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惊慌又震惊:“我不知道啊。上周见到一辰妈妈,她还说想让你们和好。我真不知道啊。我现在去问……”
“你不准去问!不准去!”她呜呜直哭,“你也不准提他!以后再也不准提!”
她的哭声传过听筒,妈妈心都碎了:“伤心了是不是?那为什么分手?不早点和好?我早和你说过,女孩子不要那么拼工作,学会多体贴照顾人……”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大家都说是我错,妈妈为什么你也这样?”纪星几乎崩溃,“我错哪儿了?凭什么女生就不能拼工作?凭什么女生就要会做饭会操持家务,就要为爱情为家庭牺牲事业,凭什么?!”
她愤怒地挂断电话,一路哭着往前走。
妈妈没有再打过来,只发了条信息:“妈妈不是说你错了,妈妈只是听你哭,心疼,一下子慌了。星星,不要生气好吗?”
纪星没有回复,一个人在路上走,漫无目的,一直走。
见到绿灯就前行,见到红灯就停下,她不管方向,就那么走着,像飘荡在深夜北京城里的一只孤魂野鬼。
她走了不知多久,没哭了,泪痕也干了,心绪早已平复下去,只剩空茫。
回过神来,发现走到离公司很近的地方。
……
今天周日,公司一个人也没有。灯光照着,空荡荡的。
纪星打开办公室门,桌上放着一个橙色的礼品盒。
她这才想起今早值班员工说收到一份礼物,她以为是合作方寄的,没放心上。此刻看到这昂贵的包装,诧异了一番。
拆开一看,芳香四溢。
盒子里摆着十几个原木色的柔软布袋子。
她把布袋一个个拉开,
闻香珍藏系列的香水,十几个大号的彩色瓶子齐齐排着,在灯光下散着琉璃般的光芒。
中间一张小卡片,掀开来,一行潇洒的行草:
“生日快乐。
韩廷”
……
去湾流的路上,韩廷手机响了一下,消息来自纪星:
“谢谢韩总。(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一串的哭哭表情。
韩廷从没收到过带有如此多表情的信息,他盯着那串齐刷刷的表情看了几秒,脑子处理着它们想要承载的准确意思。
第二条信息过来了:
“礼物太贵重太喜欢了。(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韩廷:“……”
第三条又嗖地过来:
“一定会加油工作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韩廷没料到送个礼物能把她激动成这样。他只是把礼单交给唐宋处理,外加在贺卡上写了六个字而已。
他回了四个字:“喜欢就好。”
那边立刻又回过来:
“炒鸡喜欢!好多都是现在买不到的!(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韩廷稍稍皱了眉,他手指敲着手机,看了会儿,隐约觉得那些哭的表情看多了,觉得对方似乎真的在哭似的。还哭得格外可怜伤心。
仿佛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长,有理无理先嚎哭一通再说。
他想一想,直接拨通了纪星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声音不大:“韩总?”
他听她这声儿就知道她情绪不对,问:“你在公司?”
“你怎么知道?”
韩廷觉得她有时逻辑不太好,说:“礼物寄的公司地址。”
“……是啊。在公司。”她声音蔫儿得都快听不清了。
他看了眼手表,这时她应该跟朋友在外头玩才对。他没多问,说:“我现在要去个局,你想一道去玩儿么?”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些微犹豫:“去哪儿啊?”
他淡笑:“怕我把你卖了?”
“不是!”她立刻说,又放小了声音,“好啊。……我去哪里找你?”
