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下午,圈子里意外炸出一条重磅消息:朱氏药械涉嫌巨额行贿,现接受调查,全线查封。消息分析,朱氏药械供货链生产链因法律因素突遭切断,资金链不日也将断裂,很可能破产倒闭。几千名员工面临下岗失业。
朱氏药械不是大企业,放在社会财经新闻上也没人看,但在药械圈内还是引起了一波小讨论。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冷嘲热讽:都是竞争对手,谁不乐意对方遭难呢?
但也有人说实话:官商勾结,最脏的就是药械行业,哪家清清白白没走过灰色途径?明显有人把他往死里整。在这儿落井下石,不如想想自己,别不知好歹得罪了人。
纪星莫名就想起上个月韩廷在茶桌上写的字。
不知那个把朱氏往死里整的人,是不是他。
她打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意外发现他头像换了,变成当初她在德国给他拍的照片,逆光的巷子,他的背影。
纪星的头像还是当初他在德国给她拍的笑脸,此刻一看,两张照片背景里都有慕尼黑教堂的尖顶。
外人恐怕不会注意,这是他们的情侣头像。
原本想说的话就没说,变成了骚扰消息:“韩先生韩先生~~”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正是韩廷。
纪星接起电话,惊讶:“这么快?你没在忙啊?”
“马上。”他说,“等会儿要开很久的会,先和你说一声。”
“噢。”
“过会儿……”他话没说完,那边有说话声。
纪星忙道:“有事儿等忙完再说。先这样吧。”
“行。”
纪星晚上不用加班,下班后看韩廷的手机定位还在东医,便直接过去找他。
电梯门还没开,她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极为不满:
“他倒是会做人,阳奉阴违,把我们当猴儿耍。表面说尊重,转眼就把权力架空。”
“当初说了让你别站队。你何苦得罪他。他这人下手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氏的结局你也看到了。”
电梯门开,是几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纪星判断着应该是董事,她事不关己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迎头又碰上韩苑。
纪星挺不好意思的,韩苑却丝毫不介意当初拒绝投资的事,笑笑:“星辰快A轮融资了吧,有机会合作。”
“诶。”纪星客气答着,发现她这大气从容的模样和韩廷有一拼。
她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探出脑袋,韩廷和唐宋都在。
“他的把柄……”唐宋说到一半,停了。
韩廷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去。
他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份文件夹,一手拿笔在上头画着类似对勾,横线,叉叉的标注。
因为她进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纪星坐去他对面,他没再抬眸,眼神紧盯文件上的人名,圈圈叉叉着。
她见他表情不太好,便悄悄趴在桌边,也不出声。
半路,他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而明亮,下一秒又落回文件上,拿笔写了好几行字批注。
纪星猜测他有事交代唐宋,但她在场,他不方便,所以写在纸上。公司机密,他个性谨慎,她挺理解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写这几行字,又有多少人遭殃。
她干脆起身,走去落地窗边俯瞰CBD景色,莫名之间,有种俯视天下的感觉。忽然就想起韩廷的那句“征战江山万里”。
只不过古时的江山,是用鲜血和白骨换回来的。
那头,韩廷写完了,扔下笔,合上文件夹递给唐宋。
唐宋心知肚明,一份董事股东名单,对勾的在我方阵营,横线的可拉拢并保持警惕,叉叉的想办法对付。
他这是未雨绸缪,将任何一丝大权旁落的可能性都掐灭在摇篮里。
唐宋走后,韩廷脸色缓和下去,看向纪星;她站在窗边,扭头迎视着他。
对视半刻,韩廷忽问:“你这口红颜色是换了个新的?”
“对呀。”纪星嘴巴一嘟,“好看吧,要不要亲亲?”
“……”韩廷嘴角一丝笑容缓缓扬起,朝她伸手,“过来。”
纪星走去他面前,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刚要起身,他轻轻一拉,她跌坐进他怀里。
鼻翼相擦,呼吸交缠。
他微抬头,碰上她的唇,没有辗转吮咬,只轻轻触碰着,摩擦着,柔软地轻抿一下,竟却比深吻更撩拨人心。纪星呼吸急促起来,不自禁浑身颤了颤。
他唇角不怀好意地弯了下,说:“出息。”
她报复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很轻。
“悠着点儿。”他说,“咬坏了你晚上得少了多少乐趣?”
