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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居然是不周山孕育出的不死妖魔!”
“她…她是仙君之怨,幻化成的妖魔,逆天改命!”
“将神何在,快快唤将神前来,百万天兵也不是她的对手!”
仙宫中,火红与银白将天空照耀成一片血洗颜色。火色的女影不见怎么动作,穿梭在天兵天将中,所到处不见鲜血残红,似肥皂泡炸裂的轻响,带着呼啸风声,哀鸿遍野。
果然如她所言,一个轮回。
好端端个上界,哀鸿遍野,没有任何仙君是她敌手,包括苏慕水。
苏慕水根本连碰都碰不上她一根汗毛,她好像是故意的,挑衅般杀尽苏慕水身边天兵天将。苏慕水红了双眼,厉声喝道:“不可!”
女影果然停手,眯了眼眸,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底却是一片凛冽,无情无义,无爱无恨,她淡淡道:“不要。我凭什么听你的?这上界的仙君,我爱杀便杀,你意如何,你能如何!”说话间,广袖一掠,又是一条仙命。
流沙似的金光渐渐暗下。
这些尊贵无比的天人,在她弹指间纷纷化作星星点点的魂火。
“时燕非,举起神玉剑,与我一起杀尽上界仙君!”她再次命令,我神思仿佛猛然被人虏获,没有任何意识,只能随着她的命令,手指缓缓触上神玉剑,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燕非!”
第一百一十五节
是轻辞!
我脑海中一瞬的清明,猛然张眼。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还没反应过来,那道火红色的女影手中举着一柄虚无的宝剑,忽然站在我面前,目光凛冽地看着我,良久,讥诮道:“原来,你还没有完全苏醒。”
她半跪在我身前,一袭火色战袍,猎猎风中。
她的指尖透过金灿灿的天网,抚着我的长发,笑得诡秘而冰冷,道:“难怪我与你不得合二为一,也好,今儿个暂饶他们一条贱命。待你完全苏醒那日,我要教这富丽堂皇的仙宫化作一摊灰烬!”
捏掌轻轻一拂,原本金光灿灿的天网在眨眼间化作一堆沙砾。
她的语气立誓般,带着说不出的凛冽决绝。
5
也不知她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我身子仿佛并非自己的。
狂风呼啸,尖锐地刺在脸颊。轻辞举步欲来,我浑身倏地针扎似的一阵疼痛,整个人下意识倒退数步,厉声道:“不要过来!”火焰似的魂火流蹿天宫,千军万马在眼前宛如虚妄。轻辞与苏慕水在众仙当中,衣袂猎猎,神色焦虑。
女影单手撕裂刀枪不入的空茫云壁,手持一柄寒光灿灿的宝剑,在一团云雾缭绕处,对我冰冷微笑,凛冽道:“时燕非,过来。”一声声厉嗓,敲在耳膜。
我脚步不由自主往前两步,身后,轻辞和苏慕水的声音交错入耳。
轻辞的声音一向清冷,此时添了三分焦虑,他厉声吼道:“燕非,不要过去!”
苏慕水的话一向条理甚清,他道:“无妄之境,有去无回!”
这就是无妄之境吗?
传说无妄之境,比之天谶台异曲同工,在天谶台可以看清前生后世,在无妄之境一样可以。只是无论三界六道,只要进了无妄之境,极难脱身。曾听闻有艺高胆大的仙君不信这个邪,偏要一闯无妄之境。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最后千百年过去了,千万年也过去了,他却再也没有出来。
久而久之,他滞留天宫的仙气渐渐消散,群仙谱上便划掉了他的名字。
如今,女影居然在无妄之境,她让我进去…
我彷徨无思,她嘲讽的目光冷冷掠过一干众仙,面无表情捏紧剑柄,剑身立刻绽放出无以伦比的绝世清华,她左手不见动作,狠狠往地上一顿,霎时间天宫天摇地晃。
金光灿灿的咒语从无妄之境迸射出来。
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字,在天光中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所到处碎石裂云。
在金色咒符中纷纷溃散,金符在苏慕水身边,如水花似的掉落,他眉毛倏地拢起,眼角流溢出一分凌厉之意。
苏慕水道:“燕非莫随她闹,快随我离去!”
