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下楼,却没见韩廷,只有一滩血迹像炸开的红花,朱厚宇那么个大男人手脚摆成扭曲的破娃娃形状,头颅上有穿透的子弹孔,鲜血汩汩往外冒。他眼睛大睁,眼珠凸爆,表情惊悚。
纪星吓得心脏抽搐,几乎停了呼吸,浓烈的血腥味往她口鼻里灌,她张了张口,恶心得一转身,腰一弓,突然呕吐起来。
她哇哇吐出一滩滩清水,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扭头又要继续去寻找,一只男人的手遮住她眼睛将她脑袋拨弄过来。那手上有她久违的熟悉的气息。
她心惊肉跳地回头,韩廷已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手握着她的后脑勺,下颌紧紧抵着她额角,呼吸微颤,是失而复得的紧张与慌乱。
纪星霎时眼红鼻酸,紧绷的身体开始一阵阵儿地发软发抖,脑子发蒙,竟不会哭出声了,只有眼泪哗哗无声地淌下,手臂也条件反射地抱紧他,仿佛只有紧紧相拥才是真实。
韩廷眼睛也红了,下颌狠咬,拢她在怀,很紧很紧。好一会儿才突然低头狠狠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她泪如雨下。
两人都微颤着,话却是说不出一句来。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她惊吓回头,韩廷却捏住她的下巴。
她惊慌失措,一动不动;而他看着朱厚宇的尸体,眼神冰冷。
第72章
身后脚步声匆匆忙忙, 警灯闪烁。
纪星背对着所有人, 尚未从极度的惊恐中平复下来, 慌张地喃喃:“你不是掉……你怎么下来的?”
韩廷抬头,纪星害怕地望过去,外墙上有一层层的平行挡雨板, 他低声说:“挂了一下。被唐宋抓住了。”
他话说得很平静, 心里却也倒抽一口冷气。他都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就只想着切断她的绳子,却没顾上躲开朱厚宇的冲撞。
纪星人还在轻抖,望着那楼顶瑟瑟一下, 愈发抱紧了他,眼泪直涌。
警灯闪花了人眼,她忽然看见他衬衫袖子刮破了。她一惊,拉过来看, 他手臂上刮出了一片血痕。再歪头正面看他,他脸色有些苍白, 怕不只是因为疲累, 还有其他的伤。
纪星嘴唇轻颤,眼睛湿了又湿,哽咽拉他:“去医院。”
“等会儿。”他神色收紧, 捏住她下颌,不让她走。
这时,朱厚宇的尸体被盖上白布送上车。
韩廷这才松开她脸颊,说:“走吧。”
纪星回头, 就见尸体不在了,警察在一旁取证,刚才开枪击毙疑犯的警员正在做记录。唐宋也在,他跟一位警员交谈完,快步走过来,说:“你们不用留在现场,先去医院。”
韩廷说:“好。”
唐宋立刻带他上救护车。有几位警员跟着,身体检查之后得做笔录。
救护车驶出去,轮子滚过的地方,朱厚宇摔下来的那片儿只剩鲜红的血迹。车内,韩廷看向唐宋。唐宋冷着脸,表情十分难看。
韩廷问他:“怎么连救护车都弄来了?”
