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苏之舟传来一个消息:小夏去瀚海了。
这事太出乎意料。纪星猜到小夏想跳槽,但没想到她会去正对口的竞争对手公司。她气儿不太顺了。
如此想来,上月的公关风波也有幕后人员推动。不然小夏势单力薄,一篇帖子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她哪里来的能力?
纪星当真哭笑不得,星辰这小公司成为瀚海的眼中钉了。她能不能自我安慰地说一句:星辰够实力了?
不过这只是推测,毫无根据。况且就算是事实,她除了把自己气一遭又能怎么办,想反击也不够格儿啊。
像韩廷说的,谁叫你弱呢,那就得忍着。
要是几个月前,她恐怕得炸毛跳脚查个究竟。而如今,她也只能咬咬牙,把这仇先记在这里。
下个月星辰还要参加医疗植入器械试验产品展销会,到时估计会再次跟赫赫有名的瀚海打照面。
大半年前的那次展会,星辰只能在最差的角落里仰望位于展区中心的瀚海。这一次,状况或许能改善。可实力相差仍是天壤,纪星隐隐焦虑:竞争,怕是接下来星辰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
下午,来了位不速之客——常河。
他上个月就联系纪星,询问过星辰A轮融资的事。当时纪星只在电话里和他随意聊了一下,并未挂心,不料今天竟亲自登门。
“刚好出来办事来了这栋楼,就顺道看看。没有提前预约,实在冒昧。有打扰之处,纪总见谅啊。”
“哪里?”纪星客气笑着,招呼人端茶。
常河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星辰最新的战略书翻看起来,问:“这差不多是那次你在演讲里提过的内容?”
“是。”
他又翻了下产品目录,道:“两个多月了。执行力不错啊。”
“算是稳步前进吧。”纪星笑道。
常河放下资料,也不绕弯子,问:“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还是上次说的那事儿,星辰的A轮融资,同科有合作机会吗?你当我是看中星辰想要投资挣钱也好;当我是为同科拓展新的制造模式寻找合作方也好,总归是想寻求合作。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星辰也需要更强大的支撑。”
纪星说:“常总说着这些我都懂。但上次我也和你说了,星辰有韩廷的控股……”
“无妨,我不介意跟他成为合作方。”
纪星默默想,要他介意你呢。常河又说,“不过,我以为你们是将感情和事业分开的。”
纪星一愣。
“我跟东医的竞争,我跟星辰的合作,这是两码事。你是个商人,得记住,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公司最大化的利益。说句不好听的,感情这种事,会变化。我见过太多女商人,为情牺牲利益,到头来伤害自己。当然,也有女人比较厉害,能将两者协调好,你应该清楚?”
纪星隐隐觉得他最后一句是说曾荻,仿佛说她不如曾荻擅长行走商场似的。
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会考虑我的最大利益。只不过,或许韩廷,或许其他投资人能给我比同科更高的利益呢?是吧。买卖要慢慢谈,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当然,以后真合作了也说不定呢。”
常河笑起来:“你要说其他投资人比我有竞争力,我信。韩廷?……我给你融资,是股权分散,星辰还姓纪;他给你融资,是股权集中,星辰改姓韩。”
纪星自然清楚,韩廷在星辰的占比已经高达33.4%。所以,她一直认为最适合星辰的A轮资方是中立的第三方信托机构。如果是这样,以韩廷的性格,也会任她自己去捣鼓。
她没说话。常河也不逼她,道:“行。有空我们再详谈,看究竟是同科开的条件好,还是其他人开的更好。”
纪星目送他离开,心想这人也是厉害,知道韩廷是她男朋友还过来谈合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利益驱动?又或者他想借她搭桥跟韩廷合作?