金咒伤得众仙,却唯独对他起不了分毫作用。
女影似乎故意和苏慕水作对一般,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高声命令:“时燕非,再不过来,我现下便毁了这儿!教过往仙君神君,通通葬身此地!”仿佛在印证她的话,雪白的云阶龟裂出一道道纵横裂痕。
第一百一十六节
天宫震荡,刺耳的轰鸣不绝于耳。
女影在无妄之境哈哈大笑,声浪如涛,天兵天将狂呕一口鲜血。
苏慕水眉毛越皱越紧,他身形若闪电,疾掠而来,探来一爪直取我手臂。
无妄之境倏地射出一道雪亮的剑光,女影瞳人冰雪剔透,随意一划,雪亮剑光立刻在苏慕水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一道火焰似的华光如连珠炮般,一个接一个,毫不留情再射过来。
我伸手想阻,可光焰灼灼,尚未靠近,已被刀锋似的余焰狠狠咬了一下,半边袖子当即猎猎燃烧,眨眼只剩淡灰色的余烬,风一吹,手臂光溜溜的凉。窥管识豹,不难想象这一剑若是招呼到身上,该有何等可怕的威力。
我心惊胆战,大喝一声:“神君小心!”
苏慕水一掌挥到一半,当即收掌,一连换了数十个身形,堪堪避过。
就在女影对付苏慕水的工夫,白衣胜雪的轻辞身行飘忽如鬼魅,若隐若现,眨眼掠到我的眼前,一把揽住我的腰,正要退离无妄之境的边缘地带,女影没有感情、没有起伏的冰冷声音淡淡响起。
“你等既要多管闲事,那就一起来吧!”
她眼眸倏地张开,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人竟化作火红烈焰,双手交错,再分开时,固若金汤的云阶在她动作下,仿佛沙砾,陡然坍塌不复。
似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无妄之境的边缘处,只剩我、苏慕水和轻辞,隔着黑洞洞、深不可测的另一岸,是上界天将的千军万马与各路仙君。一水相对,遥遥相望,龟裂处越来越大,瞬息间喧嚣噪杂的纷争声渐不可闻。也不知她使了怎样妖法,云阶被一股不知明的力量分分吞噬,边缘处的云石越来越少,把我和苏慕水、轻辞一寸寸逼近无妄之境。
一边是金光灿灿无妄之境,生死未知。
一边是深不可测的云石裂缝,掉进去,便是无间炼狱,尸骨无存。
女影讥诮地看着我们,笑得嚣张冷厉:“怎么,怕了?炼狱之火非同小可,我劝尔等最好速速进来,侥幸留个全尸!”她袍袖一挥,义无反顾地进了无妄之境,在金光吞去她身影的时候,她背对着我。
放下最后一句话:“时燕非,我待你苏醒那日!”
她留下最后一句,语气虽说冷厉,我却听出一分跃跃欲试的愉悦。
无妄之境,无思无妄,前生后世,历历在目。
把所有记忆纷纷揭开,到底是祸是福?
“燕非!”轻辞用力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进去,他俊秀的眉眼透出淡淡关怀,他轻声道:“危险!不要听她的…”
苏慕水沉默着,抿紧唇,五指捏紧成了拳,指节泛出凛冽的白。我发现他从闪过女影挥去的剑光后,面色一直苍白着。他本是冷淡沉默的人,可在此时,却显得更加沉默,我心头隐约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七节
他不答,看着我,嘴角钩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苏慕水无论对谁,总是笑容疏离,宛如飞花远在云端,从来谦谦有礼。但此时这个笑容,却温暖有如春风拂彻原野,融化寒冬严冰。
这个笑容,极熟悉。
好像在前世的某个时候,某个地点,也曾有一个人这么对我微笑。
我心口猛地漏跳半拍,不等反应,“砰——”一声轻响,方才还微笑淡淡的苏慕水,他挺拔如竹的身影一个踉跄,一手抵拳,半跪在云石上,嘴角缓缓沁出一抹鲜红颜色,整个人缓缓倒下。
我登时从回忆中苏醒,一把扶住他倒下的身子,大声唤他的名字:“神君,你怎么了…神君!神君!”
轻辞面色一凝,单手挡来,切脉在他手腕,面色倏地沉下:“不要碰他,他中的是毒,刚才那个妖魔下的毒…燕非,你干什么,那里是无妄之境,不要去!”
来不及多想,我纵身跳入。
1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记忆深处,悦耳的清嗓一声叹息,宛如朝阳洒落,惊破尘埃。随着声音落下,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与那道清嗓重叠在一起,是宿命所归。
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是我的声音。
“谁!”