唐宋说:“老爷子吩咐的。还是他老人家看得准。要不是这楼上有挡雨板(让我上去),今儿这救护车得派上大用场。”
他极少用如此语气说话,连纪星都怔了怔,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韩廷看他半晌,说了句:“抱歉。”
唐宋紧绷着脸,起先不吭声,过了会儿,还是没好气,说:“您下次要是再想干这种事儿,提前跟老爷子说撤我的职吧。”
韩廷说:“保证。没下次。”
唐宋脸色稍松了半分,看向他,见他脸色不太好,又问:“没事吧?”韩廷虽也练过,但毕竟不是部队专业出身,刚撞上挡雨板又被他狠扯住摔上墙,自然没那么轻松。
“没事儿。”韩廷说,脑袋靠在移动病床上闭目养神。刚才头撞上墙面了,此刻人放松下来,有些晕眩。
刚闭眼,他手被狠狠抓紧,手心传来温热的濡湿,他微微睁开眼。
纪星紧抓着他的手,吧嗒吧嗒流眼泪。只是流泪,却没有声音。她是真吓懵了,直到现在都很迟钝。
他摸摸她的脸安抚,人很累了,身体也疼,喘一口气闭上眼睛。
到了医院,韩廷做了个全身检查。身上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挫伤刮伤和肌肉关节扭伤,好在脏器和骨骼都没大问题。脊椎上有一丝骨裂,暂时不需特别治疗;但有轻微的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半天。
他检查完后配合警察做了笔录,他这边给的解释是:朱厚宇挟持了他的前女友,找他要两百万美金。至于证据,他提供了陌生手机号,而车和钱都在案发现场。
他向来冷静有条理,笔录很快就做完。
完后,他在走廊上碰见了纪星。
她脖子和手腕已经接受医生处理,缠上了绷带。
两个警员坐在她身旁,对她进行盘问。
她表情有些麻木,复述着今晚被朱厚宇挟持的事情始末。警员问得很细,每个细节都要她回忆。她有几次讲不下去,就坐在椅子上抖。
警员也很耐心,轻声安慰她,让她不要有心理阴影。
“他绑住你的手,拿刀抵在你喉咙上,之后呢?”警员问,“他有没有和你说话?”
纪星点头:“说了。”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为什么挟持你?”
纪星:“他说,因为我和韩廷的私人关系。”
“他的原话能复述吗?”警员问。
“他要说他要跑路,找韩廷要钱,要200万美金。不给钱,就把我从楼上扔下去。”纪星轻颤。
警员又问:“疑犯生前还跟你说过别的话吗?他为什么要找韩廷?”
纪星没说话。
警员安抚:“纪小姐,别害怕,现在你已经没事了。但如果你没准备好,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说他恨韩廷。”纪星开口,“他说韩廷之前打算收购朱氏,后来不想竞价,就退出了。结果,同科也退出竞价。他两边都没捞着,心里怨恨。可同科那边不好下手,就抓了我。”
警员没怀疑,把她的话记录在案了。
一旁,韩廷看着她。尽管她表情怔然麻木,但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在撒谎。而撒谎的目的,自然是为他。
“所以他是知道你和韩廷的私人关系的?”
“我们一起跟他吃过饭的。”
警察又问了之后在房顶上的事,纪星一五一十答了。
“纪小姐,谢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疑问,我们会联系你。我们也建议你咨询心理医生,调节一下情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今后的正常生活。”
“嗯。谢谢。”
纪星目送警察离开,转眸看见韩廷,眼圈霎时又红了。
他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握了握她的肩,低声说:“没事儿了,别怕。”
“嗯。”她闷声点头,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涌出来沾湿他的衣衫,“有没有受伤?”
“没。”他安慰着,嘴唇轻蹭了下她的额头。
她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擦擦眼睛,盯着他手中的体检资料,说:“我想看看。”
韩廷把东西递给她,她厚厚一摞抱在怀里。
韩廷进了病房,回头看尾随身后的纪星,她手里抱着他的检查资料,正很紧张地一页页翻看着。
韩廷看她手在轻抖,想让她放松点儿,轻声逗她:“看得懂么?”