纪星脸微红,立马起了身。这人真是,半刻前还正襟危坐呢,转眼又没正经了。
韩廷起身收拾东西,纪星说:“我刚在电梯间听见有人骂你了。”
韩廷翻着文件,随意问:“都骂了些什么?”
“说你阳奉阴违,把人当猴耍。”
韩廷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纪星抿抿唇,又道:“听说朱氏药械出问题了,不知会怎么调查。”
韩廷这下停了手里的动作,看她:“有话说?”
纪星问:“是你么?”
“是。”
“……不会有点儿狠了?”
韩廷说:“它要是被同科收购,会是个大麻烦。”顿了顿,“你同情朱厚宇?”
“还好。”纪星迟疑,“就是……朱氏的员工都得重新找工作了。”
韩廷:“商战如战场,个体的苦难与困境是微不足道的。”
纪星没做声了。
韩廷瞧她这模样,问:“怕我了?”
纪星一愣:“没啊。……东扬是大集团,结构复杂,你坐这位置,多少人想找你麻烦呀。”
她说这话,倒让韩廷有一会儿没言语。
“哦对了,刚才说你坏话的是个板寸头,你要提防点儿。”她打小报告似的说。
韩廷走过去,一句话没说,握住她后脑勺将她带到怀里。她懵懵地一脸撞进他颈窝里,搂住他的腰。
抱了一会儿,她忽问:“韩廷?”
“嗯?”
“你会这么对我么?”
韩廷反问:“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不会啊。”她摇头。
他揉揉她的脑袋:“别瞎想。”


第57章
纪星拿到员工的奖金明细表后, 思考很久, 做出了一点儿通融:给奖金最低的几名员工加了三千。一来不影响等级, 不会让其他人起意见;二来安抚心有不满的员工:虽然份额不多,但在预期最差的情况下意外得到一丝好转,往往会有极大的舒缓作用——这是心理学上的一点儿小伎俩。
纪星用这小伎俩平息了风波。
她回想当初创立公司时的氛围, 也不知现在这种做法是否违背初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这是星辰最好的路。
年后星辰要扩招,亲情式管理难以为继。表现不再得力的员工继续混职位是不被允许的。当初在广厦的遭遇历历在目,她绝不会让一锅炖平均分的情况再度发生。
而这时,试验中心那边出了状况。星辰的“先锋项目”送上去过了审核审批, 只差公示,却突然被刷下去——名额被截胡了。
作定夺的是药管局,试验中心也没办法。星辰是中心报送的唯一项目,刘主任甚至动用了关系疏通。无奈对手公司瀚海不论实力还是背景都无懈可击。
官方给出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星辰无论是产品还是公司实力, 跟瀚海差太多,我们批了星辰, 被投诉举报怎么办?”
纪星怄气得不行, 这回算见识到了商场的你争我斗,到嘴的鸭子也能被人撬走。
她气极之时突然冒出找韩廷帮忙的想法,冷静后又及时打住, 不愿太过求于他,将两人关系复杂化。
想及此处,她不知星辰与韩廷的联系是该更紧密些好还是疏离些好。
这边还没想清楚,那边风波又起。
几天后星辰有人辞职, 是最优秀员工的之一小夏。这是星辰成立以来第一起辞职事件。众人都吃了一惊,先前全没看出预兆。
小夏说她马上要准备结婚生宝宝,无法再适应高强度的工作,想换个轻松的。
纪星不知这是否是她真实目的,但小夏对工资没异议,无意借此加薪,是真要走。纪星虽不舍惋惜,但还是祝福了她,保证年底奖金照发,待清算了来领。
小夏感谢完了,问:“纪总,那我的股份什么时候能给我?”
纪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懵了:“股份?”
小夏:“纪总,我是星辰的创业骨干,该有股份的呀。”
几位公司元老面面相觑,苏之舟开口:“是我们谁说过星辰的股份会分给你?”