她猜不透。对手,朋友,瞬息变化,她暂时还无法处理得游刃有余。
韩廷跟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吃了顿午饭,散场后,唐宋陪他下楼。
乘扶梯的时候,韩廷注意到商场里到处布置着圣诞树和雪景,背景音也换成了欢快的颂歌,洋溢着圣诞的节日气氛。
唐宋接完一通电话,对韩廷说:“韩小姐那边有行动了。”
韩廷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下了电梯。
他系着围巾,往商场外走,经过一家店,目光无意瞟向橱窗,一时就没移开眼神。
玻璃窗内展出着一条星星吊坠项链。
韩廷多看一眼,进了店。
原打算晚上送给她,下班前却接到韩母的电话,说他又是一两个月没着家,让他今晚回去吃饭。
韩廷去纪星公司捎上她。
她才上车,他就把项链盒子递了过去。
纪星打开一看,蓝丝绒上一颗白金色的星星,星星边上缀满闪闪的钻石,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
她惊喜不已:“真好看。”她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手心捧了好久,说,“我现在要戴,给我戴上。”
韩廷接过那细细的链子。
她解下围巾,挽起头发,将脖子凑过去。
他手拿项链,绕她脖子一圈,扣上搭扣。纪星回头,眼睛亮亮的,正对他:“好看吗?”
她皮肤很白,锁骨也纤细,一颗星星悬在上边。和他看见项链时想象到的一样。
韩廷淡笑:“不错。”
纪星拉开车上的镜子照照,越看越喜欢,扑过去挽住他手臂扭了扭:“怎么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
韩廷:“无意经过,看见星星就想起你了。”
她心里开心得直冒泡泡,又没忍住拿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半路,她忽想起今天的事,说:“对了,同科居然想投资星辰,说不介意跟你合作。你们商人做事这么有意思的?”
当初韩廷给星辰的天使轮投资合同里明确写过韩苑及东扬的任何董事都不能参与融资,倒没限定过同科。
韩廷问:“你的想法呢?”
纪星白眼:“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不同意还不是没法儿。”
“这么说你还想过叛逃敌方?”韩廷幽幽看她,捏了下她的脸,低声警告,“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
纪星被他这低低一嗓说得莫名刺激,不怕死地说:“突然兴奋了,好想知道你要怎么扒我的皮诶?”
“……”韩廷一时就没说出话来,觉得心头有丝燥热,低头含了下她的唇。
汽车变道,她瞟见窗外,察觉不对:“诶?这不是回家的路,这不长安街么?”
韩廷不免暗笑走了半路她才察觉,懒懒说:“带你去我爸妈家吃饭。”
纪星:“啊??”
“怎么?”
纪星慌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什么东西都没买,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吧。我都没换衣服呢?”
“我也是临时接的命令。”他说,“不用买东西,我家没这规矩。衣服也不用换,就这样挺好。”
纪星虽措手不及,但也不是很意外。况且,他能带她去见父母……
她忽然扑过去亲昵地搂住他的腰,脑袋靠进他颈窝里,仰头吻了下他的脖子。
韩廷低头,含笑看她:“怎么?”
“没事儿。”她嘟哝,唇角的笑容却抑制不住。
他轻揉她的脑勺,下巴不经意贴了帖她的额头。
初次上门,她着实紧张,尤其当她发现他家住大院里头,门口还有警卫。
看韩廷这模样,她暗想他父母恐怕不好相处。
韩廷许是看出她心思,说:“我父母性格不热情,你别在意,他们本身就这样。”
“……”这话是安慰人么,她更惶恐了。
韩廷又说:“我的事向来自己做主,他们不插手。你打个照面就行。要实在想留好印象,可以跟我爷爷聊上一聊。”
纪星被转移注意力:“你爷爷会喜欢我吗?”
“我喜欢的他都喜欢。”韩廷说。
纪星一愣。
说话间,车已停在门口。
走上台阶时,韩廷回头朝她伸手。她惴惴地把手交给他。
他牵紧了,带她进屋。
韩家父母是政界的,面容中自带威仪。韩父五十多岁,仍黑发浓密,身形挺拔,目光炯炯有神,显得严肃而庄重;韩母亦是气质凌然,飒飒身段,听说年轻时玩票儿做过京剧演员。夫妇俩如韩廷所说,天生不具备和蔼之气,但礼仪做得极好。说话平静有度,表情从容淡定,目光与你真诚直视,让纪星不觉半点怠慢,颇有受宠若惊的受重视之感。至于心里真实想法如何,就难以猜测了。
果然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纪星想,韩廷这不冷不热,不亲不疏,看不透又把握不住的性子,真是深得他父母真传。
韩父很照顾纪星,叫人倒茶切水果置点心,纪星忙不暇接;韩母也丝毫不探究,没问纪星任何私人问题,只问:“多大了?”