“大概八分钟,我会经过你公司楼下。”
“噢。那我下来啦。”
“嗯。”韩廷低声说,“待会儿见。”
那边顿了一下,含糊地跟着说了句:“唔,待会儿见。”
韩廷放下手机,想了会儿,再次扫开她的朋友圈看了眼她早上发的那张照片:
“今天25啦。”
照片上的女孩水嫩嫩甜丝丝的,想用这张照片表达什么。
只是他们没有共同好友,他看不到她照片下的任何评论。
……
纪星上车时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韩廷还是轻易从她眼里捕捉到一丝掩饰和强颜欢笑。
她这一身装扮,明显赴约过。他不动声色扫一眼,目光便恰当地上移,落进她湿润的眼睛里。
他说:“今儿这身很漂亮。”
她眼睛亮了亮,抿唇笑。被异性夸漂亮,总是令人愉悦的。
他多看了眼她的头发,法式少女盘发,婉约温柔。他莫名想起在古代,少女会在婚后将头发盘起。
“去哪儿玩儿啊?”纪星问。
韩廷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都是你的朋友么?”
“有朋友,也有生意上的。”
“哦。”她点点头,忽有些担心,“我去了……不会打扰你们吧?”
“不会。”韩廷看向她,“你还能帮我忙。”
“帮什么忙?”她不懂。
韩廷笑了一下,没答。
他问:“今晚怎么没跟朋友出去玩?”
纪星也不糊弄他,小脸一扬,直接道:“跟我朋友吵架了。”
他听言淡笑:“那你这朋友不太聪明。”
她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韩廷道:“选这个日子跟你吵,不论对错,她都是错的。”
“她本来就错了!”纪星坚持道。
韩廷停了少许,轻声说:“嗯,你说的都对。是她错了。”
“……”纪星忽而弯了唇角,出乎意料的,心情好了起来。
只是,回想着他轻轻的声音,竟像轻哄,就又莫名心跳失了节拍。
第41章
目的地是一家高级会所。
下车的时候,夜风卷过,鼓起纪星的衬衫和裙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韩廷注意到了,问:“冷么?”
“还好。”纪星支吾着,冷也只能忍着了。她今天是为了美美的,所以穿得不多。
她还傻站着呢,他手搁到她肩膀后,轻轻把她往避风口处推了推。她挪过去,见韩廷重新走回车边,拉开车门在里头找什么,最终没找到。
他压低声音问了司机一句:“车上备用的西装呢?”
“沾了灰尘,唐先生拿去洗衣店了。”
韩廷关上车门,大步过来,说:“先进去。”
他拉开玻璃门,为她挡着风口,送她进去,叮嘱了一句:“入秋了,昼夜温差大,以后出门记得带件外套。”
“噢。”她含糊应答。
一进去,里头空荡荡的,一楼只有一道巨大的铺着红毯的楼梯,横折着,通向二楼。
上了二楼,豁然开朗,金碧辉煌。四周装饰得跟宫殿式的,水晶灯,玻璃墙,莹莹灯火,人影交错。
短衣短裙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美,白花花的双腿跟荷塘里摇曳的藕带似的。西装革履的男侍也各个白皙帅气,冲你一笑,礼貌有加,如沐春风。
纪星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儿。她听说过,却从来没机会见识。今天能瞧上一眼见见世面,还挺稀奇。
原本心中的惆怅和感伤也暂且先被抛去脑后。
韩廷见她那东张西望的样子,仿佛看什么都能被吸引目光,片刻前若有似无的忧虑已从她眼底散去。他稍感欣慰。她这人乐天派,好奇心也重,或许正是如此,自愈力较强,也始终保持着那份开朗倔强。
“韩总,你经常来这儿吗?”纪星问。
“偶尔。”韩廷回答,正要说什么,发现她眉毛飞起,一脸“我懂”的样子,成心打探他私生活以看热闹。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他淡淡瞥她一眼。
她瞪着眼睛,撒谎:“没想什么。”
韩廷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纪星装不懂,还很乖地顺着话儿接:“没闲工夫干什么?”