小夏瞠目:“当初拉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说共同创业吗,为什么我会没有股份?”
纪星也匪夷所思:“可你跟星辰签的是招聘合同。”
“工资才一两万,不要股份谁跟你在这儿干?”小夏急了,话不太好听,“真以为为梦想献身?献身也不为你们啊。我是技术入股,骨骼融合器的制造工艺我参与研发了的。”
纪星脸色微变:“给你开了工资,那是你应该做的。你没出资金没出人脉没参与管理,技术部也是苏之舟坐镇。你要拿股份,是不是星辰27个员工每人都得拿?”
小夏气极:“没想到共同奋斗这么久,你居然为了利益耍赖。”
纪星克制着脾气:“你是员工,不是股东。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让你误会……”
“误会?股份用误会就能抹过去?”
“行。你要是拿出证据证明你是股东,我认。”
“口头上约定俗成,默许的话,哪有证据!怪我太信任你们!当初脸皮薄没有谈清楚,白白被你们欺负!”小夏叫道。办公室本就不大,外头的员工都看了过来。
纪星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是星辰元老,当初是技术入股。星辰的股份,我至少要3%。”
“不可能。”纪星道,“1%都不可能。”
谈判不欢而散。
纪星立场坚定,表示绝不会给。如有异议,法庭上见。但小夏没有证据,没法诉诸法律,拂袖而去。
纪星情绪也很差,直到下班后都缓不过劲儿来。她很冤枉,明明是聘用的员工,怎么就非认定自己是股东了?
她在家收拾行李,不停叹气。最近天气转冷,她得多搬些秋冬的厚衣物去韩廷家。打开手机,韩廷的定位点在来她这儿的路上。今儿还是他生日呢。她原打算假装情绪不好给他惊喜的,这下好了,不用装了。
还沮丧着呢,韩廷电话过来了。
她赶紧跑去开门。他这人也是怪得很,每次接她,都不在车里等,非要上楼来接。
拉开门,韩廷瞧见她一脸可怜模样,问:“怎么了?”
纪星不答:“今天在家吃饭么?”
韩廷说:“朋友聚会,带你去玩儿。”
“噢,我收拾一下。”她蔫蔫地说。
韩廷随她进屋,问:“出什么事儿了?”
这问题开了她的话匣子,她一脸懊丧,叽叽咕咕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通,她对小夏很不满,可发泄后又于心不忍,说:“我清楚小夏的为人,她不是想讹我,她是真觉得她该拿股份。可我觉得她真不是股东啊!”
韩廷全程听着她描述小夏的背景经历性格态度工作情况。他一边听,一边拉开她衣柜门,挑了几件厚衣服给她整理行李箱,行李收拾好了,又挑了今天出门要穿的内搭,裤子,大衣,丝巾,一整套放在床上。
等他忙完,她也讲完了。
韩廷就回了一句话:“不讲‘觉得’,事实证据是什么?”
纪星打住,说:“她跟星辰签的员工合同,没有任何股份权益。”
韩廷:“这不就结了?”
“……”纪星没话说了,叹了口气,拿起床上他挑的衣服换上,“可我还是有点儿难受,相处了快一年,那么好的朋友,变成这样。”
“又来了。”韩廷道,“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员工就是员工,可以当作棋子,可以表现公共情感,却讲不得私人感情?”
纪星不吭声。
韩廷:“你要实在放不下她,我帮你设想下,她以后逢人说起你,大概都是一通臭骂。这样你会不会好受点儿?”
“……”她一脸灰地看着他,“你能别戳我心窝子了吗?”
韩廷:“提醒过你多少次,少讲那些有的没的感情,害人害己,一切按制度来。不听,以为我害你……”
“你别说我啦。”
韩廷皱眉:“说了你不听,错了还不让训……”
话没完,她飞扑去他怀里,搂住他的腰不停地摇:“哎呀,不许说我了!不许说了!”
韩廷蓦地止了言语,看着怀里扭来扭去撒娇的女孩,竟就真没说了。他摸了摸她的腰,道:“能先把裤子穿上么?像什么样子?”