“25。”纪星答。
韩母“嗯”了声,不知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韩爷爷是家里最慈祥和善的。
韩廷带她见爷爷时,爷爷刚练完太极剑,一身白色太极服走过来,流光如水在缎面上淌。
老人家见到纪星,笑容堆满脸庞:“这是星星吧?你好!”说着煞有介事地朝她伸手。
纪星心头一软,立刻躬身握手:“爷爷好。”
握完手了,她仍局促,站在原地傻笑。一老一少对视半刻,老爷子说:“文静害羞?我看不是吧?”
“哪儿啊?”韩廷坐一旁泡茶,说,“她这是跟您不熟。熟了就一话唠。您老图清净,我还是少带她回来,别给您念叨得头疼。”
纪星顶嘴:“那你再别跟我讲话!”
韩廷瞧上她一眼,只是笑,却也不埋汰她了。
老爷子看看这两人,眼里笑意更浓。
纪星又有些不好意思,攀谈:“爷爷你还舞太极剑呐?”
“闲来没事儿,活动活动筋骨。”
“那这些书法呢,都是您写的?”
“看着如何?”
“真好。韩廷的字也写得好,看来是从小跟爷爷学的。我小时候就没人教我。”
韩廷道:“自个儿偷懒,怪谁?”
纪星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说:“是吗?我来看看你写的字。”
纪星心想不妙:“还是别了,我的字真的特难看。”
“没事儿。”爷爷已开始铺纸研磨。
纪星暗叫完蛋,爷爷难道想见字窥人?她那一爪子猫爪字,肯定留不下好印象。
她这是中了邪啊给自己挖坑。
她拿毛笔蘸了墨,也不知该写什么,想一想写了“韩廷”和“纪星”。
她努力想写好,刻意放慢速度,一笔一画板板正正,但毛笔实在难控制,一会儿墨多一会儿墨少。
四个字写完,她汗都出来了。她放下笔,讪笑着看老爷子,等他评价。
“嗯……”老爷子看一会儿,说,“……不失童心。……像隔壁家小重孙儿写的。”
纪星大囧:“……”
韩家人都是高级黑。
老爷子拿起毛笔,重新写下“韩廷”“纪星”。
纪星凑过去看,“韩廷”写得大气磅礴。
“真好。”
老爷子见她光盯着“韩廷”看,笑道:“韩廷的‘廷’字,还是我起的。取的是‘问政施令,接受朝见’的意思。”
纪星:“这意思真好。”
“好。也不好。”
“为什么?”
“锐气霸气太重,失之柔和。”
纪星逮着机会,立马举手:“我也觉得!”
韩廷看她一眼。她报了一箭之仇,笑得特开心。
爷爷又问:“你父母起名‘星’,有什么含义?”
纪星吐槽:“我起先以为是杰出闪亮的意思,但我妈说,是看我喜欢笑,眨巴眼睛像星星一样可爱,就起了。真随便。”
“不随便。”爷爷很捧场,“星这个字好。”
一旁,韩廷倒着茶,不紧不慢插了句嘴:“星有迅速的意思,倒符合你这急性子炸毛脾气。”
纪星:“……”
他今天是怼她上瘾了么,专揭她短。
爷爷却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星也有跟帝王相关的意思。古时候,皇宫说星闱,星关;帝王之使者,叫星骑(ji)。”
纪星一听,很高兴:她的名字冥冥之中和他的有关联。
待了没一会儿,要吃饭了,纪星跑去洗手。
花厅里只剩祖孙两人。
听见女孩脚步声跑远,韩廷问了句:“您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反问:“你说呢?”