她抬头看他,点点头,回答:“我以前做Dr.小白的时候,研究过很多真实病例的。”
韩廷静静看她半晌,“嗯”了一声。
她又低头继续看了。
韩廷的头仍有些不舒服,人也觉得累。
他去卫生间把自己清理一番,换了病号服出来。
病房内静悄悄的。
纪星已经看完资料,一身脏衣服地坐在椅子里,微微出神,许是想到什么,人不自觉往座位里缩了缩,又开始发抖。
她今晚是不敢回家的了。
韩廷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备用的病号服,扭头看她:“把这身换上。”
纪星懵懵的。
“你今晚别回了。”韩廷说,“你那小区也别住了,搬家吧。”
“一直没空找房子。这次肯定不住了。”她低声说。不知为何,蓦地想起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是冬天,夜里黑得很早。他每次下班后去接她,都不在车里等,一定要去她家里头接。她又怔了一会儿,鼻子发酸。
韩廷说:“明天我让秘书帮你找房子。”
纪星嘀咕:“我助理可以找的。”
韩廷于是没坚持。他头有些疼,缓缓坐在床边了,看着她,说:“去洗漱吧。早点儿休息。”
“嗯。”纪星进卫生间清理完毕,不一会儿出来了。
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她低头揪手。
韩廷坐在病床上看她,掀开被子一角,下巴指了指床,说:“过来睡吧。”他这话里没有半分暧昧或狎昵的意味,仅仅只是担心她晚上做噩梦。
纪星起身,微红着脸爬上病床,乖乖躺下,背对他侧身,占了极小的一个位置。
她要把后背留给他,他在背后,她才安稳。
韩廷关了灯,躺上去,给她盖上被子,手搭在她腰上,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下,说:“过来点儿。”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窝进他怀里,这个姿势让人安心。
她的手滑到腰间,握紧了他的手,很用力。
他反过来握住她,和她十指相扣。
病房内光线昏暗,十分幽静。似乎能听到枕头上彼此绵长的呼吸声。
某个时刻,韩廷在她身后低声:“明天早上,在医院咨询下心理医生。唐宋会给你安排好。”
纪星:“嗯。”隔一会儿,她在黑夜里睁开眼睛,说,“韩廷。”
“嗯?”
“明天我有话跟你讲。”
韩廷默然半刻,说:“嗯。”
这一次,他没有预测她的心思。
纪星闭上眼睛,累得睡了。
两人都累了,很快便沉睡过去。
房内静静悄悄,只有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梦。
或许是因为脑袋有些不舒服,韩廷第二天意外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他坐起身,摇了摇头,头内的晕眩晃动感好了很多,背后还有一丝疼。
唐宋进来了,带人给他布置早餐。
韩廷看沙发上还放着纪星的脏衣服,问:“她去看医生了?”
“嗯。”唐宋说,“那个心理医生很专业。”
韩廷看他眼睛上黑眼圈很重,问:“昨晚干嘛了?”
唐宋没吭声。
韩廷说:“我自有安排,不急一时。”
唐宋:“嗯。”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纪星进来了,仍是穿着那身大大的病号服,脸上的气色却是比昨晚好了很多,红润起来了,眼睛里也有了往日的亮光。
唐宋打了声招呼便出去。
韩廷说:“过来吃早餐。”
“嗯。”她爬上床,跪坐在小长桌这头,扫一眼桌上,清粥,鸡蛋羹,秋葵,芥蓝,鸡汤……她有些食欲了,拿起筷子。
病号服袖子太长,韩廷隔着桌子伸手过来,帮她卷袖子。
她微红了脸看着他的手,手指很长,骨节硬朗,像翻花儿似的;卷完一只了,她乖乖把另一只递过去。
夏天上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两人对面而坐,吃早餐。
纪星舀了一勺热热的鸡蛋羹进嘴里,细腻嫩滑,熨帖人心。
她忽然小声开口:“我之前说,要死要活的爱情,那是赌气的话。”
韩廷说:“我知道。这次是个意外,你别多想。”
她“嗯”一声,又低头喝粥了。
他却知道,她真正想跟他谈的话并非这些。
粥喝了一小半,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轻声: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我说,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
韩廷抬眸看她。
她却舀着热粥,不看他,像自言自语:
“不是因为差距,也不是不自信,而是我从来就看不透你,对你不够了解。于是总怀疑你对我有隐瞒,渐渐不信任你,也做出了一些伤害你的事。”
她抿了抿唇,说,
“之前在茶屋,你想对付朱厚宇,拿茶水在桌上写字;后来对付韩苑,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昨晚在现场,你不想让我看见朱厚宇的尸体。
你从不让我接触你的手段。好像很介意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总是不想让我看见。当我是小孩子一样。”