纪星松开他,蹦回床上穿裤子,好半晌了,低声一句:“我真没坑她。”
“我知道。”韩廷说。
室内安静了下去。
他看得出她心里难受,上前一步,手掌揉揉她头。要收回手,她却追上来,拿脸蛋在他手心蹭了蹭,肌肤温热而柔软。
他心头一软,忽低下头唤了声:“纪星?”
“诶?”她正穿袜子,一抬头;他凑上来,在她嘴角边轻啄了一下。
吃饭的地方依然是上次韩廷打牌的那家餐厅。
进门前,纪星不免吐槽:“这餐厅是你们家的么?总来这儿?”
“不是。”韩廷说,“肖亦骁家的。”
纪星:“……”
韩廷道:“你以后再来就报他名儿,免单。”
纪星不信:“吃很多也能免?要吃了上万呢?”
韩廷瞟她肚皮一眼:“你那是什么肚子能装下这么多?”
“我一人来干嘛?肯定公司宴请啊。”
韩廷:“那就从我帐上划。”
纪星:“……”她掐了他手一下。
韩廷:“你这表达爱意的方式够特别的。不妨留着晚上使。”
“……”纪星发现他这人啊,大体是正经寡淡的,却又时不时对她露出没个正形的一面,叫她莫名有种自己很特别的感觉。
还想着,他不经意间捉了她的手牵住。
进了包间,一帮和韩廷岁数不相上下的男人围一桌玩牌,全是他私交好友。正是曾荻头一次带她来却又无法融入的那个圈子。
某位男士一见韩廷,就笑着调侃:“您可真是大忙人呐,说好的七点,这都过了一刻钟了。一帮人候着,您老腕儿够大的。”
韩廷:“这得怪作东的那位时间定得不好。成心为难我。”
另一位英俊而安静的男人开口:“怎么还成我的不是了?”
肖亦骁接茬:“我们时间自由,他却翘不了班,这不是为难他?”
韩廷:“这个点,外头堵得跟孙子似的,我也没法子,给各位赔不是了。”
“得了。今儿他寿星,都让着点儿。”
纪星站一旁跟听相声似的瞅着他们侃。韩廷以前都跟她讲普通话,渐渐熟悉亲密了,就时不时讲北京话。她听习惯了,还挺喜欢。
众人的目光渐渐看向她。
韩廷松开她手,稍用力揽了下她的肩膀,道:“介绍一下,纪星,我女朋友。”
纪星脸颊发烫,抿唇笑着冲众人点头打招呼。
肖亦骁逗她:“你也别害羞紧张,这些都不是坏人。就数你跟前站着的那个最坏。”下巴指韩廷。
纪星没忍住笑:“我也觉得是。”
韩廷瞧她那吃里扒外的得意样儿,眼神稍显意味深长,一副“待我回去收拾你”的意思。
纪星想起什么,歉疚地小声说:“今天你生日?我不知道。之前看你护照,把日月看反了。没准备礼物。”
韩廷原就不在意,说:“不过生日。今儿也就朋友聚个会。”
正说着,旁边有人起身,把座位让给韩廷:“等会儿吃饭了,最后一句让你玩儿。”
韩廷坐下,回头看纪星,目光扫扫身边的椅子,纪星坐他旁边看牌。
上次玩的桥牌,这次玩起了斗地主。纪星不好看两家牌,于是往韩廷那边贴了贴,脑袋都快安到他肩头上。
对面,肖亦骁笑:“你俩这虐狗呢?”
韩廷理着手中的纸牌:“你丫今儿话忒多。”
肖亦骁看纪星:“你觉得这局谁能赢?”
纪星脸朝韩廷指了指:“他。”
韩廷看着牌:“谁?”
纪星:“韩廷。”
韩廷缓缓笑了下,出了牌了,回眸瞧一眼肩上她的脑袋,低声说:“乖。赢了给你买糖吃。”
纪星:“……”
周围站着坐着的几位男士看他俩这样儿,交换眼神,笑容隐忍;纪星见着,有些心跳加速。
出了几圈牌,又轮到韩廷。他还剩一对J,一串456789,他正要出那一对J。
纪星:“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韩廷回头:“怎么了?”