韩廷说:“背景清白,经历单纯,聪明刻苦,心软善良,清高有傲气。”
老爷子抬眸:“我问的不是这些。”
韩廷顿了一下,说:“我喜欢和她一处。”
老爷子点了点头:“小姑娘看你的眼神,是真喜欢你。你好好相待,别辜负人家。”
“嗯。”
老爷子收拾着毛笔,又道:“你跟韩苑争斗的事,我听说了多回了。内部纷争久了,消耗气力。你想稳固自个儿的地位,别想着怎么斗赢她,得想想怎么收服。毕竟都是一家人,切忌两败俱伤。”
韩廷道:“我自有打算。你就甭操心了。”
老爷子一愣,又道:“行。我就不管了。”
晚饭后韩廷没多待,坐了一会儿就带纪星走了。
临走前,韩父韩母送了纪星一串玛瑙手串,算是她初次登门的见面礼。纪星受宠若惊地收下。
老爷子也送了她一份礼,是幅墨宝,叫她回去看。
纪星慎重地接过,心想老爷子一定给了她人生箴言。她一回家就赶紧铺开,只见柔白的宣纸上用童稚而卡哇伊的字体写了十二个大字: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纪星:“……嗯。”
第60章
元旦过后不久, 纪星抢了春节回家的高铁票。
韩廷见了, 问:“你回家待多久?”
“一星期。”纪星问, “你春节放假么?”
“去趟德国,也就两三天。能休息个三四天。”他看她,眼带一丝笑意, “怎么了?”
纪星问:“你想去我家玩么?”
韩廷:“见你父母?”
纪星不正面回答, 问:“你想去么?”
韩廷说:“行。过年比较正式。不然过了春节,也只能等五一了。”
纪星心中一乐,又觉安心稳妥。过年把韩廷拎回去给爸爸妈妈看,想想都很开心。
一月中旬, 北京忽然下雪了。一小片一小片雪花飘到地上,积不起来,全化作湿泞。在零下好几度的冷空气里,医疗植入器械试验产品展销会召开了。
项目以公司为单位展出, 都是经过一段时间临床试验还未上市的项目,寻找上市合作方。
星辰意外地分到一个位置极佳的展位, 却是沾了瀚海的光。
参展的大部分公司是传统工艺, 只有瀚海星辰这两家做3D打印,被放在一处。站台互相对着,有打擂台的架势。
这一年星辰发展迅速, 瀚海更是突飞猛进,成了医疗植入器械行业内的佼佼者,名声越来越响——除开一些早已上市且大面积用于患者的产品外,多项临床试验项目都接近尾声, 据说人工心脏也在研发中。
展区对面而立,不免暗自较劲。
星辰上下都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对每一位来宾极尽礼貌之能事,殷勤解答所有问题。
但实力悬殊,瀚海名声在外,且展品更多,人流量和意向合作方明显高于星辰。
员工们难免挫败。
纪星劝慰道:“一步一个脚印,人家都走了三四年,我们哪能那么快跟上?往好处想,现在能站在他们对面,不说明我们也很厉害嘛?”
众人都笑起来。
纪星嘴上乐观,心里也不免失落。两家对比之下的挫败,恐怕只有她这做老板的体会最深。
她心理建设一番,可中午时分,她看到了小夏——出现在瀚海展区,穿着对方公司制服,她的心顿时一刺,有种难言的羞辱。
小夏背后,瀚海展区挂着众多奖牌奖牌,最显眼的要数前段时间在国际上拿到的分量极重的金奖。而在纪星眼里,最刺眼的是那块北京市药械试验“先锋项目”的牌子,那股子憋闷又上来了。
纪星竭力让自己不分心,去楼上洗手间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意外碰见小夏,风波已过去快两个月。再见面,彼此都很生疏。小夏甚至不跟她打招呼就擦肩,纪星将她拦住。
小夏看她,眼神警惕。
纪星问:“有件事情太巧合,我想问你。”
“什么?”她语气不太好。
“试验先锋项目前期宣传不够,很多公司没主动申请。瀚海也没有,是你告诉他们星辰申报了?”
小夏眼神躲闪:“你乱说什么?”
“我知道答案了。”纪星说,“公众号的事,也是瀚海跟你一起策划的吧?”