她轻吸一口气,短暂停顿;而他安静听着,没有打扰,
“你在我心里很完美,好像没有缺点,完美得不真实,也不安全。我总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关于你的很多事都很陌生,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如果有人跟你说纪星挪用公款,你可能会一笑而过;可如果有人跟我说,韩廷栽赃陷害,我却会迷惑,没办法确定真假。
我太不了解你了。
你把我看得很透,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但我讲不出这种话,因为我没见过你别的样子,我没有底气。我看不清你,也看不透你。”
“我以前觉得你在山顶,我在山腰,大概是我没法感同身受,所以我想去看看。现在却觉得我要去的不只是山顶,你的身边,还有你的背后。我想知道你每天面对的困境,想知道你经历的烦恼和痛苦,你面对的压力和难关。……不了解,以后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哪怕在一起,也还是会出现类似的矛盾和问题。”
她抬眸看向他,语气很轻,脸也发烫,眼神却笃定:“韩廷,我想了解你的很多面,好的坏的,全部。不止是一个点。”
韩廷迎视着她,她的目光仿佛有力量,穿透了他的内心。
她说:“我是一个惯性很大的人,如果和你在一起,恐怕会越来越喜欢你。所以在那之前,我想尽量多了解你,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哪怕如果以后你走进灰色地带,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份子,就是共谋。那我要知道我为什么为你而做。如果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要站在你身边,那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人而站。我以后会很爱你,我想知道我爱的究竟是哪一个你。我爱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你。”
她眼神清澈,脸颊上染着羞红,说:“所以,能不能跟你重新开始?不是投资人和创业者,不是上级和下属,也不是一夜情。就是韩廷和纪星。”
韩廷长久地直视着她的眼眸。他在商场独自一人久了,习惯了防备和收敛。他仿佛从来都不需要体谅,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感同身受。但此刻,他看见她乌黑的眼睫上染着夏日的金色阳光,那阳光的温度好似一点一点沁进他的心底,融化了最深处某个坚硬清冷的角落。
他看着她,倏尔低眸一笑,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
抬眸时,眼神清亮,认真。他朝她伸手,说:“纪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纪星伸手过去,男人的手硬朗温暖,有力地握了她一下。
她脸色绯红,回以柔软而用力的一握,说:“韩先生,幸会。”
第73章
纪星当天就要搬家, 韩廷原要陪她, 但医生让他留院观察, 不得出去。
韩廷最终让他秘书给找了房,纪星坚持自己付房租。是她家附近一处酒店式公寓的一室两厅,楼下有门禁保安和前台。楼内居住的也都是白领精英人士。
纪星一刻不等, 收拾行李打包搬家, 也对涂小檬表示歉意,她得重新找室友了。不过提前付过的房租不要了,预留给她找新室友。
涂小檬虽舍不得,但也知道她如今职位步步高升, 不可能永远住在这儿。刚入社会那会儿,大家看着没什么差别,可过个几年就见分晓了。小檬说没事,她正好想换去主卧住。更惊讶她居然遭遇挟持, 后怕不已:“要是我碰到,我得吓死。”
纪星说:“幸好你不在。你要撞见, 可能会没命。”
涂小檬摸摸她发抖的手:“你现在跟我讲这些, 害怕吗?”
“只有一点儿。医生说让我不要闷着,把事情讲出来。对了,我搬去新家你能不能陪我住几天?我有点儿怕。”
涂小檬说:“没问题啊。”
秘书早联系好搬家公司, 不用纪星操心,但栗俪也来帮忙,几人下楼经过楼前,朱厚宇坠楼的地方被警方画了个白色的人形, 血迹早已清洗干净,只剩一点儿暗痕。纪星想起朱厚宇的死状,正皱眉。栗俪已挡住她视线:“看什么看?他罪有应得。”
魏秋子听说她被挟持的事,也赶了过来。来的时候带了一瓶红酒,纪星无语:“你这是来庆祝的?”
魏秋子很实在:“我估摸着你这两天不好睡,喝晕了就好了。”
纪星:“……”
四个女孩在家拆包收拾整理,秘书找的阿姨帮着打扫清洁。很快就收好。
秋子走到阳台的落地窗边望外看,高层可以看见北京璀璨的夜景,脚底下,三环路像夜里一条金色的河,车灯是河中漂浮的水灯。
“你这房子真好。”秋子赞叹,“我一直都想有个大客厅和大阳台。我家阳台太小了,窗子也难看。”
“是很不错。她卧室还有两个不同朝向的大窗户。”栗俪说,“再过两年,我把我那老破小卖了,换个单身公寓住住。我也受够那小区了,遛狗的都不铲屎,脏死了。”
涂小檬一脸灰:“你们这群有房子的蜗牛能考虑我这鼻涕虫的感受么?无业游民工资不稳定,我说什么了没?”