韩廷:“……”他眉一皱,“啧。”
她立马缩脖子回去,这下彻底规矩了。
韩廷训诫地瞧上她几眼了,目光移向前方。
走到宽敞闪亮的电梯厅里,电梯门开,肖亦骁下来接韩廷,正好撞上,他手往他肩上搭,说:“我先给你讲几句……”话未落,看见韩廷身旁的纪星,目光略作停顿,没露出半点意外,悠然一笑,说:“纪小姐,好久不见。”
纪星诧异他竟还记得自己的姓氏,受宠若惊地点头:“肖总好。”
肖亦骁显然比上次放松很多,道:“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都见仨回了。可别肖总肖总地叫。尽管叫我肖亦骁,要实在不好意思,叫哥哥也成。”
纪星被他逗得脸颊绯红,却又忍不住轻笑。这人说话虽痞里痞气,但表情正经做派端正,不给人半点儿不尊重或占便宜之不适感。
韩廷看纪星:“他这人有自来熟的毛病,你别介意。”
纪星赶紧摆手。
肖亦骁冲纪星眨眼,下巴指指韩廷:“我把你这位哥哥借过去说会儿话,方便么?”
纪星这会儿脸是真红了,窘迫地呐呐道:“……方便啊。”答完才发觉出事儿了,她就不该接这茬儿!
韩廷看着她,眼神都微微变了。
肖亦骁见她不禁逗,朗笑出声来;手搭韩廷肩上,把他揽到角落去了。
走到屏风后头,韩廷问:“人在上边?”
“嗯,这三个加起来能有3%。”肖亦骁神情严肃了半分,问,“怎么突然想到让我收购东医(东扬医疗)的散股?”
韩廷说:“韩苑最近跟东医的董事们走得忒近了点儿。”
肖亦骁不以为然地笑一声:“就她还能发动‘政变’把你给掀下来?”
韩廷道:“董事会那帮老顽固一直反对对DOCTOR CLOUD的投入,是我一意压下来的。偏偏这块儿研发碰上瓶颈,近期没什么进展。”
肖亦骁说:“AI医疗是几十年的项目,急不得一时。”
“要跟那帮人讲得清道理,我也不用费那门子劲儿了。”韩廷道,“都是只进不出的主儿。”
肖亦骁问:“东医今年盈利如何?”
韩廷说:“到年底,涨幅能跟去年持平。”
他今年上任后启动了不少改革,产品线做了大幅调整,旨在为今后两年甚至五年的整体发展打基础,短期之内盈利反而有所回落。
这点肖亦骁很清楚。
东医的两块重头领域是医疗检测设备和植入式医疗器械,前者韩廷提高了对设备精密度的要求,推进高端产品的研发生产,制造成本增加;后者韩廷大力投入3D打印,研发成本增加。而市场尚未迅速跟上,需要几年的缓冲期。
这恐怕会被韩苑拿来做文章。
“明白。”肖亦骁说,“不过我倒觉得她翻不出花儿。老爷子还有绝对的话语权呢。”
“别惊动他老人家。”韩廷说,“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正说着,他无意转眸,透过屏风狭窄的缝隙,正好看见纪星窈窕柔软的身影镶嵌其中。她安静等待着,表情有些放空。
电梯里有人进出时,她茫然看一眼。
来这儿的绝大多数是男人,出入时见到她,以为她是这儿的小姐,眼神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量。
韩廷说:“上去吧。”
肖亦骁顺他眼神一扫,心知肚明,低声问:“小女朋友?”
韩廷顿了一下,说:“还不是。”
“还不是……”肖亦骁低低学着他这句话,韩廷甩了他一个眼神。
肖亦骁只是笑,走过去了,对纪星道:“不好意思,久等。”
纪星笑:“没有啦。”说着也不知为何,眼神匆匆找了韩廷一眼,韩廷目光淡然,迎视着她。
肖亦骁话还没说完,下巴指指韩廷,揶揄道:“呐,人还给你了啊。”
纪星大窘,这回学聪明了,不答话了。
目光再度不小心跟韩廷撞上,正窘迫之时,他淡笑,说:“他喝多了。耍酒疯呢。”
她抿唇一笑。
进了电梯,三人一处。她原先站在他俩中间,没过几秒,无意识地挪一步,靠近站去了韩廷身边。
肖亦骁瞅着金灿灿的电梯壁里三人的影子,笑得花枝乱颤。
韩廷再次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到了四层,三人出电梯间上了宽阔的走廊,举目望去,更是霓虹魅影,美女如云。
衣着暴露、露着香肩大腿的年轻女孩儿们如鱼群般消失在各扇精装的大门里头。
经过其中一扇没来得及关闭的门,纪星看见屋子里头光辉灿灿,沙发上有男人怀里坐着美女,男人的手在美女裙底下肆意游走。
她赶紧收回目光,又一步小跑上前,紧跟去韩廷身边。
韩廷侧眸看她,低声问:“看见什么了?”