纪星指456789,说:“我觉得这个好。”
一对J万一别人要得起呢。
韩廷手指在那对J上拨弄了一遭:“我觉得这个准赢。”
纪星:“我觉得那个会赢。”
韩廷:“要输了怎么办?”
纪星脸一红,小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围人不懂,这是只有他俩才懂的秘语。
他看她半刻,倏然一笑:“行。”
出了456789。
对面,肖亦骁浓眉一挑,来了个5678910。
纪星傻眼,不吭声了。
韩廷手上那对J也再没出去。
肖亦骁赢了,一看韩廷的牌,笑:“干嘛不出对J?你不是会记牌么,QKA2都只剩单张了。”
韩廷:“我这边有个卧底。”
纪星:“……”
她把脑袋埋进他肩头:“害你输了。”
“没事儿。”他摸摸她的腰,“回去补上。”
这局打完,要上菜了。
纪星去洗手,她以前不注意,后来跟韩廷学了饭前洗手的习惯。回来碰见韩廷跟肖亦骁站在走廊上讲话。
肖亦骁说:“这要真查下去,牵扯众多,怕是个大案。”
韩廷淡淡的:“好歹玩一场,不玩点儿大的?”
他觑见纪星,后头的话没说了,神色缓和下去,朝她伸了手,她小跑过来拉住,随他进去。
吃饭时,他的朋友都很有风度。坐她旁边的时不时照顾一下让她夹菜,说话也捎上她以免她受冷落。但没人拿她开玩笑,查户口。
纪星也渐渐放松下去。
众人玩到十点就散了。
出餐厅时,韩廷说:“手伸出来。”
纪星伸手。
韩廷放了颗糖在她手心。
她眼睛一亮:“哪里来的?”
“前台。”
她撕了包装纸,将糖果塞进嘴里,说:“我嘴巴很甜,你要不要尝尝?”说着,仰起脑袋嘟嘟嘴。
他低头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
她轻快地上了车。快到家了,她精神还很好。
韩廷说:“今晚心情不错。”
“嗯。”
“我还担心你会觉着无聊?”
“为什么?”
“朋友聚会,无非是聊天吃饭。”他调侃,“大概不是你这年轻人的模式。”
“我朋友聚会也就唱歌,桌游。”纪星回想,“也很无聊。我五音不全,KTV简直是噩梦。桌游也总被人看穿。啊,你肯定适合。你要玩狼人杀,绝对每局都赢。”
韩廷无意义地弯了下唇角。虽然赢这个字有足够的吸引力,但他对这种小儿科的游戏没兴趣。赌注太小,叫人提不起精神。他更有兴趣的是如何彻底搞垮朱氏,如何掐住韩苑和董事会那帮人的命脉,如何在同科广厦触犯他底线时一招毁了它。
纪星说:“我不喜欢玩狼人杀,说谎我也会,但每次看到好人被我骗,我就于心不忍露出马脚。”
韩廷想了下那幅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星:“你笑什么?”
韩廷:“星辰能摸爬滚打活到现在,也算稀奇。”
“……”纪星一脸假笑,“多亏您老帮忙。”
韩廷跟着她假笑:“不谢。”
“话说回来,”车停在家门口了,韩廷说,“生日礼物忘了没关系,赌注是不是得兑现了?”
纪星说话算话,上楼便兑现了。
浴室里雾气缭绕,水声淅沥,她半跪在花洒淋水的地砖上,喉咙里卡得深深的,堵得严严实实。朦胧之中,她心想,以后不该给他打任何赌。她玩不过他的,总是输。
可当她被他捞起来摁在光滑的流水的玻璃上,缠着他的腰,被他进出时。她脑袋趴在他肩头,清水从他发间她唇间流过,她忽又觉得好像输给他也心甘情愿。
她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一个多小时,最后体力不支被他抱回床上,沾床便迷糊睡去。
韩廷睡前拿遥控关灯,忽见床头放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