我厉声发问,一扭头,层叠的迷雾纷纷散尽。
这是个白石林立的地儿,放目处一片冷白,遥不知何及。天幕四野,苍茫无依,除了乱石堆,还是乱石堆。分明什么也没看见,不知为什么,心口竟涌上一阵满满的感动与喜悦,为什么会这样?
一道邪戾之气从身后蹿出,森森袭来,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身。恍惚一个火红女影手握寒光剑,虚影一晃,戾气消散。
刚才看见的影子,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静,这里静得骇人。
我心脏“咚咚”跳得剧烈,一下下宛如鼓槌敲在心口。
又一道戾气,猝不及防,半空忽地探来一个巨大的拳头,狠狠击在胸口,我胸前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跌落半空,喉咙一甜,登时呕出一口鲜血。
拳头收回,化作女影。
她一袭战袍,直立在我身前,双目凛冽地看着我,旋即再次消失在我面前。我被她一拳击中心口,胸口尖锐地绞痛,勉强站起,怒声道:“把解药给我!”
“解药?谁的解药,苏慕水的解药?”她神出鬼没站在我身前,轻蔑大笑,手中寒光宝剑朝我身前一掷,眸光陡地一凛,寒声道:“好呀,打败我!解药就送给你!”
神玉剑就在我手边,清吟入天。
剑身猛烈摇晃着,逼散出一阵阵冷锐寒光。
神玉剑遇妖则出,遇魔则变。
我猛然抬头,惊声道:“你是…不死妖魔!”
她长笑惊天:“没错,我是不周山孕育出的不死妖魔。时燕非,前世的你立誓铲妖除魔,可执念太深,今生自己的怨念却偏偏变成妖魔,如此讽刺。你想救苏慕水,那就来吧,试试你能不能杀我。”
第一百一十八节
一声长吟铿锵入耳。
神玉剑有意识似的猛地撞上我的手心,女影大笑一声,紧接着她手中握紧了一柄黑色的宝剑,招式连绵不绝,从宝剑中爆射出无数张牙舞爪的狰狞妖魔,吞噬着触及的万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攻而来。
我浑身血液寸寸凝固,双手握紧神玉剑堪堪架住。
即使架住了,也十分勉强,气血一阵阵翻涌着。
巨大的冲力袭上手臂,火辣辣的疼痛直击浑身上下,让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倒退,脚步在白石地面上摩擦出“呲呲”的火星。
这一刻,女影冷峻的容颜近在咫尺。
与我一般无二的相貌,墨丝飞扬,雪白几近透明的肌肤,更衬得眉眼乌黑凛冽。
她嘴角挂着一个讥诮的冷笑,眉心处却隐约一点相思痣,只是无意撞见,眼前立刻闪现出一幕幕古远的画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的白衣飘飘,长发披散,温暖的笑容,交握的掌心,谁说上仙无情,无欲无求?错神的空儿,女影掌影翻飞,从袖中倏地射出浅红色的血雾,狠狠打在我肩上。
“呲呲——”
一阵腐蚀声,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低头看见自己半边肩膀迅速发乌,眨眼间白骨嶙峋,半边手臂彻底失去知觉。
“这就是前世斩妖除魔的湮兰仙君,独立北天门,妖魔不侵。连我这怨念化作的妖魔都能伤你,你有何用?这具身子,不如送我享用!哈哈哈哈…”
女影放声狂笑。
她手中墨色宝剑中妖气大盛,倏忽蹿出一个个狰狞妖魔,齐齐放声大笑,无妄之境登时一片鬼哭狼嚎,阴森森宛如无间炼狱。
妖魔们一个个阴阳怪气地叫嚷着,阴风阵阵。先是嘈杂的声音,渐渐妖魔们的声音凝聚成一股,妖魔们震撼的声音登时响彻云霄,一遍遍大声呼喊着:“杀死她!”声浪滔滔,几欲掀天。
关于不死妖魔的记载陡地浮现脑海——
三界六道,善道以天为贵,恶道以魔神为尊。其中,唯一阴阳界限的地儿,只有贫瘠的不周山。不周山代表了不祥与缺陷,这样的地儿极阴极寒,被放逐到不周山的妖魔,少有破山而出的。
即便有,如果不是因缘巧遇在蚀月日被弹到乾昧山,那也没有不死妖魔。
天地八方四极,非天、人、修罗三道的修炼者,若不意修仙,那么三百年成妖,号令风云。三千年成魔,日月无辉,号令群妖,魔焰冲天。
以不周山贫瘠之土,难养妖魔。
所以从不周山出世的不死妖魔,往往连修罗、仙君甚至神君都无法对付。
每个不死妖魔的出世,都代表天界大劫。
天帝曾经有令,只要能擒下不死妖魔,将之除去,便是大功德。
可笑的是从来只有不死妖魔杀天兵神将,从没见过哪个天兵神将能与不死妖魔抗衡。狭路相逢,若不巧遇上,往往会被其打得灰飞烟灭,再历轮回。
第一百一十九节
没有完整身躯的不死妖魔,每当月圆之夜就会经脉错乱,这是致命之伤。
我手脚渐渐冰凉下来,她要的,原来是我的身子,然后借尸还魂?