“没啊。”她摇头,像摇拨浪鼓。
他逗她:“害怕?”
她细眉一皱:“这有什么害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说,依是紧跟着他。
韩廷:“刚不是说没看见么?”
纪星:“……”
她默默看他一眼,老板,能好好说话别挖坑么。
韩廷好笑:“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纪星:“……”
她刚要说什么,却见前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曾荻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西装精英男士走过来。
曾荻笑吟吟的,手轻挽着那人的手臂,见到韩廷,却无意识把手收了回去。
她目光扫见一旁的纪星,终究又落回韩廷身上。
那男人先打了声招呼:“韩总,肖总。”
“常总。”
是东扬医疗的竞争对手——同科的老总常河。
曾荻看着韩廷,微笑:“韩总好呀。”
韩廷颔了下首,没有多的话。
倒是肖亦骁跟常河简短寒暄两句了,擦肩而过。
纪星隐隐感觉斜后方有道目光扎在自己脸上,回头看,却只看见曾荻的后脑勺。
肖亦骁纳闷:“她什么时候跟常河走到一块儿去了?”
韩廷不予置评。
肖亦骁领着两人到一间包房前,推开门,里头偌大一间,富丽堂皇。沙发上坐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器宇不凡,纪星觉得眼熟,感觉是半年前那次牌局上韩廷的朋友,正在做东的样子。另外三个看着是客人,稍显局促。
两三个包间的公主小妹正跪在茶几旁开红酒,摆盘,倒水。
纪星推测这怕是个生意局。
韩廷一进去,沙发上那几位客人起了身,跟韩廷打招呼:“韩总!”
韩廷和他们一一握过手,其中一个让了中间的位置给他坐。
韩廷却指了指沙发外沿,说:“甭客气,我坐那头。”
他回头看了眼纪星,坐去沙发一端,纪星跟着过去,挨坐到他身边。他像是一道屏障挡着她和其他人,留了她一方相对自在的空间。
众人才落座,领班经理进门,身后跟着一溜儿十几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子,一字排开,露着光溜溜的肩膀和大长腿;竟还有白种人和拉丁裔的。
纪星被这阵仗骇了一道,睁着眼一瞬不眨地看。
韩廷倒觉寻常,不感兴趣,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直愣愣的表情。
那三位客人挑选了各自喜欢的三个美女,被挑选的女孩子袅袅走到男人身边坐下。韩廷的另一位朋友也意思性地选了一个。
肖亦骁见韩廷没动作,叫了其中一个年轻女孩的名字,又指了指韩廷。
那女孩立马从队列里走出来,小快步跑去韩廷跟前,到他身边要坐下,
“不好意思。”韩廷语气礼貌,指了指一旁的纪星。
纪星一愣,心莫名就“砰”地一下。
那姑娘也一愣,抱歉地吐吐舌头,赶紧又坐去肖亦骁旁边,还轻轻捶了他一下。
他在车上说要她帮忙,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纪星想。
她偷偷看坐在沙发上的姑娘们,瞧着都挺正常的,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韩廷注视她半晌,问:“看什么呢?”
纪星收回目光,小声:“没什么。”隔几秒,又没忍住,很小声道:“多少钱一个呀?”
韩廷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一千五。”
纪星也跟着做口型:“只陪酒?”
“嗯,出台另算。”韩廷觉得,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有些诡异了。
可她的好奇心显然还没有得到满足,末了,又轻声问:“你叫过这里的坐台公主么?”