栗俪哄她:“你当网红的,说不定哪天就火了呢。”
涂小檬丧气:“我越来越老,年轻的层出不穷,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比她更“老”的三个女人齐齐甩白眼。
纪星叫的外卖到了,点的日料,刺生,寿司,小菜,乌冬,配了冰镇的梅子酒。
四人围坐吧台前,尽情吃喝。
魏秋子举杯:“庆祝星星死里逃生,乔迁新居。”
纪星噗嗤笑:“谢谢。”
四人喝掉一瓶梅酒,又开了魏秋子带来的红酒。
栗俪问:“你跟那位韩先生和好了?”
涂小檬:“肯定啊。不然人家又找房又请搬家公司又请保姆的?”
魏秋子问:“真想清楚了?”
纪星说:“之前的问题都沟通好了。”
秋子说:“挺好的。现在人谈恋爱快节奏,只管开心,不管沟通。在一起后才发现不了解。”
她不久前跟那小实习生分手了。对方虽说喜欢她,但毕业后不打算留京,魏秋子最终发现,她不过是他在读研期间找的一个“有爱无未来”的女友。她却认真了,伤了很久。好不容易克服心理因素谈的一场姐弟恋,搞成这种结果。
涂小檬和张衡的感情也不顺。她之前频繁接受一个有钱公子哥儿送的礼物,被张衡知道,两人大吵一架。涂小檬既气张衡,又对那个男生有些动心,鬼使神差跟他睡了。可对方并没对她动真情,转身又去找别的姑娘。涂小檬也耿直,对追来求和好的张衡坦白了这件事。张衡一句话不说地走了。两人之后分分合合,彼此折磨。
酒喝多了,气氛就有些伤感。
栗俪说:“一段感情能真心实意地走到头,太难了。”
纪星听着,蓦地想念韩廷来。
她很喜欢他,已经不舍得再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恋情;也不想在未来越来越喜欢的时候再经历一次要她半条命的分手。她希望这次开始,能一路走到尽头。想到这儿,她偷偷对自己笑了下。
栗俪说:“好好处吧。你们之前谈恋爱,我没觉着能走到最后。现在倒看着有苗头了。现在这社会,碰见一个认真对待感情的男人,全看运气。”
纪星笑:“知道啦。”
正说着,电话来了。纪星一愣。
三位姑娘齐齐:“咦~~~”
纪星瞪她们一眼,红着脸跑去阳台上接电话:“喂?”
韩廷嗓音沉磁:“收拾好了?”
“嗯。你秘书办事挺周到的。”
“朋友都在?”
“对啊,在一起吃饭呢。”她声音很轻,又问,“你吃了吗?”
“刚吃过。”
“不是说没事了吗?为什么医生还不让出来?”
“医生比较谨慎。明早出。”他低笑,说,“明早在公司就能见到我了。”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热风吹进来了,纪星脸上燥热,小声:“你好好休息哦。”
“我没事。”他说,“倒是你,今晚睡得着吗?”
她红了脸:“朋友都在陪我的。”
“那就好。有事打我电话。”
“嗯。”她点头。
“明早见。”
“明早见。”
那晚纪星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半夜被风吹窗户的声音吓醒,以为外头有人。吓醒时,三个朋友横七竖八挤在她的大床上睡觉,她这才安稳,重新入眠。
次日,纪星照常上班,着手开始准备东扬-启慧AI人才库的前期调研。
韩廷的构想是联合国内巨头企业投入巨资,用专业奖学金、实验室捐赠、学术交流、留学机会、企业实习、项目培训等多种方式跟各高校、研究院、社会各科技领域领头企业开展合作,网罗对AI科研领域感兴趣且有才能的年轻人,提供多渠道互享资源帮助他们迅速成长进步。涉及面之大,几乎涵盖国内顶尖高校和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