我踉跄起身,顾不得肩上伤处,抢在她动手之前,慌忙握紧神玉剑,神玉剑爆射出灿亮光华,我飞快后退。女影轻蔑地缩地移来,与此同时,我手中神玉剑不退反进,横劈而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斩她琵琶骨。
这招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仿佛使过无数遍,可如此对敌,我却第一次使用。
神玉剑威力非同小可,即便是不死妖魔,受这么一下也不见得好过。
女影知道厉害,怒骂一声,收回宝剑,单薄的身形一旋身,飞速后退,然而这么一退,正迎上我探去一爪,直取她后心。她猝不及防,被我偷袭一掌,禁不住破口大骂:“该死宵小,无耻至极!”
她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雾,这些玩意儿最是歹毒,稍微触上都会腐蚀肌肤,“哗啦”一声,我一掌击去,手上皮肉翻飞,“呲呲”冒着白烟,焦黑一片,空气中顿时弥漫了诡异的肉焦味。
我反手扔掉从她身上撕下的一块血肉,见她眉峰倒竖,心中一阵快慰,忍了疼痛,笑眯眯地刺激她:“偷袭就算无耻吗?那诛仙弑神算不算大逆不道?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时燕非,你!”
女影气得面色煞白,仰天一声怒啸,手中宝剑乌青气息翻滚,直冲云霄,周遭戾气陡然爆射出数丈开外,她乌剑出鞘,厉喝道:“汝不念旧情,休怪吾无义,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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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倏地暗下,闪电在云层中流窜。
我右手握紧神玉剑,血滴从指尖一滴滴砸落地面,抿唇,聚精会神看她周身红影暴涨,指尖微微跳动,“咝”,不愧是不死妖魔,那一下,还真疼!
啧,什么叫“汝既不念旧情,休怪吾无义”。
她当她义薄云天吗?
真要是义薄云天,就不会对我招招毙命。
走神的空儿,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云层中滚下,火球中戾气弥漫,有三个我这么大,从云端猛然砸下,我躲到东,火球引到东,我跑到西,火球追到西,仿佛有生命一般,紧追不舍,火球路经处,万物焦黑成烬。
“轰!轰轰轰——”
巨大的火球裹着周遭一片灼烧似的热浪,狠狠砸在我后背,呕一口鲜血,我后心狠狠一痛,气血翻涌,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踉跄跌倒。女影漠然冰冷的声音一遍遍传入耳中,“变斗宿,转张宿,朱雀南翔!”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戾气爆射的火球陡地蹿上数十丈高,一只金翅舒展的凤鸟昂头撒落一道铿锵清鸣。从云端中,它一爪朝我胸口抓来,我猝不及防,慌忙后退,纵是如此,也被它尖爪按着,从肩上啄去一块血肉。
不等我缓一口气,女影长臂半空,双目敛紧,口中开合,疾声命令:“离柳宿,入尾宿,飞龙在天!”
第一百二十节
也不知这到底是龙,还是什么怪物。
整人也不是这种整法呀!
我气血翻涌,黏腻的液体糊住眼睛,鼻腔灌入的是浓浓的血腥气息。身上好几根肋骨有折断的声音,让我头晕脑涨,禁不住怀疑,这么下去不需要什么青龙、白虎,直接一根指头,就能把我捏死。
痛,好痛!