韩廷正喝水,差点儿没被她这话呛住,扭头看她,略清了下嗓子,说:“不好这口。”
纪星了然地点点头,又问:“来这儿的都是男客人,没有女的?”
“少。也有。”韩廷瞧她,“怎么,给你找个小王子?”
纪星:“你请客么?”
“今儿你寿星。”他调侃,“真要?”
以为她会有半分害羞,结果她眉毛一挑:“那我要最贵的。”
韩廷觑她半晌,眼中光芒微闪,忽说:“还是算了。”
说着,他无意地看向了那群鱼贯而出的年轻女孩子们。
纪星却追问:“为什么?”
这下,韩廷转眸看向她了,嗓音低沉:“你说为什么?”
第42章
你说为什么?
纪星的脸在一瞬间升温, 心跳也骤然加速, 支吾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韩廷表情随意,四两拨千斤的,说:“不能把你给教坏了。”
“……”
纪星脸上蒸腾的热度就跟瞬间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他瞧着她, 慢慢地说道:“不然呢, 你想什么呢?”
纪星脸颊再度发烫,被他逗得仿佛潮起潮落。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逞强着, 反问道,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韩廷没有回答了,他看了眼房门口,神色微肃。没被选上的年轻姑娘们都出门去了, 领班轻手关上了房门。
他看向纪星,说:“你自己玩会儿。我办点儿事儿。”
纪星点头:“哦。”
韩廷侧过身去, 和那边的几位客人朋友聊了起来。
纪星听了几句, 起先他们在聊同科公司,貌似说同科今年的产品线跟东扬医疗大幅重叠,市场份额争得挺厉害。后来又说起具体的人和事, 纪星跟不上, 也就不在意了。
她很快被跪坐在茶几边的包厢小妹吸引了目光。坐在沙发上的公主自然漂亮不用说,但那几位端茶倒水的小妹同样天生丽质,细细的手腕白玉似的, 有条不紊管理着满桌的红酒瓶、分酒器、酒杯、水杯、果盘、餐碟……如同奏乐。
她才坐下不久, 包厢小妹就自觉而殷勤地为她倒上红酒, 拿精致的小碟子盛上分拣的水果, 手法轻盈地端到她面前。
纪星刚要接,不想正和人谈事的韩廷扭过头来,说了句:“给她水就成。酒不用。谢谢。”
“好呢。”包厢小妹微笑着撤掉红酒,端过来一杯水。
韩廷瞄了眼桌子中间巨大的果盘,说:“多给她拣些草莓。谢谢。”说完又继续和人谈事去了。
他至始至终没看纪星一眼,纪星却心里直突突,也不知是为何。一抬眸,见那小妹含着暧昧的笑容,可能误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妹给她挑了满满一碟子草莓,放在她跟前,摆好银色的果叉。
她叉起一颗放进嘴里,很甜。
他跟别人说着话,留给她一个半侧身的背影,把她挡在最里边的角落。她独自吃草莓,与世隔绝似的。
坐在沙发上的几位公主也都很懂分寸,默默陪坐着,不打扰男人们谈事。
半路,纪星想上厕所,起身溜了出去。
她跟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却拿不准了。走廊四通八达,跟迷宫似的,房间也没有数字号码,全是“故源”“清溪”之类的名字。
她沿原路返回,推开门进去,里头一群陌生人。离她最近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左拥右抱,怀里坐着的小姐裙底都掀开了。
她吓了一跳,立刻退后转身,可身后正巧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要进来,身影笼罩着她,调笑:“进来坐坐?”
“我走错房间了。”纪星轻骇道,匆忙溜走,跑开一条走廊后愈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重新回到洗手间,按回忆摸索着再次原路返回,走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往里头瞄,这回又是一室酒色,还是不对。
身后有人轻拍她肩膀。
她惊跳着回头,是韩廷。他手落回兜里:“干嘛儿呢?”
她落了口气:“我找不着是哪个房间了。”