燕知和小妖侍童们的字迹。
燕知:“姐姐,我们走了。”
巫师师:“姐姐保重!”
流碧:“记得,请对自己好一点。”
…
有些恍惚,为什么要留下一封类似于诀别信的东西?
指尖拈着薄薄一张信纸,对着雪亮的天光,我狐疑眯起眼,继续看去。
——燕非,虽然你不漂亮、不可爱、不聪明、也不善解人意…但是,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燕非,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又多温暖…
——若我能逃过此劫,我还要在昆仑山上,和大家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生死与共,荣辱与共…
…
语气越来越沉重,真像生死诀别似的。
我喝着水,正好笑的时候,骤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巫师师和燕知新婚的第二天,若没有意外,那是天劫的日子。他们…他们在渡天劫!
——燕非,若我能逃过此劫,我还要在昆仑山上,和大家在一起…
真的是天劫!
当时,虚妄之地是我的劫,轻辞用自己的性命,助我渡过天劫,飞升成仙。
可是那些小妖,一个个不与我商量,竟瞒着我去渡天劫。万一他们出事,万一…万一燕知出事,我不敢想。
捏着信笺的手指,已经在颤抖。我终于明白,分明那不是黄道吉日,为什么巫师师还义无反顾地和燕知结成连理。为什么那晚流碧的声音那么悲伤,说的话,那么奇怪。
因为来日是劫,巫师师与燕知知道生死未卜,才想此生无憾。
因为来日是劫,流碧害怕不说,再也说不了,才会破天荒对我说那么多。
我为什么这么迟钝,居然没有发现这些暗里的事情?
正要往外跑,忽然听见彻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非!”
我来不及管他,拼命往外跑。
只听他静静道:“燕非,没事的。燕知、巫师师、流碧和大家都没事,你不要着急。主上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他说,前世不曾代你守护你想守护的人,今生,绝不会再让这些遗憾留待下世。”
第一百四十一节
这,才是仙侍尺戈的模样吧。
凛冽风中,英武无双。
苏慕水的仙侍们,都是这般英气。
彻歌道:“主上不让我去,不让我守护一边,便是怕燕非你担心,怕燕非你冒然前往。天劫非同小可,燕非若去,必是凶多吉少。”
“那苏慕水呢?他虽是仙君,可是虚妄之地那一劫,出来时毁了他大半修为,他怎么能挡住天劫?”我想离开,可面前却阻了一个透明的结界。
彻歌道:“主上说,能代替你守护你要守护的人,他很开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看见彻歌眼角,淌下一滴泪,晶莹滴落。
不知为何,我心中忽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彻歌,你告诉我,苏慕水怎么了?”
彻歌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怨恨他吗,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愿,你不必知道那么多。”
他这么说,我越发心惊。
我禁不住硬破了结界,一把抓紧彻歌衣襟,寒声道:“苏慕水到底出了什么事?”一瞬间,火影簇簇,燃着周遭草木成烬。
这一瞬,我发现自己麻木的心居然第一次这么害怕。
我怕他出事。
我不愿见他,是因为他的脸让我一遍遍想起轻辞。
可我不想他有事。
我以为再浓烈的爱恨,也敌不过生死之间的悲摧。可最后却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助一干小妖们渡天劫。如果主上知道燕非原来这么担心他,他一定会很开心。”彻歌的声音很轻,可是眼泪却一滴滴砸在我的手背上。
“不!”
我拼命跑,拼命找,一次次跌倒,不知不觉,眼泪肆流。
耳边,一遍遍响起苏慕水的声音,温润如玉。
耳边,一遍遍响起彻歌的指责,重逾雷霆。
湮兰,我时常在想,做个散仙无甚不好。你愿观海,我陪你观海。你喜音律,我为你控琴。你若要饮酒,我与你对酌。不管是茶韵禅风,抑对着那一江风月,也不嫌无趣。纵地老天荒,我们在一起,难道不好?
…
瑶池盛宴,主上从天帝那儿终于明白你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因你的命理中戾气太重,若不改了天地人三格,如今早就魂飞湮灭。是主上,主上为你改命。因为背天改命,他才会失了所有法力,连女影都敌不了。
…
燕非不喜欢看见我,我便不再出现。
…
主上为你做了许多事,可是你不知,你一件都不知。
…
湮兰,我喜欢你。
…
主上的心思,他永远不会说。他有他的骄傲,可是我却看在眼里。我想帮主上说出那些事,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可是你心神从来不定,你总是被表相迷惑,不信任主上,也从来不用心去聆听我的话。
…
燕非,对不起。
…
苏慕水的声音和彻歌的声音在脑海中纠缠交错,我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忘记怎么去笑,只有哭。不管是妖,还是仙。
第一百四十二节
赶到天劫处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在,只剩**碧。
如今的他,褪了身上的妖气,只有金光灿灿、瑞气千条的仙气。
流碧坐在那里,听见脚步声,却没有抬头。他低声道:“燕非,你来晚了。大家都飞升成仙,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你,可是你这么晚才来,晚到他根本来不及看你最后一眼。”
他说的“他”,是苏慕水。
我一颗心陡然吊到嗓子眼,哑声问:“他怎样了?”
“他帮我们挡下了天劫,却再也来不及去看你,来不及默默守护你。燕非,你难过吗?”
我也不知我难不难过。
只是眼泪,却骗不了自己。
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他…便是永远地记得轻辞,却阻不了我喜欢他,心中似下了一场倾盆的大雨,我的眼睛却干涩涩的。
流碧抬头,我这才发现,他眼中全是泪水,他说:“你也许不相信,可是我一点也不难过。燕非,他是笑着闭眼的。他说,能为你尽一份心力,他很开心。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在虚妄之地,他已经失了大半仙法。”
我抿唇,傲然道:“是呀,否则…区区天劫如何能伤到辟邪神君?”我喜欢的苏慕水,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辟邪神君!
“燕非,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等到失去,才会悲伤痛苦?”
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去。
我心痛得,双手攥紧,紧紧抵着地面,粗砺的沙砾将拳头磨出了殷红的鲜血。
悲恸难抑中,流碧的声音远远传来:“燕非,为什么不去阎罗殿?便是仙君,死后也要入轮回,喝下孟婆汤,开始下一世的生命。”
阎罗殿?!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神君不希望你涉险,不希望你去阎罗殿找他。所以特意让彻歌阻你…可是,没了轻辞,你已经很难过了。如果没有他,我很怕你再也不能笑。燕非,喜欢就去争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