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时燕非,”女影狂声大笑,猛地一掌,青光毕露,暴戾逼人的青龙蛰伏在她一只拳上,她一拳砸出,厉声笑道:“这滋味好受吗?你既然要救苏慕水,那就代他受死吧!”她纤白的五指关节处飞出五条青龙。
龙吟呼啸,卷着飞沙走石,我慌忙凝起真气,勉力抵抗。
青龙一条条以双角直直击上我举起的左拳,“咔嚓——咔嚓——”骨骼粉碎的声音听得我几欲崩溃,终于忍不住失声怒吼:“你到底是谁?我与你何怨何仇!”甜腥的味道充斥了眼耳口鼻,嘶哑的嗓音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我万念俱灰躺在白石地上,身上汩汩流淌着腥腻的鲜血。
我知我力气用尽,我知她强大无敌。
如此下去,她哪怕不再攻来,血液流尽,魂火散尽,我也难逃一死。
女影的声音漠然响起,一波波传入耳中,回音连绵不绝,清冷道:“你我无仇——你我无仇——”复声重叠,一遍遍回荡,“近无恩怨——近无恩怨——”接下来的字句,如雨打芭蕉,急促冷厉。
“我恨你时燕非懦弱无知!我恨你时燕非优柔寡断!我恨你时燕非恩仇不分!我原要等你完全苏醒,可你苏醒了又能如何,你只记得他对你的好,你将故人生死置之何地?既是如此,不如我亲手将你了结!”
最后一字伴随惊涛骇浪的杀意,她掌心蠢蠢欲动的戾气陡然化作无数尖锐飞箭,夹带着飞沙走石,狂风呼啸,星星点点,乱箭劈头盖脸,疾射而来。
记忆流转,曾记得彻歌让我去勾搭苏慕水时,意有所指这么评价过一句:“燕非,你长得埋汰我们都知道,好歹面色不错。你要记得,千万小心箭雨,扎成个刺猬,那…可就是满脸麻子,人见人厌鬼见愁!”
小妖侍童们当日嬉笑犹在耳边,被箭雨袭上,会变成麻子吗?
“没想到运气这么背,果然被彻歌说中了,死了还要和刺猬做个同宗!”
我吐出血腥味极浓的唾沫,感觉呼吸渐渐微弱下来。
脑海中无意识地回荡着“刺猬,麻子。刺猬,麻子。刺猬,麻子…”正想着,冷不丁将那模样代入到自己现在,连自己都恶心起来,当即,丹田无法凝聚的灵气陡地流窜出一股说不出的灼热。
张眼,指尖微微跳动,疾射而来的箭雨慢得仿佛静止在一瞬间。
我仰天长啸,电光石火的刹那,身上的疼痛似乎倏然远去,陡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白石地上跃起,闪到安全的地方。我快,女影更快,她眼底掠过一分惊诧,立刻平静下来,双手陡地抡起一个巨大的圆弧。
第一百二十一节
感受到逼人的危机,我手中神玉宝剑剧烈跳动,陡然脱手而出,有意识般疾射向火球。
宝剑刺向火球,两两交锋,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固若金汤、无坚不摧的神玉宝剑竟然融化成熔浆,火球陡然炸裂,天女散花似的爆射出无数小火焰,劈头盖脸地砸来。
女影化作一道疾光,在无数小火球中双手结印,厉声道:“时燕非,神玉剑护你一时,岂能护你一世,你既能躲过无极箭雨,不如试试我‘拈花飞叶’的厉害!”
眼前的火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滚滚热浪如狂龙摆尾般,卷着触肤伤骨的灼烧感,瞬间降临。我猛地呕出一口於血,只觉说不出的懊恼:“真衰,这么倒霉!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怨灵交手,被自己杀死的小妖,恐怕三界六道我是第一个了。”
真是…十万分的不甘心呀!
眼下,火球袭来的速度在我看来虽算不得快,可就这样,我也躲避不过,除非我能跑出无妄之境,否则漫天密集的火星,能直接在我跑出之前把我变成红烧石头!
女影浮立半空,双目如电,厉声念道:“危宿没,张宿开,朱鸟翼翼。”她长发散落到足跟,额角刘海倏忽飞散,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火红衣衫上沾着血迹,分不出是衣裳红,还是血染得那红色浓艳欲滴。
我心头忽地泛出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扑哧——”第一个火星落下,在我左肩灼出个血洞。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小火球如天上神将张弓射下,落无数火球星点,砸在身上痛得我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