小夏不承认:“本来就是你耍赖,对不起我。”
纪星彻底不想跟她解释争辩了,人站在不同的立场,观念早已南辕北辙,无法沟通。
她吸了口气,说:“你听好了。我没有对不起你。公众号的事,我不追究,毕竟要谢谢你,让星辰乘风火了一把,公众号粉丝突破20万了。以前谁对谁错,过去了。你对瀚海通风报信我也不追究。但是你在星辰做的一切工作都是有记录的。我奉劝你遵守保密法。今后,一旦让我发现瀚海有什么关键产品细节跟星辰撞上,我不会心慈手软,一定告你让你坐牢!”
小夏脸煞红,怒道:“看,你装不下去了吧,你就是个唯利是图不讲情义的小人!”
纪星:“噢?或者你还想看看我更加不讲情面的样子。”
她说完,擦肩而过。
嘴上逞了快,心情却糟糕得如乌云密布,难受极了。最初的校友,一起历经创业磨难,竟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理想中那个美好的星辰构想仿佛在崩塌瓦解。
她的想象与实际是彻头彻尾两码事。她心中的星辰,和星辰里具体的每个员工仿也佛在剥离开。
或许正如韩廷所说,员工就是员工,可以当作棋子,可以表现公共情感,却讲不得私人感情。
也如他说,商场如战场,个体的苦难与情感是微不足道的。
她理智上能安慰自己,情感上却窒闷得慌,喘不过气。
穿过走廊要下楼去展厅,在楼梯旁迎面碰上曾荻。
纪星心情不畅快,还是给了个虚浮笑容,步履不停。
曾荻叫了声:“纪星。”
纪星皱了眉,答道:“曾荻。”
曾荻笑说:“果然有底气了。觉得你赢了我是么?”
纪星佯作不懂:“广厦做的是 AI医疗,星辰做的是3D打印。互不干扰,合作有可能,竞争却谈不上。哪儿来的输赢?”
曾荻有会儿没做声,发现她这拆招的厉害聪明架势深得韩廷真传。
“跟韩总在一起久了,说话都学了个三分像。我跟了他三年都没学会,你三个月就这么厉害。的确赢了我。”
纪星听到“三年”,不痛快了,她今儿是来找事的,躲是躲不掉了:“说起来,我跟韩廷在一起,要谢谢你。”
她对韩廷的直呼其名让曾荻脸色微变。
“当初是你带我去见肖亦骁和韩廷。也是你间接把我赶出广厦。我辞职创业,走投无路去找肖亦骁,才跟韩廷产生交集。说来都要谢谢你。”
曾荻没料到有这层关系,冥冥之中,竟是她给他们牵了线。
她没说话了,从包里抽出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燃。
纪星闻见烟味就皱眉要走,曾荻转身倚在栏杆上,望向一楼大厅密集的展厅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吐出一口烟雾,
“你了解他这个人么?”
纪星脚步停下,回头。会场穹顶全是透明的玻璃,天光照进来,落在曾荻脸上,异常的美,
“你对我有敌意,第一次见面就有了吧?女人太过显眼,就不讨同性喜欢。你既对我有敌意,但当时处在那位置,又想引起我注意。”
纪星没吭声,猜测着她想说什么。
“那天开会,你的发言特别好。但我没采取,知道为什么吗?”曾荻精致的下巴往楼下指了指,纪星看下去,是瀚海的展位。
“因为瀚海,实力太强了。不是我害怕竞争,是它背后的势力太强大,在瀚海成长成大树前容不下任何对手。所以我做不了,做了就是死。你现在是瀚海的直接竞争对手,想必压力也不小。”
纪星心跳莫名加速,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青白的烟雾浮起,衬得曾荻的脸落寞却又有种诡异的兴奋:“你知道瀚海背后的投资人是谁吗?翰……”
她无声发着“han”这个音,纪星急速跳动的心骤然一沉,有种寒冷的刺痛和慌张从脚底浮上心间。
“上海一家信托公司对瀚海控股51%。他在做的东西,是不会给其他人留半点生存余地的。不然,注定了失败,注定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